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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四目相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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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珠惊惧得刚要张嘴,肩膀上一阵痛感传来,她被点了穴,不能说话不能动弹。
不知什么时候两个蒙面刺客已上了画舫,抬起邪珠便轻巧地跳上岸。两人与岸上的几个蒙面刺客会合。邪珠被人扛在肩上,低着脑袋,只能看见地上的枯草石粒。邪珠很是疑惑,这些人抓了自己要干嘛?要把自己带去哪里?
几个蒙面人追出了一段距离,突然停下脚步低低争执。
“怎么是个女的?”
“上头绣有兰花的银白披肩,没错啊!”
“猪啊你,东门离是女的吗?!”
“难怪这么轻,现在怎么办?”
“反正是跟他有关系的人,带走再说!”
看来她是被人错当成东门离给劫了,蒙面人刚在争执,有人一声怒喝:“放下她!”
这个声音,果断宏亮又带着磁性,好像是金书!听到他的声音,邪珠此刻说不出的高兴!
果然是他!邪珠被抛在了地上,睁着眼睛看到了他颀长的身影,深蓝色长衫飘舞,深蓝色发带将黑发高高束起,英姿飒爽。几个蒙面人拔刀与金书缠斗了起来。刀光剑影交叠,金属铿锵声不断。
金书左突右击,身姿漂亮地辗转,动作迅捷地抵住来自各个方向的攻击。蒙面人一时占不了便宜,也逃脱不得。
突然,蒙面刺客退后,熟练地摆开了阵仗。他们低低交语一番,又合力围上展开了新一轮的进攻。
一阵劲风拂过,白色的衣袍掠过了半空,停在了邪珠的面前。他蹲下身看了眼邪珠,是东门离。
东门离正待替邪珠解穴,背后蒙面人杀来。他立刻转身,手里已多了根浅青色的竹枝,挥舞着抵向蒙面人的刀柄。
东门离加入了战局,形势逆转,蒙面人再多,也显然不是他和金书两人的对手。很快,边上的巷子内又钻出了几个蒙面人,为首的一个显然是高手。他冷静观察了下局势,便指挥几个人跑向邪珠:“先制住那个女的,用她来对付东门离!”说完,便跳至场中加入战斗。
两个蒙面人朝邪珠奔去,东门离和金书在同一时间内反应过来,隔开刀锋,跨向邪珠。两人的手几乎同时扶住了邪珠的肩膀。
一瞬间的对视!一边是宁静完美的脸庞上深邃又透亮的黑眸里一股恬淡的韧劲,一边是精致俊俏的脸上勾勒出带着凌然霸气的长眸的挑衅!
只一瞬间,金书抱起了邪珠,长剑一撩,挥向身侧的刺客。蒙面首领冲到东门离跟前,挥刀劈下,东门离手里的竹枝被断作两截。众刺客团团围上前。
金书冲开了几人的包围圈,解开邪珠的穴道,正欲带邪珠离开,听得怀里的人突然开口:“帮帮他!”
金书微微一顿,看着她恳切期待的眼神。
邪珠喘喘气,继续恳求:“这些人是冲着少庄主来的,请你帮帮他!”
金书什么都没说,放下邪珠立刻返身冲入了战阵。蒙面首领微微皱眉,继续组织刺客们发动攻势。东门离略为感激地望了金书一眼,趁着空隙,抓起一个刺客的手,反手夺过刀柄,与刺客厮杀起来。
邪珠看得着急,又帮不了什么,突然想到可以跑回画舫找雪姑娘和护卫们帮忙。她连忙提步朝画舫方向跑去。蒙面首领显然察觉到了邪珠的举动,飞身迅速掠向邪珠,手执大刀向邪珠砍去。金书和东门离双双吃了一惊,顾不得许多,飞速追向那边,手中刀剑同时出击。
“哧溜”一声,尽管金书和东门离追了上来牵制了蒙脸首领,但他手里尖利的刀还是划破了银白的披肩,刺入了邪珠的胳膊。
邪珠一个趔趄,剧痛传至全身,不由得轻呼一声,倒了下来。鲜血迅速渗入白色的披肩。
刺客们火速围上,金书与东门离又陷入了包围圈内。此时远远地传来人声,雪姑娘已带着一帮护卫追赶了过来。蒙面首领见形势不妙,打了一个响哨,刺客们四下而散,趁着密集的屋宇檐墙的掩护,往空寂的街道和巷子里钻去,片刻消失不见。
金书冲到邪珠跟前,仔细将她扶起,“你没事吧?”
邪珠笑着摇摇头,“没关系的。”
东门离踏前一步,看向金书:“你是?”
