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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天下一统 ...


  •   所谓难解棋局,只缘身在局中。要是平常的一些难题,邪珠三两下就搞定了,偏生碰上与少庄主有关的话题,她每每心虚在先,反而失了底气,要慌乱起来,平日的伶牙俐齿全不见了。本来很简单可以解释的话,邪珠反而踌躇难语,她甚至怀疑是不是只有自己留意到了少庄主身上的浅淡兰香,毕竟之前常年跟着师父甄辨药材,嗅觉还是较常人敏锐的。

      邪珠正自懊恼着,还是芭蕉晓得内情,急忙圆场,“我们东院的人哪,都知道少庄主身上的香味,邪珠那会在东院照顾少庄主,自然也知晓。”

      “好吧,那这字你猜吧。我们可猜不出。”岳枝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邪珠心里暗暗感激芭蕉,狠狠瞪了眼正偷笑的绿荷。

      “蘭”。芭蕉说道,“此字为‘蘭’”。邪珠舒了一口气,将写着“蘭”字的纸条搁在了桌上。

      岳枝与小樱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是这个味道,他为什么喜欢抹这个香料呢?”

      “这不是香料,少庄主喜兰,兰乃花中君子,暖香阁里遍种兰花,春夏秋冬品种齐全,花开不败。”到底是东院的姑娘,芭蕉娓娓道来,“我也是听之前的姑娘们说,大概从少庄主三岁的时候开始吧,突然对兰花很感兴趣,洗澡要泡兰花水,衣服要同兰花香囊一起搁置,否则他便不穿,枕头里都掺了兰花的干花瓣,这样长此以往的,身上能没有兰香么。”

      “原来如此。”众人一阵唏嘘,对少庄主这等雅致的癖好叹喂一番。“等我以后发了财,我天天拿玫瑰花瓣当面巾擦脸。”岳枝一脸满有志气的表情,众人又乐得不行。“那我要拿和田暖玉作枕。”小樱也不甘示弱。绿荷接着道,“有了钱那还不简单,我直接穿黄金履,天天把金条踩脚下!”芭蕉连忙打趣,“这么重你迈得动脚么?小心脚踝折了!”

      屋内笑声浓浓,连红烛都应了这活泼的气氛,抖得火苗振奋地往上窜。看着姐妹们如此欢乐合宜,邪珠心里充满了幸福的感觉。人之一生,不过就是亲情、友情与爱情的撷取,若能采得一整筐多姿灿烂的情,除此之外,还有何所求?只羡鸳鸯不羡仙,恐怕连做神仙都没这些世俗平凡又温暖真实的感情来得快活。

      竹筒里只剩最后一张邪珠写的纸条了,岳枝还没抽过,便不客气地从竹筒内掏出了纸,展开一看,皱起了眉,半天不出声。

      “怎么了?这字不认得?”小樱好心问道。绿荷与芭蕉又一通笑,“岳枝你识得几个字啊?”

      岳枝不好意思地抓抓脑袋,连连辩解,“不是不是,不是不认得,是这个字太简单了!”

      “简单那还不快说,看你盯半天!”绿荷催促。看岳枝愁眉苦脸的模样,邪珠忍不住轻轻一笑。

      “哎呀,实在不知道怎么形容啊!”岳枝急得连连跺脚,从桌上端了杯酒径自喝下。

      “到底是什么字啊,有那么难解释?”小樱忍不住问道,众人越发好奇,“是啊是啊快说,你倒是说呀!”

      岳枝摊着纸条瞪着眼,鼓巴了下嘴,重重呼出口气,才开口道,“这个字嘛,只有一个笔划,横的。”

      “一!”众人异口同声。“这就不用猜,你都已经说出是横的了,要只说就一个笔划,那还难猜呢,指不定‘乙’、‘了’、‘丨’(发音gun)的还得猜一通呢。”芭蕉说道,“按理说这酒啊,得岳枝喝。”

      “好好我喝!”岳枝乐得喝酒,并不推诿。邪珠连忙提点,“没见过这么贪杯的姑娘家,少喝点吧,喝多了伤身!”

      “邪珠为何写这个‘一’字?有什么含义吗?”绿荷如此一问,大伙都好奇起来,纷纷看向邪珠,等她解释。

      邪珠从暖壶里倒了小半杯酒,举杯浅浅酌了口,将杯子重又稳妥地搁下,才缓缓开口,“小时候跟着师父练过一段时间的字,‘一’这字看似简单,却最难写好它。那时候我只要写得稍微歪歪扭扭或抖了手,就要挨师父的板子。”

      “原来想师父了。”小樱同情又温柔地看着邪珠。

      邪珠不置可否,“一字不仅难写,而且难为。问世间,有多少情可以做到一心一意一生一世;有多少誓言可以一诺千金一言九鼎;有多少智者能勘透世事,目中一叶知秋,心内一尘不染;有多少悔恨关乎一意孤行一念之差;面对人生数不尽的悲欢离合,又有多少人能做到一片冰心一笑了之?”

