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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十五章 非战之罪 ...
在黑徒利海岸的东南方向上,由孤岛和礁群组成的永夜大堡礁,依旧笼罩于狰狞而压抑的黑暗中。在大堡礁的中心地带,无昼之岛上迎来了又一群堕鸦,与这轮鸦潮同来的还有一个娇小身影。
那是个还未长成的女孩,至多十二三岁的年纪。她很美丽,美丽得如梦如幻,宛若初临凡尘的天使。这份美丽并不单指容貌,更包含了女孩超凡的天赋和独特的气质。
她只身立在全部涂黑的甲板上,在漫天飞落的鸦羽中,踮起足尖,双臂平展,极为轻灵地纵身一跃!
女孩甫一落地,即向‘鸦巢’深处奔行而去。没跑出多远,前方就出现一道象征死亡的沟壑,那是剑痕,也是埋尸之地。在过去,每一个擅闯者都绝命于此。
这个女孩却视若无睹,从容越过这条致命的分界线。她的速度疾如闪电,水嫩纤秀的双足踏在夜光晶砂上,顷刻间已穿过上千株不朽迦木!
天空是黑暗的,大地是深白的,黑白之间又有大片的蓝色。
深蓝色的迦木阔叶幽远无尽,在这片迷幻空灵的色彩中,有一蓬跳跃的火焰格外鲜艳,那是女孩的短发。她的肌肤不算滑腻白皙,但胜在弹性紧致,且泛着蜂蜜色的肤光。木叶与晶砂焕发出荧光,蓝与白相映生辉,令她原本闪耀的肤色更为夺目。
鸦巢的天空带着亘古的阴沉,永远不见破晓之光,是以才有了无昼之名。然而,这虽是一个与世隔绝的荒凉之地,却仍会经受狂风骤雨的洗礼。
大雨毫无征兆地倾泻而下!女孩浑身立刻被雨水淋透,但是丝毫不显得狼狈。她疾奔的身形骤然加快,没过几分钟,就穿过重重林木,来到一片天然生长的花海前。
女孩双瞳中倒映出的不只是花海,还有一座以荆棘构成的巨巢。她放缓步速,转头朝远方望了一眼,才慢慢走近巢穴边缘。在她脚下,一丛丛怒放的妖丽之花绵延到视野尽头,纵使是沉重的雨幕,也无法折损花朵的盛绽之姿。
这是一种非常稀有的花木,在图鉴上被标注为‘龙蔓’。
龙蔓的外形华美且又神圣,花冠呈漏斗状,花丝卷曲舒展得极具魅惑之力,却是一蓝一红,一株双生的形态。那种苍茫虚淡的月蓝,和复古艳耀的栗红,就像是女孩的眼睛和发色。
实际上,她如今的名字正是由此得来。
龙蔓像只小动物一样抖了抖身体,湿漉漉的短发上猛地甩出一大串水珠。她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接着大步踏进巨巢。
巨巢的环境清幽空旷,钴蓝色的藤枝以石柱为支撑点,如游蛇般向穹顶爬去,在天空中撑起一个弧形之网。网格间弥漫着一层薄薄的晶粒,不但能使风雨不侵,更起到了隔绝感测的作用。
在那奇特而巨大的荆棘巢穴中,等待女孩归来的只有一人。他宁定且孤独地坐着,身上不带一丝人气,仿若一只被尘世遗忘的幽灵。可若是区区幽灵,绝不会拥有那样浩如渊海的威压。
“回来了?”坎迪艾拉坐姿未动,唯有双目平静张开,淡淡道:“龙蔓,你超时了。”
龙蔓双唇微微舒开,露出纯真又甜美的笑容,说:“有什么关系嘛?我好不容易才上一次陆地,忍不住多玩了会儿,回来得还是很快的,你就别怪我啦!”
看她无甚顾忌的样子,好像面对的不是一名极位夜魔,而仅仅是个外冷内暖的长辈,或者朝夕相处的家人。
“再说了,我这次离岛,还不是为了去送柯蒙哥哥?”龙蔓在巨巢内随意走动着,漫不经心地道:“坎拉老师……对你来说,他都已经走了,我回不回来还重要么?”
