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盛世》未央九

15、寿辰献画

　　“爹。”

　　卫玄池一进书房便被突然的一声爹给吓着了，书房里居然藏了一个大活人。

　　卫玄池定睛一看，不是之前已经传回死讯的大儿子还是谁？“阿峥？”

　　纵然他平日城府颇深到了这时候也是激动地不能自已。想想当日噩耗传来的时候家里是什么样子，现在可好了，人还活得好好的。

　　“让父亲担心了。”

　　“好……好，回来便好，回来便好。”卫玄池一时间百感交集，声音都是抖的，连连重复了几遍。

　　“儿子还有事求父亲。烦请父亲替我再遮掩一段时日，母亲那边也希望父亲不要透露。”

　　卫峥今日之所以躲在父亲的书房便是不欲他未死的消息传出去。

　　“这是为何？”卫玄池诧异。但随即又想到了什么，“是不是有人在背后下黑手？你受伤了？”不然凭卫峥的本事怎么会这么久才回来？自己夫人他自己清楚，要是让她知道她的好儿子回来了，那还不嚷嚷得人尽皆知。

　　“你放心，为父这里替你担着，这段时日你好好养着，等过些时间找个机会再让你光明正大地出现。”卫玄池一思忖便下了决定。

　　“还有一事，你母亲给你订了一门婚事，为父本来以为……你若是有什么意见，为父便去回了你母亲。”卫玄池乍然想到夫人订下的婚事，还有些不太好和卫峥说，毕竟这个孩子……

　　卫峥眼里闪过一道奇异的光，“儿子也到了成家的年纪，此事但凭父亲与母亲做主。”

　　卫峥想起前几日传到他手里的画像，如果是那人的话……也不是不可以，挺有趣的不是吗？

　　“不过还烦请父亲代儿子问问那人是否愿意。”若是他自愿的话，那便更妙了。不过就算他不愿意，自己也能让他变成愿意。

　　盛迟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给算计上了。反正要嫁的是个死人，他也就没让人仔细查，只是把卫府的情况提前了解清楚了。

　　晔城里头的卫府乃是平海卫氏的嫡支，卫氏世代定居平海郡，但嫡支血脉大多掌管要务长年居于京城，平海郡的一应事务则是由嫡支与优秀的旁支共同掌管。

　　这也是为了提高氏族内部竞争，避免嫡系子孙不思进取，耽于享乐。

　　卫氏乃是累世公卿世家，朝堂上随便扯出两个官员说不定就和卫氏有些关系。

　　传来死讯的卫氏长房大公子之前领的是千牛卫统领之职，算是离皇帝最近的人了。等到了时候放出来，再入仕途定然是大好前程。

　　只可惜……回乡祭祖的时候出了意外，听说京中还有不少倾慕于他的小姐们偷偷哭过呢。

　　盛迟若是入了卫府，从中借力，取得盛府的通关令回燕国，似乎也不是那么难。

　　次日。盛府老夫人七十大寿。

　　宾客往来络绎不绝。

　　盛管家带着人站在门厅前登记送来的贺礼。

　　盛连玉一早便候在老夫人身边捡些好听的说，直把老夫人哄得眉开眼笑。

　　大哥盛连朔忙着同父亲一起招待着客人。二哥盛连扬早就同他结交的一些狐朋狗友一道不知上哪儿玩乐去了，半点正事也不管。平日里也是盛连玉陪在老夫人跟前最多，是以向来重视孙子的老夫人对这个孙女也是不一般地宠爱。

　　盛迟特意在人差不多都到齐了的时候才姗姗来迟。老夫人一眼便看到了，心里头有些不舒服却没说什么。

　　盛连玉见着盛迟手里有些眼熟的漆木盒子，心里一喜，脸上却换了个略带懊恼的表情同老夫人道，“奶奶，说起来还是我的错，前日里不小心弄坏了弟弟准备送给奶奶的寿礼，奶奶可一定要原谅我和弟弟。”

　　分明是盛连玉故意坏了他的画，到了她口中却变成了他们两个都有错，盛迟心里暗哂。

　　老夫人心里对连玉甚是喜爱，再加上又是大庭广众之下，自然不会说什么计较。

　　“这话说的，难不成老身会还贪图你们一份礼物，只要心意到了便好，连玉你素来懂事，想来也是无心的，何错之有？”

　　至于盛迟，老夫人便选择性忽略了。

　　盛连玉一听便知道老夫人是站在她这边的，心里更有底气了，定要这瘸子好好出个丑。

　　她可是盯紧了瘸子的院子，瘸子的月例还没入手，又不像大哥二哥这般分了几个铺子在手里，月钱都有他们的一份，也没有爹爹母亲和老夫人私下里再补给她点体己，穷得叮当响，哪里来的多余银子献点好货给老夫人？

　　那画前日便被她毁了，想必一幅画已经让这个瘸子花光了积蓄。两日时间，怎么也不够他再去寻一幅好画，唯一有点名头的便是自己尽份心意，亲手给老夫人作幅贺寿图了。她让人去套了瘸子屋里人的话得了这么个答案。