      一席话说完,众人都默了声,受了邪珠感染,心里也或深或浅地思考起来,越品呷越觉得话里藏玄机,内中有味道。“邪珠好有学问有阅历,到底见过的事情比我们多呢。”岳枝不好意思地笑笑。

      “我也是随师父在乱世中浪迹多年,看惯了各家各国的喜怒哀乐,有一点自己的感想而已。”邪珠笑了笑,伸手捂住盛了暖酒的杯子取暖。

      “想着我们在茶庄里衣食无忧,西都也是一派富贵热闹景致,都不知道他们所说的乱世究竟是怎样的。我从小生在西都长在西都,还没去过出了吴越地界的其它地方呢。”芭蕉说得怪不好意思,又对吴越之外的世界满心向往。

      “烽火离殇,到处是背着大包小包,老携幼、弱扶病四处流浪的难民,满目残败村落,遍地野孚饿殍,乱世中百姓的灾难苦不堪言。”邪珠叹了口气,“吴越是繁华地温柔乡......”

      “为什么要打仗?他们那些人为什么打来打去没完没了?怎样才能让那些离难的百姓过上安定日子啊?”听了邪珠的描述,也因着几杯暖酒的作用,岳枝心内澎湃起来,愤愤不平。

      “为什么打仗?有些人为了权,为了统辖更广的地域,拥有更多的臣民;有些人为了财,趁机从战乱中敛取暴力财富。”邪珠敛眉,目光凝重地盯着红烛中央那滋滋冒烟,直往上舔的火苗。

      玉溪茶庄的买卖,特别是少庄主与七王爷那些秘密的生意,关乎战争财吗?突然想起某次金书说过的话,言犹在耳,“侮辱了又怎样?他有那么神圣吗?他做过的见不得人的交易多了去了,玉溪茶庄富可敌国,你以为这些钱是从哪来的?正经买卖?他手上沾的血恐怕比这满地的雪还要多。”

      想到此,邪珠心口“突”地一跳,手上捧着的杯子也掉落了桌上,洒出酒水来。

      此时岳枝义愤填膺,蹭地站起了身,“那我要去打仗,要把那些心怀不轨的人全部打趴下,止了这无休无止的战争,让大家都回到自己的家乡,盖房子种粮食,平平安安过日子。”

      还好岳枝及时挡道,大伙的注意力都被她的激情吸引了,刚好掩饰了邪珠的失态,邪珠赶紧端放杯子,将微洒出的酒汁揩拭干净。

      “哪有女孩子去打仗的?那些铁剑铁弓,你扛得动么 ?”绿荷说道。邪珠连忙补充,“别着急,我还没说完呢,还有些人打仗,和岳枝是抱着同一个心思的,那就是为了天下一统,平息兵戈,使万物归一,也是这个‘一’字。”

      姑娘们又都兴奋起来,讨论这个“一”字诸多学问。“真希望有一天能平息战乱,再也没有纷争离乱,结束这诸国相争互相厮杀的局面,还天下百姓一个太平盛世。”邪珠喃喃祈祷。

      “想太多了,那些个事哪是我们去想的,要我说呀,安安份份做自己的事,每天有酒喝有银子花,人生就痛快了!”芭蕉嚷道,打破了较为沉重严肃的话题。

      绿荷连忙把酒壶搁回暖炉上,“大家都别说了,快喝酒吧,酒都凉了!这大好日子的,什么离啊乱啊,统统别去想!先把今晚这除夕夜给过热乎了!”

      姑娘们拍手称快,连忙端杯换盏,嚼着美食又嬉闹地玩开了。

      这个绚丽醉人的夜晚,空中荡开了漂亮迷人的烟火,四处喧闹喜悦。每一处檐角、每一条街巷、每一棵树上都挂满了幸福与欢乐。凤凰山麓上,灯火通明金碧辉煌的宫城俯瞰着莺歌燕舞、流离舒醉的西湖。西湖碧波荡漾,袅袅微酣,宛如来自天庭、坠落凡间的一粒明珠。

      时至深夜,整个西都包括玉溪茶庄在内,都没有要停歇下欢乐脚步的意思,庄内各处顽闹的逗乐的,喜气洋洋;酒香、肉香,未如人们沉醉在喜庆愉悦中的酣香。茶坊里也是难得如此畅快,大伙抛却了平日的身份之差、嫌隙不快,闹成一气。甘夫人赏的花酿当真美味,众人饮之,飘飘然欲成仙,回味无穷。

      阿冬拿着酒壶,两颊红扑扑,也是醉得差不多了,晃晃悠悠来到小桃跟前站定,直直地盯着她,差点盯出了斗鸡眼。

      “干嘛?”小桃正和几个平素要好的姐妹们喝酒唠嗑,见阿冬傻里傻气地看着自己,没好气地问道。

      阿冬咧开嘴,傻傻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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