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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遇人不淑【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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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人不淑贰】
金乌西坠,暮色四合。苏不清万万没想到楚小白和郑碧落好上了!
她立在郑府外等楚小白出来,脑子还没缓过来。不过是替人把个脉,开副药,怎么好像还牵了条红线?楚小白那厮莫不会是诓了自己来了结前缘旧账的吧?
这时,楚小白抱着一小盆兰花,优雅地跨出郑府:“不清师兄你干愣着做什么,后面还有一盆也是碧落种的,给你。”
“碧落?叫这么亲热——”苏不清恍然,“原来郑小姐真是你老相好啊!”
楚小白拿指腹摩挲着兰花叶,漫不经心地问:“怎么,你吃醋了?”
“你也太自恋了,我怎么可能不吃醋!哈哈哈——”才笑了没两声,苏不清就从楚小白得逞的目光中意识到自己又口误了,急忙摆手掩饰,“呵呵呵,是醋不吃我。”
“再说一遍?”
“我去搬花!”这段日子苏不清学乖了不少,既然多说多错,不如少说,或者干脆不说。可当她看到楚小白留给她搬的那个自带假山的巨型兰花盆景时,她还是忍不住跳脚,“搬这么大盆兰花回去是可以涮个锅吃?”
“定情信物不行吗?”楚小白抑制住微微上扬的嘴角,“少废话,赶紧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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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学馆时,苏不清的双臂就快没有知觉,整个人摊在前厅的门槛上不想动:“你想把这盆定情信物放在哪儿?”
“还真当这是郑碧落送我的啊——”楚小白坏笑着将目光毫不客气地碾过苏不清布满嫌弃表情的脸上。
“难道不是?”她问。
“你到底有没有好好替她把脉?”
“从脉象上看,她像是中毒,不是疯症。”
“这不就结了——”楚小白蹲下来,把手里的小盆兰花塞进苏不清手里,“去查查这土里倒了什么。”
苏不清接过兰花,不解地问:“我对郑大人都没说这事儿,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有脑子。”
“明明是你瞎猫碰到死耗子!”
“行,本少爷今天让你开开眼——”楚小白站起来,一边脱外套一边说,“我们进房间时,郑碧落右手攥紧,说明她紧张,但她掩饰得很好,表现得像是根本没注意到我们靠近。在她左侧领口处有一小滴褐色污渍,应该是她喝什么东西太急,不小心溅上去的。
你替她把脉时,她一发现我凑近门口那盆兰花就立马扑过来转移我注意力,像是怕我发现什么。所以,她很可能是没料到我们出现,就把来不及喝完的药倒了在那盆兰花里。”
苏不清愣了愣:“要不要说得跟你亲眼看见的一样啊……你也就是猜的,没依据。”
“我抱她的时候闻到了淡淡的药味,那药味和郑大人给她喝的不一样,而你又说她脉象像是中毒,我应该已经猜对七八分。你服不服?”楚小白脱了外套,又开始解腰封,“再说,一个疯了的人,怎么会有心思去打理满屋子的兰花。”
苏不清死撑:“我看你是色心不改,想多抱一会儿吧。”
“你还别说,郑碧落的身材真不错,至少比你有料。”楚小白把腰封扯下来,自顾自脱起里衫。
“你又没抱过我!我懒得理——喂喂喂,你一个劲儿脱衣服做什么!我对你不感兴趣,我服你还不行嘛——”苏不清伸手捂住眼睛,透过指尖缝儿朝楚小白看去,“能不能矜持点啦!”
楚小白的衣服从天而降,向着苏不清兜头罩下来,把她整个人盖住。随即,耻笑声传至她耳际:“不清师兄,别拿你没有的东西要求本少爷,好吗?”
“你——”苏不清不仅被呛得哑口无言,还一个劲儿挣扎着从楚小白的衣服里钻出来。
“你什么你!这两件衣服上全是郑碧落的眼泪鼻涕,我受不了,你今晚赶紧给我洗洗干净。”楚小白看着被困在衣服的苏不清,心情大好地过去拍了拍那个拱起来的脑袋。
“早说嘛,吓我一跳……”苏不清如释重负,终于把自己的脑袋解放了出来。
楚小白背对着苏不清伸了个懒腰,斜斜地勾起唇角,明眸流光如皓夜里浮云四散。他朗声道:“今天手札就不用你写了,记得查那盆兰花里的药,最好再去问问司徒知不知道昭郎是谁,明天告诉我。”
苏不清想到什么很要紧的事,于是赶忙站起身扯着嗓子问:“我扛回来的大盆景要怎么查?”