　　可惜，这心意也要看值不值钱的，若是大哥二哥亲自画的，老夫人开怀一笑便罢了。至于这个瘸子画的？老夫人眼睛毒辣得很，哪里能不知道这是没钱了，才巴巴画了个画儿滥竽充数。

　　“弟弟还不快过来让奶奶看看你的礼物，奶奶今天可是好日子，笑一笑可算是积了不少福呢！”盛连玉笑着对盛迟招手。

　　“你这丫头，尽会作怪！”老夫人听了合不拢嘴，年纪大了，有哪个不惜福的。

　　“奶奶不嫌弃我便好。”连玉娇笑道。

　　盛迟站在原地不动，似乎很不想过来。

　　连玉看在眼里，心里越发痛快，盛迟的表现就像是坐实了她心里的想法似的，手里的东西拿不出手。不过盛迟越是踌躇她便越是要人过来，要是盛迟听了直接走过来献礼那她反而要谨慎些出口了。

　　“四弟还愣着做什么，奶奶还等着看你献宝呢。”黄鹂似的声音又脆又甜，直叫人难以相信这背后蕴含着的深深的恶意。

　　“还真被你这丫头给吸引住了，倒要看看是什么宝贝能让你提上这么多遍。”老夫人正在兴头上，听连玉这么说了，自然想要瞧瞧。

　　可想而知，若是盛迟拿出的东西不是那么令人满意，离老夫人的白眼便不远了。

　　盛迟抿了抿嘴唇，还是走过来了。

　　老夫人坐的是主位，盛迟往正中走来倒是有不少人瞧见了，尤其是他走动的时候步子常常顿一下，明眼人一眼便瞧出这盛府四少爷看来是个腿脚不利索的，往难听了讲便是个瘸子。

　　越来越多的目光聚集在盛迟身上，若是换成以前那个被变相流放到乡下庄子里的自卑少年或许马上便会招架不住，走到一半便跌在地上瑟瑟发抖。

　　盛迟走得很稳。

　　举手抬足之间神色自如，面容清雅，身形挺拔，唯有步履间的一点不顺让这一切看起来有些缺憾。

　　看着的人暗暗称奇。

　　这位从来没听说过的少爷看起来不像是那么简单的人物，明明腿脚不好，一举一动却比世家大族子弟更风雅，一点也看不出来是出自商贾之家，倒是隐隐透出三分贵气。

　　连玉看着盛迟过来本来还在想他最好能在中间跌上一跤，见他顺顺当当走过来心里便有些失望。

　　“孙儿近日里亲手画了幅贺寿图孝敬奶奶。”盛迟还不等连玉开口便抢先道。

　　“弟弟可是寻了……”连玉一句话憋在喉咙里。

　　周围人听了脸上都露出了然的笑来，书画什么的除了名家的有些收藏价值外，其余不过是些不值钱的物件。

　　这四少爷看来也是囊中羞涩，要来个所谓的心意呢。

　　老夫人听了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只觉得脸上过不去。

　　盛府里这几个孩子，从小手头富余，哪里会送不出手一份像样的贺礼？盛迟这番做派倒像是在告诉外人他们短了他吃穿似的。

　　当下便没去接，脸色冷淡极了，原想随口说两句便让人把东西收了，然后眼不见为净的。

　　可盛迟已经自己把匣子给打开了。

　　他在众人面前慢慢把卷起来的画轴展开，虽然画是朝着老夫人的，却还有不少人能从其他角度看见。

　　不是每个人都识画，但文人成风，不少人为附庸风雅还是学过些粗浅的知识，席间也是有几位专门贩卖书画的商人的。

　　老夫人见着画不明所以，只觉着看起来比旁的画好看了不少，内容却无甚稀奇的，不过几棵松树而已，算是合了贺寿的名义。

　　“祝奶奶身如松柏，长青不老。”

　　先前没发觉，这孩子的声音倒是不错，老夫人暗道，似乎也没有之前看起来那般不顺眼了。

　　却听得有人吸了口气。

　　“老夫人可否将此画借我一观，令府四少爷画作堪称入神，李某唐突，一时心痒难耐，还请老夫人原谅。”

　　老夫人看清了开口的人，眼前一亮，这位李姓商人可不是旁人，如果说他们盛府是应国最得势的商人，那么这位来自唐国的李姓皇商同他们便是不相上下的了，此番前来应国采购可是吸引了不少商贾。

　　“李公子客气，不过我们家阿迟闲暇时的一副画而已。既然李公子想看，阿迟还不快拿过去让李公子好好瞧瞧。”老夫人心里得意，她突然想起唐国上下文人成风，若是这孩子画技不错，得了李非墨的青眼，那生意上的事情不就好谈多了吗。

　　别看老夫人现在不管事了，年轻的时候老夫人算账那是一把好手，几十年的老账房还不如老夫人一双巧手。

　　看，连名字都换了，老夫人今日第一次开口便亲昵地称他为阿迟了，之前可从来没有过呢。

　　盛迟听了老夫人的话，便转身把画拿给了先前出声的那人。

　　“李先生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