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殢师】逆旅》夜游者Cheese

12、序一

　　章三歧路

　　神秘驺山之地，月色冷照亭前高坟，墓碑之上，千古一慨鬼唱天下。清冷夜幕之下，四周蓦然影动，柳条招风，芭蕉现形，如鬼藏魄，飘忽之间，透逼一股阴魅之气。觉诡之间，倏然惊见远山八方开光，八卦应现，刹时旱雷动地，紫电击落，天火破墓。熊熊火光之中，赫然显现一道身影，仙家隐士之风，身着殊文符衣，迎风飘袂于高坟之上。
　　“驺山隐鳞十甲子，今朝风动现棋一。”

　　一翅扑动，天下大乱，驺山奇地现奇人，异阵引雷揭异命，棋亭开卦，十方阴唤，罕世阴能牵动三方未知诡变之觉。洗棋亭之内骤燃天火，符衣焚烧，同时四周芭蕉叶轻微一动，突然闪现而出数道虚影，犹如如鬼魅飘来。

　　“受命阴符十甲子，鬼卿客乡幽冥间。飘魂动荡芭蕉声，终日阴雨敲叶转。百年孤坟隐主命，一朝破墓天下翻。三山歃盟血犹在，棋一入世百局开……阴调一响九天彻，吾受此命，当此受，辞别天地归来兮！”

　　一轮冷月破云而出，符衣燃尽，恰恰照出一名华服盛装的黑发女子，自地下墓中缓缓步出，衣带飘曳如仙，清冷凤目轻启间，似已洞悉世情。
　　——圣魔分道，天下纷争，吾为魔子你而来，槐破梦！

　　【一子沽天下，千金不是价】
　　驺山棋一低头看着黑白交错的棋盘，自那之后，她已在此旗下等了三日。
　　终于，见到金发少年远远从前路行来，广袖高冠，紫带长袍，眉心一点朱红，眉扬眼锐，神色沉冷，目光中不见多少挫败，却似心事重重。

　　棋一不动声色地在盘面上多叩下一枚白子，抬头，额前发簪微颤，“这一局，公子，你能在绝境中寻到活路吗？”

　　少年昂然抬头，环视一周，“有何难哉？”

　　槐破梦夷然落座，定睛沉思半晌，取出一枚黑子拍下……落点却是平庸无奇。

　　下得片刻，棋一神色不变，在心底已是不禁摇头：看魔子从容不迫之神态，以为他对围棋有所造诣，想不到……几乎一窍不通！偏偏还如此胆大，肆意而行，惜哉！

　　“大龙走死，一劫争胜，公子能在这满盘混乱中，行出属于自己之道吗？”

　　“若想行出属于自己之道，一开始便不该接下他人未完之局。是故，吾不开局，吾只是将他人之局略作梳理。在这盘混乱中，画出自己的势力范围。”

　　一路行来，诸事纠结难解，起坐总不能平，槐破梦正心有所郁郁，不得发泄，何况根本无人教过他围棋之道！残局在前，他自然是肆意起手落子。
　　弈棋不曾细思，棋路分明儿戏，却是无心插柳地将这盘所谓的名局搅得不成样子。

　　观棋的旁人尽都看不下去，愤然离去，驺山棋一对满盘凌乱不禁沉吟，骤听得少年从容言道，“吾这一子，确实是尽头。这盘棋，吾输了。”

　　她讶然抬头，见少年面上神情已定，略略对她致意之后，转身便欲离去，一时脱口而出，
　　“且慢，你看不起这盘棋吗？”

　　虽然年幼，天赋异禀的少年面上早无稚气。槐破梦回身，坦然道，“此局排设得十分巧妙，处处死路又处处生机，端视白子是否放行。这种乞怜而来的生路，下多了，也无意义。”

　　“你说吾这盘棋是在施舍？”

　　“不是吗？”槐破梦淡然反问，瞥了对面女子一样。女子容色清丽，虽不算绝顶，但清冷□□气质另有种吸引人之卓然，垂首观看棋盘时的目光从容淡定，似世事皆在筹算之中，总觉得有几分熟悉。
　　嗯……熟悉？
　　他不由暗自蹙眉，一时忽然想起山洞中重伤未复的某人。算来，这次他离开的时间似乎有些久，差不多三日了吧。

　　“这棋局便似这混乱的世道。你想藉这盘棋来彰显自己的地位，让吾有求于你。但棋局终究是棋局，你操控得了这盘棋，并不代表世局如你，同样任其操揉。”

　　“你既有如此傲气与自信，为何会为一败而萦怀不已？”

　　“因为所败之对象，于世间其他不同。吾能看淡一时胜利……但惟独他，吾不能输！”

　　棋一轻叹，“看来，吾今日之设局，是多余了。”

　　槐破梦摇头否认，“也不尽然。至少在这盘棋上，让吾厘清了一时胜负之心情。”

　　“若无我的出现，这条路，你还打算行多久？”

　　“最多再一天。”

　　“哈，槐破梦，你在吾预料之内，又处处出人意料，这次见面，让吾不知该如何评估才好。”

　　“那就期待下次的见面吧。”话说到此，槐破梦已略有不耐了。此时此刻，不是相谈的好时机。听这神秘女子留下诗号离开，他亦无心在留在此地，化光飞奔而回。

　　对你，明确的想法吗？
　　哈。槐破梦不禁哑然失笑。
　　仅凭一局棋，便想要说服吾，汝有天下之智吗？怕是太强人所难了。
　　若是……他肯辅佐吾，吾又如何需要其他的智者？
　　脑中忽然冒出的念头令他心惊，却是电光石火般转瞬即逝。

　　走近熟悉的山洞，槐破梦一惊。
　　山洞周边阵法似被触动？
　　他纵身飞入，却见石塌上空空如也，只剩一袭染血的长衣。

　　师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