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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尝试寄宿 ...

  •   新学期开学报到最后一天的上午,我还在毛毛姐的办公楼里做着最后的冲刺整理,完成收尾的工作,所以直到下午我才急匆匆地跑到学校注册报名。所有的程序完成,我终于松了一口气,正准备返程回家,却被王柳泉叫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他先对我上学期期末考试的表现予以了高度的赞扬之后,又滔滔不绝地表达了他对我的殷切期望,最后终于说出了他的建议——为了让我能够将更多的精力放在学习之上,培养出下两届的高考冲锋战士,他建议我住校。这样一来,少了路上的来回折腾,我便能够将更多的时间放在学习上。

      回家之后我对我爸我妈重复了王柳泉之前的那些说辞,没想到我妈居然同意了他的这个观点。长这么大我从来没有住过校,不知道集体生活是什么样子,既然我妈同意了,那我当然乐于体验。于是我住校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虽然我家离县中真的不算远,骑车也不过二十分钟的路程而已。

      ——

      等到我兴致勃勃地将东西搬到宿舍,再铺放完毕,回到教室上本学期第一个晚自习时,那节自习课已经过了一半,即将迎来下课的铃声。

      刚落座,张谦的纸条就传了过来:“羽婕,还以为你不来了呢。陆成君转学了,差点以为你也转学,那样的话我在县中的日子就更加没有什么盼头了。现在在教室里,每天跟他俩抬头不见低头见,虽说他俩也没有什么不雅的举动,可是我还是觉得自己很碍眼。哎,这些心里话,只能跟你说一下,你看完之后,就当垃圾一样丢掉,忘了吧。”

      我转回头去看张谦,他在位置上愁眉不展,一脸无精打采的样子。正准备给他回纸条,发现离下课也没几分钟了,于是干脆等在座位上,直到下课铃声响起。

      ——

      在走廊上,我问张谦:“陆成君干嘛要转学?”

      张谦对我一脸的鄙视:“市一中的教学条件比我们学校好嘛,这么明显还要问?”

      我:“那你为什么不转去那里念书?你家的条件又不是负担不起。”

      张谦:“我爸不让我离开他的眼皮底,所以,你懂的。”

      我转回了他重点关注的话题:“张大少爷,你真可怜。话说,你不是已经成全我大师兄和楚眉了么?怎么现在又有些想不开了?”

      张谦:“呃,成不成全是一回事,在不在意又是另外的一回事。我也不想啊,可是我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嘛。真不知道这样的煎熬还要持续多久,唉。”

      我:“没事,只是时间不够久而已,再久一些,什么样的在意都会过去的。”

      他对我的劝慰表示怀疑:“说得你好像很有经验的样子,你试过么?”

      我故意误导他:“呵呵,没试过也可以告诉你的啊,这个本来就是事实嘛。”

      张谦:“哎,但愿吧。那你刚才干嘛迟到那么久?”

      我:“呃,我在宿舍收拾东西咯,时间太赶,一时半会儿弄不完,所以就晚了。”

      “什么宿舍?你住校了?安羽婕,有没有搞错啊?你认真的?”张谦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那王柳泉说住校比较有利于学习,我妈也是这样认为的,所以我就临时决定住校咯。”我也觉得这个决定有些仓促,所以导致了自己准备不足,才会有那么多的纰漏;再说我的动作本来就慢,对于整理内务的技术活又生疏,所以,毫无意外地迟到也算正常现象。

      “我觉得我们今后会越走越远的,自从你登上了班级第一的宝座,现在又是一副全力以赴备战高考的样子。羽婕,如果我们到时疏远了,不要说我现在没有提前告诉过你哦。”

      “……,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我还是会继续跟大家一起玩的啊,我们本来就是野人一族的成员嘛。”我的回答有些懦懦。

      张谦白了我一眼,没理会我,进到教室里去了。

      我在外面呆了一小会儿,也进了教室。

      ——

      其实当时的我对于住校完全没有概念可言,只觉得可以体验一下集体生活,根本没有想得太过长远。这样的认知,直接导致了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那些突然之间多出来的时间。

      每天不到十二点半,我就已经吃完了午饭,而之前的这个时间,我应该是刚刚回到家才对;然后下午要到两点半才上课,我再怎么午休也午休不了两个小时的时间呀。傍晚也是一样的情况,鉴于目前还是冬天,我又懒得打水,所以我干脆每隔两天就回家一趟,洗澡外加换衣服。现在才刚刚开学,整个寒假积习下来的惰性以及实际的作业饱和度,都没有让我如王柳泉所愿的那样,将时间全部放在了学习之上。

