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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38章 ...

  •   太医院中,包括太医院院使、院判在内共有御医十六人轮值,今日是吴院使和洪太医两位,而洪太医去了景福宫请脉,余下吴院使当值,严祯忙去将他喊来,准备好了药箱在畅春馆候着。

      吴院使领头在门口伸长了脖子看,严御史是被宫里的轿撵抬进来的,他已经从晕厥中缓过劲儿来,这会倚着轿撵的扶手歪坐着,双目紧闭,被人搀扶着下了轿撵,请到屋中的软榻上,随行而来的太监上前去了乌纱和官靴让其平躺着。

      吴院使连忙上前诊脉,严祯站在一旁乱了分寸,心急道:“严御史素体阳虚,想必多日劳累,真阳渐衰,才有虚脱之症……”他还未说完,从门口进来一位手拿拂尘,头戴着高帽的太监,看了严祯一眼,阴阳怪气道:“吴院使还在诊脉,哪里轮得到你妄下断论!”

      严祯哑在了当场,书雁赶紧给他使了个眼色,严祯低下头退到一边,吴院使问道:“福公公怎么来了?”

      “皇上挂心严御史,咱们过来瞧瞧,也好回去给皇上回个话。”

      “是。”吴院使唯唯诺诺应了一声,继续诊脉。

      书雁轻声道:“别担心,严御史会没事的。”

      严祯点点头,和书雁在一旁候着。

      吴院使诊脉片刻,严祯说得无错,严御史四肢冰冷,口唇青紫,舌淡苔白,脉微而沉迟无力,此证为寒邪直中三阴,阳气微弱,元阳欲脱,心肾阳衰故而身寒晕厥。

      吴院使捻了捻唇边的两抹胡须,道:“选熟附子三钱、肉桂一钱、干姜两钱、人参两钱,炒白术三钱、五味子一钱、炙甘草两钱,加生姜两片,用水熬煎,快去!”

      书雁在心里默念一遍,下笔飞快的将方子写下来,吴院使用的是回阳救急汤,这方子辛热峻猛,很少有人用,却是回阳最奏效的方子,书雁来不及等墨迹干,拿了药方就往司药库跑去。

      吴院使看还在呆站着的严祯,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快给严御史宽衣。”正说着,吴院使已经从药箱子里拿出了银针。

      书雁抓好了药,拿去煎了,盛好送来时,见吴院使十分恭敬的送那位福公公出了太医院的大门,书雁有些好奇,对身旁的人问道:“那位福公公是个什么人物啊?吴院使怎么对他那么客气?”

      回答她的是位姓张的医官,“你是新来的不知道,福公公可是在御前伺候的人,多少人等着巴结都等不来呢,你瞧吴御史脸上都要笑出朵花来了,盼着福公公在御前帮他美言几句呢!”

      书雁恍然大悟,不禁佩服这吴院使为官为人还真是圆滑。

      书雁端着药就要进门时,听见里头有人在谈话。

      “你还要和我怄气到什么时候?你可曾将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过?”

      说话的正是严御史,面对严祯,他以一位父亲的立场和他说起话来,声音不高,却透着威严,严祯就在他面前站着,因背对着门口,书雁看不到他此时脸上的神情,却从他的话语中感觉到与往日不同的冷意。

      严祯道:“我和母亲搬出府已经两年了,您从未来看过我们一眼,可曾将我们放在眼里过?”

      “你……”严御史明显被这话给噎道,重重喘了几声。

      书雁就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严祯回身时看到她,微微一愣,书雁这才踏进屋中,道:“药好了。”

      严祯将药接了过去,放在矮几上,道:“严御史请把药喝了,静心休息片刻,稍时院使大人会亲自过来诊视。”

      严御史无力地闭了闭眼,已是不想再和他争执什么,咒骂了一声:“逆子!”

      严祯向他施了一礼便告退了,门口候着小太监进屋伺候严御史喝药,书雁亲眼瞧着严御史把药喝下后才放心离开。

      酉时中,宫门就要下钥,书雁走出宫门时,太阳就要西垂,书雁在宫门口长长的舒了口气,侧目一望,严祯背靠着高高的宫墙站着,头微微垂着看着地面,似是在等什么人。

      他已经换回了平时常穿的灰蓝色直身长袍,看书雁已出了宫门,便往前走了几步。

      书雁看他情绪低沉,回想在畅春馆时他和严御史对峙说的话,也就不难猜出他在忧心什么,可当吴院使给严大人诊脉时,严祯心急的样子书雁不是没看到,到底是自己的父亲,严祯还是挂心惦记的。

      没等严祯张嘴问,书雁就抢先道:“严御史已经无恙,吴院使开了几服药让他回府静养,宫里的马车将他送回府去了。”

      “这些……我已经知道了。”

      书雁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明白,严祯不是在等严御史?

