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跟替身跑啦》光中尘

20、亲一下

　　商沐把头凑过去，看见黑客和一个熊头像账号的聊天记录中，熊头像询问道：“你喜不喜欢春天的熊啊？”

　　机器人回复道：“原来你也喜欢《挪威的森林》。”

　　《挪威的森林》有一句十分经典的告白，与“春天的熊”有关。

　　商沐数了数：“……八、九、十，正好十个字。这个熊头像在和这个机器人说什么啊？”

　　“熊头像是机器人基于同样的读书爱好在网上认识的朋友，一个女孩子。他们起初在聊书，之后开始谈恋爱了。”钟离璞放缓了向下拉动聊天记录的速度，许多温情脉脉饱含暧昧的话一闪而过。

　　商沐咋舌道：“这个机器人的生活真丰富，他真的不是真人么？机器人居然也可以谈恋爱？”

　　“只是根据设定模拟出的性格和生活罢了。这种级别的机器人可以通过大部分的机器人筛选，被认定为真人，用起来很方便。他们的内置程序足够高级，只要符合条件，交友和恋爱都是顺其自然的。”钟离璞让界面停住，“这是第二句。”

　　在熊头像和机器人几乎只差一层窗户纸的时候，熊头像再次问了同样的问题：“你喜不喜欢春天的熊啊？”

　　机器人回复道：“原来你也喜欢《挪威的森林》。”

　　完全相同，但绝对不合时宜的回答。

　　商沐头皮发麻，有种脑浆炸裂的错觉。如果，如果这个黑客不是一个绝世渣男的话，那他就真的是一个机器人，一个无限接近于真人的机器人。如果没有这个后门，也许永远也不会有人识别出他是一个机器人。

　　钟离璞转过头，握住商沐的手，安慰似的贴在他的肩膀说：“哥哥，别担心了，只要是机器人就好办了。”

　　“……好办了？”

　　钟离璞说：“这个机器人是警署的唯一证据。有的时候嘛，这个证据可以说是万无一失，永远不会临时改变主意当庭翻供。但有的时候，它也最脆弱最不堪一击。”

　　钟离璞在键盘上快速地按了一组快捷键，终端上弹出一个窗口，他输入了一串代码，机器人的头像外面多了一个红框，旁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警告窗口。

　　钟离璞毫不犹豫地按下了确定。

　　宇宙某地，一名女性正在终端前打瞌睡，突然终端异常地“滴”了一声。女子揉了揉眼睛，看了一眼终端，突然大惊失色，猛地站了起来，一边按着键盘一边叫道：“老大，你快来，数据突然开始自动删除了！”

　　一名男性站起来快步走到她身边问：“怎么会这样？删除的是哪一块？”

　　“……找到了，是我们的关键人物C，他是我们收网乔鹿的唯一证人。”

　　“让删除停止！到底是怎么回事？谁不小心按到删除键了么？！”

　　“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不对，这是……”终端上弹出警告，终端一切操作自动锁住，女子双手离开键盘，震惊地看着警告内容，“是更高权限所有者。”

　　“那不就只有那位……”男子的声音停顿了一下，肯定道，“这是警告。他一定是觉得CUS做得太过了，所以用这种方式警告我们。我们的职责是阻止恐怖行动，而不是骚扰平民。”

　　女子说：“这么说，我们放弃乔鹿这条线了？”

　　“只好这样。”男子说，“她和目标八年前就不再联系了，其间乔鹿发送邮件，目标没有回复。我们没有必要在她身上再花费精力，让警署放人吧。关到明天她就要申请星球补偿了，我可没钱给警署补上。”

　　机器人的头像闪了闪，最后灰了下去，账号中的所有记录一条一条删除，最后彻底消失。

　　黑客机器人在这个世界上的痕迹被彻底抹去了。

　　商沐仍旧有些发愣，恍惚问道：“成了？”

　　钟离璞说：“成啦。所有的记录包括人格自建的部分都被删除，就算重新模拟，出现的也是不同的机器人了。明天警署就会接到通知，他们的完美证人突然蒸发，乔姐可以放出来了。哥哥……你不开心么？”

　　商沐很开心，但他觉得这种开心有一点点不真实，他走了两步，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说：“就这么简单？”

　　钟离璞说：“哥哥，我让警署给你打电话？”

　　商沐说：“不用，不用了，我相信你。”

　　不，仔细想一想并不简单。能够轻易删除CUS的机器人，钟离璞在星网的权限究竟有多高？换句话说，对方到底是什么人？

　　这些想法在他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他来不及细究，就被后知后觉的惊喜压过了。他情不自禁咧开嘴，控制不住嘴角的笑意，甚至紧紧拥抱了一下钟离璞。

