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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遇人不淑【肆】 ...

  •   【遇人不淑肆】

      面对第一题,众人不解,发出阵阵议论。台上人更是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有个自作聪明的跑上前吟了几句《离骚》,直接就被玉娘请下了台。有人见《离骚》不成,径自吟诵起司马相如的《凤求凰》。杜君瑶坐在秋千架上摇了摇头,似是失落地叹了口气:“若再有吟诗者,还请下次惊鸿局再来。”

      于是,再无人吟诗。

      苏不清压低声音问易不言:“大师兄,这题到底什么意思?”

      “诗,非诗,即因诗而来,却非因诗而去。此题考验的是台上之人能否触类旁通,以诗为媒,用于非诗之事。”易不言的目光自然地在台上逡巡一圈,谁知最后竟不凑巧地落在秋千架旁,叫他连忙收敛神色,“总之,你书读得太少,不会明白。”

      “谁说我不明白?”苏不清瞪着眼,驳道,“欠风雅些,不就是把药方变成四句口诀嘛。”

      易不言诧异地看着苏不清,心想楚小白在调|教“小师弟”这件事上果然功不可没。他满眼赞许地对苏不清说:“还知道风雅,说明不清师弟你还有救。”

      “哼,谁叫你们小看我。”苏不清得瑟得有点儿自欺欺人,因为有关药方那句话,其实是楚小白说的。

      台上剩下的几人都陷入沉默,而楚小白像是没有出头的打算,目光在人群中扫来扫去,漫不经心找着什么。唯有那清俊的墨衣公子走上前,神色自如地朝杜君瑶颔首示意:“我来试试。”

      “公子请。”杜君瑶轻轻点头。

      苏不清皱起眉头,不自觉朝楚小白看一眼,发觉他正盯着那三位蒙着面纱的美人。

      舞台上,墨衣公子负手而立,自有一派非凡贵气:“不能寐,夜难颓。明月雪,朔风哀。无淹物,觉已催。惊鸿羽,佳人醉。”

      “明月照积雪,朔风劲且哀。”台下惊起一片赞叹,连易不言都在苏不清耳边啧啧称道,“拆诗我倒真没想过,如此一来的确是源于诗,而非诗。看来这公子是个既有才情又有急智之人,谢客的诗也信手拈来——”

      易不言话音未落,台上的杜君瑶已轻轻击掌以示对这个答案的满意:“公子巧拆谢康乐的诗,又添了两句今夜情景,将那诗中的殷忧悲凉换了今朝有酒今朝醉,好个惊鸿羽,佳人醉。”

      易不言立在看客之中,透过人群看向杜君瑶,只觉杜君瑶谈谢诗时唇畔擒笑,纤纤指尖相触呈尖塔状,颇有番谈诗论道的文士雅意。

      台上另几位见佳人点头称道,自然赶紧如法炮制,虽再无惊艳之语却也能安全过关。只那楚小白不动声色,留到了最后。

      “楚公子必是另有高见才迟迟不作答。”杜君瑶率先发难,一点不客气,“君瑶猜的可对?”

      “没错!咬文嚼字有什么意思呢?”楚小白笑呵呵地摇着折扇,“面对杜姑娘这样的才女,文字游戏此种孩童把戏怎么拿得出手。”他仰面朝二楼喊了句,“二师兄,你下来一会儿——”

      司徒不涧自二楼阑干处探出身,苦着张脸不好意思地说:“小白啊,二师兄他不小心多喝了两杯,现在情绪有点高……”

      “情绪高是好事啊!”楚小白硬撑场面,笑着挥手让司徒不涧把叶不漓带下楼。另一边,苏不清和易不言呆在原地,都摆出一副万万没想到的表情!叶不漓和司徒不涧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他们怎么一点没发现!

      楚小白问玉娘借了一把琴递给叶不漓,问:“二师兄,你还能弹吗?”

      分明是绝色出尘的翩翩公子,却因三分醉意生出七分憨厚傻气,叶不漓抱着琴朝楚小白抿嘴傻乐:“高山流水都不在话下。”

      楚小白硬着头皮说:“那开始吧——”

      琴音乍起的瞬间,整个情川阁的躁动都平复了下来,轻灵婉转的乐声自叶不漓指尖腾起,幻化成一片迷人的朦胧水域,流水清越芦花飞扬。正当人们沉浸在如此迷离梦幻的琴音中时,低沉的歌声响起,宛如虹般跨越水域,穿过迷雾,乘波而来——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
      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

      苏不清双手拖着自己的下巴,想都不敢想唱歌的人居然是楚小白!“大师兄,你掐我一把,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诗经》本由古时民歌祭祀而来,如今又重新谱曲,化诗为歌,岂能不妙哉!”易不言虽也不知楚小白有一副好嗓子,但他更关注的是——“不清师弟,把你交给小白果然是明智之举。他是有大气象之人,兜璧学馆的振兴,指日可待。”

      叶不漓双手一挑,楚小白一曲歌罢,满座皆惊。惊喜之惊。

      “这曲《关雎》君瑶收下了,楚公子真是才情过人,君瑶佩服。”杜君瑶挥手示意玉娘开启第二道题,“就是不知这第二题,楚公子可还有妙解。”

      第二位蒙着面纱的美人打开手中信笺:花,非花。

      “有劳各位寻一寻这非花之花。”杜君瑶望向楚小白的眼神中多了一份挑衅,“不得说,不得见,不得碰。”

      台上,已有人一头雾水,连题都看不懂得被逼了下来,更有几个碰运气的摘了朵真花来赠予杜君瑶。于是这些人一一被玉娘请下了台。玉娘笑着对台上仅剩的楚小白和墨衣公子道:“如今这台上只剩二位了,不知二位可想到了此题的答案?”

