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访问
晋江
,请[
登入
/
注册
]
首页
古言
现言
纯爱
衍生
无CP+
百合
完结
分类
排行
全本
包月
免费
中短篇
APP
反馈
书名
作者
高级搜索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8、恶魔 ...
爱德跟着修斯沿走廊走回去,不知道自己应该对此作何感想。就爱德所知,修斯对马斯坦一向是毫无保留的……但现在他却叫爱德闭上嘴,不让爱德说出他认为很重要的事。如果不想让人知道罪犯是谁的话,一开始又为什么要主导这次调查呢?中佐有什么权力这么做?
两天以来的第二次,爱德承认他对修斯有所改观了。似乎这个乐天派大叔黑化成了某种严肃又阴沉——甚至有点暴力的——军人,这跟爱德以前认识的马斯·修斯一点也不像。
倒不是说修斯从前对自己的工作不够认真,那显然不是事实,因为爱德见过他特别投入干活的样子,各种发号施令,而且在必要的时候会亲自把犯人拿下。没错,修斯是非常敬业的……但爱德从未因此而感到害怕过。
“记住,爱德华,”他们走到会议室门前时,修斯轻轻地说,“一个字也不要说。”
爱德没有回答,他知道如果自己出声的话,心里的气愤和怀疑就会表露出来。修斯现在是在威胁他,而爱德对此无能为力。
正在爱德想要据理力争,表明马斯坦理应有知情权时,修斯却平静地说,如果敢告诉任何人,他就能轻易让爱德在军队里待不下去。他没有费心解释自己会怎么做,但爱德完全信服,而且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以及胸中一股无力的愤怒。修斯在军部里也算得上是高层了,言出必行是分分钟的事。是考虑他和阿尔的利益,还是做他认为正确的事,爱德进退两难了。
修斯推开门,他们走进去,看到阿尔正坐在霍克艾身边,他在爱德去跟哈勃克说话时坐过去的。马斯坦在她的另一边,布莱达跟菲利一起在桌子的对面。
“我们现在的第一要务是找出,到底是谁,控制了哈勃克……”马斯坦说着,示意爱德过去,一边拉开阿尔身边的椅子,一边继续发言,“还有,更重要的是,怎样把他赶出去。”
“可我们好像还不知道从哪儿下手?”菲利问道,不确定地看着马斯坦。这大概是自大佐苏醒以来他们第一次见面——而且即便算上受伤的状况——爱德也得承认他看起来脸色很差。
马斯坦吸了一口气,揉了揉眼睛,显然很难受但却极力想把痛苦藏起来的样子。“所以,为了查出这人的身份,我们第一步要做的翻一遍监狱犯人记录……至少是那些没被火烧毁的部分。我们已经开了个头,修斯那边好像有些进展……”他停了一下,看着修斯在布莱达身边坐下来。他审视地看了他一会,然后继续道,“那里关押的每一个炼金术师在档案里都有标记出来。国家对我们这些有破坏力的人总是密切关注……因为放心不下。”他的最后一句话带上了一丝毫无玩笑意味的笑,爱德不禁感觉脊背一凉。
“那然后呢?”菲利追问道,“我们怎么找出……净化哈勃克?我们讨论的不是驱魔什么的吧……是吗?”
“不,当然不是……”马斯坦严厉地说,叹了口气,“现在,我们的敌人不是恶魔,这跟鬼神,或者牧师,或者精神没有任何关系。这是科学,我们要对付的是个科学家,不是怪物,他是个人类,就像我们一样。千万别忘了,这里没有任何超自然的事。”
大佐语气中毫不掩饰的不耐烦让菲利不由得微微低下了头,于是再没说什么。
马斯坦的目光停留了片刻,然后他的肩膀沉了下去,他又擦了一把脸,“不过,关于你的问题……我并不知道如何‘净化’哈勃克,这就是为什么我让钢仔兄弟俩来这。在灵魂炼成这件事上没人比他们更了解了。”他转向爱德,“有什么想法吗?”