　　“哥哥，是不是要通知大家了？”钟离璞提醒道。

　　商沐这才如梦初醒，打电话给赵鱼。赵鱼起初不信，商沐再三肯定之后他才反应过来，在电话里放声大哭着向商沐道歉，发誓以后再也不会走错路了。他又叮嘱赵鱼等乔鹿明天回来再宣扬，免得横生枝节。商沐觉得在这之后，他应该能学会做一个好厨师了。

　　放下电话，商沐觉得今日横亘在胸口的不安焦虑陡然升空，他也同时失去重量，漂浮在快乐的深空中，难免有些空落落。

　　他转头去寻找同伴，却看见同伴还站在地上，满脸满足地看着他。他于是俯下身，想把他一起拉起来。

　　商沐对钟离璞说：“我不知道怎么感谢你。”

　　“哥哥，我喜欢你现在的样子，你什么也不需要改变，也不欠我任何东西。”钟离璞望着商沐，“我只是投胎的时候运气比较好罢了，哥哥你才是真正了不起的人。如果我们换个位置，你肯定能比我做的更好。”

　　商沐被他夸得脸有些红，说：“这太夸张了……我们能做的可不是一个级别的。”

　　钟离璞似乎被他提醒了，灰眼睛里闪闪发亮，他问：“我可以提个要求么？”

　　商沐说：“你说。”

　　他对提要求实在有些阴影。但现在恩惠已受，他上辈子所受的教育让他很难无视这些。只要不是太过过分的事情，他一定会想办法做到。

　　钟离璞趁机说：“之后这种事情不要再瞒我了。”

　　商沐大大松了口气：“没问题。”

　　这实在是个小的不能再小的要求了。况且，都被人家这样帮着，商沐也不好意思再瞒他了。而且，他似乎可以更信任钟离璞一点，不是么？

　　“……我能不能再提一个要求？”

　　商沐的心又提了起来，他权衡了一下还是说：“说吧。”

　　钟离璞想了一会儿说：“你能不能……再亲我一下？”

　　商沐见面第一第二天各亲过他一次，之后虽然亲昵，但那样的举动就没有了。钟离璞喜欢商沐温柔的抚摸和拥抱，但是亲吻似乎……更不一样。

　　钟离璞不愿意去想到底哪里不一样。

　　他最后几个字说得太小声，商沐没有听见，不明所以地问了一句：“什么？”

　　钟离璞实在说不出来，鼓起勇气抓起商沐的手指，在唇间轻轻亲吻了一下。

　　商沐一下子就明白钟离璞在想什么了。他再次松了口气，带着三分好笑，三分怜爱，三分恶作剧，还有一分自己都说不明白的情绪，俯身靠近钟离璞满是伤痕的侧脸，吧唧亲了一口。

　　钟离璞大腿肌肉用力，差点被吓得站了起来。轮椅嘟噜噜滑开，钟离璞捂着自己的脸，神情动摇地看着商沐。商沐扔掉了所有镜子，但钟离璞还是能在窗户反光中看见自己的模样，样子可怖得他自己都害怕，但是商沐刚刚竟然、竟然直接亲了上去！

　　商沐紧张地走过去，问：“没事儿吧？我刚刚吓到你了？”

　　钟离璞摇摇头。商沐松了口气，把钟离璞推回他的房间。

　　钟离璞坐在轮椅上，心里突然浮现出一个荒唐的念头：如果刚刚向商沐提出更过分的要求，他是不是也会答应呢？商沐会允许自己亲吻他的脸颊或者……他的嘴唇么？商沐会允许自己……

　　他忽然有点不敢继续想下去。

　　好在商沐也没有给他机会继续想下去，他抓了一把小饼干，塞进了钟离璞的嘴里。

　　钟离璞嗷嗷吃完后，突然叫了起来：“啊呀，我写的我们的名字！”

　　“那都是没办法的事情。面糊遇热就是会膨胀，字一下子就没啦。你要是真的想的话，我教你做翻糖蛋糕好不好？”

　　钟离璞眼睛亮了起来，两人笑闹着去了厨房。

　　晚上一通胡闹，等钟离璞睡下，商沐回到自己的房间，听见手机响了起来。

　　他接起电话，很谦卑地说：“老晃，没事儿了……一切都好，没有问题……复查很顺利，冕下明天就可以复健了……他对你的印象很好，对我也还不错。”

　　晃裕同在那边说了许些话，商沐的眉头慢慢皱了起来，最后说：“我知道，我会小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