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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Act.16.死 ...

  •   天界对阿拉德人来说是一个传说中的地方,据说那是浮于天空之上的另一个世界。而在天界也同样有着关于下界的传说,阿拉德对于天界,像是海洋中沉没的海底,也许这才是现实。大魔法师玛尔用魔法阵“创造”了阿拉德大陆,隔绝了天空之海的海水,令阿拉德得以诞生和延续出如今的文明。
      传说通常是含糊的,因此有许多逻辑性的漏洞也很正常。事实上瑕梓时常觉得世界本就有漏洞,在阿拉德,被来自异界的力量侵袭更是一件不稀奇的事。
      这些都是闲暇时模糊而无聊的想法,可能只是倏忽一闪没来得及完全展现的念头。卡萨曾经有天界的朋友,来到道场做客的时候讲起关于平行世界的某些想法——包括放在桌上突然不见的小物件,过了一些时间又突兀的再次出现。
      “可能就是被哥布林王国的哥布林偷走了。”他记得那个黑发的枪神这样说,而卡萨又粗暴的打断了这个话题,开始跟他的天界朋友讨论阿拉德大陆的哥布林究竟是原生态还是穿越裂缝来自异界,并就此定居,蓬勃壮大了它们的族群。
      瑕梓后来再次有了关于这件事的想法还是因为安纳迦带回来了伊菲索尼娅,当聊起她的来历时,他们本单纯的猜想这又是帝国的丧心病狂的新实验,无论是鬼手还是转移的魔力,对那个征伐欲望膨胀的国度总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但比起转移之力的实验更让人惊讶的是,在被魔力寄宿之前,伊菲索尼娅原本是乌希尔的信徒。
      冥神乌希尔——追根溯源起能往前到达波罗丁王朝的古老信仰。据说是从人类出现之时就早已存在的神祇,这种古代神明在阿拉德的传说就和美神维纳斯一样更接近于一个虚无缥缈的幻想,直到后来为了对付天帷巨兽上的师徒罗特斯,有人进入了废弃的神殿,才从GBL教的研究中发现他们——这些古代神明也许是真实存在的。
      换个更加让这家人熟悉的称呼,乌希尔即是奥西里斯。也就是萝芙木所寄宿的规则,死亡。可惜当伊菲索尼娅来到这里的时候,萝芙木已经因为那件事失去了她的权柄,只是那残留的死之气息仍让这位暗殿骑士感觉十分亲切。
      但对瑕梓来说,乌希尔这个名词之于他同那些事情都无关系,他只是想起那年追着卡罗到达雪山边陲,卡罗便是在寻找乌希尔——“我到雪山深处去寻找黑暗圣堂骑士去了。”
      “大概是极其古老的大陆传说吧,波罗丁时代之前的信仰,是死亡之神乌希尔的信徒。”
      想起来的时候,他还略微惊讶于至今他仍记得卡罗曾经说过的话。不过当时他虽有一丝丝预感,却未曾真正的明白卡罗究竟想做的是什么。而到了后来他又觉得,卡罗肯定是在追寻什么和死亡有关的东西。
      到了最终他才明白,和死有最大关联的,正是其对立面。
      卡罗曾经踏遍雪山没能找到的东西,如今却机缘巧合之下正巧送到安纳迦手中,也许命运真的是不可言说。但伊菲索尼娅也没能解决瑕梓内心不太清晰的疑问,乌希尔的神殿切实坐落于终年冰封的山脉之中,但不被死亡眷顾的人穷其一生也无法看见它,就连它本身的骑士们,离开了那个地方,想要回去或许也只是终生空想。
      “‘但开始即是一切生,不必纠结何时死’。”索尼娅用她自己并说不出的话来安慰瑕梓——她单方面认为的是安慰,然后弯起粉蓝色的眼睛笑了笑,“我不太懂这是什么意思,但我离开的时候带着这句话,将它送给一个人就是我要做的事。”
      瑕梓拍了拍她粉白色的脑袋,也笑了:“你不太需要明白。但为什么要送给我?”
      “我不知道。”她笑着回道,俏皮地说道,“我不是祭司,只是个骑士。所以可能因为这是神职人员的直觉。”
      “不过,他们说你是这里最有道理的人。”索尼娅想了想又说道,“骑士长告诉我,一个人真正的死亡要到很久之后才会降临。或许你可以为我解惑?”