爱德吓了一跳,好一会都来不及反应出表情。虽然他时而参与马斯坦与部下们的会议,但从来没人要求他发言,而现在问到自己的想法——即便他并不是个害羞的人——还是有点吓到了他。
“呃,”阿尔出来救场道,“我们现在只能说,其实这跟我的灵魂炼成完全不同……简单来讲,那个炼金术师对哈勃克身体的掌控力比我的灵魂要强。我的意思是,这家伙甚至可以控制哈勃克的声音。我没有喉咙,所以只能用灵魂说话,用我自己原来的声音……但这个人利用的不止是哈勃克的四肢。如果他能控制声音的话,他就能控制呼吸……这就表示他已经进得非常深了。”
他停下来看向哥哥,爱德清了清嗓子说,“我们觉得哈勃克身上的什么地方一定有某种形态的炼成阵。按阿尔的情况,他的炼成阵是唯一将灵魂与铠甲绑定的东西。”
“所以如果我们破坏那个圈圈,哈勃克就会好……?”布莱达充满希望地问。
爱德咬着唇,“这个嘛,我们一开始也是这样想的……但就像阿尔说的,这比他的情况更难解,而且哈勃克看起来一点也不好……他发着烧,修斯说医生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觉得这是那个罪犯搞的鬼,不过并不肯定。那个炼金术师一定还做了什么别的事,为了……为了能这样控制哈勃克。”在强调“炼金术师“这个词时他回头看向修斯,对方的眼睛眯了起来。爱德扫了一眼马斯坦,只见他正在来回打量着爱德和中佐,脸上看不出情绪。
“不管怎样,”爱德继续道,“我觉得我们现在还是不要草率破坏炼成阵……至少在找到的时候,我想先研究一下。这是很高深的炼金术,不过我想一定在什么地方有过记载。”
“听起来是个不错的切入点,”马斯坦赞同道。他转向修斯,“麻烦你叫谢斯卡查一查,有没有灵魂炼成理论相关的任何资料,我相信她能帮上大忙。电话在病房的另一边。”
“是,长官,”修斯不情愿地领命,他知道这是让自己走的意思。他站起来敬礼,顺便朝爱德投去了另一记警告的眼色,然后就转身一言不发地走了。
马斯坦没有目送他离开,而是继续向其他部下道,“霍克艾,请你给我拿一份哈勃克最新的病情记录,我居然不知道他还发着烧。诸位,我希望消息能更灵通一点,菲利和布莱达……”他停了下来,声音好像有些颤抖,但很快轻轻地说完那句话,“去看看哈勃克。”
“我让医院保安去帮他们开门,”霍克艾主动道。
“谢谢你,长官……”菲利哑声道,而布莱达只是点点头,他俩站起来,仍在努力压抑着情绪。三个人敬了礼,陆续离开房间。
马斯坦等着房门在身后关上,然后他那仿佛能看透人心的视线定在了爱德身上。
“那么,爱德华,”他随意地说,“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爱德扬起眉毛,惊异于这个男人的聪敏。他说自己懂得人心以及人们的行为,这也许不是自夸。明明谁也没有透露一个字,他就已经知道他们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难怪三十不到就能在军部爬上这样的高位。他富于观察力,善于算计到近乎荒谬的地步,而且他知道如何利用自己天赋的专注力,并从中赢得优势。
爱德开口前犹豫了一下,“在我说出来之前,”他开始道,“我想知道修斯有多大权力能处置我?以军阶而言?”
马斯坦皱起眉头,“没错,他级别比你高……但是我可以撤回他给你的任何命令,如果你担心的是这个的话。”
“哥哥,发生什么事了?”阿尔问道,声音里有些担心。
“修斯要我对某件事保持沉默,否则的话就要让我在军部里不好过。”
“他吓唬你呢,“马斯坦笑了,“你是我的人,不是他的,他没法处置你。”
爱德叹了口气,但仍然很犹豫。
“是不是有什么事,你觉得我很有必要知道?”大佐耐心地哄道。
“是。”
“那就告诉我。”
爱德舔了舔唇,“……我们知道是谁困住了哈勃克。”
马斯坦淡定地支起手指,毫不意外的样子。“我想也是。早些时候修斯翻查罪犯记录的时候忽然冲了出去,我想只可能是因为他发现了什么。”
爱德松了一口气,不由得微微一颤,这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他原以为修斯和马斯坦会跟彼此分享一切,不过马斯坦似乎早已习惯修斯时不时对他有所隐瞒。他看起来并不高兴,但显然也没有震惊。
“你知道那个炼金术师的名字吗?”马斯坦问道,“是不是什么我认识的人,还是某个不知名的杀手?”
“呃,我不知道……我想他可能曾经是国家炼金术师,不过修斯没有直说。我不太记得他的名字了……好像是凯利还是金布尔……”
“……是金布利,对吗……?”
“是,就是他,”爱德记起来,打了个响指,“红莲之炼金术师是吧?”
马斯坦一僵,全身都绷紧了,好像仅仅是这个称号都能带来□□上的痛苦。他的表情先是因怀疑扭曲,随后愤怒地沉了下来。爱德看着他,慢慢意识到一点,他其实从来没见过马斯坦真正生气的样子。
“再说一遍?”大佐命令道。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约翰今早的状态特别差。倒不是说他昨天看起来就状态好了,只是他的健康明显不如前一天,海曼斯和菲利都很难不去注意这一点。
他们进来的时候哈勃克没什么反应,但当布莱达叫他的名字时,他睁开了眼睛看向对方,很快又闭上了。
“约翰?”海曼斯又唤道,凑近去握住他被绑起来的手,“你能听到我吗?”
“约翰暂时无法接通,”眼前那副躯体冷嘲道,眼睛仍然闭着,“你要留言吗?”
海曼斯内心一抽,听到这些话从约翰口中说出,还用着约翰的声音,让他觉得很恶心,但他心里清楚其实是另一个人在说话。
“我想跟约翰谈谈,”海曼斯坚持道。
“如果他能的话一定会的,只不过今天已经玩够了,他有点累了,所以给我闭嘴。”
“那好,我们跟你谈。”
炼金术师大声叹了口气,很不耐烦地再次看向他,“我跟你们谁都无话可说。”
“那就坐回去好好听着,因为我可有很多话要跟你说,你这恶心的混蛋!”
“哇哦,好暴躁啊。”
“什么样的人才能做出这种事来?你伤害了不止一个无辜的人,而是两个!”
