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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君如玉-3 ...
三天后,盖聂公寓的门被早早敲开。黑麒麟形如鬼魅地闪身进来不声不响在盖聂面前放下东西转身就走,于是荆天明起床后看见的就是剑圣先生独自坐在沙发前对着一个硕大的木盒发呆的光景。
“大叔,这是什么啊?”荆天明打着哈欠绕道盖聂身前,一抬手不由分说地掀掉了盒盖。
“咣当”一声过后浓烈的肃杀之气如扑面而来,六年不见天日鲨齿妖魂不减反增。
“啊呀!”荆天明快速退后两步,背脊上惊出一片冷汗,“我当是什么宝贝,怎么会是那个大恶人的东西啊!”
盖聂皱眉,眼睛余光恰瞥见客厅另一头从房间里出来的卫瑾,不待他开口,卫瑾已经走到荆天明身边。
虽是仰视的角度,但与卫庄别无二致的水银色双瞳冷漠无声地落在荆天明脸上,却是冻得他一阵毛骨悚然,瞬间便将未说完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无视了荆天明,卫瑾回头定定看着躺在盒中的妖剑,水银色双瞳冷漠而坚定。盖聂心头一凌,这样的眼神他太过熟悉。当年卫庄逆天易体之时必也是如此决然!“小瑾,放下!”盖聂厉声一喝,随后又尽力放软了语调半劝半哄道,“小瑾,以你现在的修为,拿不得鲨齿。”
卫瑾瞥了盖聂一眼,目光相触刹那盖聂引身上前,未想卫瑾因得身量未成,一低头便躲了过去,而后伸手就握住了盒中长剑的剑柄。
凶刃识主,业火焚身。卫瑾顿觉裂筋摧骨,五内焚灼。意识空白刹那卫瑾竟也是想到了卫庄,于是便强忍着剧痛以幼小身躯与鲨齿相抗。但终究因为年幼,加之内力不济,再受不住。鲨齿脱手瞬间卫瑾大叫一声,鲜血自口鼻喷涌而出仰面倒在了地上。
病房的门自外向内被踢开,韩非的盛怒在看到卫瑾苍白的小脸后瞬间消了大半。几步上前坐到床边,一大一下两个人许久无言。末了,韩非眼尾缓缓落下一滴泪。卫瑾见状轻喃一声,直接扑进了他怀里。
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嬴政拍了拍盖聂的肩,一侧下巴,示意他出去说话。
雨后花园中,嬴政点燃手中的烟,“荆轲走了二十年了。”
盖聂点头,“我知道。”
“二十年,已经够了。”嬴政长而缓地吐出一口烟雾,仿佛是在释放自己胸中的郁结之气,“小瑾是个好孩子,多为他想想。”
盖聂闻言目光沉沉,却没有再说一句话。
清明那日天气极好,郊外有微风,带着些许早春凉意却不刺骨。盖聂在公墓管理处领了水桶布巾,带着卫瑾慢慢走过半个墓园。
忽然,卫瑾扔下盖聂转身向远处跑去。约莫半刻功夫,卫瑾扯着一个人的衣角有些蹒跚地向盖聂走来,然后停在二十步的距离再走不动。
卫瑾有些委屈地抬起头,仰视着身边的人。那个人,只作了视而不见。
盖聂近乎贪婪地看着面前银发玄衣的人。百日光景,纵然容颜不改,卫庄身上隐约散发出的将要凋零般的颓败气息却是让人无法忽略。
顾念着卫庄,卫瑾不敢叫盖聂父亲,亦不敢唤卫庄爹爹。进退两难间,卫瑾只得默默低下头来,却是没有放开捏着卫庄衣角的小手。
卫庄并没有看盖聂,只把目光定在了被擦洗得极为干净的深色大理石墓碑上。荆轲黑白的笑脸还是那样豪情万丈,还是深深刺进了他心里。但纵然衣袖下的双手十指紧紧掐入了掌心,卫庄面上依旧是平静的。
蓦地,卫瑾松开了一直紧攥卫庄衣角的手径直跑到荆轲墓前抬脚就踹了上去,光可鉴人的石碑赫然印上了一个脚印。
卫庄皱眉移步,站到了卫瑾身后,“卫瑾。”
听到身后的声音卫瑾飞快地转过身去,小小的脸上满是惊喜,只因为这是卫庄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死者为大,跪下。”卫庄语气淡漠,却有着让人无法转圜的严厉。
卫瑾低着头,小脸上尽是倔强。
“理由。”卫庄目光不移,分毫不让。
卫瑾闻言只紧咬了牙根,小小的脸鼓着,却还是一言不发。
“看着我。”卫庄道。
听到卫庄声音中的寒意盖聂心头一跳暗道不好,还未来得及出手便眼睁睁看着卫庄将卫瑾抽翻在地。
卫瑾抬起手背轻擦嘴角血迹而后起身,漂亮的小脸已然肿了半边。这般情景看在盖聂眼里虽是心疼得不行却不敢插手,只能凭着观察猜测卫庄到底用了几分力道。
“说话。”卫庄冷冷道。
垂在身侧的两只小手紧握成拳,卫瑾小小的身体轻轻颤抖着眼中泪光闪烁,末了竟像是用尽所有勇气般大声道,“我想让他把父亲还给爹爹!”
