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美学》黎箫

19、第十九章

　　这时，另外一桌的人视线全部放到他俩身上，目光大胆而又露骨，秦幻笙燃上一根烟，问道：“你认识？”
　　连祈点点头。

　　刚点完头，那桌就有人开始行动了。
　　一个中国女孩向他们走来，裙摆飘飘，刚好遮住大腿根，脸上是很浓的烟熏妆，秦幻笙只扫了她一眼，便再提不起什么兴趣。
　　女孩说话很爽朗，近看才看清她精致小巧的五官，明明是很乖的一张脸，脸上却化着浓妆。一点也不相符。

　　那女孩用中国话说道：“我们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怎么不过去坐？”
　　舞池里音乐喧嚣，女孩说话完全靠吼。
　　连祈站起来，疑惑的问道：“什么？”
　　眼前的女孩名叫安溪，和他同是MIT学术研究会的成员。

　　“说好的今天学术研究会之后一起出来玩，大家等了你好久，怎么回事啊你，研究会也没参加？”
　　这样被他遗忘的事情已经不是一两次，连祈早已懂得该如何应对。当下回道：“不好意思，我忘了。”
　　声音里带着疏离。

　　秦幻笙抽空就看上他俩一眼，也没开口打断他们什么。
　　安溪挽着连祈的手就准备过去，这时正好和秦幻笙的目光对视上，浑身一颤，打了个寒战，继而又微笑道：“姐姐要不要和我们一起玩？”
　　“我是他奶奶。”秦幻笙凉凉的说了这么一句。
　　所以说按辈分，安溪也应该叫上她一声奶奶。
　　安溪一怔，连祈趁机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对秦幻笙说道：“我去打个招呼就回来。”

　　秦幻笙没理会。
　　眼见着连祈离开了，安溪跟了上去，只是她对秦幻笙还怀有好奇之心，离开的时候还不忘回头看她几眼。

　　连祈就算和这群人在一起也是魂不守舍的，眼神时不时的瞥向秦幻笙那桌，有人取笑他，这样子就像是小孩离不开妈妈一样，连祈敷衍的笑了笑，没有回答。
　　安溪看得出来连祈压抑的情绪，两人都是中国人，一个学术研究会里，两人算是关系走的最近的，其他人都是前辈，年纪比他俩都要大，出于礼貌连祈也不能说什么狠话。这时，安溪帮着连祈说了几句话，连祈就先离开了。
　　等连祈再回到那桌的时候，秦幻笙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

　　眼睛在周围环视了几圈，确定没有看到秦幻笙的身影，知道她又去找消遣的对象去了，也没继续找她，一个人去了甲板。
　　安溪在他背后思索了几秒，跟了前去。

　　秦幻笙从洗手间出来被一个酒鬼纠缠了半响，好不容易才把他打发了去，回到座位上发现她对面的座位上坐着一对情侣正在接吻，连祈也没了人影。
　　不知出于什么缘由，秦幻笙偏偏就看到正在拼酒的那桌人里没有了刚才那个女生的身影。
　　秦幻笙独自坐了一会，又莫名烦躁了起来，离开。
　　去找连祈。

　　船舱内没有，秦幻笙从侧门出去，甫一踏上甲板，海风就向她袭来，微风阵阵，吹清了她的思绪，吹散了她的烦躁。
　　华灯初上，对岸高楼的夜色，美得发亮。

　　秦幻笙沿着栏杆慢慢移动，脚步暮然止住。

　　她的右前方，连祈背对着他，倚在护栏上，清风徐徐，他周身的一切都显得很美好。
　　海浪拍打着船身，秦幻笙微微晃了晃。
　　一个转身，去了游轮的另一侧。

　　连祈回头。
　　什么也没有。

　　安溪问他：“你在看什么？”
　　连祈看着她，“没什么。”
　　刚才他觉得有人在看他。

　　安溪又问道：“刚才那个女人和你是什么关系？”
　　安溪的这句问话只是单纯的好奇，没有别的因素掺杂在里面。
　　她才不会相信她是连祈奶奶的那个说辞，哪有那么年轻的奶奶。
　　其实安溪没有对连祈说，她对秦幻笙有着莫名的好感，虽然秦幻笙说话带刺还很不耐烦。

　　连祈思虑了半响，第一次认真仔细的考虑起这个问题，秦幻笙说过她是他的姑姑，也说过她是他奶奶，但是他却一直没有回应过。
　　到现在想起来，连祈似乎也不能准确的说出来他俩是什么关系。
　　但是他知道秦幻笙对他来说是……
　　“对我很重要的人。”

　　甲板上的另一侧，秦幻笙心不在焉的抽着烟，就连有人来到她的身边她都毫无察觉。
　　直到来人把红酒杯放到她的手中，她才回过神来。
　　秦幻笙微微侧身，离他几步远。

　　酒杯在空中相撞，发出清脆的一声，两人默契的仰头饮尽。
　　来人开口，“一个人不孤单吗？”

　　秦幻笙叫来服务员为她添上酒，脸上挂着狐疑的微笑。
　　那人又开口，“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邀请你加入我们？”
　　这人正是下午在海边，秦幻笙遇到的那个外国男子。