“无辜,无辜……”炼金术师沉思道,“你很喜欢这个词,是不是?我可以承认哈勃克少尉算是个‘无辜’路人,只不过正好符合我的需求……不过就像我说过的,马斯坦可一点也不无辜。”
“罗伊·马斯坦是个好人,”菲利说,这是他进来后第一次说话。“是我认识的最好的人之一。”
“罗伊·马斯坦是个骗子兼懦夫,是个喜欢利用别人的王八蛋,为了往上爬什么都肯做……”
“哦你他妈给我闭嘴……”海曼斯打断道,“这些谣言谁没听过,我们都知道上面命令他在伊修巴尔干了些可怕的事,我们都知道,老掉牙了。而且,传闻太夸张了,他并不是人们说的恶魔,我知道他不是。”
“真的吗?‘你知道’吗?你怎么知道?你在伊修巴尔吗?你亲眼看见他干了什么吗?我可是看见了。”
“他做过什么并不重要!他只是在服从命令,这不是他的错!”海曼斯爆发了,“他是个好人而且他绝对不会——”
海曼斯激烈的辩解忽然被门板扇开的声音打断了,他们正讨论的当事人,罗伊·马斯坦就在那,撑着门口站着,背部因怒火而费力地起伏着。
“你这混蛋……”他喘道,眼睛睁得大大的,表情中有种介于愤怒和痛苦之间的狂乱。他摇晃着走到那个被绑的人影床前,双手颤抖,杀意沸腾,但是钢仔忽然冲进来跑到他身后,抓住他的手臂把他往后拖。阿尔方斯就在门后站着,金属手指不安地绞紧了自己的围裙。
“喂!”爱德喊道,“大佐,住手!”
“他是金布利!”马斯坦吼道,奋力想挣开爱德的束缚。海曼斯连忙过来,手搭在大佐的肩上,帮爱德把他往后拉。
“马斯坦!哈勃克的寄主大声道,带着嘲讽得意地咧嘴一笑。他忽然来了兴趣,从床头坐直,固定住他脚踝的绑带还有余裕,让他足以坐起身。“我们刚刚还在说你呢!”
“你这该死的叛徒!”
“看出来你把头发留长了一点,很好看。我以前就挺喜欢的,不过这都比不上手上沾满你的血的美妙滋味……”
“变态!”
“呀,五十步笑百步吧……”
马斯坦发出一声野兽似的的喉音,奋力向海曼斯一冲,挣扎着去够哈勃克。海曼斯把他往后推,然后跟爱德一起驾着他出去走廊。
“长官,你先冷静一下……”海曼斯说,紧紧地抓住他的肩膀,温柔地把对方按在墙壁上,“你身体不好……”
“我不要冷静!”他怒吼道,“你知道那人是谁吗?”
“……发生什么事了?”
大家一齐回头,只见修斯正大步朝他们走来。他看了一眼哈勃克房间大开的门,然后扫一眼马斯坦,那人喘着气,一脸怒不可遏的样子,马斯的目光随即杀向爱德。
“你告诉他了?!”他质问道。
爱德的眼睛睁大了,一只手还抓着马斯坦的胳膊。“我……”他犹豫着,但在想出说什么之前马斯坦就先打断了。
“他没告诉我任何事,是我自己发现的!”马斯坦激动地说,耸耸肩甩掉海曼斯,把手臂从爱德那抽出来。“而你竟敢瞒着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怕你反应过度,我可真傻。”
“你知道我跟那混蛋之间发生过什么!”
“这正是我暂时不告诉你的原因!”
“我有——有权知道!”
“没错,是这样,我同意,我本来也打算告诉你来着,但是时间点——”
“去他妈的时间点,马斯!”马斯坦尖声喊道,颤抖的手抓住对方的衣领,把他俩的脸拉近。“哈勃克被困在那……跟那个神经病……!”
修斯的眼神忽然一凛,但很快他的表情放柔了一些,“罗伊,你还好吗……?”
“什么时候告诉我不重要!”马斯坦继续争辩道,好像没有听到修斯说的话,“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们……我们……”
马斯坦挣扎着睁开眼皮,无助地低喘了一下,声音软了下去。他的双腿先撑不住,然后颓然往后一倒失去了知觉。布莱达大喊着从后面抓住他好让他不要摔倒,轻轻地把他平放在地上。修斯迅速低下身子,嘴唇紧张地抿了起来。马斯坦轻轻地呻吟了一声,弓起身子把手按在伤口上。他喘着气,苍白的嘴唇颤抖着,脸上完全没了血色。
“深呼吸,罗伊……”修斯焦急地低声道,所有的怒火仿佛热煎锅上的一滴水,一下子都消失了,“来……就这么深呼吸……”
马斯坦头垂得更低了,他听话地慢慢吸气,对抗着那汹涌而来的眩晕感。
“他还好吗?”阿尔方斯细声道。爱德站在他旁边,看起来也很恐慌。
“我想应该还好……罗伊?”修斯轻轻地问道。马斯坦点点头,表示他没事,但并没有说话,为了让这副遭罪的身体吸进足够的氧气他已经用尽了全力,实在没有余力开口了。“我想他只是太激动了……该死的,罗伊,你需要休息,不能一直这样东奔西跑的……”
“我……我没——没事,该死。”
“很抱歉,你看起来一点说服力也没有,”修斯冷淡地指出,“你该回家了。”
“不……”
“真遗憾,你不想也得想。这次调查由我负责,医院安保也归我管,如果你不乖乖回家的话我就派人押你回去。”
马斯坦难以置信地抬头看他,一滴冷汗自太阳穴流下。“你不能……”
“我可以,而且我会,我有权这么做。更不用说你还是医院登记的病人,必须严加护理,所以严格说来,我的级别默认比你高。我是说真的,罗伊,你不能再插手这件事。我不会让你待在医院,因为我知道你的确不喜欢……但我命令你回家。”
马斯坦盯着他的好友,看起来就像被背叛了似的。他知道修斯是对的,他的确有这权力,虽然到刚才为止马斯坦好像都没意识到……而且他一点也不喜欢这种感觉。他垂下眼睛,只好放弃,含怒带怨地点点头,然后试着站起来。
修斯扶着他,两人慢慢地一起站直身子。光是费力站起来好像就能让马斯坦再次晕过去,但他还是稳住了。修斯看了他一会,抿了抿嘴唇,“阿尔方斯,”他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能把大佐抱到门口去,然后叫辆出租车吗?”