“我觉得它好看就要回来了,不用查。”楚小白挥了挥手,“我建议你送给司徒,他会喜欢。”
一阵凉风拂过,月光碎了满庭。苏不清呆立着,默默诅咒了某人一会儿,十指恨不得在那留着余温的衣服上戳出无数个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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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不清洗完衣服,吭哧吭哧地扛着那兰花盆景就往学馆最靠北的听涧轩去了。
司徒不涧的听涧轩很偏,要绕过学堂和大家平日活动的房间,再穿过回廊才能到。起先那里是个用来堆杂物的废弃偏院,后来司徒不涧发现那儿有个杂草丛生的小花园,就一个人搬过来,把偏院改造成了自己的“听涧轩”。
平日大家鲜少来此找司徒不涧,一是因为位置太偏,懒得来;二是司徒不涧白日里不是在学堂,就是出门联络邻里感情,到这里也找不到他人;三是司徒不涧最烦有人碰他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如果有谁惹恼了他,下场真的会很惨。
皓月西移,听涧轩里散着的淡淡花草清香,伴随哗哗的水声传来。长身玉立的男子正半裸着上身在小庭中冲凉——莹亮的水珠滚落在白皙饱满的皮肤上,沿着流畅匀称的身体线条滑下来,落在地上如墨般晕开来。
苏不清从来不知道,司徒不涧的身材居然好到了如此丧心病狂的地步!以她多年学医的眼光来看,司徒不涧显然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极品身材,那修长的脖颈,有力的脊背,紧窄的腰身……
“不清师弟,你看够了没?”司徒不涧不耐烦地转过脸,芝兰玉树的脸上露出无比厌弃的神情,“要不要我把手巾借你,好让你把口水擦一擦。”
“司徒!你最近的身材比以前更好了!是不是师父给你留了什么绝活儿?”苏不清轻车熟路地走过去,把手里的盆景放在花坛边。这听涧轩苏不清以前最常来,因为翻个墙头就能爬上楚府后院的石榴树。何况司徒不涧与她年龄相仿,从小一道长大,相处起来没顾忌。
“都是有婚约的人了,可不可以不要这么随便?”司徒不涧扯过一件中衣披上,双手护胸,“玷污了我清白,你赔得起嘛——”
“又不是没看过,小气!”苏不清指了指地上的盆景,“喏,送你的。”
司徒不涧双眼一亮,立马蹲下去抱住盆景,兴奋地问:“这么别致的蕙兰,哪来的?这花顶多下个月就要开,不得了啊!”
“一句话,到底要不要吧。”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那我搬走。”
“休想!”
苏不清得逞地问:“京城有没有叫昭郎的,估计也喜欢兰花。”
“就凭你五大三粗的姿色——”司徒不涧轻挑眼尾,眉间浅蹙,“还想红杏出墙?”
苏不清气得狠狠踹过去一脚,未料被司徒不涧轻松躲过。“盆景还来。”
“查查查——查还不行么。”司徒不涧皱眉,答应得极为勉强,目光半点儿不离那盆蕙兰,“还有别的线索没有?”
“他一年前和京兆尹郑大人的女儿郑碧落应该有来往。”
“那我就不知道了。”他自顾自摆弄着盆景,心不在焉地说,“去年齐国公的儿子秦子昭狂追情川阁头牌杜君瑶,倒是闹了点动静出来,郑碧落什么的没听说。”
“什么动静,说来听听。”苏不清索性盘腿坐在地上紧挨司徒不涧,大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
“求我啊。”他随口道。
苏不清顿时拉下脸,说:“求你了——”
司徒不涧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苏不清,按理说不清师弟在这种情况下是会为了仅剩的自尊而炸毛的,但眼下怎么甘心当个受气包?他轻嘲:“哎哟,看来小白对你的改造还真有点儿效果,都习惯当逆来顺受的小媳妇了。”
在司徒不涧的刺激下,苏不清的脸色堪比臭豆腐:“我走了,再见!”
“诶诶诶——还真较上劲了,我又不是楚小白。”司徒不涧悠悠然拉住苏不清,与她一道盘腿坐在地上。苏不清拿盆景里的兰花撒气,被司徒不涧拦住:“好了好了,别糟蹋好东西。”
苏不清这才收手。
“秦子昭去年随他父亲齐国公进京述职,进贡了一批花期提前的素心建兰。正巧三月里京城开赌兰大会,这素心建兰因提前开花而备受关注,可惜只夺了去年大会的第二名。赌兰大会开在情川阁的洛神别馆,据传秦子昭在那里对杜君瑶一见钟情。他不仅将素心建兰赠予佳人,还日日入情川阁花千金以博美人一笑。”
“后来呢?”
“秦子昭自然是跟着齐国公回了齐地。”
苏不清叹了句:“还以为有什么荡气回肠的故事。”
司徒不涧伸手迅速弹了弹苏不清光洁的脑门:“你当这是说书啊——”
“君子动手不动口,你这是想打架啊!”
苏不清正想一把扯住司徒不涧的耳朵,谁知司徒不涧手快一步,轻轻松松按住苏不清的脑门把她推了出去,让她的小短手够不过来。
苏不清手脚并用,在空中挥拳蹬腿,奈何力量悬殊摆在那儿,就是司徒不涧的头发丝她都没碰着。苏不清“哼”一声,目放凶光,双手猛握住司徒不涧的手臂,张口就咬上去——
“不清师弟,就不能把你的兽性收一收吗?怪吓人的。”叶不漓着一身白衣,蹙着俊眉走进听涧轩,月光落在他脸颊,又添清冷高贵。
苏不清停下攻击,扭头说:“二师兄,你先回避一下这个血腥场面,别污了眼。”
叶不漓眉头皱得更深,随手指了指门外:“可我刚刚在听涧轩门口遇到小白了,他让我通知你,事情问好了就滚过去写手札。”
“不是说今晚不用写手札了嘛……”苏不清回头蹬着司徒不涧,用力抓了抓他的手臂,威胁道,“以后不准再弹我脑门,幼稚!还有——这一口先记在账上,我会咬回来的,不然别怪我天天跑来浇花。”说完,她拔腿就跑出了听涧轩。
“到底是谁幼稚?”司徒不涧好笑地放下衣袖,盖住手臂内侧一排小小的伤疤,转身问,“叶师兄找我有事?”
“师父有消息了,大师兄叫我来喊你去前面。”叶不漓顿了顿,压低声音“对了,这事儿别跟不清师弟讲,大师兄怕她一冲动就去追杀师父。”
“为什么?”
“师父把盘缠花光了,不清师弟又那么抠……”
“打死也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