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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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靛——快走——
生华永远无法忘记在那个残阳如血的瞬间,贝常德不可思议的回过头来,那杀红了的眼中的自己异常的决然,仿佛早已知道那一条不归路的终点站。
她从未如此勇敢,她也从未忘记,那勇敢是陈靛付与她的——爱,和勇气。
靛,无论怎样,你要好好的、好好的。
迟疑只是片刻,贝常德一挑眉,想大势已去,破口大骂道:“死女人,坏我好事!快给我死去吧!”手起刀落,生华脸一花,后背有鲜艳的血柱直射出来,好像冬夜的烫红礼花一样凄绝、一样凉。
生华呻吟。然而抱住贝常德腿的双臂益发用力。她也不知道会怎样,只希望帮陈靛尽量争取逃脱的时间,于是她大喊道:“靛——快走——他要杀你——你快走!”
“他妈的!你个贱货!”贝常德怒极反笑,蓄力大呵一声,试图把生华踹开。他嘴里一边嘟囔一边用另一只脚对生华连踢带碾。
生华被贝常德坚硬的皮鞋鞋跟戳的浑身是口子,血从脑门上缓缓得流下来,遮蔽了眼睛。生华满口血腥,只觉得想吐得要命,好像体内的血液会把自己撑破一般。生华模模糊糊的抬起头来,想看陈靛到底逃走没有,却只看到一个被光线修剪得极其俊美的身影正向这边走来,她拼命对那个影子喊:“靛你快走啊!他会杀你的……你快走啊……我求求你快走……求你……”
贝常德也累得够呛。想这生华骨头还真硬,他蓦地嘿然一笑:“我再让你硬!”贝常德挥刀,刀子进出生华身体的频率如同钟摆的摇曳,规律、平稳而无情。
生华满眼都是红,红色的世界、红色的水流、红色的刀柄,以及,红色的陈靛。
靛……你快走啊……我快坚持不住了……你快点走……快点……
生华此刻好想睡去,真得太想睡了。五年了吧,她一直很累,可是从未睡过一个安稳觉,因为从未有一个安稳的臂弯来自她爱的男人,给她一个温暖的家和一份安稳的爱情。她要的其实很简单的。就是一个爱她的男人,即使他一无所有,和一个安稳的爱情,即使没有婚礼的祝福。她不想再经历什么风刀霜剑,她本就不是那样的女子,她太瘦,肩上担不起那巨大的责任。她应该是一个每天睡觉睡到自然醒,给老公做好早餐准备听到天下最美的赞誉的小女人。而不是,此刻浑身是血的可悲又可恨的“贱货”。可以不再去面对这些么?是不是只要睡去,就会幸福,如果是那样的话,就让她睡去吧。
生华的双臂渐渐松懈下来,滑入水中,连带着她血淋淋的身躯静静沉没,水流没过她的胸口、双肩、颈项、双唇,当死亡即将把她湮没的一刻,一只干净、讲究的男人的手拉住了她。那只手是极端漂亮,那蜷曲的弧度有着点点忧伤,小指上的一颗造型奇特的钻石戒指凄美的要伤感了时空的交际。
贝常德惊讶的得看着被握在陈靛手中的自己的手腕,似乎不属于自己一般,甚至连刀刃都无法动弹。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陈靛。后者似乎根本无意于他,而是看着睡美人一般的生华怔怔发呆。令人意外的事,陈靛松开了握着贝常德的手,誊出手来抱起生华,向墙根走去。
贝常德见势大喜,抄起刀子瞄准陈靛的后颈插了下去——
——“还不够么?”
陈靛的声音在暗涌的激流中显得异常镇定,镇定如一个守望者。
锃亮如银的短刀霎时仿佛时光凝注在空中。显然,贝常德不会想到陈靛会说出那样一句话。
他不是已经精神崩溃了么?
陈靛怀抱生华停在夕照的纤维里,回头斜睨着贝常德,静静的开口:“贝老先生,难道你觉得这样还不够么?”
