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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雪莲蜜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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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坊前院的厅堂里,相关人等已都到齐,紫姑娘坐在最前面,苓婶和蓝芯等立在下首,邪珠和小桃还有小樱站在中间,其余一些姑娘们围在边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苓婶焦急地问邪珠她们,“这罐雪莲蜜果可不是一般的养身蜜果,你们怎么会拿错呢?”
“紫姑娘,苓婶,我和邪珠说得清清楚楚,蓝芯姐姐要的是润肤玉茶,她应承了送去,我以为邪珠办事牢靠,肯定不会出什么问题,没想到......”小桃解释道。
“你撒谎!你明明要邪珠送去养身蜜果,还把瓦罐亲自递给她的!”小樱叫屈。
“紫姑娘,蓝芯姐姐,这个小樱她帮着邪珠不是一天两天了,她说的话千万不能信啊!”小桃很是委屈。
“邪珠你说呢?” 紫姑娘颇为头疼地皱了皱眉。
“小樱说的是实话,确实是小桃给了我蜜果瓦罐,让我送去南院。”邪珠平静地答道。
“怎么可能!自我四岁到了庄里,我在这里待了也有十二年了,哪种罐子我不熟悉啊?要真是我拿了给你的,我会拿错吗?!”小桃辩解。
“这倒也是哦,小桃对这些都很在行的,记性又好,这么些年从来没出过错。”旁边有姑娘低低议论。
“这么说就是我们撒谎了?明明是小桃拿来的,是她拿错了!”小樱着急。
“要你这么说,难不成是我故意拿了错的瓦罐来陷害邪珠?”小桃轻笑,“这也太夸张了吧?!”
事实本来就是这样,邪珠心里早已清楚。可经小桃这么一说,她倒替自己的嫌疑开了脱。
“你们两个,一边一个说法,这事......这怎么评断呢?”苓婶犯了愁。
“她们两张嘴串通好了一口咬定,我就一个人,还让我怎么解释?”小桃指着邪珠和小樱,言辞犀利。
“我可以作证。” 这时边上的蓝芯开了口。
紫姑娘看着她,轻轻挑了挑俏丽的柳叶眉,“说。”
“邪珠来南院找我的时候,明明说是送来润肤玉茶的,拿到近前我才发现是雪莲蜜果。”蓝芯开口。
邪珠看向蓝芯身边的那位姑娘:“这位姐姐,请替邪珠做个证,邪珠来南院找蓝芯姐姐的时候,说是来送养身蜜果的,还是来送润肤玉茶的?”
“这......”那位当时传话的姑娘左右看看,有些为难,终还是开了口,“邪珠姑娘,你当时是说了来送润肤玉茶的,我记得很清楚。”
“听到了吧?大家现在都听到了吧?我是叫邪珠送去润肤玉茶的,是她自个去窖子里拿的时候拿错了!”小桃得意了起来。
这还有什么好争辩的呢?两边对词都对上了,她邪珠和小樱再怎么解释都显得是在自圆其说。
小樱垂头丧气,一副难过的样子。
邪珠完全不想再争辩,再争也是无意义的,哪怕有人相信她,也不能怎么样,不然就意味着是小桃、蓝芯和那姑娘合伙欺负她了。谁能相信呢?那么多人联合了故意来整她?虽然事实确是如此。
“紫姑娘,按照庄里的规矩,坏了小姐心爱的物品,可是要处罚的呢。”蓝芯说道。
紫姑娘微有恼怒,“别的也就算了,雪莲蜜果确实有些棘手。这种粉蕊莲籽世间难寻,整个吴越国就只此一罐。小姐也是喜爱得不得了,迟迟舍不得吃。可一旦封了罐,就得两年后出窖,否则莲籽就失了功效,全然浪费了!”
小桃脸上微微有得意之色。蓝芯也不经意地闪了下眼色。
“动脑子动到雪莲上头,胆子也真是够大的了!”紫姑娘提高了音量,显然真发了怒。
众人俱是一惊,个个不敢出声。空气凝固,场中安静了片刻,每个人都揣着自己的心思。
“这事我寻个机会再同小姐说吧”,过了一会,紫姑娘幽幽开了口,“有个事我也趁此宣布一下。”
众人屏息以待。
“从即日起,邪珠就是南院的人了!”紫姑娘说道。
众人又是一惊,纷纷揣测这是何意。“什么?她不是犯了错了吗,还去南院?”几个姑娘交头接耳议论。小桃狠毒地盯着邪珠。
邪珠也很吃惊,不晓得紫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蓝芯更是搞不明白,以为自己听错了,询问地看向紫姑娘。
苓婶也纳闷:“紫姑娘,这......邪珠不是明明做了错事要受惩罚么,怎么还升了她的位子让她去南院做事啊?”
“这是小姐的意思,前两天就定了的,我正想找个时间来和你说一声,择日就不如撞日了”,紫姑娘客气一笑,“当然了,惩罚也是要有的,等你邪珠搬过去,就打扫一个月的院落吧。”
这个惩罚显然是轻了的,紫姑娘对邪珠的偏袒在姑娘们的眼里也就毋庸置疑了。不过蓝芯也不能说什么,紫姑娘刚已微微发了怒,这件事的真实情况,她和小桃也是心知肚明的,也就不能再说什么了。
待众人纷纷散去,紫姑娘独留下了邪珠说话。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惩罚你吗?”紫姑娘问道。
“因为邪珠坏了小姐的雪莲蜜果。”邪珠答。
“要真是你弄坏的,我还会罚得这么轻吗?”