      严祯定眼望向书雁,他黑亮的眸色中映着晚霞的余光,他的唇边浮现出浅浅的笑容,和灿烂的霞光一样,耀得书雁有些挪不开眼。

      “明日辰时,我在城门口的等你。”

      书雁一头雾水,却还是点了点头,她和严祯素来交好,虽不知他是何用意,可书雁还是应下了。

      严祯看她稀里糊涂的点头,好意提醒道:“可还记得,你说欠我一个人情?”

      书雁忽然明白他所指何意,“当然记得。”

      “那就好。”严祯脸上绽露出一抹舒心的笑容,他本就长得俊俏,此时笑起来,眼角上扫,说不尽的温柔。

      书雁觉得心头一阵乱跳,忙错开眼不敢再看,直到严祯和她道别,目送他离去时,书雁悄悄摸上自己的面颊,不用看也知道是红红的一片。

      和平时没什么不同,书雁回来时,俞伯还坐在门口抽着烟袋,见书雁回来了,起身笑了笑,书雁看他脸上的红肿消退不少,溃疡面已经开始结痂愈合,书雁心中一喜,看来她给俞伯开的药已是起了功效。

      俞伯和书雁一道回了院中,书雁看到院子正中放了香案,上面还摆了两盘子水果和点心,书雁疑惑问道:“今日可是谁人的祭日?”

      俞伯摇了摇头,叹声道:“那痴儿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对着这香案跪坐了半日,不吃也不喝,怎么劝也不行,我是拿他没办法,就等着你回来劝劝他。”

      书雁一听,哪里还站得住,立刻跑到屋里去看。

      萧烈哪里也没去,他就在房里坐着,两手托着下巴,眼睛盯着墙上的一张佛像,像座雕像一样动也不动,并且保持着这个姿势已经很久了。

      书雁走近,萧烈侧了侧身看了她一眼,书雁冲他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发顶,道:“俞伯跟我说你没有吃饭,这又是怎么了?谁又惹你不开心了?”

      萧烈默不作声的摇了摇头,书雁就在他身侧站着,他把头一歪,顺势靠在了书雁肩上。

      书雁还没见过萧烈这般无精打采的样子,伸手探了探他的前额,觉得不烫,又问:“头又疼了?”

      萧烈倚着她点点下巴,书雁不免有些担忧,因为最近萧烈头疼的次数愈加的频繁了。

      “我去拿银针来。”书雁扶着他的肩膀示意他坐好。

      猝不及防的,手腕被人握住,力道之大痛的书雁惊呼出声,屋中未点灯,萧烈坐在阴影里,目光晦暗,透着孤独和悲凉。

      仿佛有什么直直的撞进了她的心坎里,她低低的唤他一声:“阿烈?”

      “今天,是七月初六……”他抬起头,点墨一般的眸子直视着书雁。

      书雁弯下腰,疑惑问:“七月初六如何?你是不是想起来什么了?”

      熟悉的疼痛袭来,萧烈抱住自己的脑袋,可心头蔓延而来的痛与此时相比更加深刻痛楚。

      七月初六,究竟对他而言有何深意?为何只是想想就让他痛的透不过气来?

      萧烈觉得自己的头就快要裂开了,每当他想要更深的探究时,脑中就好像被刺入了一根针,尖锐剧烈的疼痛反复的折磨着他。

      此时的他茫然又无措,直到被一股暖意包围,书雁按住他的手,揽紧了他的肩,拍着他的背安慰道:“别怕。若是想不起,就不要勉强了。”

      一想到他因此钻进了牛角尖而一整天不吃东西,书雁就像揍他一顿,这人什么时候能让她省省心?

      他微抬起脸,看着书雁的面容,却和脑海里模糊的人影重叠起来。

      这种被呵护、被温柔对待的感觉,似乎在梦里出现过,可是他却如何也回想不起来。

      书雁看他呆呆的反应,却是平静下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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