贝常德胡子一皱,挑眉道:“你觉得呢?”
陈靛无谓的摇摇头说:“当年命令所有银行不提供同业拆借给就要被收购的贝家的是我叔叔,不是我,为什么我要来偿命?为什么生华要来偿命?”
“为什么?我只能告诉你,因为如今陈氏的灵魂不再是陈可威,而是你陈靛。”贝常德的刀尖直笔在陈靛的背心上,“你现在死到临头,我也不怕多告诉你一句——我贝常德犯不着为了杀你个残废去铤而走险,但是陈氏呢?陈氏没有陈靛的话就是一个木乃伊,一敲即碎。我现在把你杀了,等着经济洪流把陈氏付之一炬,来祭贝氏家族的祖。我死而无憾。”
“哼”,陈靛冷笑:“看来贝先生是把我陈靛看得太高,把陈氏看得太渺小了。难道贝先生没有听说我陈某人最喜欢收纳良材,身边虎狼成群,还有一位西门.斯科特先生与我针锋相对,我也不怕贝先生笑话——我这个总经理随时都有可能会被架空。你杀了我,不过是帮了斯科特,倒是贝先生你——半点好处沾不到。”
“你什么意思?”贝常德俨然是始料未及,然而他仍然不信陈靛的地位会如此的岌岌可危,“你虽然相当的成功,但是毕竟还是太年轻。我过的桥比你走的路还多,别以为你在这里几句话我就会对你放手,我知道,等你出了这座监狱,我就该进监狱了。”
陈靛在贝常德说话之际,把生华靠在墙角,给生华系好衣扣。转身向贝常德,说:“复仇、搏斗、商业较量与□□搏杀。你不觉得,我们都像棋子一样,被上帝玩弄了?
“被上帝玩弄?”贝常德大笑,好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你说上帝?陈靛,我贝常德从来就不是什么理想主义者,什么上帝、苍天,都是狗屁,我只信我自己!”
陈靛唇角一勾,对贝常德的自命不凡显然不屑置辩:“那好,贝先生,以您超现实的方式,你要怎样才肯善罢甘休?”
贝常德微阖眼帘,掷地有声:“不然对贝家无偿低头,不然终结生命——连带生华的性命。”
陈靛毫不犹豫:“前者。
“虽然我的地位的确危险,但是,只要我在陈氏一天,我答应过的事就绝对不会失手。若是没有生命的威胁——我想,我的地位可以更加稳固,到时候……”陈靛欲言又止,耐贝常德寻味。
贝常德咧嘴一笑:“没想到,陈总经理照样是个怕死的胆小鬼!”
“是啊,我很怕死。”陈靛附和着笑,转身准备抱生华离开。那笑很是诡秘,他无声的说:“这桩协议——恐怕会以带进坟墓告终了。”然而当他抬眼,墙角的生华却不知了去向。他惊恐的回头,他明白自己做了他这一生都不会原谅自己的事。
生华抬起头,眼神哀婉深切。“靛,你不该信他。他必杀你无疑,快走啊——”
生华的心口,贝常德的短刀直愣愣的插在那里。
“呃啊——”
贝常德鼻峰一皱,大呵一声。背脊上传来的疼痛是钢铁栏杆的抵抗。他被陈靛摔在监狱的大门上,看着面前似笑非笑的陈靛,他只觉得背后升起了森森青烟——毕竟,与陈靛正面对抗,他的胜算为零。
“选择——”陈靛的笑意神秘莫测,“我给过你了。你不要——我也不能亏待了你!”
“你——唔——”贝常德话未说完已经被陈靛拎住后颈摁进水中,像一只害水的家禽慌乱的挣扎,折腾出混乱的水花。待贝奄奄一息,陈靛猛地从水中把他拎出来,对着满脸是水,含糊不清的贝常德冷笑。
贝常德受了惊,咬着舌头含含糊糊:“你……你难道要杀我?”
