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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紫雪之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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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紫雪之争
草木哗啦作响,对面一前一后钻出了两人,一个精干偏瘦穿长衫,嘴上两撇小胡子;一个伶俐秀巧着淡蓝纱裙,手上捏着类似于书本的东西,竟是方管家和蓝芯!
他们两个如何凑到了一块?!
两个人低声焦急地议论着什么,断断续续偶尔能听得一些言词。
只听方管家说道:“没找到......不知道......”
蓝芯埋怨:“你们动作也太慢了!”
方管家:“也不知道他动了什么手脚,真是奇怪......”
蓝芯将手里类似本子的东西塞给了方管家:“这是原始的一些纪录,再查查吧......”
接下来,两人又低着脑袋嘀咕着商量了一会,便钻过花丛,分头离去。
事情似乎变得复杂了。方管家与蓝芯的牵连,意味着陶瓷厂的账务与南院的牵连,甚至关系到东门月与紫姑娘。
邪珠尽力回忆石头死前的情景,当时他肯定来不及明着指出什么,这么短的时间内,他能指出什么信息呢?睡莲,枕巾,开得饱满的睡莲......睡莲的花瓣,紫色的花瓣......对了,紫色的花瓣!紫色!紫姑娘?!
邪珠心里一沉,这事难道与紫姑娘有关系?石头给自己的提示,是告诉自己此事跟紫姑娘有关,害他的人是紫姑娘,还是他当初给她的纸张应该交给紫姑娘?这可是两层完全不同的意思!邪珠糊涂了......
邪珠沉浸在自己的思索里,转回头发现金书正饶有趣味地盯着自己,才意识到现在是在何处。金书的手还搁在自己的肩膀上,邪珠赶紧将之甩开。
金书笑笑:“想什么呢?想那么入神?”
邪珠不屑:“关你何事?”
“你这脑瓜子能想出什么东西来?”
邪珠不接话,起身拍拍裙摆上的碎叶:“我要回去了。”
金书跳了起来,往邪珠一摆手:“等等,我先走!”
说毕,金书转身往外跑去,边跑边喊:“祝你被蛇咬!”
邪珠急忙提脚仔细地张望了番地上,确定无虫蛇之物后才鼓了鼓嘴,宣泄不满。
“想比我先走?好啊,你朝那边,那我朝这边,谁先不先谁!”邪珠慧黠一笑,拔足往园子的另一个方向跑去。跑了一阵子,邪珠转头往回张望了番,疏星隐约的夜空下,暗色消沉,早已不见金书的踪影。
“臭强盗!”邪珠边说边退,背后冷不防撞到一物,欲急忙跳开却重心不稳,直直往前扑去。
突然自己的手被另一只手迅疾拉住,手掌心钻进一股冰凉却柔和的触感。邪珠整个被拉了回来,旋过身贴向身后的人。
淡雅的兰香萦绕,眼前人墨发深眸,眼里点点笑意,宁静的脸上笼着一层奇幻般醉人的光彩,连夜空中的星辰都黯然失了色。
明明手心是凉的,心里却是暖的。邪珠看着他,只感血液凝固,不由自主地一动动不了。
他将她稳稳扶了扶,便抽回了手,声音平静:“你没事吧?”
“对不起,冲撞了少庄主......”邪珠不自然地捏捏刚才被他拽着的手心,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响了起来。
“这么晚了出来应该提个灯笼。”东门离将自己手上的灯笼递给了她,“拿着。”
邪珠连连摆手:“谢谢少庄主,不用了,邪珠看得清路。”
“你不是住在南院么?”他问。
“是的。”
“我正好要去南院,一起过去吧。”
邪珠接过了东门离手中的灯笼,提着在前头引路。脚步开始变得游移,因为他在身后,心里忐忑不宁。她微微侧过脸,能看到他摆动着的浅淡的衣角,在微弱的光亮中跳跃。他脚步匀和安逸,一如他的目光。
邪珠别过脸,脑海里尤想着他浅青色的衣角,突然间,他已跨上前两步,猛然握住了她的手。
这突兀的动作令邪珠一惊,心都快跳到了嗓子口,她瞬间感觉自己的脸蛋如火彤云般烧了起来,微微转过头紧张而无措地看着他。
他目光柔和,淡然一笑:“你的灯笼快碰到地上了。”