“什么?”马斯坦问,“我说,马斯,这真的……”
“你真的觉得自己能一个人走那么远?”修斯反问地合情合理。
“不……但是,我——”
“让他抱着你会快点,而我想让你立刻离开这里。”
马斯坦的脸色沉了下来,“你有时真的特别混蛋,马斯。”
“只在需要的时候混蛋。”他转向阿尔,“阿尔方斯,麻烦你了。”
阿尔方斯低低地应了一声,听起来一点也不开心,然后他不好意思地挪到大佐身边,“抱歉了,长官,”他稍稍鞠了个躬致歉,然后就上前准备将人横抱起来。
马斯坦把自己紧紧贴在墙上,十分恼火,“我不会让你抱的,阿尔方斯。你可以帮我,但是我不要被人抱着。”
“也行,”修斯让步了,“阿尔方斯,帮他找辆车然后送他回家。我希望你跟他待在一起,确保他哪儿也不会去。”
马斯坦眼睛一转,虽然依然很生气但实在太累了不想再争下去,他把手放在阿尔方斯的胳膊上,略一歪头示意对方领路。阿尔无助地看了爱德华一眼,然后慢慢地带着马斯坦走了。爱德想跟上他们,但修斯的一只手沉沉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让爱德停了下来,脸色一下子紧张起来。
海曼斯,菲利,修斯和爱德看着马斯坦和阿尔方斯消失在走廊尽头,好一会没有人说话。终于,海曼斯打破了这莫名可怕的沉默。
“刚才好像有点太过分了,你不觉得吗?”他抬起眉毛问修斯。
“不会,”他答道,“我并不是真的要让阿尔抱他走……这么说只是假作讨价还价,好让他乖乖回家……”
“哦,操纵人心者反被人操纵了,干得漂亮。”
修斯咧嘴一笑,但很快低头看向爱德,收起了笑容,他的手指扣进了对方的肩膀。“你告诉他了吗,爱德华?”
“……他说了我没有。”
修斯仍然紧盯着他,身上那种安静的威慑力和压迫感就跟在审讯室里面对哈勃克时一样。爱德反抗似的回视着他,尽管他微微晒黑的皮肤有些发白,视线却毫不动摇。
“……好。去帮你弟弟吧。”
“是,长官。”
“就让罗伊好好待在家里,确保他别弄伤自己好吗?我让谢斯卡把炼金术相关的书送过去了,这样好让他也能帮上忙。”
“谢谢你,长官,”爱德勉强地道了谢。
“下午晚点我会去看他的,不过我得先打几个电话,搜集多点金布利的资料。在那之前照顾好他行吗?”
“行,好,我可以走了吗?”
修斯终于放过他了。爱德闷闷不乐地把手插进口袋里,没精打采地走开,去找他弟弟和马斯坦。他的表情说着他想冲到走廊尽头,越快离开这个地方越好,可实际上他走得慢吞吞的,头昂得高高的。
“所以……我猜我们现在已经知道是谁控制了哈勃克吧,”爱德绕过转角后菲利说,“至少,看你们一通乱喊我是这么觉得的……”
修斯叹了口气,捏了捏自己的鼻梁,“唔……佐尔夫·金布利少佐,记得这个人吗?”
“有一点印象……是那个在伊修巴尔忽然发疯,对自己上司出手的炼金术师,对吗?”