“杀你?”闻言,陈靛露出一个极其漂亮的笑容,“我不喜欢狗咬狗,因为我没必要脏了我的手。刚才,害怕了么?”
贝常德连滚带爬跪倒在地,对着陈靛像宦官一样拜谒求饶:“怕了怕了!”
“你也知道怕?”陈靛眯眼,猝然出手,一拳把贝打进水中,大呵:“你既然知道怕为什么还这样对生华?!她只是一个弱女子,你怎么可以下得了口!”
贝常德被打得满头金星,倒在水中喝了不少水才爬起来,眼睛一亮想趁机逃跑。陈靛早有预料,一把将他拖了回来,迎头就向铁门上撞去。陈靛把贝拽到自己面前,问:“疼么?”
贝常德满脸淌着水蛇一般的血流,只想陈靛赶紧放过自己,就要对陈靛顶礼膜拜了。“疼、疼。求求你陈少爷,我老也老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了我吧。”
“你也知道疼?”陈靛闷头上来又是一拳,“你知道生华有多疼么?你数过你往生华身上扎了多少刀么?”
贝常德颤颤巍巍的全身跪地,连连叩首:“陈少爷,我对不起生小姐,陈少爷就放了我吧,放了我吧。”
对于贝常德的谄媚,陈靛嗤之以鼻,他抄起拳头,对着贝常德的后脑,一拳把贝常德锤进了水中。“我放得了你,生华放不过你!”
贝常德早知陈靛放不过他,趁机潜入水中,逃到陈靛的另一边,破水而起,直逼陈靛后心。软的不行来硬的。
陈靛抄手为刀,竞上直劈,恰好击中贝常德鼻梁,一时间,贝常德一跃而起捂住鼻梁满地打滚。陈靛喘着粗气来到贝面前,抓起一把贝常德的头发摔在墙上。贝常德立刻头破血流。
贝常德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用衣袖抹掉鼻血,鄙夷的开口:“明明是自己没有把生华保护好,还敢在我面前叫嚣。喜欢推卸责任的男人——没出息的残废!”
陈靛好笑:“又想崩溃我的意志?贝常德,难道没有人告诉你同一着不能使用第二次么?”
“这我倒没听说过。我只知道——如果不是你,生华不会单独行动;不是你,生华不会为了不拖累你而忍辱负重;不是你,生华不会为了救你挨我那么多刀子;不是你,生华不会为你可笑的独裁而生死未卜!都是你——是你自己——害了生华!”
“贝常德!”
“怎么?我说的有错么?你能否认其中的任何一个么?答案是不能。我知道你爱她,很爱,非常的爱。我监视你对她的一举一动,我越是深入地探索,越明白那爱得炙烈,越想要用她来摧毁你。是,我是没杀死你,但是现在的陈靛已经不是当初的陈靛了吧,起码,那时候的陈靛不会像现在一样疯狂。承认吧,陈少爷,你害了生华,生华也害了你!这就叫表象的相爱不代表内里的相互残杀!”
陈靛听着,唇角打着颤。猝不及防的,他忍无可忍跃起直逼向贝常德。贝常德自然料想不到陈靛地反应会这么大,防不胜防的被陈靛拎着领子甩在墙上。
陈靛握紧拳头照着贝常德的脸就是一拳。贝常德一哆嗦,企图制止陈靛,于是便嚷:“在逃避现实么?陈靛,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陈靛闻言,拳头来得更猛,带起秋夜的风,风把他的心吹凉。
贝常德被揍得不爽,盘算着往伤口上多添几把盐。“你不配爱她——你不配!真正爱她的男人不会让她为自己受伤甚至是牺牲,而你,你连累了她,间接的摧残了她,几乎杀了她。你——不配!”
你——不配!
你——不配!
你——不配!
你不配!
陈靛仰天长啸,表情痛苦不堪仿佛在经历着惨无人道的绞杀。黑色的充满剧毒的黏腻液体在黑暗的源头从他的脚底心噬咬进去,侵蚀了毛细血管,一口一口吃掉下腔静脉,在心房瓣的面前停止片刻便开始疯狂的锋锐身体向着勃勃蠕动的肥硕的心脏进行非人道攻略——好像穿针,却比之更惨不忍睹!
