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跟替身跑啦》光中尘

15、继续复诊

　　商沐根本等不及咨询师啰里啰嗦说话，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钟离璞身边，问：“冕下，你没事儿吧！”

　　他把钟离璞的袖子卷起来，看到上面深入皮肉的划伤，心里说不出的难受。这一个星期他好吃好喝养着钟离璞，筷子都没让他自己拿过，好不容易人好了一点，结果来医院却受了这么重的伤。这该怎么向晃裕同交代？

　　心疼之余，他还有一丝困惑。这里分明没有武器，钟离璞是怎么搞成这样的？

　　钟离璞一动不动，望着咨询师，似乎还没有从情绪中脱离出来。商沐有点担心，心里琢磨着咨询师刚刚搞不好正在给钟离璞催眠，那自己是不是不能随便打扰他？

　　这时，咨询师说完那段话，头一晃，眼睛中露出几分迷茫，看到众人下意识道：“你们怎么都进来了？咨询还没有结束……”

　　钟离璞冷冷看向他，他没有戴口罩，灰色眼睛嵌在伤痕累累的脸上宛如厉鬼。咨询师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睛里闪过惊恐。钟离璞浑身透着杀意，由内而外迸发出寒气，似乎在思考这个咨询师还该不该继续活在世界上。

　　咨询师努力保持着冷静，试图沟通使钟离璞冷静下来，而跟商沐一起来的小护士们有的悄悄退出房间，有的则拉着咨询师试图让他一起离开。

　　咨询师给了护士一个明确的拒绝手势，看着钟离璞说：“我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但是你听我说好么？我不想要伤害你，我也没有本领伤害你。对了……你看看你身边那位家属，他很关心你。我们一起努力，不要让事态扩大，好么？”

　　他一边说一边朝着商沐使眼色，希望他能够明白自己的意思。

　　商沐听到“家属”两个字，终于后知后觉地缓过神来，手指颤抖着向下摸到钟离璞的手，在他的耳边不断呼唤他：“冕下？冕下？钟离璞？钟玉？”

　　钟离璞反手紧紧握住商沐的手，商沐的肩膀贴着他的胸膛，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有反应就好，商沐趁机说：“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钟离璞睫毛垂下，掩盖住灰眼睛中可怖的神色，小声嗯了一声。

　　商沐给他戴上口罩，用力抱起他，朝着门外走去。钟离璞的手臂迟疑地搭在商沐的肩膀上，紧接着用力搂住，头靠在商沐的肩膀处，感到无比的心安。

　　十分钟之后。

　　咨询师冲着商沐和钟离璞深深九十度鞠躬：“实在是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那样的事情……”

　　“这不算理由。”商沐冷冷道，“不知道只能敷衍你自己，我要一个确切的答复。如果你给不出来，我质疑你做心理咨询师的资质！”

　　“是的，我也在反思。之后我会做心理评测和精神稳定性分析，等出来结果，一定会给你们一个答复！”咨询师直起腰，有些讨好地苦笑着看着这边。

　　他一个四十多岁事业有成的中年人竟然要对两个年纪加起来都没他大的小孩点头哈腰。谁让自己刚刚确实莫名其妙做了奇怪的事情，再加上对方有人位高权重呢？

　　商沐依旧有些咄咄逼人的意思，这次反而是钟离璞挡住了他，小声道：“哥哥，算了算了，我现在挺好的……”

　　“好？”商沐端着钟离璞刚刚包扎好的胳膊，终究没舍得狠心碰他伤口。

　　钟离璞此时的态度和刚刚完全反转，和颜悦色地看着咨询师，略微带着点上位者的气势说道：“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但是你既然会对我说那种话，就绝对不无辜。我本来不会放过你的，不过，今天我心软。你遇到什么人，那个人和你说了什么话，你答应或者没答应，都不要告诉我，我全当没发生过。但是仅此一次，别让我再见到你。”

　　咨询师大喜，不住地道谢，然后迅速离开。

　　商沐仍然有些耿耿于怀，对钟离璞说：“你怎么这么简单就放走他了？你不担心他是你的仇家派来的？”

　　“他不是。”钟离璞闷闷不乐地说，“我一听就明白了，是巫载星的人派他来，催我听话。”

　　商沐看他这样子就不由有些心疼，逗他说：“你还不够听话么？”

　　“我只听你的话。”钟离璞抬头认真说。

　　商沐看到他的眼神不知为何有些心虚，说：“我的话你也不必听，你听你自己心里的话就行了。”

　　钟离璞说：“我心里想的不一定对。”

　　“只要是能让你不后悔的决定，那就是对的。”

　　“如果我后悔了呢？”

　　“那至少也是你自己的决定，让你成长到能够为之后悔的那一天。”商沐悠悠道，“对了，你能不能告诉我，刚刚咨询师到底说了什么？”