“傻瓜。”卫庄轻笑一声,唇角却是再勾不出更大的弧度。盖聂终究忘记掉了太多,那个说着要陪伴自己一生的白衣少年早早地就被时光的洪流卷入了回忆中。
再是按捺不住,卫庄慢慢蹲下身去把卫瑾抱进怀中,将脸埋进了孩子窄小的肩头,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够听见的声音说道,“爹爹这辈子都对不起你。”
卫瑾拼命摇头,泪水浸透了卫庄胸前的外衣。
卫庄捧起孩子的脸,自口袋中拿出帕子一点一点仔细擦干了卫瑾小脸上的黏腻,而后柔声道,“爹爹走了,以后你自己好好的。”说完,卫庄用了十分的力道决然地把卫瑾推向盖聂,转身离开。
怔愣片刻,盖聂随即追了上去。未想,不过百步之远,却是再寻不到。
安静地坐在回廊下,耳畔是风自山中林木间穿过的深邃涛声。身体因为高热晨昏,卫庄神色倦懒,渐渐竟是有了弥留间的渺渺欲去之感。想着自己此刻身上未盖被褥,若这般离世实在是有些不体面的。但再思及没有横陈荒野,就感到了些许幸运。至于现下孤身一人的境况卫庄却是一直无限坦荡的,毕竟儿孙绕膝、挚爱偕老皆是福分,自己这样的人哪里能够奢望……
思绪因得刻意为之的清晰脚步被打断,卫庄并没有睁开眼,只微微挑了唇角,“大哥来了。”
在得知卫庄消失的第一时间韩非就乱了阵脚,因为他绝对能够确信卫庄当真是无处可去的。于是在流沙和秦氏通宵达旦的人仰马翻过后,嬴政找到了独自站在被卫庄夷为平地的韩家老宅废墟前吹了一夜冷风的韩非,亲自把一张地图交到他手里。
鬼谷旧地,山北水南。
托住了身形不稳的韩非,嬴政不管不顾直接把人打横抱起扔进了车子后座。十个小时的超速行驶,一直沉默着的嬴政只在他开车门时说了句“我等你”。
轻叹着,韩非把拿在手里薄毯小心覆到卫庄身上,而后坐下来替卫庄挡去落在额间的灼热阳光,“有话就说吧。”
“怎么进来的?”
