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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1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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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秀儿在屋里抱着孩子,屋外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一听说是赖三儿在门口撒泼,气就不打一处来,恶狠狠道:“对付这种人咱就不应该和他客气,一盆水泼在他头上才解气,这恶人没少在村里折腾,谁见了都觉得恨。就说前些年咱们家和你姨母家合租的那块地,都是老一辈定了多少年的规矩,到他这儿就翻脸不认账了!都怪你哥太实在,没想过立个字据为证,咱们才吃这种哑巴亏。”
书雁给兄嫂端了杯茶压火,宽慰道:“多少年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嫂嫂还记得呢!”
“咋会不记得,那时候我刚嫁进来,你才十一二岁,就那一亩三分地哪够咱们一家子吃喝,还是你哥带着咱们跟着村里人进山里开荒,我一个新媳妇儿都跟着下地去了,哪能不记得这事儿!”
提起这事,沈书逸也是十分不甘,“咱们家那块田分给这癞子头真是可惜了,那点地种啥都好,都比荒废了强,前两年听说赖三儿把地也给卖了,这下可好,赌得更厉害了。”
“跟这种人讲不出个什么道理,自有老天爷来收拾,哥哥也千万别跟他斗架,闹出个好歹来,咱们这一家子可都指望着你呢!”
余秀儿也是担忧不已,虽说自家男人是个老实人,可也是血气方刚的爷们儿,谁能没个脾气,忙道:“就是就是,赖三儿这名可不是白得的,前几年不是把赵老头家的儿子打了,赵老头家不服气,领着几个人给赖三儿围着揍了一顿,赖三儿把这事捅到了县衙去,状告赵老头家以少欺多,那事闹到最后,还是赵老头赔了些钱才了事。”
沈书逸一拍桌子,“我才不干那窝囊事,他不来惹事便好,若是惹上门,看我揍不死他。”
余秀儿再三叮嘱道:“你可不许去招惹他啊,不怕不要脸的就怕不要命的。”
书雁点点头,“哥哥,嫂子这话你可得听进去啊。”
沈书逸瞧了书雁一眼,道:“雁儿,你是没瞧见赖三儿看你那眼神,跟癞蛤蟆看见了天鹅肉似的,他是出了名的好色,今儿个你就不该给他瞧病,我看那就是装的。”
“我是怕你和他真打起来,想着赶紧打发他走就是。”
“以后看见赖三儿躲着走,你若是早嫁了人,哪还轮到他惦记!”
书雁小声嘟囔道:“怎就怨起我了,我嫁不嫁人关他什么事儿。”
沈书逸沉着脸,“怎么着,你真想当大姑娘让人笑话去呀?我这个做哥哥的能护的你一时,可能护的了你一世?”
余秀儿也拉着书雁开解道:“你哥哥这话说得不错,咱们都是向着你呢,女儿家找个男人做依靠比啥都强,你可知道你哥哥整天多操心你,这两天都在替你打听张清这小子为人呢,人确实忠厚老实,你们小时候也都在一块玩耍过,说起来不算生。”
书雁低着头半天不言语,沈书逸一看书雁又是这副模样,长叹口气,女大不由人啊!
余秀儿趁热打铁:“我看张清那人也不错,咱们家没个老长辈替你做主,你哥哥也见过张阿伯了,不如就让你哥哥做主应了这门亲事吧,成不?”
