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3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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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御药局首次大考，凡合格，成绩一等者可入太医院为八品充任御医，升俸一级，成绩二等者，赐冠带，也有俸禄可拿。
大考两日，书雁在极其紧张的氛围中度过，放榜那日，碰巧了书雁和洪太医一起去了侯府复诊，洪太医身为考官之一，书雁有意想从洪太医那里打听些什么，可洪太医严谨的很，毫不吐口，书雁反被他训斥一顿，无奈只好作罢。
书雁从侯府回来已是未时末，还没到兰草堂，路上已经有人向她道贺，得知通过了大考，书雁心头欢喜的很，她一路小跑去了兰草堂，却在半道上遇见了刘凌云，他已经换上了翠绿色的官服，身旁的人都在向他道贺，他昂首挺立走在最前头，那样子活像一只骄傲的大公鸡，走过书雁身边时，下巴高高仰着。
书雁向他道了声贺，刘凌云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样对她道：“我在镇江楼订了雅座，散值后一道去吧。”
书雁找了借口，称自己有事去不了，拒绝了他，不过刘凌云毫不在意，被人簇拥着离开了兰草堂。
刘凌云走后，崔鸿垂头丧气跟着走了出来，眼看着刘凌云被人众星捧月般的围着，语气有些泛酸道：“最瞧不惯他那副样子，不过才得了八品的充任，还没入太医院呢就急不可待的换上了新官服，显摆给谁看呢，我呸！”
“他要显摆咱们也拦不住呀！”书雁无奈笑笑，崔鸿正为此次落榜而气恼不已，乱发一通脾气拂袖而去。
初六这天，天还没亮，书雁换上了崭新的官服，早早地在宫门口等着了，今天是她获准进太医院当值的第一天，满怀着憧憬和兴奋，却因此前一晚上没睡好，加上又起得早，这会她止不住的打着哈欠。
快到卯时，宫门开了，守卫们在宫门前站成两排。
书雁来得较早，此时已有准备上朝的官员们陆陆续续到了宫门口，书雁不过是个八品充任御医，品阶太低，不敢走在前头，遇上比她品级高些的，都要低头问一声好，尽管那些高官们不拿正眼瞧她，可这是进宫该遵循的礼数，书雁一点也不敢怠慢。
老远就瞧着有人穿着和她一样的翠绿色官服，实在因为这颜色太扎眼，书雁定睛一看，严祯正在往宫门口走来，书雁心中一喜，总算遇上个熟人了，便笑着过去迎他。
严祯的面色微微有些苍白，身为男子，他的身材过于纤瘦，一身官袍穿在他身上，显得十分宽松，走起路来飘荡荡的，他目光沉静，眼睛黑亮有神，见到书雁时，嘴唇抿起来勾起一抹浅而清淡的笑容。
“原以为我来得够早了。”他看了看微亮的天色，嗓音清澈动听。
书雁对他笑笑，这才发现同样是翠绿色的官服，穿在严祯身上却好看多了，整个人都显得精神起来。
不多时，宫门口热闹了起来，不知谁喊了一声：“严御史来了！”
语毕，所有人让开一条路，书雁循着看去，就见有人抬着小轿走到了宫门前，轿夫轻缓的把轿子落下，从里面走出一位身着绯色朝服的官员，他就是都察院御史严立江。
他一露面，周围的官员都围了过来，声声问候道：“严大人告病几日，身体可好？”
“多谢诸位同僚关怀，严某身体已无恙。”严立江一一回礼，态度谦和。
书雁踮着脚瞧着，这位御史大人比她想象的要年轻许多，严大人不过五十岁左右的年纪，乌纱掩着的两鬓间隐隐见到些白发，眼角和额头有着浅浅的皱纹，可一双眼睛却十分黑亮有神，面容和严祯有着七八分的相似，身形偏瘦，却比严祯要高些，绯色的官服前缀着锦鸡补子，腰间束着花玉腰带，袍衫边角用暗线绣着大朵花纹。
书雁看了会，随口道了句：“严祯，你和你的父亲长得可真像。”
严祯点了点头，并未作答。
严大人和诸位官员相互谦让着入了宫门，走过书雁和严祯面前时，脚步忽然停下，目光在他们两个身上转了几转，书雁本以为严大人要和严祯说些什么，这对父子只是隔着距离对视了一眼，严祯低下头恭恭敬敬作揖，道：“下官给严大人请安。”
书雁微微一愣，连忙跟着行礼，心里虽觉得这对父子有些奇怪，复又一想，这里是宫门口，来来往往官员众多，本就应该避嫌才对。
太医院在皇宫北角，大门朝西，以黑漆书写的朱红色立额悬挂在大门正中，院内有大堂五间，左侧南厅是御医所在之地。书雁初来乍到，没什么要紧事，她和严祯来得挺早，其他御医也陆续到场，一直到天色大亮，太医院院使大人才匆匆赶来。
说起这位院使大人，书雁已有所耳闻，这位院使大人有个十分好记的名字，吴才。
