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上珠》耳君

36、不慎巧合

　　安静的茶庄里喧哗了起来，之前的护卫已把情况告诉了廖管家，廖管家马上召集了雪姑娘和护卫们，在庄内寻找挟持者和方管事的踪迹。林中、花园内各处亮着火把，护卫们穿梭分散开忙忙碌碌。

　　邪珠跌跌撞撞地找来了林子这边，不小心崴了下脚踝，只得倚着树干轻轻地揉揉。举目四望，远处似乎隐约有些火光还有断续的人声，想来是廖管家他们找来了吧。这样想着邪珠倒是多了点信心，也没那么害怕了，搓了搓肩膀甩了甩脚，蹬了两下继续迈步前行。

　　刚走开，邪珠倚过的松树旁的草丛里窸窣一响，穿着夜行衣的紫姑娘钻了出来，她躲到树后脱下了夜行衣，将之裹在一个布包内塞在树根旁的草丛间，便换了个方向悄悄潜离。

　　邪珠扒开几簇长得高的草叶，跨入了园内，看看这周围，也都是些花丛低矮植株之类的，便提裙绕过一丛荆棘想要继续往前赶，不想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绊，踉跄着往前扑跌了几步，险些栽倒。

　　脚趾尖一阵酸痛，邪珠咧了咧嘴，提起脚尖看看，却发现鞋面上和裙摆处都脏了，黑乎乎的。再一看，却是血！怎么会有血呢？难道自己脚趾头磕破了？邪珠转了转脚趾头，好像也没那么痛嘛，奇怪了，难道是刚才绊到的东西......？

　　邪珠猛地回头，差点吓得叫出声，那草丛旁的泥地上直挺挺躺着一具尸体，脸色虽然僵硬惨白却还看得出来是方管事，脖子上划了道口子，泥地上淌了老大一摊血，头已歪斜，他的两只眼珠子瞪得大大的，不甘心地朝着这边突兀地瞠着。

　　邪珠感觉自己两腿微微发抖，尽量深呼吸让自己镇静下来，慢慢地往尸体走近，想再查看清楚一点。

　　廖管家带着雪姑娘和护卫们穿过草丛往林中绕了过来。此时，紫姑娘也从旁边的小径上匆匆忙忙地赶了来。

　　“你也过来了？”廖管家见到紫姑娘，便问道。

　　“一得到消息就过来了，找到了吗？有线索吗？”紫姑娘颇为焦急。

　　雪姑娘目露不屑，“着急什么，这方圆百里的，都有我们的人围着搜索，这么个大活人，还能钻了地洞逃出去？”

　　“我刚从那边过来。”紫姑娘指了指自己来的方向，“那边好像没什么动静，要不去前面看看吧。”

　　“我们刚要过去，走！”廖管家和众人继续前行。

　　邪珠低着脑袋盯着方管事的尸体，略有些害怕地别过了脑袋。原来那劫持者是要杀了他？还以为是他的同伙来救他的。得赶紧通知廖管家他们过来才好，说不准凶手还在这附近没走远呢。想到这，邪珠冷不丁背上竖起了汗毛。她退后了几步，稍稍平定心绪，转过身才要出发，此时边上火把大亮，一堆人已绕过石径密密麻麻地围了上来。正是廖管家等人。

　　火把将园子四周照得通亮，众人显然发现了地上的尸体，都倒抽了一口冷气。雪姑娘不可置信地看着邪珠，邪珠才要张嘴汇报情况，旁边的小径上又跑来些人，原来是闻讯往这边寻来的甘氏和南院的几个姑娘。

　　“甘夫人。”廖管家向甘夫人微微作揖，其余人等也略略施礼。

　　一众人把原本幽静的园子塞得满满当当。甘氏瞧见了地上的尸体也是脸色一黯。邪珠立在包围圈内，显得突兀而又孤零。

　　蓝芯跨步上前，指着场中间的邪珠叫了起来，“原来你......你竟然杀了他？！”

　　众人皆异样地瞧着邪珠。

　　“不不不，不是我，不是我杀的！”邪珠连忙解释，她本来就是打算要去汇报的，不过刚好众人已赶了过来，“我刚发现的尸体，正想要去找廖管家！”邪珠便简单地将自己如何从禁室出来一路找到这里，又发现尸体的经过讲了讲。

　　“事情确如你所讲？”雪姑娘问道。

　　“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也是刚看到的！怎么可能是我杀的呢？我追出来就是为了找他的下落。”邪珠语气诚恳。

　　廖管家点了点头，“这周围都布置有人吗？凶手作了案肯定是往四下某个方向逃匿了。”