贝常德看着失心的陈靛害了怕,颤抖的双手慌乱的抠抓着背后的墙壁,想方设法要逃离失控的陈靛。然而——
——陈靛翕然安静下来,湿嗒嗒的发绺挡在脸前,看不清阴阳。慢慢的,仿佛是用尽了全力他颓然的跌跪下来,因失血而苍白无力的双臂强撑在墙壁上,他虚弱的垂着头,良久。
贝常德见势是大气不敢喘一口,用劲贴在墙上,恨不得有什么穿墙术,离可怕的陈靛越远越好。
隐隐约约,贝常德听见好像有细微的笑声传来。他咬牙环视四周,又撞着胆子蹲在陈靛面前,果然,从陈靛汗湿的鼻翼里传来轻蔑的嘲笑。贝常德一个机灵吓的跌进水里。
“这样还不够么?”
贝常德一惊,吓得直往墙上贴,刚想回答,只听陈靛已经开口:“难道一定要把我们逼死么?!为什么我们一定要在你的安排下短兵相接?!你为什么一定要让我们自相残杀?!”
贝常德听得目瞪口呆,一时间不知道陈靛到底在对谁说话。
“生华快要被你逼死了,贝常德被逼得都要找不到人性了,我要被逼疯了!这就是你要的?
“我告诉你!我不会对你低头的!想要让我痛苦么?那就先让我痛快给你看!”
贝常德惊魂未定立即看见陈靛霍地昂起头来,看着自己的眼神像看着一只麋鹿。然后便雨点一般的拳头。
□□的冲撞带来的碎玉的声音,水花飞溅的声音,挣扎的声音。完成反抗命运的交响。因为无法呼吸,所以就要拼命的撕开挡在生命前的障碍。因为太痛,就绝对不要知道伤口的存在。
贝常德岔气,想陈靛住手,便拿起短刀扎进陈靛的手掌里。
陈靛无动于衷——没有人看到他的表情,没有人知道他是不是真得疯了。
贝常德再扎——
——陈靛的拳头落在他的鼻梁上。
贝常德再扎——
——陈靛的拳头砸在他的左颧骨上。
贝常德再扎、再扎……
直到他绝望——
他吃尽力气,为搏命扎下他能力范围内最后一下,便摊在陈靛拳下。
男人粗重的喘息声混着骨肉冲击的钝感和血液飞溅的“咝咝”声,在暗淡的空间里集合成一股一股厚厚的乳脂。
陈靛还在挥拳——不住地、带着恨、迷乱的、痛苦的这样一拳接一拳、一拳接一拳……
斜阳淀成青紫色,擦着气窗的边在高台下的水中铺成奇异的裂纹石,细小的裂纹延展过来,痉挛着,扭曲了水波的光华。余晖如斯,连波成线。光柱洞穿空气中的微生物,把黑暗的空间割裂成千万片。殷红的血花在流转的光线中抛离成悠长的弧度,伴随着水滴的腾跃,红色与透明的液体交织、相融,凄绝的好象清晰度极高的一个电影慢镜头。
上帝——是你逼我的!