金书不语,只看着面前的美男子,果然是人中之玉。他早已闻到了他身上的兰香,联想到以前在温泉旁溪林里闪过的浅色衣角,他已清楚他就是帕子的主人。原来邪珠心里念着的人便是玉溪茶庄的少庄主东门离。
而在东门离眼内,面前英姿洒脱的男子也让他好一番琢磨,眉眼俊俏,嘴角微翘,眼里露着霸气与自信,自然而然不由得人轻视。
四目相交,思虑万千。
雪姑娘与护卫已驱至近旁,金书最后看了一眼邪珠,提剑起身掠过矮墙,迅速融入街巷的夜色中。
邪珠微微晃了下,感觉头晕,东门离连忙将她扶住,左胳膊上血红色已是淋湿一片,他赶紧撕下衣角替她包扎了起来。
“少庄主!”雪姑娘跨前,看着金书离去的方向。
东门离知她想追赶,连忙拦阻:“不用追,刺客不是他。”
邪珠刚还担心金书怕又被人误会,见少庄主如此一说,便放下心来,突然觉得倦怠。刚才失血过多,经了一通折腾本就疲劳,她此刻昏昏沉沉,不消一会便失去了意识。只记得东门离一直扶着自己,手上的力量柔和又温暖。
迷迷糊糊中,她感觉自己躺在软软的暖暖的床上,全身酥麻很是惬意。她轻轻动了动手,感觉得到左胳膊作了包扎。微微睁开眼,只见轻薄雪白的丝幔,垂下几根玛瑙珠子串就的帐帘,透着幽幽的烛光。
这是在哪里?她正自诧异,听见外间低低的谈话声,断断续续不真切,却还是能听清楚一些。
“应该和上次的是同一批人”,语音低沉,是商公子。
“他们的信息掌握得蛮准确的”,东门离分析道,“如果不是知道我穿什么披肩,怎么会误抓了邪珠?”
“奇怪了,他们敢过来,当然是知道今晚画舫的防卫情况的。”商公子琢磨。
“难道那些事也被他发觉了?”东门离猜测。
“应该不至于,我们做得这么隐秘,各处都已打点妥当,绝不可能有一丝风声的泄漏”,商公子谈道,“况且,他手上的线人我都有叫人盯着,若有什么动向,我立马就可以清楚。”
“别小看了你的兄长,他有他的实力。” 东门离提醒。
一阵沉默,两人似乎都在思考。
少庄主所说的商公子的兄长是谁呢?好像这个兄长和他们之间有利益的纷争。而且,少庄主和商公子也绝非简单的朋友关系,两人似乎有好些秘密,或许是什么隐秘的生意?商公子究竟是什么身份呢?为什么师父让自己接近他?会不会和这些都有关呢?
邪珠思索着,两人又开始聊了起来。
“她怎么样了?”商公子问道。
“应该无大碍”,东门离回答,“胳膊上一道伤口,已抹了药粉,现在应该正睡得香。”
“等明天回庄,我便联络人去查询一下,有必要的话,或许我应该回去一趟了。”商公子说道。
原来还在画舫上,这里应该是少庄主的房间。之后两人又谈了些什么生意、货物之类的事,听不太清。过不多久,商公子便告辞离去。邪珠听见了关门声,又听见脚步往内室走来的声音,便赶紧闭上眼睛假装熟睡,一动不敢动。
脚步声越来越近,珠帘被掀了起来。似乎停顿了片刻,帘子被放下,淡淡的兰香愈来愈清晰。
此刻他在看着自己吗?邪珠屏住呼吸,心里又开心又紧张。
床上的人睡得熟,因着暖暖的被子,脸色也转红润了起来。东门离轻轻捏起有些滑落的软被,往上拉了拉,尽量将她盖严实。
他将被角捂在她的脸庞下。她闻到了他手上的气息,她有丝紧张。
她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了下,几乎微不可觉。他温和地笑了笑,看着她认真的睡姿。
烛火幽微,兰香沉醉。
第二天,天色大白,阳光通过窗棱的缝隙钻入了房间。
邪珠慢慢睁开了眼。昨夜不知什么时候她就真的睡着了,也不晓得少庄主何时离开的。
房间内空无一人。她掀被而起,活动了下胳膊,左胳膊上还缠着纱巾。画舫上下都似乎静悄悄的,没任何声音。
她出了内室,推开窗户,充足的阳光和新鲜的空气迎面扑来。正这时,门被推开。邪珠心里一紧,莫不是他又进来了?正猜测着如何打招呼,身后已响起了雪姑娘的声音。
“快收拾一下走吧,大家都已经回庄了!”
邪珠诧异转回头:“大家都走了?”
“一早就回去了,我就是在等你醒,赶紧跟我下去吧”,雪姑娘说完欲转身离去,突然想起了什么,从袖口内掏出个小药瓶,丟到了桌上,“少庄主留给你的药粉,擦伤口用的。”说完便急匆匆下了楼。
偌大的画舫里果然就只她和雪姑娘两个人,所有的桌椅物品已被整理干净,茶具等也已撤走了。邪珠收拾了自己的包裹,紧赶慢赶跟着步伐急匆匆的雪姑娘回了庄。一路上雪姑娘都未和她说话,她想问些什么,比如少庄主都好吗等之类的,仿佛没什么可问也问不出口。待到了庄里,雪姑娘顾自忙去了,她也回了茶坊,开始了忙碌的一天。
昨夜浮香,恍如南柯一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