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敌》凤仪

4、第三章 进步

　　“笨蛋，居然……又摔了……”

　　“谁又摔了？”沙萨正巧从沙夏身边滑过，听他在那自言自语，立刻歪头顺着沙夏的视线向一个角落里望去，又回头看了看沙夏，耸肩笑道：“你想说什么，沙夏？”

　　“为什么那家伙老是一个人？摔了又爬起来，爬起来继续摔，简直像个苦行僧。”沙夏皱眉似乎很不能理解小冰块那种不要命的练习方式。

　　沙夏有许多朋友，训练场所有的人他都认识，而且大家对他都不错。与朋友一起打闹、训练，这样练习才有意思，如果要他像那小冰块一样每天不与任何人交谈，他绝对会疯掉。

　　沙萨听完耸了耸肩膀，将手搭在沙夏肩笑道，“我说，如果你愿意走过去，他就不是一个人了。”

　　“切，算了吧……”沙夏立刻摇头，他还没忘记上次的事，“那是一块冰，自己凑过去找冻？我想没人愿意跟那家伙交朋友，即便是有那也不会是我，他该改改他那傲慢的性格。当然，那是他自己的事情……只能说，我发现那家伙与我们格格不入。”

　　话是这么说，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沙夏时常不自觉的将目光投向小冰块。因此，他也发觉，那小冰块也经常望向他这边，目光冷飕飕的，难怪他经常觉得脊背发凉，但每当那小冰块发觉他“回望”过去，总是立刻将头扭开，滑走，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你觉得他傲慢？”沙萨笑起来，也懒得去戳破沙夏的心口不一，“莫非你还在为那天的事生气？”

　　“老天，你当然不介意……好吧，其实我有什么好生气的，我没有什么损失。你知道的，我只是讨厌他那种完全不接受别人好意的态度。虽然小冰块确实很努力，可他真傲慢得不可理喻，所有人都这么认为，就算他年纪最小，但他不能老这样，我们在一起训练，至少该友好一些，偶尔考虑一下别人的感受，懂吗，而他只看得到他自己。”

　　沙夏认为，既然到了这里，自然要与大家和睦相处，成天冰着一张脸，那等于在自己周围竖起四面墙，那多没意思。

　　沙萨摇头拍了拍沙夏的肩膀，沉眉道：“也许你是对的，但那也只是你自己的想法，并不代表所有人。每个人有不同的性格，你不能完全按你自己的希望去要求。况且，我却觉得热尼亚只是怕生而已……记得我给他泡泡糖吗？当时他只是跟我说了声谢谢，可上午训练结束后他突然滑到我身边塞给我一颗水果糖。”

　　沙萨得意的笑着，并且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果在沙夏面前晃了一下，“嘿嘿，不错吧……”

　　沙夏愣了愣，他是按自己的希望去要求？可他自己并没有这样想过，他只是觉得大家既然能聚在一起，和睦相处总是可以愉快得多，不是吗？

　　他叹了一口气，翻着白眼：“他上星期摔倒的时候，我可帮他冷敷过，他为什么就不给我？”

　　“这是长像问题。”沙萨指着自己的脸，臭美地笑起来。

　　沙夏赏了沙萨一记白眼，不过却真的打量起沙萨来。

　　半晌，沙夏摇头，“算了，不说那家伙，训练差不多结束了，今天我们每人做了两百个青蛙跳，然后还上冰练旋转，我快累死了，去更衣室吧。”

　　“我这边练习还没结束，至少要半小时。”沙萨摇了摇头，凑近沙夏抬眼朝怪笑，“你不是害怕去地下室吧？”

　　“那该死的，那走廊又黑又潮，就像一个地牢，两边那些门，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那很像医院太平间……”沙夏皱眉道，“每次我走过那里，总觉得身后有人。这几天教练不知道怎么了，突然给我安排了很多练习，简直要命……多尔波夫和亚伯都已经回去了，只剩下我……”