      台下,易不言略一俯身,问苏不清,“这女子出题一道比一道难,难道是刻意刁难台上之人?”

      苏不清摸摸下巴,思忖片刻摇摇头:“我看不会,天底下还有人能刁难得了楚小白?”

      “小师弟终于懂得替自己的未婚夫着想,倒是极好。”易不言像是看到小破孩终于长大般露出欣慰的表情。

      苏不清一口气堵在肺里,差点没把肺气炸了:“咳咳咳——大、大师兄,求你别说话!”

      就在苏不清顺气儿的当口,那墨衣公子已找人要来文房四宝,立于舞台中央蘸墨落笔。易不言不解:“这公子若是作诗,便违了“花不得说”这一条;若是作画,又违了‘花不得见’这一条。不过,我看他神色自如,应是早有对策。”

      “这个黑衣小哥怎么感觉是有备而来,淡定得不像话。”苏不清不停给楚小白使眼色,提醒他不要轻敌。结果楚小白一个白眼,就把她干着急的情绪浇转化成了无处可撒的闷气。

      “君瑶姑娘,在下完成了。”墨衣公子搁下手中笔,唤人将桌案上的卷轴拿起,展于众人面前。那是一幅画,画上寥寥几笔便勾勒出一位娉婷佳人斜倚着庭院拱门的背影,最叫人拍案叫绝的是,佳人身畔,拱门之内,有一小截枝叶外露,三两对彩蝶于其间振翅翻飞!

      这让观画之人不禁遐想,到底那庭中之花开得多美,才令佳人痴望,令彩蝶漫天飞舞?

      “君瑶姑娘对我的答案可满意?”墨衣公子浅笑着问。

      “穿花蛱蝶深深见。”
      “穿花蛱蝶深深见。”
      杜君瑶与易不言同时脱口而出。偌大的情川阁,他二人的声音并不十分突兀,却也足够让台上台下都听得分明。杜君瑶的目光略过易不言的脸时,易不言莫名愣了一下。

      “画虽无花,此中诗意却胜有花。”杜君瑶转瞬便收回目光,莞尔,“公子将花藏于深深庭院之中,君瑶确实说不得,见不得,碰不得,所以这一题,公子自然过关。”

      众人皆称墨衣公子所作之画高妙,今日夺魁必不在话下。就在此时,苏不清闻到一阵似有似无的幽香,如兰如梅,如梦如幻。叫人仿若置身兰园梅园之中,不时自有清气乘风而来,丝丝缕缕侵入人心。可她刚一用力去嗅,香味就消失了。她再一放松,香气又隐隐约约扑面而来。

      “大师兄,你有没——”

      未待她开口说完,易不言已问:“不清师弟,是不是有花香?”

      “你也闻到了!”苏不清猛地抬头看向楚小白,只见他闭着眼一脸享受。
      “好香啊——”
      “好特别的香气!”
      “这情川阁何时闻着像种满了兰草梅花?”
      ……

      所有人都在寻那花香的来源,却发现无从寻起。这情川阁大堂里的花卉盆栽不在少数,但若要它们散发出如此幽香,绝对不可能。

      苏不清若有所思得抬头望去,见厅堂灯明晃耀眼。她默默想起今晨楚小白塞给她一捆蜡烛,要她掉包情川阁原本用的那批。她本不解楚小白用意,现在终于明白这蜡烛是特制的,且早已设计好燃烧和散发香味的时间!于是,她嘀咕了句:“楚小白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怎么脑子这么好使!”

      楚小白走到杜君瑶身边,轻佻地抖开折扇替杜君瑶扇了扇风,问:“君瑶姑娘,我的答案是不是比那什么画好多了?”

      “花香袭人知春至,无花更胜有花时。”杜君瑶面上仍是笑着,然而如花玉颜已微微显出些浮躁,像是强压下了心中不快,“如此出人意表,不知公子是如何做到的?”

      “等我赢下这惊鸿局,再单独告诉你。”楚小白自负地大笑起来,完全没把杜君瑶和墨衣公子放在眼里,“来来来,我现在迫不及待地想看看第三题是什么。”

      第三位美人蒙着面纱上台,在玉娘的示意下打开了信笺:天,非天。

      在场众人均惊讶地倒吸一口气,像是集体在问——这题,到底是什么鬼?而楚小白的目光在划过那张信笺时不禁一亮,仿佛看到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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