      “你大可不必听他们胡说。”瑕梓笑着对她说,“这个家里只有从霜有道理,当他没有时他会揍你。不过……每个人在他人眼中总有印象,这就是他曾经存在过。也许这就是你的骑士长想告诉你的道理。”
      索尼娅说:“我听懂了,但我暂时没办法理解。也许这就是为什么我无法回到神殿……”
      瑕梓反过来安慰她道:“可能这就是你要经过的历练,死的教义或许并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单薄。你可以先做你现在要做的事情,以后的事都是或许呢。”
      “好吧。看来我真是一个失败的神职人员,竟变成了我自己向别人求助。”年轻的暗殿骑士吐了吐舌头,决定听从他的建议顺其自然,先去找安纳迦准备接下来的冒险。

      像伊菲索尼娅那样的从小与死为伴的神职人员,放在如今的阿拉德大陆上只能称得上一声“异端”。尽管死亡的教派在千百年前盛行于这片土地,而如今也只是恐惧的代名其一。只不过对她本人来说,她并不觉得死亡是可怕的。
      瑕梓其实很少和阿拉德大陆上的圣职者打交道,鬼剑士本身也属于异端的一种,即使是没有偏见,他们和代表光明的圣堂也难以和谐相处,这就是天性。或许是基于这种互相理解,若非必要,即使是那些和善的圣职者在同鬼剑士偶遇的时候,也很少与他们亲近的相处。
      “但或许你并不介意和我聊一聊。”做天界打扮的阿拉德女人在相对长而无趣的摩伽陀旅行中走近了瑕梓。她是阿拉德人这很显而易见,即使是单纯的身高或许有可能无法说明问题,这波动却无法欺骗瑕梓的“眼睛”。
      这不仅是个阿拉德人,也是一位圣职者,或许称呼她们这种充满祝福之力的人为福音传道者更加合适,一种接近于“神使”的存在——在神爱世人的人类自我认知前提下。她有着乌黑的卷发,依旧美丽柔和的脸庞稍微有了一些岁月的痕迹,打扮的像一位来自天界的女枪手,但仍然带着闪烁着神光的十字架。
      瑕梓报以礼貌的回应:“我当然不会拒绝一位美丽女士的邀约。”
      从天空之中俯瞰阿拉德大陆的机会虽然不多见,但这番奇妙的体验在瑕梓眼里却也翻动不起多大的波澜,他无法看见。而对于其他人来讲,排除最初的新奇之后,紧接着又会在长长的旅途中很快的被高空中的疾风扰乱心境,让人无心再去观赏除了愈来愈远实则不曾再有变化的美景。
      他不认得这位向他搭话的福音传道者,也未曾在过去遇到过这样一个人。阿修罗和旁人是不同的,每个人在他们的感知当中都有其独特的印象。但在旅行当中遇到未曾相识的陌生人并不奇怪,甚至有很难数清的过去的分别,到了最后他们也互相不知对方的名字。敢于离家的多是浪子,寂寞和不舍并不是会存在的词语。
      但今日的相遇似乎不同于以往,瑕梓从她身上感觉到了许久未曾再次感受的气息,就像曾经的萝芙木。
      或许这并不是一场偶遇。
      于是瑕梓便这样问了:“也许您正是福音的信使,听到了我内心的祈问因此特地来向我解惑?”
      “和你相遇是个偶然,我也并不觉得你还有什么疑惑。”对方的声音里带着笑意,“而我原本想说的事情,现在也不大想说出来了。”
      她就好像是真的福音传达到了心灵,在那一瞬间瑕梓脑海中转过千万个可能,却说出了似乎最不可能的一个。
      “你见过卡罗。”他这样说。他听到高空的疾风,仿佛虚无的云雾都有了实质,而还未触及的海水已在他身上传来了重压。
      福音传道者轻柔地说:“他曾为我带来礼物。他也为世界留下礼物。”
      她说话的时候,视线越过了瑕梓,望向了船头,似乎陪伴着伊菲索尼娅站在那里的并非青年的安纳迦,仍是当年卡罗带着的那个孩子,也是被瑕梓带回家里的那个孩子。
      瑕梓像是能看见一样,循着她的视线转向那边,说:“那可真是太久以前的事情了,依着我们的邂逅来说,这缘分持续的年头比我想的还要长多了。”
      “你的心里可不只这样想。”她戳破了他的内心,瑕梓却没有觉得被冒犯,或许是她的声音太轻柔、身上散逸而出的能量太温和,那是光,但是柔和的微光,“这就是他为你留下的礼物。”
      这一段奇妙的缘分,从月光出现在街上那一刻开始,持续的年头比瑕梓所想的还要长多了,但他真实的设想,或许直到真正的死去才会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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