　　“原则上我不反对你等我，不过你妈还等着你回去吃饭是吧？”沙萨笑着说，他抬起头，看了看沙夏的背后，突然一笑，又道：“喂，你看，热尼亚都是一个人去的，要是你害怕，那就跟在他后面走，两个人总是要好些吧？”

　　“呃……免了！”沙夏摆了摆手，条件反射的拒绝，“跟着小冰块，只会更冷而已，好好练吧，我先走了。”

　　“哦，你不害怕了？”沙萨笑问。

　　“谁说我害怕，我只是……单纯地不喜欢那里而已。”

　　“两者有区别？”沙萨挑眉而笑。沙夏无视之，笑了笑，又更旁边另外一个男孩和两个女孩打了招呼之后，才慢慢走出训练场。

　　是的，他必须要强调“慢”，因为当他踏出练习场门，立刻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朝通往地下室的楼梯飞奔而去。

　　地下室的更衣室在走廊的尽头，旁边是浴室和卫生间，在那前面是各种办公室、储藏室，通常情况下，那些房间都紧闭着房门，走廊灯光昏暗且潮湿，穿着滑冰鞋踏上水磨石铺成的地面，那感觉简直诡异。

　　沙夏放慢了脚步，因为当他下完楼梯，看见空空的走道，显然，他已经追不上热尼亚，不得不硬着头皮走过去。

　　沙夏是个感觉敏锐而想象力丰富的孩子，因此，面对那些紧锁着的房门和阴森的走廊，他自然无法去想象那些房间里面会堆着糖果或面包，相反的，他会想到《蓝胡子》里禁忌房门里那些血淋淋的女尸。

　　想着想着沙夏就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仿佛那里真的有那些东西，于是他急忙加快了步伐，热尼亚一定还在更衣室里，所以他急急忙忙朝更衣室那扇门跑去。

　　“啪”的一把推开门，再关上，靠着门，松了口气。沙夏笑了笑，心想自己现在的模样一定像个躲避追杀的侦探。他抬起头，目光扫过前排橱物柜，见中间的椅子上放着一双黑色的滑冰鞋，没有人，他有些时疑惑，接着又竖起耳朵听了一下，没有收拾物品发出的声音，却有微弱的呼吸和抽泣声从柜子后面传过来，这让沙夏直冒冷汗。

　　“是谁？”他大声问道，话音一落，四下却更加安静，一丝声音都没有了。这么一来，沙夏更觉脊背发凉。他放慢动作继续向里面走，用手撑着细盖，尽可能不发出声音，顺着前排柜子边缘，悄悄的探向转角处的后排储物柜。因为他自己的在前排，而热尼亚的在后排。

　　沙夏扶着柜子，将头伸出半边，目光由上至下地移动着。

　　他先看到打开了的储物柜门，插销被撬坏了。然后看见热尼亚侧对着他，埋头蹲坐在那里。他已经换上了一双土黄色的劳保皮鞋、穿着小牛仔裤和灰白色的厚高领羊毛杉，手里捏着一件浅蓝色的小牛仔外套，而外套左手边从手臂到袖口的部分被刀片或者什么东西划破了长长的一道口子。

　　热尼亚的手指摩挲着那道口子，咬着嘴唇，眼框有些发红，那目光看上去有些无助有好象根本不期望谁帮他，亦不需要。他无声地抽搭了两下，赶忙抬手抹了抹脸，更加用力地咬住嘴唇。

　　沙夏瞪大了眼，看着坏掉的柜子锁扣和破了的牛仔衣，他简直不敢相信。

　　有人欺负他？

　　热尼亚似乎感觉到了沙夏的目光，突然抬起头，与此同时又迅速抬手抹了一下眼睛，表情立刻变回一副冷冰冰的模样，淡淡扫了沙夏一眼，沉下眉，一声不吭抱着他的东西站了起来，向外走去。