龙蔓嘟了嘟小嘴。说实话,她挺想跟在柯蒙身边的,可惜被一口回绝了。不然,她一定有机会能找到不少新鲜玩具!而且在送柯蒙到东陆以后,她并没有如何贪玩,只在石滩附近打了几次猎。
龙蔓还得出了个结论,内陆的猎物和海里的不太一样,除了生命能量最浓烈的心脏之外,其它部位都算不上美味。天宠的口感偏酸涩,夜魔则充满了灾厄物质的气息,而她遇到的陆上妖兽等级又过低,简直一看就没了食欲。
坎迪艾拉看着女孩,宁静无波的双眸有了点温度,缓缓地说:“我希望你跟在柯蒙身边。但我知道,他是不会同意的,至少现在的你还不够格。龙蔓,你还需要时间成长。”
这个当年被他看中抱回的女婴,风鸟之歌蒂与斯科特的孩子,果然没令人失望,在小小年纪就展现出非凡资质,并且远远超过了她的父母。
她是天生的觉醒体质,虽然是走与夜魔相反的晋级之路,却有望达到与他同样的高度,成为一名立于峰巅的极位者。
这个兼具天资与美貌的女孩,即使生在絮果兰家族中,也是不输于任何近支子弟的存在。甚至可以说,她完全符合絮果兰一族的传统审美!
所以,坎迪艾拉亲手栽培这个女孩,传授她战斗技艺,引导她的心性好恶,教会她各类酷刑手法。他似乎毫不在意,在遥远的过去,正是他葬送了克拉拉的双亲。
时至今日,克拉拉这个名字早就不具任何意义。在鸦巢长大的女孩,现今名为龙蔓,也只会是龙蔓。
她是坎迪艾拉精心浇灌的死亡之花,是他为柯蒙准备的最佳赠礼,也是对柯蒙失去幼弟的补偿。
只是这份珍贵的礼物和补偿,充斥了太多血腥和残酷的元素,令柯蒙始终难以接受。在某次无意间发现小女孩所学的东西时,他就与坎迪艾拉发生了激烈争执。
柯蒙在那场争执中触怒了坎迪艾拉,结果则是被对方限制在刑台附近,完完整整地欣赏了一遍龙蔓拿敌人练手的过程。柯蒙对此阻止不得,又别无选择,只有茫然地盯着台上逼供场景,久久未能回神。
不远处,还有几个被刻意留下来的活口。他们抬头望向那高处的刑台,却连挣扎呼喝都不敢,竟已是畏惧到极点,提不起半点勇气和反抗之心!
柯蒙沉默着,如果情况允许,他会给剩下那几人一个痛快,也好保全战士的末路尊严。这倒不全是出于同情,更是因为他不想让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再去做这些残忍肮脏的事。至于那些擅自越线的入侵者,本就是自取灭亡,从踏上这座岛的一刻起,他们的下场就已被注定。
坎迪艾拉安然立在柯蒙身后,在凄厉、惊恐到无以形容的惨叫中,他的声线却异常轻柔悦耳,透着令人发指的冷漠:“你不想让她弄脏了手,对吗?可是你看,龙蔓却是乐在其中的,何况以她套取情报的效率和水准,你至少也该给一句赞美。何必如此反感呢?她若不是个女孩,想必你又是另一种态度了。龙蔓年纪还小,就如一块贪婪吸水的海绵,好奇又认真地学习着一切技能,她更是一张无暇白纸,可以染上任何我想要的颜色。”
柯蒙突然道:“我记起来了,在我父亲的追随者中,曾有一对是情侣。他们有过一个孩子,是个女婴。她的父母遭遇了什么,肯定没人比你更清楚。倘若那女婴还活着,应该和龙蔓差不多大。不知你一手抚养长大的女孩,有没有兴趣了解自己的身世?”
龙蔓手上动作蓦地一停,抬起头来,双眼澄澈莹亮,说:“柯蒙哥哥,这个很重要吗?你是不是想说,我这是认贼作父?没关系的,我没见过他们,对家人也没有概念。嗯,再说了,按照书上的形容,坎拉老师才更符合家人的定义。”
柯蒙脸色渐渐苍白,小女孩顿时一呆,赶紧安慰了一句:“哥哥也是家人!龙蔓很喜欢你的!”