“机关是白凤拔的。”
果然,那个孩子到底也是一个执着的人。卫庄换过一息吐纳,霎然间,往事如金屑坠盏,浮沉于眼前——
母亲的倾城音容宛在,韩非、白凤、麟儿、红莲、张良……那些出现在自己生命中的脸庞瞬息而过,最后长久停留在眼前的,还是那个人……那些爱恨情仇不过是在反复证实一件早已经知道的败局。天下从未被鬼谷尽数掌握,而盖聂,从来都没有属于过卫庄这个人。唯一的慰藉,大约只有卫瑾那个孩子了罢……但终究,所有的付出和伤痛,都不过是幻景迷梦,一场虚妄,毫无价值。
生时孤独,去时也当毫不留恋。此刻孑然天地的自己倒是与荆轲有几分相似了。或者当年盖聂在咸阳酒肆、高渐离在易水畔,那两个人的心情就是自己现在这般,清醒而又感伤。
“以前我一直觉得,这世间不会有人比我更记挂他。后来才知道,对他好的人有那么多。他是剑圣先生,全天下都在敬慕他。”卫庄说话的语速极缓,“这么多年,梦早就醒了。如果遥不可及,那就是无法实现的。连触碰都无法做到,又如何去付诸行动……”
韩非不语。有那么些年里他总以为卫庄于自己是不同的,他一直都在试图给予卫庄一份稳定的温情和依靠。有一度,他甚至以为自己对卫庄……直到与嬴政的恩怨纠缠过后,韩非才意识到,那些惦记并不是思念,而是对于年少时那个无能为力的自己的耿耿于怀。年少时的仰慕并非爱情,而是一个遥远的憧憬。但如果那个对于自己而言非此不可的人是卫庄的话,是不是今天的卫庄就不会经历那么的苦涩和绝望。
“大哥,你已经知道了吧。此处是历代鬼谷子的埋骨之地。”卫庄道,“所以,你们任何人都不要再踏足了,让白凤每日驱使一只谍翅鸟来回就好。”依旧是闭着双眼的平静神色,卫庄说话的声音却似越过夜空的流星般遥遥而来,清亮而孤独,“等我走后,鬼谷机关自动开启,将会有一场大火烧掉这里的一切。然后,这世间就再不会有鬼谷和纵横。所有他不得不背负的,我都会带走。”
“你把这里烧掉了,盖聂以后要怎么办?”克制着声带不由自主地颤抖,韩非竭力让自己的话音保持平静。卫庄的决定其实他和流沙里的人都已猜得□□,但现下亲耳听到后依旧难抑心痛。
“他那样的人,怎么会把一座牢笼当作是魂归之处。”卫庄慢慢换过一口气,道,“大哥,说了你也不会信的,我现在真的死心了。但即使如此,我心里还是舍不得啊……”语毕,卫庄疲惫的脸上现出了一个无奈笑意。
“那,小瑾呢?”韩非束手无策,只能凭着一丝侥幸试着打动卫庄。
“那个孩子,生来就注定会比我拥有更多的东西。”卫庄道。
“残缺的拥有,是么……”韩非低喃。
卫庄轻叹,“至少现在他已经拥有父亲了不是么?再过不久,他还会拥有母亲。”
韩非皱眉。倒是被嬴政说对了,卫庄的心结并非只有盖聂。如果在早几年就把那件事告诉卫庄,或许真的可以解开他心里的一个结。而眼下,这怕是最后的机会了。“小庄。”韩非道,“有件关于卫姜夫人的事情,一直想要问你的。
卫庄应道,“但说无妨。”
韩非想了想,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切入点,“卫姜夫人早年是不是有一对玉镯?”
卫庄回忆片刻,点头道,“有的。不过是极廉价的蓝田玉。我七岁那年夏天,母亲在院里红鱼缸前嬉水时褪下来随手放在了一边,等到夜里我想起来的时候早就不知去向。那时候我还没有习武,根本察觉不到有人进出,所以就成了没有结果的事情。好在,母亲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丢了一对镯子。而且如果是有特别意义的东西,她不会全无感觉。不过就算是再重要的东西,当时的她已经是那个样子了,怕是想记也记不得的。”
待卫庄说完,韩非才接着他的话头道,“韩氏祖宅拆掉那年,那对镯子找到了。”
卫庄不言,他知道韩非还有后话。
“在东厢。收在一个匣子里。”韩非道,“做匣子的玉料,和那对镯子是同一块。”
玉归昆冈,这其中的含义卫庄怎会不懂。只是如果现实并非长久以来的表象所示,那一切就都太过荒谬了。卫庄道,“廉价的东西能够证明什么呢。”
“或者,他是后悔当初那样对待你们了吧……”韩非道。
“有区别么?”卫庄笑出声来,“大哥,你觉得事到如今我还会在意这些微不足道的事情么。”