书雁抬起头,看了自家兄嫂一眼,道:“你们合起伙来劝我嫁人,可我就觉得现在这日子过得不错,我自己又能挣俩小钱,说实话,我现在还不想嫁人。”
“你咋就这么不识好歹!”沈书逸拍桌而起,就差一巴掌没打到书雁脸上,可自父母去后,妹妹是自己一手拉扯大的,他从没动过一手指头,哪里舍得真打,这一巴掌抬起来,倒打在沈书逸自己脸上了。
“该,我真该!”沈书逸往自己脸上扯了一巴掌,“让你嫁人咋那么难说动,怪我管你管得轻,自从咱们没了爹娘,我就怕旁人说我待你不好,好吃好穿的先紧着你,你十一岁那年想说去私塾读书,村里人都笑你,哪有女孩子上私塾,我没管人家咋说,领着你去郑夫子那,好说歹说让人家收了你进学堂读书认字……”
“……那年咱们家去山里开荒,我跟你嫂子一天到头都在地里干活,你心疼,自己提着饭菜给我们送,半路让野兽袭了,我一听说吓得差点尿裤子,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就不活了,从那以后,就没让你自己独个儿出过门,后来你说你要跟着医馆李先生学医,我也没拦着,你打小就聪明、懂事,比别的孩子都让人省心,我都想咱们娘怎么偏把你生成了女孩子,你要是个小子,该多有出息……”
沈书逸大把大把地说着掏心窝子的话,书雁听着,眼泪止不住吧嗒吧嗒的往下掉,泪珠儿落在衣衫上,留下一个个水印子。
余秀儿也是愣了,跟着也就红了眼圈,自家男人从没说过这么些掏心窝子的话,他这么些年过得也不容易啊,
“如今你真是长大了,翅膀硬了,以为自己能挣俩钱儿就这么不听话了,打今儿起你就在家呆着哪也不许去,医馆那头我去说,今后你就不去坐堂了,让他们另外请人,我就不信我当不了你这家!”沈书逸忽地站起身,踢开屋门就出去了。
书雁抽了抽鼻子,只觉得这会儿心里更堵得慌。
自那日起,书雁就被沈书逸关在家哪也不许去了,整整两天,书雁窝在屋里纳鞋底,可她心不在焉,总是出错。
想起那天,沈书逸是动了真气了,铁了心的要给书雁说定这门亲事,书雁兀自想,自己真该不会就这样在家待到嫁人那天吧?可她也没法,秀儿嫂嫂看她看的紧,沈书逸真的去了一趟城里,谢三叔自然不会轻易放人,可沈书逸不吃他那一套,只把话撂在那,连工钱都没要,就给书雁把活儿辞了。
可就这几天功夫,那游手好闲的赖三儿又惹出事儿了,也不知他打哪儿知道的,书雁许给了张阿伯家的二儿子,就去人家里闹开了,说什么他与书雁自小有婚约,又说书雁家里人嫌弃他穷,单方面毁了婚约,赖三儿去找人家理论,人家连门都不让他进,赖三儿说的有理有据,加上那天沈书逸和他在门前吵架,好多人都看见了,都当真以为,他俩是为这事儿吵起来的。
张阿伯人也太老实,哪里经得住赖三儿这样闹腾,偏巧了那天小儿子不在家,大儿子带着媳妇孩子走亲戚去了,就这老两口在家,张阿伯的老伴儿被赖三儿气的不轻,张阿伯不想这事闹起来,只说自己福薄,娶不着书雁这样的好儿媳,便退亲了。
直到红姑找上门来说起退亲这事儿,沈书逸才知道是赖三儿闹得两家说不成亲,抄起家伙去找赖三儿算账,可这赖三儿捅了祸就藏起来了,沈书逸气冲冲的在村里找不见他,满肚子火没地方撒,砸开赖三儿家的院门,一通乱砸,边砸边骂:“你这赖三儿满嘴喷粪,你算哪路货色,你闲混的时候,我们家雁儿才多大,我爹娘会把书雁许给你,我呸!也不撒泡尿照照,你也配得上?”
这一闹腾,村里人都知道书雁被人退亲了的事,这一下子说什么的都有,有好事乱嚼舌根的又把早前书雁的事拎出来添油加醋,说是书雁做了不规矩的事才被退亲,书雁觉得自己真叫一个冤。一传十,十传百的,加上人们都知道书雁家摊上了赖三儿这样的亲戚,谁还敢上门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