　　“应该不会逃远，出口都守着护卫，说不准凶手还躲在这园子里。”雪姑娘推测。

　　廖管家、甘夫人等人走上前查看尸体，尸体脖子上的裂口醒目，鲜血还在流淌。

　　“一剑封喉，好手力啊。”甘夫人观察着伤口。

　　“以我多年使剑的经验，这绝对不是长剑所致，而应该是一把较为短悍的利器。”雪姑娘弯下腰仔细看了看伤口。

　　紫姑娘脸上不经意地晃过一丝表情，这人做事一贯的细致严苛，连这点细节都不放过。

　　“邪珠，你刚刚说的禁室里某处死角的石墙是可以推动的？”甘氏问道。

　　“是的，稍稍用力一推便可旋转开。”邪珠答道。

　　“这可奇怪了，我在庄里这许多年，都不知道禁室里有这样一道门......你们知道吗？”甘氏思索，转而问廖管家等人。

　　廖管家摇摇头，“我也不知。”众人纷纷表示不知。

　　“看来这凶手保不齐还是庄里人，否则连我们都不知道的事，他却知道！”雪姑娘思量着。

　　“大家往周围四处搜搜，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或是留下什么痕迹。”廖管家发了令，众护卫应了一声"是"便举着火把四处扒拉查找起来。甘氏、紫姑娘和雪姑娘也围着尸体，细细查看地上的一些情况。

　　正当大家都在认真找寻着的时候，蓝芯却注意到了邪珠这一身绿衫，眼睛亮亮地盯着看了一会，此刻邪珠微微抱着胳膊正驱散周围的寒气。

　　“邪珠，方管事是你杀的吧？”蓝芯盯着邪珠，突然很不客气地开了口。

　　所有人再次将目光转向了邪珠，不明白蓝芯何以突然如此说。邪珠也诧异地瞪着蓝芯，不晓得她又要搞什么名堂，非得把罪名安在她身上。

　　紫姑娘微微嗔怪地看了眼蓝芯，慢慢启口，“事情还没查清楚，不许妄自胡言乱语，省得分散了大家的注意力，反而漏过了重要的线索。”

　　“那倒也难说，”雪姑娘却唱起了反调，让蓝芯继续往下说，“你便说来听听，为何是这么一个说法，听听无妨，多些参考罢了。”

　　既然这样讲，紫姑娘便不作声了，甘氏浅浅地冷笑了声。廖管家不动声色地看着众人，并未阻止。

　　“大家请看，邪珠今天穿的是一身绿色的衣服，”蓝芯指着邪珠的绿衫说道，“但凡稍微了解她的人都知道她平常只穿白色的衣裙。”

　　果然邪珠是穿了一身绿衫，确实与往日有些不同。邪珠心里暗暗叫苦，就这么一天恰巧穿了绿色的衣裙，却撞上这样的事，倒显得欲盖弥彰了，解释也不是，不解释也不是，颇为烦恼。

　　“穿绿衫与行凶杀人有什么关系吗？”雪姑娘问道。

　　“谁不知道你平时穿白色的，这件湖绿的裙子从来没见你穿过，不为了遮掩做坏事，那又是为了什么？而且今日白天你都还穿白色的呢，怎么一到晚上就换了装，如何解释？”蓝芯狠戾地瞧着邪珠，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模样。

　　这确实难以解释，本来换了湖绿的衣服，就是为了夜行可以不引人注意一点，但这也可以看作是为了做坏事方便匿藏的原因。邪珠一时想不好该怎么解释。

　　“还有啊，你们看这里，”蓝芯过去提了提邪珠的裙角，“这上面都是血，啊，鞋子上都有呢！要不是你杀的，你身上哪来那么多血？”

　　“我找过来的时候不小心绊到了尸体，所以鞋子上才沾了血。”邪珠解释道。

　　“哼，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辞，你要开脱当然可以找各种理由了。”

　　“但你说人是我杀的，不也是你的一面之辞么？”

　　“你？！”蓝芯恨恨，眼里极是厌恶之色。

　　“好了好了，别争吵了，”廖管家过来缓和了一下场面，“杀人的事至关重大，不能妄下评断，还得找找证据。”

　　“就邪珠这点纤纤巧巧的身子骨，要一刀致命封了方管事的喉，恐怕还没这点能耐吧？”甘氏上前替邪珠说了话。

　　“难说，要是趁人不备出其不意，动作快的话，还是能做到的。”雪姑娘说道。

　　紫姑娘不再开口，看着邪珠被众人怀疑指责，心里却微微有些过意不去。虽然她也很想能顺利找个替死鬼，但之前躲在草丛里，她也不知道找来这里的人便是邪珠，她不希望是她。

　　“要证据有何难，往她身上搜一搜便是了！”蓝芯提议。

　　“怎么能说搜就搜？那如果我想怀疑谁，不是在场每个人都可以搜一搜？”甘氏略有不满。

　　雪姑娘也觉得不太妥当，“这还没有明确的证据，直接搜身恐怕有些不妥。”

　　“甘夫人、雪姑娘，奴婢也只是胡乱提议了一下，因为我们赶到场时，毕竟是邪珠一个人在这儿，也没其他人能证明她是否是凶手，我就想着，要是邪珠真的同她说的那样是清白的，应该也不会介意搜身吧？要是邪珠身上没有凶器，不是反而能证明她的无辜么？”

　　“邪珠，你的意思呢？”甘氏看向邪珠，等她的答案。

　　事情居然糟糕了起来，今天邪珠出来的时候，特地带上了金书赠给她的那把匕首，是为了夜行路上以防不测之用，眼下，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