吴院使上任不过数月，从进门起，不管见了谁都笑嘻嘻的，他个子不高，长着八字眉，唇边留着短胡，修的十分整齐，笑起来连同脸上的褶子都快堆到一起了，那模样太滑稽，让书雁总想笑，只好拼命忍着。
吴院使拉着严祯就是一通夸：“严御史家的公子果然一表人才，玉树临风，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作为，老夫深感欣慰，不知严御史可有空暇，老夫想……”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严祯打断：“院使大人谬赞，下官着实惶恐。”
吴院使一听，倒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拍着严祯瘦削的肩膀，道：“严公子还挺谦逊，想来严御史家风十分严谨，严公子才会这般知书达礼。”
周围人一听严御史的名号，看向严祯的目光多了深究之意，这种感觉让严祯十分不喜，他皱起眉，道：“入太医院前，父亲嘱咐下官道‘一入宫门，再无父子’，吴院判乃是下官师长，在人前人后，只管直呼晚辈名讳便是，免得惹旁人议论说晚辈目无尊长，传入我父耳中，下官怕是又要挨家法了。”
吴院使微张着嘴，笑容僵在了脸上，碰上了严祯这颗软钉子，他觉得巴结错了地方，摸了摸鼻子，讪笑着走开，却立马转了目标，和刘凌云面对面碰上，又开始了一番夸赞，刘凌云倒挺吃他这一套，一会儿就被他夸得云里雾里的。
书雁在旁边看着，笑得捧腹，严祯擦了擦额角的汗意，道：“这位吴院使，还真是……特别。”他想了会，实在找不到什么词来形容。
书雁和他说起了这位吴院使，他在这太医院当了二十几年的五品御医，一直平平无奇，直到太医院此番出陈推新，由内部竞选有才能者居任院使一职，正所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吴才拔得头筹，成为了新任的太医院院使。
书雁和严祯不约而同的看向还在溜须拍马的吴院使，连连摇头，这位院使大人怎么看都觉得另类了些，论沉稳不如洪太医，论资历又远不如赵太医，可他却能在人才济济的太医院中拔得头筹，也该是有些本事的。
“哎呀，方才没瞧见这里竟然还有个女娃娃！”吴院使一声惊呼，奔着书雁而来，像是发掘到了什么新奇的宝贝一样，围着书雁左瞧瞧右看看。
书雁被他吓了一跳，赶忙行礼，吴院使冲她嘻嘻一笑，书雁立马觉得身上起了一层疙瘩，还没缓过神来，吴院使忽然拉起她一双细白的小手，不仅动手摸了还仔细的看，赞叹道：“这女娃娃面相好，倒是个有福气的，许配人家了没有？让老夫给你摸摸骨，给你看看姻缘……”
书雁觉得一阵暴汗，当即想抽开手去，可吴院使拽得挺紧，她一时挣脱不开，尴尬的笑着，向身旁的严祯投去求助的目光，可瞧他头低着，肩膀微微耸动，嘴角有着可疑的笑容，竟是在憋笑。
吴院使来了兴致，笑嘻嘻道：“眼下身边就有个好姻缘，就是坎坷了些……不过啊，你是个多子多福的丫头，依我看最少能生四个娃儿。”吴院使伸出四根手指头在书雁眼前比了比。
书雁面红耳赤，见洪太医朝这边过来，立刻喊道：“洪师傅！”
洪佩朝她看了一眼，走过来沉声重咳了几下，吴院使终于舍得松开手去，洪佩沉声道：“院使大人，人都到齐了。”
吴院使点了点头，洪佩让厅堂中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吴院使背着手走到厅堂正中，清了清嗓音道：“开始点卯。”
书雁揉着被吴院使攥的通红的手，心道以后见着了这位院使大人一定要躲远！
午后，书雁在司药库整理册子，这些活原本在御药局时就常做，加上司药库的医官吏目们都挺和气，书雁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只管问他们，做起来也算得心应手，半天的功夫就整理完了，她这是份闲散差事，一得空便能在太医院四处转转。
和她不同，一起入太医院的刘凌云已经跟着洪太医去请脉了，就连严祯也被分到了主管皇室病历记档的寿药堂，那里可不是随随便便能出入的地方，若有太医想要去查阅病历，还需要院使和院判两位大人的手令才可入内。
午饭后有一个时辰的休整时间，严祯和书雁去了大堂右侧的北厅，替换值守的人员去用午饭。
书雁在看书喝茶，以为在太医院任职的第一天就这样平静度过时，听差处来人报：“严御史在议政阁忽然晕倒了。”
闻言，书雁和严祯皆是一惊。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第37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