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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玩物丧志 ...

  •   我的情绪不动声色地在心底暗自涌动了好几天,然后终于在下一场班级狂欢来临之前得到恢复——我果然已经越来越适应集体的生活。

      这一次狂欢的主题,是借着吴铭禹生日之际,野人一族的族员们享受难得的夜间烧烤乐趣,并在深夜返城时溜进学校附近的网吧集体通宵。

      那个时候,肖宇飞和楚眉已经正式在一起了,所以他和张谦的关系,就显得有些怪异。不过这两个人都没有点破,所有的集体活动,他们也一定到场参加。只是这些场面连我这个旁观者都觉得别扭,不知道三个当事人心里作何感想。

      ——

      由于上一次烧烤时,贪睡午觉的我到得比较晚,根本没有来得及目睹他们展示野外求生能力的全貌,所以这一次我的表现就显得格外积极。来到洲头,荆齐和张谦负责去拾柴,肖宇飞和龙辰负责垒灶台,而吴铭禹则带领着其他几位女生负责串食材,其他的人也在旁边张罗着,或摆东西或搭营地,总之一派和谐安详的景象。

      我跟着大家摆放各种碗筷、调料瓶和工具刷,然后看到荆齐和张谦准备离开营地去寻找木柴,就悄悄地溜了过去,跟上他俩。

      “咦?你怎么也跟来了?”张谦问我。

      “肯定是想看看你俩大晚上的怎么去拾柴的啦,你不会以为我是故意来找茬的吧?”

      “呵呵,找茬谈不上,但是你肯定不像是来帮忙的。你只要不帮倒忙,就都OK啦。”原来张谦对我的要求这么低。

      荆齐问我:“是不是在那边无聊,以为我们跑出去拾柴很好玩?”

      “嘿嘿,这也能被你看出来啊,请问你是学习卜卦的么?”我讪讪地说道。

      “那走吧,他们还在等着我们呢。”荆齐说完,就走到洲头的河岸边,那里有着软软的沙滩以及浅浅的草坪。

      ——

      没过多久,我就看出了一些名堂——张谦的成绩明显只比我好了那么一点点,所以我们仨寻到的大多数木柴,其实都是荆齐的成果。张谦有些急了,就问荆齐:“为什么我用你上次教我的方法,也没能找到更多的木柴?可是你的手里好像就从来没有停止过捡拾的动作?你看你也就是这么随手地弯腰一捞,手中就多出一根木柴来了。”

      “因为你笨呗。”我立即插了一句,然后被那两个人同时忽略。

      “因为你还没有掌握诀窍。像现在,我们所在的地方,是洲头的河岸边,会有很多细小的树枝顺水而下,然后又被河流的流向推到了岸边。还有,现在是晚上,河水会慢慢上涨,越来越靠近我们的营地,所以刚才选址的时候我才让大家往里边靠一些,省得到时搬来搬去地,麻烦。”荆齐简单地解释了几句。

      “所以,我们现在应该沿着河岸边来寻找木柴咯?”张谦问道。

      “如果靠河的草坪上没有找到,那再出去一些的河滩上肯定会有,只是那些木柴会比较湿,所以我们现在最好先沿着草坪捡拾吧。”荆齐回答。

      “荆齐,为什么你会知道那么多?”我觉得他现在简直就像是一本百科全书。

      “拜托,这是常识好不好?难道说你们都没有外出野营过么?……或者说野炊?……算了,当我没说。”他的问话果然没有收到我和张谦的回答。

      不一会儿,我们仨就各自抱着一大捧的木柴回到了营地,当然这些木柴成了我们仨共同的成果,而我也和张谦厚颜无耻地霸占了荆齐一半的功劳。

      ——

      篝火很快地就点燃起来,配合着其他人早已经烤在架上的食材,野人一族的族员们各个都在蠢蠢欲动,眼里放着精光,摩拳擦掌地准备抢食第一批少得可怜的牛肉和鸡翅。

      一看这架势,我已经知道自己毫无胜算的可能,于是我开始转换战略,用可怜兮兮的小眼神望着荆齐,直到确认他已经受不了我,举手投降地答应帮我抢夺食物为止。所以,在所有人都还在乱作一团的时候,我已经舒服地拿着荆齐帮我抢来的鸡翅,眉开眼笑地啃了起来。

      “喂,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啃鸡翅的样子,真的很像一只小老鼠。”荆齐坐在我身旁取笑我。

      “嗯?有么?好像有吧,这句话为什么那么耳熟?我好像在哪里听过。”我开始沉思。

      “不用想了,上次你在自习课上偷偷啃玉米的时候,我也是这样说过你。”荆齐替我挽回了好几百万脑细胞的生命。

      我:“……,原来上次也是你说的啊。我长得不像老鼠吧?老鼠都是尖嘴猴腮的样子,比如龙辰,哈哈哈。”

      荆齐:“嗯,长得的确不像,就是咬东西的时候,一点一点,窸窸窣窣的样子,非常像,哈哈哈。”

      我:“不许学我!”

      荆齐:“我哪里学你了?”

      我:“你学我笑了!”

      荆齐:“……,真是霸道!”