　　男子身子微微前倾，“下午你的拒绝已经让我很没面子了，难道你还要为了一个把你抛在一边和别的女人谈情说爱的男人再拒绝我一次吗？”
　　男子笑了起来，笃定秦幻笙不会再次拒绝他。
　　他刚才看到下午和眼前的女人一起出海的男人正在甲板的另一侧和别的女人调情。

　　秦幻笙摇晃着高脚杯，没答应也没拒绝。
　　就是她这种模棱两可的劲让这些男人着迷，看着随时都可以把她吃入腹中，偏偏只能是看着。
　　梁畅是如此，纪璕是如此，眼前的这个男人也是如此。

　　男子转身离开，他料定了秦幻笙一定会跟着他来。
　　而秦幻笙也果然如他所愿。

　　男人带着秦幻笙沿着游轮外侧的旋梯上了游轮二层。
　　眼尖的连祈看到他们俩，招呼也没对安溪打，直接追了上去，却在入舱口被拦截了下来，连祈没有会员卡不得入内。
　　连祈用尽全力喊出前面那个女人的名字。
　　整个走廊里全是他的声音。

　　秦幻笙停住脚步，男子回头，戏谑的望着她，“原来你叫幻笙？”

　　秦幻笙冷笑出声，反问：“你呢？”
　　男子没想到这个时候秦幻笙会和他讨论这个问题，着实有趣，老老实实的告诉秦幻笙自己的名字。“安德森。”

　　安德森对拦住连祈的保安挥了挥手，保安放他进来。
　　连祈的脸色一霎间变得很难看，如果知道那薄薄的一张卡那么有用，当初他就应该在秦桐笙要给他百夫长黑金卡的时候毫不犹豫的收下来。
　　不然现在早就没有了眼前这头发胡子邋里邋遢的男人什么事了。

　　短短的几秒钟，两个男人已经把彼此打量了个彻底。
　　连祈的穿着没有安德森正规，休闲随意的像个孩子，两人站在一起，差距立马可见。
　　一攻一受。

　　安德森率先开口，“这位先生不陪你的小情人，不知道过来是因为什么事？”

　　小情人你大爷！
　　安德森的问话虽然有漏洞但还是有礼貌的，连祈自然不能丢了面。直接回答：“我来找她。”说完眼睛一扬，把视线固定在秦幻笙身上。
　　安德森依旧维持着自己的绅士风度，“不好意思，这位小姐已经答应我的邀约了。”

　　三人鼎足而立，安德森又问道：“还有你是他什么人？”这句话虽然像是问连祈的，但是看得人却是秦幻笙。
　　他自然而然的以为连祈也是秦幻笙的追求者，问出这句话他是想打消连祈的锐气，好让连祈知难而退。
　　没想到秦幻笙的回答也跌破他的眼镜。

　　“他是我弟弟。”

　　这句话说完安德森是高兴了，连祈却不开心了。
　　撇清关系的时候就说他是她弟弟，怎么不继续说他是她孙子了。
　　女人心，简直善变。

　　误会了这两人之间的关系，安德森面上表现出一丝懊悔，装作友好的去握连祈的手，却被他躲开。
　　安德森也不在意，热情的邀请连祈，“弟弟也一起来吧。”

　　连祈恶狠狠的瞪着安德森，“谁是你弟弟！”
　　说完就朝舱内走了。
　　他知道以秦幻笙的性子绝对不会放过这么一次消遣娱乐的机会，既然她要玩，他就只能陪她玩玩了。
　　她说他是她的弟弟，他自然要把弟弟这个角色演好。

　　二层大厅金碧辉煌，整眼望去，金灿灿的，和底层是不同的光景，也没底层那么喧杂。

　　二层的船尾部有个隐蔽的小门，门内是个俱乐部，大堂中部有个长桌，围了一圈人正在赌博，出现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每个男人身边都带着女伴，少则一个，多至两三个。
　　安德森也有女伴，有秦幻笙在身边，安德森把他原先的女伴让给了连祈，连祈又嫌恶的把她给推开了。
　　安德森也加入牌桌，秦幻笙没什么兴趣陪他在这打桥牌，一个人坐在吧台前，要了杯酒。欣赏着台上的女郎跳热情火辣的舞蹈。

　　连祈想要跟去，却被安德森的女伴缠住了。
　　不得已也加入牌桌。
　　连祈虽然对一些事的记忆力很差，但对数字还算是敏感的，几轮下来，赢了不少筹码。
　　所有人玩的都是大的，连祈也因此赢了不少钱。

　　牌桌上的其他人都是些老手，牌桌上往往是他们最出风头的最佳场所，此时这些风头全被一个毛头小子出尽了，多少有些颜面扫地，心里憋着股气，提议要和连祈赌酒。
　　连祈怎能不懂那人的意思，略一思索，答应了，眼睛随意的放在安德森身上，“我要和他赌。”
　　说完又微微一笑，“我总得为我姐姐试试他行不行。”
　　天真的笑容，人畜无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