“是虐杀,如果你指的是这个的话。罗伊当时跟他同宿,虽然从没详细提过,不过那家伙很明显是个疯子,”修斯肯定地说,语气十分可怕,“他想必是自愿杀掉自己盟友的……罗伊是审判金布利那次法庭上的关键证人,而且尽了一切努力把他送进监狱,难怪金布利想报仇……”
“而现在他控制了哈勃克……”
修斯慢慢点头,从敞开的门口看向哈勃克。
“但我们会解决的。”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我想出租车很快就会到的……”阿尔方斯说,他跟罗伊坐在医院前的矮墙上,两人之间的沉默让他有点不太自在。
罗伊咕哝了一声,并不想开口说话。他很是心烦,而且知道如果自己再说话的话可能又会忍不住大喊大叫起来……大家都看到了那会有什么后果:靠在墙上喘气,努力不要晕过去。该死的,马斯太气人了……他现在依然很生气,但他确实也明白朋友想要瞒着自己的原因。一时的震怒过去,他终于有空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
他很难相信,他还是不能相信。别是金布利……老天,谁都好就别是他……光是想到就觉得毛骨悚然,而他那不安分的伤口又吓人地抽起来。罗伊讨厌那个人……而且怕他。即便过了这么长时间,即便他认定旧日的伤痕早已痊愈,即便他把那家伙送进了监狱小小地报复了一番……
他抖了抖,让自己靠向阿尔方斯,暗暗地从那坚硬厚实的铠甲中寻求一点安全感。他觉得自己这么做太过孩子气,可是他又累又病而且,哦他简直担心死哈勃克。被一个异常强大的罪犯控制就已经够可怕了,更别说罪犯还是佐尔夫·金布利……
那简直是噩梦,哈勃克陷在了一个醒不来的噩梦中。金布利想要毁了他,从内部完完全全把他撕碎……让他彻底疯掉。即便金布利没有杀他,到最后也只会让人生不如死,无论事情如何收场,如果真有个收场的话。罗伊了解金布利,他了解的远比自己想知道的多,他目睹过金布利残杀了别人全家,还是在睡梦中……
不,事实上不是那样。他并没有杀睡着的人,而是先弄出几声巨响把他们叫醒,因为他想看到最后一击时那些人眼中的恐惧,他会给时间让他们明白接下来要面对什么……然后再把他们一个一个干掉:先是男人,然后是孩子。他不止一次告诉过罗伊,女人会留到最后,因为喜欢听她们的惨叫,当看到自己的丈夫和孩子在面前被炸成碎片的时候。他一边想着这个一边□□,即便知道罗伊就在旁边的铺位上还没睡着,他也毫不在乎。
罗伊又抖了一下,颈后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觉得这世上再没有什么人比那家伙更讨厌了。
“你还好吗,长官?”阿尔方斯问,“你一直在发抖。”
“很冷,”他粗声道,抱住自己试着不要去想那个过往记忆中的恶魔。
这并不是他发抖的真正原因,但他也不完全是在说谎,他的确觉得冷。他感觉很虚,脸和脖子上的汗在微风中渐渐发凉,不过他还是很高兴能待在外面。新鲜空气可以镇静他过快的脉搏,也让他得以整理那充满怒气和恐惧的思绪,光是坐着也让他感觉好多了。他不再发抖,尽管脑袋还在一下一下地作响,而且伤口也让人筋疲力尽,但他不会想要晕过去了……
“嗨。”
罗伊抬起头,只见爱德华正朝他们走来,绷着脸不高兴的样子。他跃过矮墙,在罗伊身边——而不是像罗伊以为的那样在阿尔身边——坐下。
“修斯教训你了?”罗伊问他。
“嗯……他很生气。”
“让他气去吧。我才是气疯了呢。”
“……谢谢你刚才给我打掩护。”
罗伊耸耸肩,“也不全是假话。我已经知道他所有发现……即便你不告诉我是金布利,我迟早也会查出来的。但是修斯没有权力让你这么为难,而且还不让你知道为什么。”
“好吧,说实话,”爱德喃喃道,交叉起双臂,“如果我知道你会那么大反应的话多半也不会告诉你……你吓死我了。那个金布利做了什么让你这么恨他?”
“你是说,除了控制我身边的部下捅我一刀之外?我还需要更多理由吗?”
“但是之前肯定发生过什么事,让他想要杀你,”爱德推测道,“你还说你们之间有过节……”
“……我们当时都在伊修巴尔……就别说那些了。”
“但是——”
“我真的不想谈这个。他是个恶魔,而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救出哈勃克。不惜一切代价,爱德华。”
爱德停下来看了他很久,以至于罗伊不得不移开视线。终于,这小子说,“阿尔和我会尽全力帮忙,是吧阿尔?”
“我们不会让你失望的,大佐,”阿尔方斯轻轻地应道。
罗伊的心不由得一暖,“非常感谢,”他说,其实已经掩饰了不少胸中忽然涌起的感动。他知道爱德和阿尔会帮他——就算他们不乐意,罗伊也可以直接下命令——但真正听到他们两个如此真诚地向他许诺,而不是被强迫,真的是非常暖心。
爱德笑了,然后抬起头,看到出租车在前面路边停下,“来吧长官,”他说,温柔地拉起罗伊的手帮他站起来,“修斯让谢斯卡把我们的研究资料送到你那去,这样他们一到我们就能开工了。”
罗伊站起来,轻哼一声表示同意,同时也半是为了掩饰痛苦。跟爱德在一起,他想越早开始越好。爱德的信心和热心深深鼓舞了他,集三人之力,他们一定可以解决这事,把金布利从哈勃克的身体里驱除。爱德和阿尔都是能创造奇迹的人,罗伊自己就见过。他们都很强,而且非常聪明,如果这世上还有什么人能帮到哈勃克的话,那就一定是他俩了,所以行动要快。
他们三人进了出租车,在宽敞的后座上坐好。
“去哪儿?”司机问道。
罗伊想了一会,然后说,“爱德,你知道修斯现在在哪里吗?”
“呃,他说他要去打几个电话……”
“好,那应该要花上一点时间。你知道其他人在做什么吗?”