　　沙夏忘不了热尼亚那瞬间扫过他的眼神，相当的防备，甚至带着某种敌意，那种目光好象就是判定和划分，似乎在热尼亚看来，沙夏与那群欺负他的人都是一伙的。

　　“你等等！”沙夏当然受不了这样的误解，他皱着眉头，一把拉住热尼亚的手臂。

　　“他们欺负你？是谁？告诉我。”沙夏用了“他们”这一指代，既然是”他们“，自然也就不包括“他”，或许他是在变相地告诉那家伙，自己是好人，是可以相信的对象。

　　热尼亚看了他一眼，抽出自己的手，他拿起凳子上的溜冰鞋转身就走，看上去丝毫不打算跟沙夏多言，更不会接受他的“好意”。

　　热尼亚的举动让沙夏有些的愤怒，误解也就算了，明明是受了欺负，还装什么酷？

　　沙夏两步跑到门边，挡住了热尼亚的路，抬起头来盯着他的眼睛。虽然说他个子比热尼亚稍微矮那么一点点，但那份气势可比瘦巴巴的热尼亚强一些。

　　“是谁欺负你？没关系，你跟我说！”沙夏扬着气鼓鼓的小圆脸站在那，俨然一副‘师兄’的模样。而热尼亚看着他，目光中划过几分诧异，或者也有一些犹豫，可最终似乎想起些什么，皱了眉头。

　　“我告诉你，你又能做什么？”

　　热尼亚盯着沙夏。他的俄语发音有些奇怪，音调要比在圣彼得堡长大沙夏的重不少，但热尼亚说话的声音很轻，听上去甚至有些底气不足，却依旧是冰冷的，犹如早春那湿漉漉、冰飕飕的空气。

　　“你会去向教练告状还是帮我去跟对方打架？”他面无表情，但无论是语调还是眼神都带着一种尖锐的嘲讽。

　　沙夏愣了，他没想到这小家伙会这样问。

　　确实，如果告诉教练，那就跟爱打小报告的女孩子们一样了，沙夏最讨厌这样，况且如果这么做，那个欺负热尼亚的人被教练骂了一定会记恨；打架？那更不可能，他是最矮的，就算去打也未必打得过对方，并且这不能解决问题。

　　沙夏又想了想，轻咳了一声，学着他妈教训人时的口吻答道：“孩子，打架不能解决问题，我想最好的方式是……让我来跟那个人谈谈。”

　　当然，沙夏这么说绝对不是装模作样，他与训练场里每个人关系都还不错，如果由他开口，调节一下不是难事。
　　热尼亚听他说完，大概也没想到沙夏回这么回应，微征，不觉笑了一下。

　　沙夏目瞪口呆，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冰块小子的笑容，很神奇，他发现那家伙笑起来竟然会是一副腼腆、可爱的模样，很有小孩子该有的样子。

　　对嘛，这不是很好吗？沙夏心想着。

　　热尼亚看见了沙夏脸上那种“不可思议”的表情，立刻又将那笑容收了个干净。并且趁着沙夏继续“不可思议”的机会推开了他，抱着衣服和冰鞋走出门去。但走了两步又停下来，转身望向沙夏，抿了抿嘴唇。

　　冰冰凉凉的声音又一次响起，但这次，大约像是春末的空气，暖和多了。

　　“我想没有那个必要，再见。”

　　愣愣看见了瘦瘦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沙夏转过身，心里突然有些难受，同时也莫名其妙的产生了一种去接近那家伙的想法。甚至，沙夏觉得，那好象是一种不能撇开的责任——没有人比他更适合，去接近那个难以接近的小鬼。

　　注解:

　　后外点冰三周跳就是3Toe Loop,为了与LOOP区别一下没用英文写.

　　后外点冰跳和其他几种相比,相对要简单一些.

　　3LUTZ难度比TOE LOOP大,而LOOP其实就是不点冰的TOE LOOP,直接跳不能借助滑行时的力量,所以对运动员力量的要求比较高,所以这个动作男选手比较爱做,女选手做勾手跳的比较多.
　　勾手跳也就是LUTZ,因为女选手身体比较柔软,所以做起LUTZ比男选手容易.
　　而在这几种跳跃动作中,同周情况下,阿克谢尔跳是最难的，阿克谢尔跳比同周要多半周，比如3A就是三周半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