韩非摇头,卫庄的脾气他从来就是知道的,“小庄,你愿不愿意去想一想,如果那个人对你和庄姬夫人一直都……”
“大哥。”卫庄打断韩非,“那些东西现在都不重要了,我都不想要了。所以,不要再试图说服我去接受那些没有用的东西了。”
若是在一开始就足够清醒到从不去期待,又如何会感受到这一直以来深扎于心的漫长隐痛。亲情也是一样的,只要牵扯到了感情,所有事情在最后会变成无用并且惹人厌烦的累赘。“决”之一字果真是纵横谋略之首,也不知迫得多少世人剜心裂胆。
忽然之间,有预感般地,卫庄微微侧过了头。瞬息过后,他就听到了草叶摧折的窸窣声响,来人步履坚毅,仿佛要踏平脚下所有沟壑。
卫庄知道凭现在的自己,是根本不可能听见这样细微的声音的,那人必是用了内力。
到底,还是没有躲过……无奈地挑了挑唇,卫庄缓缓睁开双眼,“师哥。”
盖聂启唇,一声喟叹,“小庄。”两字之间,百转千回。逆光而来的俊朗脸庞一如年少模样,韶华无疆,春花秋月享不尽,不知世间清愁。
见盖聂走近,韩非只悻然起身与他错肩而过,将忿恨的视线直直扎在了不紧不慢荡在后头的嬴政身上。
嬴政被他一瞪立刻停在原地,对着韩非的怒容他摊开双手大幅度摇头表示自己的无辜。
卫庄目力不及,却是对眼下情形了然有八九分。想着自己在嬴政那头欠下的人情是还不尽了,便趁机顺水推舟一把,道,“大哥,你回去吧。”
“小庄!”韩非闻言回头,却见卫庄对他露出了一个清淡笑容。是了,况且该说的都已说尽,拖延之间剩下的只有悲伤……猛然间,韩非就想起了那个与卫庄有着浓厚血缘羁绊的殊丽女子。
那一日,在韩家老宅的戏台上,她也是这样笑着,咳尽了胸中的最后一滴血,在薰风中与满院棠花一同凋零。世间残酷亦有轮回,悲凉这种东西经历过一次就必然会有第二次。
强忍着喉头涌上的腥苦,韩非深深地看着卫庄,而后回以他一个温柔的浅笑,利落转身。这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没有任何道别也没有任何叮嘱地离开。
看着韩非的身影逐渐由于自己目力不及而变得模糊,卫庄终于松下一口气。流沙和韩家有韩非,韩非有嬴政,终究自己还是作了一个善终。
韩非没有回头,只走了十来分钟就出了鬼谷,在看见了熟悉的黑色SUV后立刻面无表情地钻了进去。
嬴政只不紧不慢地随着,而后亦是一言不发利落地坐进了驾驶席。
半个小时的静默驾驶,似是到了极限般地,忽然之间,嬴政十指一收紧紧抓住方向盘向右一阵猛打,车子飞快地滑下高速急刹在一条小道旁。
不等韩非反应过来,驾驶席上的人已经迅速地按下了车门保险。
“你……”语未出,驾驶席上的人长腿一跨欺身而来,只是借着重力就将韩非牢牢困在了座位靠背和自己的胸口间。
双臂一收,嬴政迫着怀中人抬起头。无视了深邃容颜上的温热水光,精准地捏住韩非的下颚,嬴政凑上前温柔地舔掉他唇上微咸的液体,狠狠吻了下去。
近乎霸道的攻城略地过后嬴政再一次轻吮过韩非微肿的唇,而后依依不舍地退开从西装口袋中拿出叠得极为整齐的帕子小心地按压在韩非面上,一点一点吸干了他面上的泪水。
远处似有乡人路过,扯着嗓子唱着不知哪年那月的荒腔走板,隔着车窗玻璃依旧清晰——
我是武陵垂老,我是庶子还家,我是阳关寻道,不见人面桃花。
警告:本文严重OCC,与原著几乎没有任何关系!人物性格扭曲!所以阅读体验可能非常糟糕,如果引起读者不适深表歉意,如若无法接受请自行关闭页面。作者玻璃心+精神洁癖,不喜误入!不掐CP,不接受任何形式的DISS,非常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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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君如玉-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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