      我的无所事事在各种无聊蹉跎之后,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点,就是每天窝在教室里,跟班上那群男生们聊天,看他们扳手腕、下象棋和斗地主。所以,过不了多久,我跟他们的关系变得更加要好,大家完全一副铁兄弟的样子;所以,过不了多久,大家有什么课外活动都开始叫我,范围比上学期要广泛得多,我俨然成为了集体活动中不可或缺的一员。

      比如某位同学的生日会、比如大家约定好的网吧集体通宵、比如以我们一班之力去迎战其他中学初中部的篮球校队;再比如去到足球场领衔呐喊为虽败犹荣的班级足球队加油助威,然后一群人再拖着花花绿绿的风筝满场乱串并最终成功放飞。

      ——

      我的课余生活太过多姿多彩,以至于我差点忘记了自己在开学之际曾写过一封寄往G省的信。直到近一个月之后,身为值日生的张谦给我递过一封来信,我才想起了之前自己的举动。

      其实是骗人的,我根本没有忘记。但是如果说成是忘记,那么在收到回信时,才会有惊喜的感觉;即使不回信,我也可以说:“哦,没关系,反正我都忘记了我有写过信给他。”

      张谦在递过信的同时,仍不忘关照地打击我一下:“安羽婕,你最近的信生活没有之前那么频繁了,是不是现实生活已经让你得到满足了啊?”

      “滚!信不信我再勒索你请我吃甜品?”我吓唬他。

      “……,你狠!”他果然上当,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之后,走开了。

      ——

      我拿着信封高高举起,对着太阳光照射过来的光线,透视着里面装的内容,可惜一无所获——这个信封的质量也太好一些了吧?然后,不动声色地打开,粟俊贤清晰的字迹就出现在我的眼前:

      “羽婕:

      你好!能收到你的来信我很高兴,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信呢。上次的事情真是对不起,因为那天我不能出门,既然你没有生气,那就好了。

      你也知道我是个很内向的人,特别是对女生,所以我都不太爱跟女孩子说话,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你不要认为前一天是我不愿意和你说话,我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对不起)。

      我现在在这里读高中,成绩可以说是糟极了,你一定会想我是怎么考上高中的。其实在初三时我的成绩很好,总是全班前三名(你看,呆在家长身边的效果果然是不同的);可到了高中之后,一天都是跟几个猪朋狗友混在一起,一起赌钱、上网吧打游戏,根本不管学习。我也知道要好好学习,以后才会有好日子过,但是知道有个屁用,自己还不是整天地玩。虽然有觉悟,但就是没有恒心。上学期期末考试我是全班30名,这个结果也刺醒了我,所以这个学期我决定静下心来,好好读书。但是开学这几天,我还是管不了自己。突然之间我有一种感觉,觉得自己好没用,觉得自己很对不起家里人。

      在开学时我也努力过,上课认真听,认真做笔记,可是很多同学都笑我,说我变疯了,说我吃错药,因为我是班上的差生,因为我是老师眼中最坏的学生,所以他们都不相信我所做的一切。直到现在我还在努力,我相信总有一天,我能成为一个成绩很好的学生。

      在我们这里是很落后的,因为这里是G省,我在这个地方可以算是G省最落后的地方了(我是这样认为的)。在这里的人都很穷,所以这里的家长都很不关心孩子上学,有些家长还不同意孩子上学。我在这里也有很多的朋友,不过都是些坏朋友。你在家里可能也有很多朋友吧,我想你交的朋友里,不会有‘坏朋友’吧,我想也不会。但是应该除了我,是吧?

      好了不写了,再写下去我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再见!

      祝:身体健康,学习进步!

      (字写得不好,因为我好久都没写作业了,对不起了。)

      粟俊贤字”

      ——

      我想我和他真的很久没有联络了,否则为什么连初三时候的事情,都可以在信中顺带地提起。最要命的,是我因为他顺带的提起,才了解了他之前生活的状态。可是对于他的现状,我却不想过多地评价,每个人都有自己生活的方式,而他愿意将自己的苦恼告知于我,已经是对我的信任。关于朋友的定位,我应该把握好分寸的,不是么?我已经不是他的女朋友了,再说,即使是女朋友,难道我就可以去干涉他的生活了么?我根本就没有权力去管啊。

      所以,在我后面回给他的信中,我高高地站在了朋友的立场上,发扬了纯洁友谊的高尚精神,对他进行了肯定、理解和鼓励。隔着千山万水,我能做的,最多,也只是到这里而已。

      然后,我意料之中地忘却了之后自己再次给粟俊贤寄过去的两封回信。因为,直到学期结束,我手中的这封来信,都是唯一一封从G省寄来的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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