　　钟离璞低着头思考了一会儿，抬起头第一次转移了话题：“哥哥，我的治疗方案有没有讨论出结果？你可以帮我问一下么？”

　　商沐满口答应，起身去询问。

　　钟离璞望着他的背影，刚刚听见的声音再一次浮现在脑海当中。

　　“你以为他关心的真的是你么？我们已经查到了他和晃裕同元帅的资料，合理怀疑，他有90%可能性是在为晃裕同工作，80%可能性对晃裕同有深厚感情，65%可能性在为晃裕同进行情报专递，42%可能性对晃裕同也有异心，25%可能性有犯罪背景，18%可能性为超过一位主顾干活……你应该更加谨慎地付出感情。”

　　钟离璞从脖子上摘下铜牌，在上面轻轻一点击，铜牌突然弹起，飞快地展开，变成了一个终端机。

　　如果商沐在这里，大概可以认出这是钟离璞自己的那一个终端机，商沐偶然看过两眼，发现上面的应用他一个也不认识。

　　钟离璞点开一个应用，跳出了一个充满代码的界面。钟离璞的手指飞快地在虚拟键盘上敲打着，一串密文通过加密网络在星网核心区域传递，前往另一位核心成员的终端：【我要晃裕同的所有资料。】

　　专家小组其实早就确认了治疗方案，但是他们不知道下面心理治疗区域发生的事情，因此还在傻傻等待心理咨询结束。商沐告知他们情况，他们先是严厉谴责了一番心理医学专家，同时表示他们欢迎钟离璞整理好心情之后任何时候上来接受治疗。

　　商沐对他们的服务表示感谢，几分钟之后就把钟离璞带了上来。

　　钟离璞对几个看光过他的专家们尴尬地打了声招呼，之后就躲在商沐身后，由商沐和其他人进行沟通。

　　专家们一人一段跟商沐说了数不清的话，商沐大脑过度负荷，中间不得不叫停一次，消化之后再继续听。他好歹也是有大众医师资格证的人，临时跟医院的人借了一台医疗终端之后，总算能够无障碍理解专家们说的许多名词。

　　最后他发现一半医生的意思是：恢复的不错，按照现在这样就行。另外一部分的意思是：恢复得比想象的好，治疗可以提前进入下一个阶段，总而言之就吃药吧。

　　唯一值得重视的是专家团队一致认为钟离璞可以开始进行康复训练。钟离璞腿部损伤很严重，一半骨骼碎片丢失，和头部一样是先用泡沫合金重建，再依靠钟离璞自身修复能力痊愈的。这段时间钟离璞长时间卧床，人体机能严重下降。

　　专家团队说，根据提供的资料，钟离璞的自愈能力局限于外伤，对于自身免疫、营养结构失衡和衰老等情况造成的损害是没有效果的。也就是说，如果不能及时进行复建，钟离璞就会错失时机，也许永远都不能再像正常人一样走路。

　　康复医疗专家：“所以，这位哥哥，你看怎么办……”

　　被恐吓了半个小时的商沐：“我还有别的选择么？”

　　康复医疗专家表示复建不能急于一时，但还是给商沐展示了一份比较详细的复建计划。商沐除了赞成不知道还能表达什么意见，并定下从明天开始复建。

　　他觉得事情都办得差不多的时候，一直躲在他身后的钟离璞突然拉了拉他的袖子，对医生们说：“我能和你们单独谈谈么？”

　　商沐心想这个单独是什么意思，看了看医生们，哪个也没有要出去的意思，指着自己的鼻子问：“原来他们都叫单独，只有我不合群？”

　　钟离璞抱了抱他：“哥哥，你出去一下嘛。我马上就去找你了。”

　　商沐左看看右看看，发现所有人都对他比出了“请吧”的眼神或者手势，只好含恨说：“有事叫我。”

　　钟离璞等商沐离开房间，收敛了笑意。房间里的气氛突然凝重，一众专家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等着他说话。

　　钟离璞手伸到耳朵边上，慢慢把口罩摘了下来。他不成人形的脸孔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尽管这里都是颇有名望的专家学者，但看到这张脸还是不由呼吸急促，有的甚至不忍再看。

　　钟离璞终于开口：“我的脸你们都看见了。我就是想要问你们，有没有可能让我的脸更快恢复？”

　　商沐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百无聊赖。

　　他翻出新手机，打算看一看媒体上网红们的滤镜料理，手机突然大声响了起来。

　　商沐一阵手忙脚乱，好不容易才看出那一串号码是赵鱼的手机号。算算时间，骗子这时候也该收网了，不知道赵鱼被骗了多少钱？

　　他按下通话键，说：“喂……什么？！”他轻松的表情一扫而空，“乔鹿被警署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