她郑重其事地表述着,忍了又忍,才没立即丢下手头工作,像只小猫一样扑下来。
柯蒙听得一阵无力,此外还有几分抓狂。这时,忽有一双手臂从后方伸来,半虚半实地抱住他,耳畔响起夜魔的私语,“这样的答案,是你所期待的吗?这份特意为你准备的礼物,可还满意?”
柯蒙后背略微一僵,缓缓垂下头,目注着环在腰间的双臂,脑海中有一瞬间的空白——没有危机感,不存压迫力,即使对方一直站在极近处,他也始终未曾升起过一丝防备。
很显然,他对危险的直觉已全然失效。连本能的警惕都变得毫无作用,不得不说,实在是糟糕透顶。不过,柯蒙对此倒觉得分外熟悉,以往在面对海滋时,他从来都是这种感觉。
而在当前麻痹他感知的,恐怕不只是迪艾拉极位者的力量,也有深恩血脉天赋的因素在内。总之,他坚决不承认问题可能出在自己身上。
柯蒙犹豫了一下,居然鬼使神差地抬起手,覆在对方的手背上,慢慢地道:“有人告诉过我,你和毕黎的关系……实则敌友难辨。据说,你们也曾有过合作,而最尖锐且不可化解的矛盾,便是对遗产之钥的竞争。我想,仅凭这一点,还不至于让你在除掉对手后,仍然对他的追随者斩草除根。”
“甚至,你不但掠走柯修,更不惜以遗产之钥为饵,诱使我这个劲敌之子,无论如何都必须再一次回到东陆。由此看来,不是毕黎太招人恨,就是你执念太深。而当我落到你手中,你对我未免又太厚待了些。我猜不透你的图谋,可多少还是能够察觉到,当年之事另有隐情。最起码……你对毕黎起不了杀心。”
他明知这个话题太敏感,极可能超过惩戒之手的容忍底线,却还是不怕死地问下去:“你究竟是为了什么,才非得做到这个地步?”
气氛陡然变得凝滞异常,仿佛连刑台上的惨呼都在逐渐低迷。
小女孩稳定如机械的双手忽地一颤,一滴鲜血溅上那张稚气的小脸,俘虏的性命在瞬息间被终结。她低垂着头,呆呆地注视着方才意外失控的手,旋即双目微闭,不知在沉思些什么。
柯蒙并未回头,也就看不见身后人的表情。但他仍能清晰地感受到,体内的力量正以一种诡异方式急速流失,惟有生机完好无损。
也许对别的能力者来说,力量被抽尽的空虚感会激起极大的焦躁与不安。但以他此刻的境况,有无能力,或强或弱几乎无甚区别。
柯蒙一时有些站立不稳,索性便放松身体,顺势朝身后夜魔的怀里靠去,心中一片清明澄净。果然如他所料,不管如何试探,哪怕真的触犯了禁区,也顶多受到这点无伤大雅的告诫。
坎迪艾拉半晌没有作声,瓷蓝色的眼瞳却徐徐缩紧,目光幽邃沉寂如无底之渊。深渊之下有重重杀机,有恐怖寒意,却不曾针对怀中少年,而是穿透了时光壁垒,落到不知何处。
对于毕黎·絮果兰所怀的迷恋和憧憬,是他从来不敢宣之于口的隐秘。毕黎或许是有所觉察的,但并未选择揭开,仅仅是以对德尔菲娜毫不掩饰的深爱,不动声色地给予了回绝。
残忍且冷漠,温柔而绝情,令人痛恨又无奈。
坎迪艾拉看着柯蒙,就像看到了当初的毕黎。他曾因未能挽救那个不可奢望的男人,而一度陷入疯狂绝望,并且迁怒和清理了不少人,直到遇见这个孩子,心底才重燃起一线希望。
隔着遥远的时空和生死,他的心无处安放,只得备受煎熬。他的情感炙热深沉,欲望日益发酵,却由始至终无从宣泄。
一切的痛苦、怅恨与不甘心,最终化为萦绕不去的执念。说是和毕黎有仇,倒也不算是作假。而这笔账,又岂能轻易了结?