“不知道……”
“这样的话我们得小心了。师傅,麻烦你就带我们绕到医院后门去。”
司机好奇地一挑眉毛,但很快耸耸肩开车。
“大佐?”阿尔问,低头看向他。
“走之前我想回上面去看看哈勃克。爱德你说的对,他身上某个地方一定有炼成阵,而我认为在继续调查之前应该先看一眼。”
“我同意……”爱德勉强地说,“但是让我和阿尔进去,你可以回家。”
“我会回去的,在我们找到炼成阵之后。我想亲眼看看,这样就能知道我们要对付的是什么。”
“大佐,我真的觉得——”
“爱德,请不要跟我吵。我受够了被人当成残废,即便是你,”他忽然厉声说道,“我不会倒下的,行了吗?我还是能做好分内之事的,所以就让我去做!”
“……好吧,随你的便,”爱德愤愤地一哼,看向窗外,“让修斯去发火吧,我才不在乎。”
“乖,那就来吧,我需要你们两个望风。”
片刻后他们就回到了医院里,在走廊之间穿行游荡。爱德和阿尔警惕地来回扫视着,观察任何一点修斯或罗伊部下的踪影,但看起来并没有危险,他们没遇到什么阻碍就回到了哈勃克的房间,除了罗伊需要中途停下来几次调整呼吸。尽管这样走动十分困难,但他还是觉得比今早好些了——又或者他只是习惯了那持续的疼痛而已。多走走对他说不定有好处,即便这很痛也很难,毕竟他已经太累了,甚至有点盼望在这之后能回家了。吃上双份的阿司匹林再小睡一觉听起来简直棒呆了。
罗伊试着旋开门把手,却发现门被锁住了。他并没怎么惊讶,只是示意爱德过来打开它。爱德不情愿地双手合十,按上门把手,那道熟悉的光随即一亮,门已解锁。罗伊一碰,它就轻易地打开了。
他推开门,但却犹豫起来,他不想跟金布利说话,他不想一个人跟他待在一起。
“阿尔方斯,你跟我进来。爱德你去放哨。”
“我无所谓,”爱德小声抱怨道,转身背向他们,以确保走廊上没人过来,“快点。”
罗伊忍住心头的恐惧走进房间,阿尔紧紧地跟着。
“你回来了?”金布利问道,装出震惊的样子,“我就知道你会想我的。”
罗伊没有回答他,甚至没有看他的正脸,他只想尽快搞定然后离开。只要找到炼成阵,把线条和形状记在心里就好,很简单。他抬起哈勃克的手臂开始找,眼睛在那肌肉紧实的臂膀上来回扫视,然后拉起他的袖子检查肩膀,阿尔则查看另一边。
“这边没有,”罗伊看向阿尔时他这样说道。
“怎么,你打算无视我吗?”那个恶魔生气地说,他意识到罗伊一点也不打算跟他说话。
罗伊仍然一言不发。他检查了一遍哈勃克的脖子,然后把病号服低低的领子拉下来露出胸口,这里也没有。他有条有理地继续往下,把衣服提起来查看肚皮和腰侧。他知道金布利正透过眯起的眼睛盯着他的每一步动作,无疑很清楚他在干什么。正如罗伊所想,哈勃克的病号服下什么也没穿,考虑到脸面的原因,他迅速地查看了腹下和腹股沟,以便能马上把衣服遮回去。他知道金布利不在乎,但他希望能尽可能保存哈勃克的尊严,不管现在的他能不能感觉到周围的事。
“想起了在兵营的时候对吧,罗伊宝贝?”金布利嘲笑道,身体在床上微微一溜,把衣边卷得皱了起来,露出自己的生殖器。
罗伊的心脏不禁抽紧了,一阵恶心与自我厌恶泛上心头,他害怕的眼睛迅速瞄向阿尔方斯看他的反应。阿尔依然完全无视金布利。或许他还太小不懂事,没有领会到金布利话里的暗示,而罗伊对此十分庆幸。他抖了抖振作起来,拉下那件罩衫然后问阿尔,“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阿尔沉思道,“但可能会在他背上,可我们看不到,因为他被绑在床上了。你要我把绑带松开看看吗——”
“不,别……先……先看看其他地方,实在没有再说。”
阿尔点点头,往下继续查看哈勃克的腿。罗伊负责另一边,安静将金布利的膝盖慢慢弯起,好检查大腿下面。还是没有,除了那一片裹住枪伤的白绷带。他剥开绷带的一角看那道伤口,状况并不好,但目测也不至于太糟。它泛着红,暗色的缝线部分旁肿了起来,这无疑会很痛。
“……我很抱歉,哈勃克,”他脱口而出了这么一句,声音很轻柔,他真心为自己开枪打伤了部下而难过,即便那是情势所迫。
哈勃克的身体忽然僵硬起来,他难受地呻吟道,“马——马斯坦……”
“约翰?”罗伊问,很快回到床头,“是你吗?”
他点点头,然后被一阵可怕的痛苦刺得战栗起来,忍不住又呻吟了一声。他想说话,但却在突如其来的剧痛中尖叫出声,显然正努力抗争着保持意识清醒。
“右——右腿……右腿……绷带……”他终于杀出一条血路,费劲地喘着气。
“阿尔,看下他的伤口,”罗伊命令道。
“啊!在那!”阿尔惊呼道,他拉下哈勃克另一条腿上的绷带一角,“我找到了!”