邪珠沉默。紫姑娘也是冰雪聪明,知道事情是有人故意为之的。
“你的冷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不过在庄子里生存,除了冷静,还需要有手段。”紫姑娘说道。
“这些所谓的手段,邪珠不屑。”邪珠淡淡答道。
紫姑娘起身,走至邪珠身边,仔细瞧着她,“纵然没有耍人的手段,也必须要有防止被耍的手段,否则,这些你瞧不上眼的雕虫小技有时候也有可能会要了你的命。”
纱裙微舞,紫姑娘说完便闪身出了门外。
已近月末,月色变得惨淡,只露出一个弯弯的小钩。溪林里越发有些清冷,几乎看不到鸟的踪影。在寒冷凄清的夜里,只有那一处温泉是带着温度的,往上飘荡着雾气,柔软细腻。
过几天就要搬去南院了,其实邪珠更喜欢茶坊后院北角的小屋,比较隐蔽和自在。邪珠蹲在地上俯下身,把脸凑在热雾上,雾气丝丝钻入肌肤,细细的暖暖的,柔滑舒适。
如此低头沉浸了片刻,她微微抬起了脸蛋,突然觉得身边有人。她睁开眼,看到了熟悉的深蓝色的袍角。
金书惬意地叉着手,侧着脑袋悬着他那高高束起的黑发,眼里带着笑意瞧着自己。
邪珠气不打一处来,他抢了丝帕又毁了披肩,真正旧账新仇要一笔算算。她冲过去欲夺他手里的剑,才跨上前便被他握住了手腕。
“你不会想要杀我吧?火气好大啊!” 他言语带着笑意。
邪珠恨恨地瞪着他,“把丝帕还给我!”
“斤斤计较,多久以前的事了还记得?”
“你毁了我的披肩,总该把丝帕还给我吧!”
“我想想......”他皱皱眉作冥思状,“不好意思......好像早就丢了,怎么办?”
邪珠气得甩手,挣脱被他钳制的手腕,揉揉略微酸痛处,“那我们没什么好说的。”
邪珠转身想离开,却被他拦住,“你还要怎么样?”
“看来你是真的打算久居此地了,迁升了?还得恭喜你呢。”
“你怎么知道的?”邪珠问道。这个金书,好像什么事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玉溪茶庄就这么点大,随便翻个身就都清楚了。”金书不屑。
有时候他真让人纳闷,既不是刺客,也不像个歹人,却时时处处出现在茶庄里,要说他为办事而来,也没见他干什么事,而且他通常是傍晚或者晚上出现,行踪鬼鬼祟祟的,也不知道他究竟来干嘛,好像他也不必为生计发愁似的。难道他是所谓的刺探消息的夜探?他不会对玉溪茶庄不利吧?
“茶庄里的所有事情你都清楚吗?”邪珠试探着问。
“有些清楚有些不清楚。”
“怎么讲?”
“想知道的自然有办法知道,不想了解的当然也不必清楚。”
“那你都想知道什么?”邪珠看着他。难道他真的是探子?
“只要是你的事,我都想知道!”他一笑。
又被他绕着耍了一通!邪珠打算不理会他。
“你不是恨我吗?想拿剑刺我?”他突然拔剑出鞘,捏住剑柄一端递给邪珠。
邪珠迟疑地瞧了瞧他,他满脸认真诚挚。她如何会真的拿剑刺人,只不过讨厌他的行为罢了。披肩已经毁了,无法复原,就算伤了他也弥补不过来。
邪珠没动作,也不理他。
“不想拿剑?原来我会错意了,你刚才一见到我冲过来是想......投怀送抱?” 他嘴角又笑了起来。
邪珠恼怒,狠狠推了他一把,他猝不及防跌入了泉水中。
水声哗啦,他甩着水花从水里钻出了脑袋,抹了把脸。昏昏淡淡的月光下,只见他白俊的脸上对着邪珠绽了个灿灿的笑容。
邪珠丝毫没有抱歉之感,提脚离去。
他纵身跃出水面,直奔向邪珠。邪珠飞快地跑动起来,他也飞快地跑动起来。一忽儿,他又拦在了她的面前。
他全身湿漉漉,黑黑的发丝紧贴着脸蛋,水珠从俊挺的鼻梁上滑落,滑过微翘的嘴角,落到迷人的下巴上。他星眸闪亮,密密的睫毛覆上了一层迷蒙的水雾,眼里的神采似近又远。
有那么一瞬间,她也不得不赞叹造物弄人,这样一个放荡不羁的臭强盗却被老天赐了一张如此俊致迷人的脸。
他微微喘着气,说道:“等等!”
“等什么?”邪珠一头雾水。
他得意一笑,掠身上树,脚踩树枝嗖嗖腾跃而去。
“要走也得是我先走!”他抛下一句话,身影却已不见。
被甩下的水珠落在了邪珠的脸上,邪珠用袖子抹掉水珠,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又气又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