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素手良医》慕槿

2、第2章

　　书雁将自己的药箱整理妥当，又检查一遍后才放心，想到自己第一次出诊竟是要去那烟花之地，书雁心里免不了有些七上八下的。

　　正午过后便有人来接书雁出诊了，领头小厮甚是伶俐，一见书雁出门便上前迎着，从书雁手中接过沉甸甸的药箱，将书雁请上轿撵，态度端好，举止妥当，一瞧便是教习过的。

　　书雁从未坐过小轿，往常只知道街上坐轿撵的都是有钱亦或是有地位的人，远远瞧着就觉得气派，没想到自己今天头一遭坐轿竟有这般礼遇。

　　等真坐上小轿，书雁便闻到一股好闻的百合香，只是这轿子里面四周狭窄极了，书雁还顾不得仔细看看，只听轿外那领头小厮道：“姑娘请坐好，咱们这就起轿了。”

　　身体的重心猛然偏离地面，书雁冷不防坐歪了，幕帘被放下，轿内有些昏暗，书雁正了正身，将小窗上的布帘撩开些，透进光亮来，轿撵一颠一晃，不紧不慢的走着。

　　领头小厮就在轿外候着，见书雁撩着布帘往外看，便上前与书雁交谈起来。

　　“小的长这么大，还第一次见到有这么年轻又好看的女大夫，我看姑娘人也随和，不似那些老医者，说话做事一板一眼的。”

　　书雁不禁笑起来，方才未仔细看，这会瞧着这小厮长得眉清目秀，不像一般粗鄙下人，便问道：“你倒挺会说话。”

　　“是，他们说至善堂有一位女大夫，专给妇人们瞧病最为拿手，说是千万不能怠慢了您。”

　　“这般劳师动众，倒让我不好意思了。”书雁如实说道。

　　避开了熙攘的市井，书雁他们走了一条僻静的小路，一路上有人说话逗笑解闷，书雁一点也不觉得沉闷了。

　　这个季节里木棉花开得格外好，一树艳红，树姿巍峨，格外引人注意，穿过树下石桥，再往东走，便是有名的乐坊，民间又称花巷。

　　就在这时，轿撵忽然往路边停了停，书雁探出半个脑袋往外看，便问：“为何停下了？”

　　小厮答：“姑娘，前面过来一辆马车，这路本就不宽，便停了让着马车先过。”

　　“哦。”书雁应了一声，随即往那辆马车来得方向瞧去。

　　只见两匹毛色鲜亮的高头骏马跑在最前，长鬃飞扬，后面的马车更是气派无比，车舆四周雕着花纹，马车在这青石小路上匆匆驶去，荡起些灰尘，书雁忙放下布帘，免得被飞尘呛了。

　　过了石桥，不多时便到了地方，虽说是白日，从乐坊内传出的丝竹之声不绝于耳，书雁下了轿撵，跟着那小厮从后门入。

　　书雁本也奇怪为何不走正门，仔细想来也不难推敲，在这里不比书雁前世时的人们思想开放，大多遵循着“男女有别”、“男女授受不亲”这样的理念，而大夫大多都是男人，因此妇女们有了疾病，能忍则忍，也不轻易求医。而在这青楼乐坊，那些供人取乐的歌姬舞姬本就地位微贱，有了病痛也不敢声张。

　　再者，书雁身为女儿身，若被人瞧见在这青楼乐坊走动，到底不好，只是书雁并未想到这些，仔细琢磨了，倒也明白请她来的人一番心思，对此，书雁虽不说，心中确存了感激，只想待会好好为人诊治。

　　书雁跟着小厮来到一处独门独处的院落，此处环境清幽，两名年纪较小的女婢早就在此候着，将书雁请至一处似女子闺房的屋子里。

　　屋子里的摆设也十分讲究，桌椅家具一水儿上好的紫檀木制成，窗子大敞着，旁边的白釉青花的净瓶中插着一束几支茶梅，清雅秀丽，一处宽绣屏风将屋子和内室隔开，影影绰绰的看不真切。

　　桌上香茶小点，时令水果，准备的一应俱全，书雁只觉得来这里倒不像给人瞧病，倒像是来做客一般。桌上的鎏金熏香铜炉焚着醒神香，书雁没见过这样精巧的物件，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正当此时，这屋里的正主自屏风后走出，见书雁站起与她点头会意。

　　清芷见到书雁时，心中也暗暗吃惊，没想到竟是这样一位年轻的女大夫，瞧她杏眼弯眉，皮肤白皙，一身素色布衣，更衬得她人清冷异常。

　　方才在路上，书雁已从小厮那里打听过今日是要给谁人瞧病，与她说话便是醉眠楼的红牌清芷姑娘。一身水蓝色绫罗长裙，外罩象牙色短衫，莲步轻移，头上的珠翠簪子跟着叮铃作响，脸上柔柔微笑，女儿家的妩媚风姿在她身上尽放。

　　“奴家清芷这厢有礼，沈大夫一路劳顿，请喝杯茶歇歇吧。”
　　“姑娘实在客气，姑娘身体不适，我既身为医者，不敢怠慢，还请就坐容我为你诊脉。”书雁语调平和，不多做客气，直奔正题。

　　“那倒要麻烦沈大夫了，此处多有不便，随我到内室吧。”清芷姑娘慢悠悠起身，莲步轻移，婀娜多姿，她身形纤细，眸亮细眉，此时面容上多了些柔弱病态，谁人瞧了不免要生出几分怜悯疼爱之情。