“干得好,哈勃克,谢谢你,”罗伊对他说,伸手把他汗湿的金发从眼前拨开。他能感觉到对方皮肤上攀升的温度,那里正散发着病怏怏、湿乎乎的热气。“我们会救你的,我的朋友……拜托了,再坚持那么一小会。”
“我对不起……真的……真的对——对不起,大——大佐……”他低声道,疲惫而布满血丝眼中泪如泉涌。“我……我不想的……”
“我知道,我没怪你,而且,”他温和地一笑,“我打了你两枪,你只捅了我一刀,这就算扯平了,怎么样?”
哈勃克还以一个颤抖的笑容,急急地呼出一口气,半是在笑半是在哭。罗伊也笑了,然后回到床脚,弯下身子查看阿尔的发现。
然而他花了整整三秒才意识到这样靠近对方的姿势有多危险,在那瞬间他忘了哈勃克有足够的机会能把脚抬起来。罗伊再次直起身,但已经太迟了。就在那三秒钟里,金布利重新控制了身体,迅速地运起力道一屈膝,狠狠地踢中罗伊毫无防备的伤处。
那突然爆发的痛楚让他呼吸一窒,他感到有什么东西撕裂开了,然后整个世界摇晃起来,他重重地摔到地上,像一麻袋湿透的沙子。他什么都感觉不到,除了那铺天盖地的痛,以及阿尔方斯大叫着呼唤哥哥的声音。
爱德听到弟弟的叫喊声跑回房里,看到马斯坦倒在地上,顿时呆立当场。大佐的眼睛震惊地大睁着,他紧紧咬着牙,护着伤处蜷缩起来,显然已经痛得连再次站起来都顾不上了。
金布利在一边狂笑着,那笑声既可怖而好像在强作欢颜,“噢,噢天啊……看他的表情!”
“阿尔,扶他起来!”爱德喊道,“我们带他离开这里!”
在爱德出声之前,阿尔已经俯下身抱起大佐,然后他们飞快地冲出房间。但是,去哪儿?
“来这!”阿尔说,推开哈勃克房间旁的许多个空房间中的一个。他们冲了进去,大佐已经开始在阿尔怀里挣扎起来,他只好把人放下。马斯坦蹒跚着向前走了几步,然后背靠在墙上,两手交叠按在伤口上。
“长官,你还好吗?”爱德问,心脏砰砰地跳,“流血了吗?”
马斯坦没有说话,只是继续抵着墙喘气,腰弯得更深了。
“长官……?”爱德追问道,挪到他身边,一只手搭在对方背上。
“稍等下……”他粗声道,声音绷得很紧,微微变了音调,听起来忽然年轻了很多。又几次深呼吸之后,马斯坦终于镇定下来,然后略直起身子,把手从伤口上挪开。“该死……”他轻轻地咒骂道,看到那里已经被染红了。
“长官,快到床上躺下,”阿尔催促他,稍微把爱德推到一边,抓住马斯坦的手臂,温柔地把他拉到最近的那张床边。“让我看看情况怎么样。”
令人意外的是,马斯坦任由他推上床,此时的阿尔有一种惊人的威严和决断力,他解开大大佐的衬衫时,对方也只是紧紧地闭上眼睛。爱德退到后面看着,整个人焦虑而紧张。阿尔拉下被血浸湿的衣料,露出了那一大块湿透了的长方形绷带,那里弄得皱巴巴的,几乎完全染成了血色。
爱德暗骂了一声,“我们该叫人来吗?”
马斯坦摇了摇头,但好像还是没法说话。他闭上眼睛,把脑袋沉入枕头里,一只手掩住嘴。
“我们先看看吧……”阿尔小心地说,一边观察着马斯坦的表情一边开始剥下绷带,“也许没那么糟糕……”
阿尔用力一扯绷带,马斯坦忽然尖叫出声。他咬住自己的手试图压住那声音,但爱德感应到了那种可怕的剧痛,就好像它同时冷酷地刺进了自己的心脏。
“抱歉……”阿尔颤声道,“它卡到缝线了……”
马斯坦没有回答,只是从鼻子里拼命地吸气,在阿尔拆掉剩下的绷带时忍住不要叫出来。
爱德看到伤口的那一瞬间几乎喘不过气来。这比他想象的要大,而不止是他以为的一寸长的直直的切口。那地方看起来好像不止是被捅了,而是哈勃克在拔刀的时候还把那里完全划开了。伤口得有五寸长,一端正汩汩地流着血,缝线撕开了,血肉红肿得仿佛要烧起来。
“看……?也不是那么糟糕……”阿尔说,努力显出自信的样子但却可悲地失败了,他抓起床单一角试图把血擦掉一些,“我,呃……我这就去找点干净绷带来……按着这里,我很快就回来……”
他让马斯坦接过床单按在伤口上,然后匆匆出了房间。爱德听到他一到走廊上就立刻跑了起来,无疑是去求援的。他也许只是不想跟马斯坦讨论重新回到医院这件事,所以才借口出去拿绷带。虽然伤口看起来并没有特别严重,但阿尔从来都信奉“宁可谨慎有余,不要追悔莫及”,而爱德在这事上完全同意他。如果他早知道伤口这么大的话,一开始就绝对不会把马斯坦带出医院。
马斯坦好像全然没注意到他心里的这些盘算,他的脑袋被那难以言喻的疼痛填得满满的。他睁开含泪的眼睛,注视着爱德。
“他很快就回来……”爱德尴尬地告诉他,觉得自己应该靠近去握住他的手,却又唯恐太过亲密。
马斯坦的视线眩晕地游走了一会,然后闭上了眼睛。他很快又睁开,抗拒着昏过去的冲动,然后他掩住嘴唇的手抓住了爱德的手腕。
“扶我起来,”他命令道,他的声音是如此细弱而低沉,差点连自己都认不出来了。