哪怕毕黎已在终战时灰飞烟灭,他也不能忍受从此与对方再无瓜葛。他必须抓住毕黎留下的事物,即便使用不正当的手段,扭曲事实和真相,他也要再度建起一缕羁绊,以此抑制内心濒临失控的恶念。
最重要的是,他绝不能让毕黎的独子重蹈覆辙。
坎迪艾拉拥着近乎脱力的少年,全无松手之意。他无声地笑了笑,泛起莹润蓝泽的唇瓣贴在柯蒙耳侧,淡漠的口吻中透出异样的危险:“别再问这种问题。我暂时不对你如何,是因为现在的你太弱,不具备折磨的价值。”
柯蒙侧头凝望深黯苍穹,倒也不懊恼,只有些许郁闷。他算是摸到了一点门路,这个人看似极度冷血,但对他却是异常有耐心,只不过口是心非到了一定境界……同样身为深恩血裔,海滋可没这个毛病。
想起那个拥有坚定信仰的少年领主,柯蒙心中不由一阵滞涩。而今他虽被困在无昼之岛上,但好歹自身安全无虞,然而在这场烽火弥天的血色劫难中,海滋和柯修又能否平安渡过,城中领民还会有多少幸存?
海滋曾经提过,不战之地与暮色战旗签过条约,一旦遭逢影响大局的变故,必会向那边求援。可是在柯蒙被惩戒之手带走之前,防线失守的警报声就已响彻全城!如此恶劣的局面下,远道而来的援兵还能起到多少作用?
柯蒙没办法亲眼确认,于是也无从得知,此次由死海协奏发动的入侵,终究演变为一场亡城之灾,并在日后被称为‘异血的诅咒’。
这道打破中立条约的火线,在野风的催化下烧得既快又旺。除却翡林实力保存完好以外,其余领主麾下伤亡程度不一,而唯一力图掩护平民转移的深恩家族,理所当然地首当其冲,迅速陨落了大部分精英战力。而那位执意留守到底的深恩领主,则在战局崩溃之际身陷重围,其后未再出现于汇合地点,就此不知所踪。
可纵然深恩付出巨大代价,那些侥幸活下来的平民,终究仍是未能逃出生天。在最终的撤离阶段,他们被视为累赘而受到抛弃,甚至被驱赶断后,以此暂缓死海协奏的攻势。
他们是最适合的炮灰。
这是翡林发起临时动议之后,协同另外两位领主一致作出的决断。而恰恰是由于深恩此前的举措,能够临场集中的炮灰数目才勉强足够。
对于这个冷酷无情的决断,唯有德姆维尔的掌权者表示了反对。在此三对一的劣势下,梦莱见事不可为,当即率众而走,准备回援深恩,然而在离去未远之时,就死于一颗狙击弹的强力轰杀!
至此,罩在翡林头顶的阴云终于一扫而尽,露出久违的晴空与艳阳。在如此绝境之中,海纳宾滋面对的几乎是必死之局,即便有幸生还,也再难构成威胁,更无可能阻碍翡林的道路。
对于斯铎·翡林而言,深恩本就是他力求推上祭坛的世敌,那面优美且神秘的衔尾蛇旗帜,必须燃烧着坠入火海!至于梦莱之死,却是在当众撕破脸以后,他在送给裴斯因莫的投名状上临时添加的一笔。
而另一方面,在早早接到求援急报后,梵城总部的会议桌边即围坐了数名高层人物,罗佩普·豪烈坐镇于主座上,容色平静且又暗含锋锐。
这位龙组首脑抿了口茶,道:“诸位,表决吧!”
由是,暮色战旗的支援,从始至末都未曾出现。
柯蒙更加不会想到,在这倾覆命运的大势下,海纳宾滋终是踏出了那禁忌的一步。那个温润剔透的美少年,注定会在短而漫长的沉眠后,以夜魔之姿重临人世,并在不久的将来,一手掀起令日月无光的可怕梦魇。
双十一先更一章吧~
这章提一下前事,不是要为海滋以后做的事洗白,只是单纯地阐述一下海滋的鬼畜化……咳,是夜魔化和多方——死海协奏、翡林、暮色战旗、坎迪艾拉都脱不了干系,甚至和主角也有关,因为柯蒙若是还在贝蒂伦,就必定会阻止挚友的蜕变。所以说,贝蒂伦和深恩的覆灭是天命,是非战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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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十五章 非战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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