她一看,提杆倾斜了下去,果真快撞到地面了,想是她刚才走神了没注意,便连忙提稳了灯笼,急匆匆往前迈了几步,掩饰自己的羞涩失态。
烛火幽径,两人踏着夜露,一前一后,再无声响。
很快便到了南院。门口围着姑娘们,手里都提着灯笼。朱颜玉唇的莫江晚,一袭杏色软烟罗缀花织锦纱裙,风姿婉约地等在那里。
东门离见了她,舒适一笑。莫江晚笑眼馨甜地迎了上来,与东门离边说边笑地进了南院。这几天东门月都在南院办宴席,招待东门离的客人。邪珠忙着甘氏那边的事,已连着向绿荷告了几天的假了。
看着东门离与莫江晚谈笑自如并肩同行的背影,邪珠心里微感黯然。举起刚刚被他握住的手,冰凉又温暖的触觉尤在上头。
虎爷要回来了。这几天庄里的人都在议论着这件事。南院里也忙碌了起来,姑娘们勤着打扫,着手准备入冬的物资。邪珠一大早便同绿荷等开始收拾院落,分批次地更换屋内的物件。蓝芯也指挥着其她的姑娘们擦洗和摆放柜上的东西。
邪珠忍不住偷偷向她瞄了瞄,看不出她有什么异样的地方。昨天晚上她还鬼鬼祟祟钻到草丛里,紧张兮兮的不知道和方管事商量着什么呢,今早依旧精神奕奕吆三喝四的,人哪,真不知道活着多少张面孔,有多少不为他人知的秘密。
正自想着,蓝芯已走了过来,手上捧着只瓷瓶往邪珠旁边的桌上一搁,“把这些都擦干净点,别留了痕迹。”
邪珠拿了抹布,扶住瓷瓶仔细擦拭。
蓝芯靠近了点,微仰着头说道:“听说你这几天都往甘夫人那儿跑,着实勤快啊。”
“谈不上勤快,只不过甘夫人瞧得起,替她办办事而已。”
“你可真是要急着讨好甘夫人”,蓝芯语带讽刺,压低了声音,“不过,奉劝你一句,不该管的事最好少管管,否则一不小心两头落空,谁都没讨好着。”
闲事莫管,这句话很久之前苓婶也教过她。可这所谓的安身立命的道理有什么用呢?就是因为当初没有多管,没有把一些看似微小的事情放心上,结果田儿走了,蝈蝈也失踪了,岳枝被关了禁室。如果是这样,又怎么会是不该管的事呢?邪珠心里暗暗讥诮,如今再要自己什么都不管,只顾置身事外,恐怕是不能的了。她真该把眼睛擦亮点,把事情看得更仔细些。
邪珠更卖力地干起了活,干完了活才有空好好想想别的事,石头的事,纸张的事......茶水间和前院里,其她姑娘们也是进进出出,忙得纷扰。
正这时,一身冷白素服的雪姑娘带着芭蕉迈了进来,看着院内忙碌的众人。
“雪姑娘!”众姑娘忙不迭地向她打招呼。邪珠和绿荷也从茶水间出来向雪姑娘施了礼。
雪姑娘扫了遍众人,便开口道:“大家也听说了,再过几天虎爷就回庄了,袁夫人这几个月卧病在床,北院的事也少了人张罗,所以可能要辛苦大家,去北院打扫个几天。”
姑娘们一听这话便议论了开来。北院可不是个好地方,又冷又荒凉,那里的姑娘连南院的三分之一都不到。袁夫人身子又不好,长年熬着中药,要去那边打扫,还不定累死,谁愿意过去!但既然雪姑娘发了话的,还是得有人过去的,这份苦差事,轮到谁谁倒霉。大家心里都祈祷着,别点到自己便好。
“谁愿意过去帮忙?还是要我亲自挑几个人?”雪姑娘发问。
“要挑南院的人也得先问问这事成不成!”
众姑娘正忐忑着,闻得一声响,紫姑娘已从里头出来,珠釵清脆姿容明艳,纱裙摇曳莲步生彩。
雪姑娘雪肤上的红唇不屑地翘了翘。
紫姑娘笑脸迎上,“雪姐姐,你也看到了,我这里忙进忙出的没得空闲,入冬的准备起码也得忙活个七天,哪有人手派给北院呢?”
“庄里的人手就属你南院最多,不向你南院借人还向何处借去?虎爷也快回来了,难不成就任北院它灰尘满院地闲置着?”雪姑娘眼睛乌黑明亮,闪着凌凌的光芒。
“可庄里有四个院呢,总不能都拿我南院的人吧?雪姐姐尽职尽责,谁都看在眼里,人都说雪姑娘处事公允毫不偏袒,既然这样,雪姐姐应该也向西院去要个人吧?”紫姑娘话里带刺,暗讽雪姑娘不敢去向西院借人,却来找南院的麻烦。
两人对视僵持着,姑娘们都不敢出声,惹恼了谁都是大麻烦。至于事情究竟怎样,反正有她俩顶着争着,最后安安分分等个结果就好了。
“北院的安置可是廖管家重点吩咐要关照的,四院人员的调配,我身为五大管事之一,想调哪个院还是能做这个决定的吧?”雪姑娘话里有话,暗示你紫浮云连五大管事都挤不上,还差自己一级呢。
紫姑娘瞬间变了脸色,玉貌花容立时惨白。气氛骤然紧张,众姑娘心里暗暗捏了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