爱德犹豫了,他不知道现在是否应该这么做,但然后他小心地扶住对方,让马斯坦从床边上坐起来,双腿不住地晃荡。他弓起背抱怨了一声,敞开的衬衫从苍白的双肩滑下,像披巾一样覆在臂上,他也没有在意。他的皮肤白得很不健康,因为不时的颤抖和喘气,满是汗水的泛着光,赤裸的肩头已经开始战栗。
他飞快地又一次掩住嘴呻吟起来,微微偏过头不去看爱德。
“要吐出来吗?”爱德问,声音略有些生硬。
马斯坦点点头,爱德自觉地转头望向别的地方。
阿尔适时地出现在门口。“我让医院打给修斯了,”他说,无意再掩饰自己的想法,反正马斯坦现在也没法阻止他去找人帮忙。“他应该一会就到。”
“该死的,你干嘛不叫霍克艾?”爱德埋怨道,走到两张床中间拿起那个小小的金属废纸捅。“修斯绝对会杀了——”
爱德被身后的呕吐声打断了。他畏缩了一下,自己的胃也翻搅起来。爱德本身并不是容易感到恶心的体质——一般来说他对血已见怪不怪,只要不是特别严重——但看到别人吐却不一样,他从小就受不了这个。
“天啊……哥哥,他在流血……”
爱德忍住自己的反胃感回头看去,心想吐成这样会把那人的伤口扯得更开。但是,他真正看到的却更加令人担心。
马斯坦的双肩上下起伏着,血如泉水般从口中涌了出来,喷到那已经被浸湿的床上;他不是在吐别的,他在吐血,大量的血。马斯坦稍微一呛,发出一声小小的痛呼,然后睁开紧闭的眼睛,亲眼看见自己的状况。他僵住了,眼睛睁得大大的,立刻明白了这意味着什么。
伤处挨的那一下肯定远远不止扯开了肚子上的几条缝线,还伤到了内脏,血正从身体内部飞快地往外流,直至死亡。
马斯坦镇定地用手背擦了擦嘴唇,然后慢慢地转头看向爱德。他脸上血色尽失,除了唇边那道深红正一滴滴地流下。
“爱德,这不是你的错,”他急切地说,声音中的绝望让爱德整个人都害怕起来……因为他知道,除非马斯坦认为自己要死了,否则绝对不会这么说,他不想爱德自责,就如他料到爱德一定会自责。
马斯坦很快回过头,又是一阵吐,他再也扛不住这大量的失血,只好倒回床上。爱德手一松,刚才捡起来的垃圾桶掉了下去,在地板上敲出响亮的当当声,他冲到马斯坦身边。
“不!就好好躺着,大佐,你会好的……”爱德喊道,阿尔转身又一次冲出门外,意识到他们需要比修斯更多的援助。“只要保持清醒,你会好的……”
“罗伊,这到底——”修斯说了一半,差点被阿尔方斯急匆匆的脚步绊倒在门口。但然后他就看到了马斯坦,和他身旁那一大滩血。他知道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解释。
他冲了过去,扶起马斯坦虚软的身体,一只手环住他的背,另一只在他腹部的伤口上徘徊不定。他抬头看见马斯坦的脸,惊恐地盯住了对方唇边的鲜血,发现流血的还不止那道深深的口子。
“天啊……哦不,罗伊……”他哀声道,一下子明白过来,声音因令人窒息的恐惧变得极轻。马斯坦对他的到来乃至话语都毫无反应,他或许已经听不到对方了,他的感官在死亡的阴影下悄悄远去,双眼已看不见,眼皮耷拉着慢慢合上。
修斯抬头看向爱德,他那双大大的满是恐慌的眼睛开始泛出泪光。“爱德……爱德,去叫人帮忙……”
“阿尔已经去了……”爱德告诉他,音调不禁拉高了一点,修斯的眼泪让他彻底明白了事态的严重性。哦天啊……哦,马斯坦,不……
“快去!”修斯吼道,满含恐惧与愤怒的泪水夺眶而出。
爱德转身冲出门跟上弟弟,内心惊惧万分:他居然让这样可怕的事发生了。
TBC
抽风:我觉得,修斯是真的在吓唬爱德,如果兄弟俩出了什么事,大佐是不会原谅他的呢……
“罗伊宝贝”那句原文里是“Reminds you of the base camp, doesn't it??Roy-Boy?”这个boy我不太确定,因为意思很广泛,在俚语里也有指同性恋中受方的用法,所以就暂时这样翻(其实大佐的长相确实有点娃娃脸呢,作者也用boyish face形容过……OTL
以及金布利跟罗伊曾是室友这个设定,很变态……我看第一遍时没注意,现在觉得真的很变态。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恶魔
下一章
上一章
回目录
加入书签
看书评
回收藏
首页
投诉色情有害
投诉数据造假
投诉涉未成年有害
[灌溉营养液]
昵称: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你的月石:
0
块 消耗
2
块月石
【月石说明】
内容:
请您先登入后再发言![
登入
/
注册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