      ——

      这学期以来,我跟荆齐玩的时间要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多。因为,在我中午不回宿舍留在教室里跟男生们天南海北地胡侃时,里面有他;在我无聊地看着男生们扳手腕、斗地主的时候,里面有他;在我每次参加班上无论规模大大小小的集体活动时,里面还有他。

      自从肖宇飞跟楚眉在一起之后,荆齐和他已经很久没有跟我一起吃宵夜了。直到最近晚自习时他开始叫饿,而我又是一个标准的吃货,所以我俩迅速地恢复了吃宵夜的习惯,隔三差五地就往夜宵摊上跑。

      玩得多了之后,两个人的默契程度就会大大地增强。比如刚才,我只用眼神,就告诉了他自己想让他帮做的事情,并且他也能成功领悟,这真是一件感觉极好的事情。

      ——

      “对了,你们文学社最近很忙么?感觉你好像没上学期那么清闲了。”荆齐在啃着牛肉串的时候,突然开口问我。

      “我一直都不清闲,好不好?最新一期的校刊马上就要发刊了,最近的确有很多事情要忙,不过我现在还是新人,所以都是跟在后面学经验,还不是特别忙啦。”我回他。

      “嗯,忙的话中午就别老是呆在教室陪他们疯了,回宿舍好好休息,也好养精蓄锐不是?再说,下个月马上就是五月艺术节了,现在开始还要参加舞蹈排练,这么高强度的体能消耗,你受得了么?”荆齐啰啰嗦嗦地说了一堆。

      “安啦!我知道的,话说,你怎么突然对我那么关心起来?”我诧异地问他。

      “有么?我对谁都这么照顾的啊,你没发现我在班上女生缘很好么?”荆齐自己反而不觉得有什么好奇怪的。

      我:“呃,也是,关于这点,我还是比较认同的哈。所以,下一次,我还是少挨着你比较好,要不我会被别人用眼光杀死的,哈哈哈。”

      荆齐:“等到下次,你肯定会说另一个‘下一次’的。”

      我:“为什么?”

      荆齐:“因为你上次就是这样说的啊。”

      我:“……”

      ——

      这场烧烤一直持续到凌晨近一点才结束,之后,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又奔赴到学校旁边新开的网吧里,包机通宵。我看着眼前整整一横排熟悉的面孔,顿时失了笑——大家神情专注地盯着电脑,无聊是聊天或是打游戏,又或者是逛论坛,每个人的表情都这么地认真,就算是学校的上机课都不曾有过的统一。

      看来,兴趣果然是最好的老师。

      其实,我对通宵熬夜根本没什么兴趣,参与这项活动完全是为了跟大家更多地粘在一起罢了。因为,这么重要的活动,像我这么积极活跃的成员,怎么可能少了我的参与呢?

      ——

      第二天早上回到家,我关上房门倒头就睡,直到吃午饭的时候我爸才把我叫醒。

      “怎么?最近学习很累么?”我妈问我。

      “嗯?还好啦,现在时间还多,主要是在忙文学社里的一些事情。”我老实地回答,因为我爸我妈对于我参加文学社的事情也并不算反对。

      没想到我妈很不客气地指出:“忙得更多的,怕是你们班上那些乱七八糟的聚会吧?”

      “哪有,你别乱猜了。”我心虚地趴着饭,没敢看我妈的眼睛。

      “我不管你在忙些什么,总之学习成绩不能受影响,否则你就给我从学校搬回来吧。”

      “住得好好地,再说成绩也没下降啊。”

      “你们马上就要期中考试了,有没有下降到时候就知道了。”我妈说完之后,没给我反驳的机会,把话题转移到其他的内容上去,留下我独自在椅子上滴汗。

      ——

      其实我妈的担心完全没有错,住校之后,我自由支配的时间更多了,却全花在了那些在师长眼中毫无意义的事情上面。而我松弛的状态也从开学之后就一直维持到现在,眼看就要期中考试,我却发现自己收不回来了。

      这学期以来,我一直都在忙着聊天,忙着社团,忙着聚会,忙着排练,却一直没有好好地忙一下学习。当初住校的初衷,早被我忘到九霄云外去了,要不是即将而来的期中考试给了我当头一棒,我还傻乎乎地团团乱转,分不清事情的轻重缓急。

      期中考试的成绩单发下来时,我拿着成绩单整整沉默了一节自习课。名次栏里的“19”,像是一把重重的锤,无情地敲醒了我。我才醒悟到,在已经过去的这两个月,自己是怎么度过的。奇怪的是,我的心里只是有些隐隐的钝痛,却再找不到像上个学期那会儿的绞痛感。

      原来,只是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当你已经适应了从高处坠落,其实也不是那么地疼。

      我想我可以再次来个大逆转,让所有的人都再次对我刮目相看。

      可是我忽略了自己的基础越打越松,需要弥补的知识漏洞却越积越大。而我还是像之前一样地忙着聊天,忙着社团,忙着聚会,忙着排练。正像粟俊贤所说,很多的道理我已经觉悟,但就是没有恒心。

      而成绩单下发之后唯一的“好处”就是,我赢得了班上大多数人的同情。因为在他们眼中,我的迅速崛起和迅速陨落,都是那么突然的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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