　　书雁看她不到二十的年纪，约摸和自己差不多年岁，反观她自己，出门前换了淡蓝色圆领袄子，腰束布带，浅色褶裙，平凡到了扔到人堆便挑不出来的地步。

　　进入内室，清芷姑娘已端坐好，书雁将随身药箱打开，取出腕枕，清芷姑娘挽起袖口，露出一截白皙手腕，将手背放在腕枕上。

　　书雁伸出三指扣准手腕寸口部，屏息凝视，片刻后，书雁让她伸出舌头查看了下，又观察其面色，随后问道：“姑娘面色发白，脉象细弱虚脱，已有贫血之兆，敢问姑娘月事素来如何？”

　　清芷姑娘面露羞怯，女儿家在外人面前提及如此隐秘之事，有些难以启齿，小声道：“不瞒沈大夫，小女子月事一直非时而下，期间淋漓不断，常常拖延十天半月才止。”

　　“此症状为崩漏之症，姑娘月事日久不止，长此以往，导致气血两虚，体弱贫血，敢问姑娘月事不妥有多久？”

　　“仔细想来，也有个三年吧。每逢信期来时总是这样，以为小病小灾的没有大碍，谁知这番月事来了十几日了还未停，小腹坠胀难忍，我心里有些担忧，这才去请了大夫来。”

　　“三年！”书雁不禁惊呼，“姑娘未免也太不珍视自己身子了。”

　　闻言，清芷姑娘沉闷不语，书雁看她如此，便不再多说什么，安娘说得对，身在这烟花之地哪个女子是自甘堕落？无非身不由己。

　　“姑娘莫见怪，一时情急失言了。”

　　“沈大夫医术高明，心地仁慈，不比那些大夫竟是来都不愿意来，奴家感激不尽。”

　　“我先为你开一剂止血药，小火熬了，早晚各服一碗。”书雁取出笔墨纸砚，开始斟酌用药用量，不多时便开好了一张药方交与清芷姑娘。

　　“姑娘体质虚寒，需要配合熏艾温经止血散寒，如此才能好得快些。”

　　“一切全听沈大夫吩咐。”

　　书雁从药箱中拿出熏艾的器物，示意清芷姑娘平卧，去了鞋袜，将艾条点燃，沿着足大趾外半寸处，熏灸隐白穴，双足各半柱香时间，此方法治疗崩漏奏效甚快。
　　待书雁给清芷姑娘诊治完，已渐入傍晚。
　　临走前，书雁嘱咐道：“药记得按时服用，忌食生冷，三日后我再来复诊。”

　　清芷颔首应下，随即叫来侍从送书雁出门。

　　回来时，书雁仍坐的那顶轿撵，书雁深呼了口气放松自己，只觉得累，但一想到这个时候回去，安娘必然做了一桌好饭，顿时又有了精神。

　　果不其然，回到医馆，书雁闻到一股饭菜香，这味道恍惚间竟和书雁记忆中前世里父母做得饭菜味道重叠起来，书雁的心里顿时被幸福感塞得满满的。

　　心满意足的吃了顿饱饭，书雁烧了热水，简单洗漱后，书雁便要睡了。

　　巷子外传来打更声，此时已是戌时，书雁坐在床沿，手里拿着医术翻看了会，不多时便半醒半睡的犯困，刚要躺下睡，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书雁起身披上衣服，打开门一看，却是安娘。

　　“雁儿啊，外面来了些人叫门说要找大夫，我怕得紧不敢开门，你随我去看看吧。”入夜后，医馆伙计们都回家了，医馆里只有安娘和书雁两个人，现下又不是太平盛世，安娘一时吓得六神无主，便来找书雁。

　　见安娘神色慌急，书雁出声安慰道：“不怕的，咱们这是医馆，想来不会有人寻衅滋事，咱们一起去看看，能打发走了最好。”

　　书雁回到屋中穿好了衣服，这才随着安娘一同来到大门处，门板被人敲得梆梆响，又听门外声音杂乱，书雁心中惊疑到底出了何事。

　　“门外何人？”书雁提高嗓门，隔着大门冲外面的人道。

　　门外答：“求医之人，劳烦请开下门。”

　　书雁高声：“夜已深多有不便，请恕原谅，明日一早再来吧。”

　　“救人要紧，还请姑娘行个方便，务必和我们走一趟。”

　　来人言辞毫不客气，书雁也十分不快，不客气道：“还未曾见过如此蛮横之人，我方才已说过，若要求医，请明日一早再来。”

　　“那请姑娘看一样东西。”说着，一封书信从门缝中递了进来，书雁上前捡了起来，安娘见状，立时提了灯笼照近了些看。

　　信封上写了沈书雁亲启几字，这笔迹书雁很是熟悉，连忙打开来看。

　　安娘见书雁看了这书信一遍又一遍，可她不认识字，只看书雁小脸上的表情变得又惊又奇，安娘心急的不行，便问道：“雁儿啊，这信上写得什么呀？”

　　书雁将信重新叠好，放入信封收好，转而对安娘道：“安娘放心，门外来得不是什么坏人，你去给他们开门吧，我去屋中拿药箱。”

　　“这么晚了你还要出诊去吗？”

　　安娘的话音未落，就见书雁跑回了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