他曾经是个在英格兰可爱的草坪上的恬静少年,他一直不喜欢说话,只因为这个世界的一成不变。他喜欢坐在一个又高又尖的哥特城堡里,看辽阔的英伦海域上窗下礁石的栖息的海鸟,只因为渴盼飞翔。他一度拥有暴躁的脾性和看似任性的行为,好像马厩里他的那匹白鬓驹,只因为绵绵的寂寞让他疯狂的希望可以被发现。父亲的冷漠、母亲的矜持、爷爷的严厉和大哥的优秀,似乎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在乎他的存在。他只是这个漂亮、大的可以和几百人一起跳华尔兹的水晶宫殿里的巴洛克雕花。
可是故事才刚开始,上帝给了挑剔的王子一个灰姑娘,命运给了他一个梦想的礼物——生华。生华的存在渲染了他单调的生活。女孩不会跳必修的芭蕾,却会唱出最干净的嗓音;女孩不会把话说得轻声慢气,却绝对可以讨你欢心;女孩不懂什么天文地理,却可以叫出庭院里每一株花束的名字;女孩不会在乎他显赫的身世,却对他露出真诚的笑颜。这到底是意外还是注定。注定他为她远走天涯。
童话只能讲到这里,命运的暗涌填满了时代的奔腾。他为她,离开家,从此过那云上的生活。灰色脱略的北方小城,人烟细细,步履瘦瘦,炊烟袅袅,青葱寡淡。他第一次知道世界上原来是有“邻居”这个概念的,几家人挤进一个旧旧的院子,屋子旧的好像一株苔藓植物,又小又瘦,放得下一张床和一张旧桌子。冬天干燥而寒冷,他习惯了地中海气候,就是烧着炉子,也要冻得直嚷嚷。这时候,她去抱他,他就觉得什么牺牲都直了。
可是有一天。他在一间白纱飞扬的房间里醒来,一无所知。失忆是什么?截肢是什么?死亡是什么?疼痛是什么?活着——又是什么?他问着这个问题,摸爬滚打,从一个连生存都要在身上插满管子的稀薄的生命体,到全球之最的陈氏的总经理,心一直是凉的,因为会不明所以的无法呼吸。十年后再与生华相遇,他的手抚过这个女子的每一处他早已烂熟于心的细节,却无法忆起一切的往昔,可是还是爱得吧,无法抗拒的,没有理由的,甚至是刻骨铭心的,再一次,爱上生华的全部。
上苍一次又一次的对他开着玩笑,他试图作出一些巨大的抵抗,但那在上天眼中只是一个魔术者的把戏。他曾经尽全力去抓紧刚刚看到火焰的温暖,但是可笑的是,上帝连感受的时间都没有给他,逼着他生生将握在手中的幸福放下。他真的真得很想和生华在一起,如果可以的话,他一定要和阳弈争,他要堂堂正正的把生华揽到自己的胸前,对阳弈霸道的说:“她是我的。”可是不可以这样的。他在每个夜深人静的夜里,看着摇曳的风钟,他无法去想象生华为自己痛哭流涕的样子,那样的痛苦,只要他自己知道就足够了。所以他放了手,怀揣着一个永远都不会被揭晓的秘密冷漠的走开。可是太痛苦了,没有生华坐在身边的夜晚双腿疼得让他说不出话,在每个想念生华的夜里,想得都要无法呼吸。即使这样,他仍不愿意走,他静静的坐在阴冷的客厅里,看生华做每一件家务,希望把生华的每一个动作都记下来。这样,就可以不那么难过了吧。
撑在地上的那只手在颤抖,一把浴血的短刀直直插在手背上的掌骨间,肌理变得狰狞,指关节白色的关节头裸露着,灰色的血管暴起,汩汩向外渗着血,皮肉开裂,仿佛饕餮的血盆大口。指梢却是极漂亮的,指节颀长,白皙却不瘦弱,且是干净讲究,指甲被修剪得一丝不苟,指甲盖里的皮肤细腻泛红,尤其好看,如果只看这些,这真是一只极端优雅而修长的手。
蓦的,陈靛突然扬起脸来眼神极为痛苦的瞪着气窗外漆黑一片的天空。
“你狠——你好狠!在我以为我终于从你那里抢回我应得的一切时你却让我陪得干干净净!好东西你从来没给过我,一丁点都没有!
“是,我输了。我陈靛从来没输得这么惨过!但是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等待你的施舍——我再也不会走你给我的道路!
“我知道你想看到什么,但是很抱歉,你选错了演员。你想要的——我同样不会给你!”
上帝站在天上嗤嗤的笑。三个命运悲惨的凡人被命运捉弄着,终于有一个把反抗的矛头指向他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