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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炼狱 ...
哈勃克咆哮着扑向那个得意洋洋的家伙,整个压在对方身上,两个人在沙地上扭打成一团。他抽回拳头,狠狠地照金布利的脸揍去,但他知道那人感觉不到,这让他更加愤怒,果可以的话,哈勃克会徒手杀掉金布利,把他彻底撕成两半,让他为刚才做的事付出代价。
金布利放肆地大笑着,任由约翰白费力气地一拳一拳捶下去,甚至都没打算还手。他们身下的那片沙地突然动了,然后他俩都陷了下去,那闪着微光的谷粒似的东西将他们裹得越来越深,直到整个地表像大嘴一样张开,把他们整个吞吃了进去。
掉进那在那狭窄的空间后,所有一切都暗了下来,密不透风的沙子把他们推挤到一起,刮擦着约翰的手臂,灌进他的衣服里。他喘了口气,那带着咸味的颗粒就钻进了肺部,几乎要让他窒息。当脚下的沙分开,一道光照上来时,他忍不住惊慌起来——即便知道这只是一场噩梦但还是很怕——他们从沙海中直直地坠落下去,掉进一片生气勃勃的蓝色晴空里。
约翰紧紧地抓着金布利的衣衫前襟,他的满腔怒火因这忽然变化的精神世界而镇静下来。
“你害他还不够多吗?!”在狂风的呼啸中,约翰冲着金布利大喊道,他俩的脸一边坠落一边贴近,“害我们还不够多吗?!”
“他?那他对我做的事又怎么说?”金布利冷嘲道,他扎紧的马尾在落下时松开了,一头黑发被风卷起,吹打在脸上。“他把我送进了监狱!你坐过牢吗?你知道那是什么滋味吗?”
“再怎样也不会比你对我做的更糟糕,你这混蛋!”
金布利又笑了,但这次却不带一丝幽默。他从约翰面前挣开,往后一翻,以一个完美的跳水姿势向下方的大地飞速冲去。约翰咒骂了一声,随即跟了上去,双手僵硬地贴住身体两侧,从那片虚空中自由落体。他的速度越来越快,当终于追上金布利时,他脑袋的一侧先着陆,一头撞上了一棵无比巨大的树。那个疯子在繁茂的枝叶中不见了踪影,几片树叶被那动静震到,打着旋儿慌慌张张地飘落在地。
约翰抓住扫过身旁的一根枝桠,让自己安然地落在另一根坚实的大树枝上。他蹲下来四周查看,在浓密的枝叶间张望,他知道金布利就在其中的某个地方。
“我还没输!”约翰大喊道,“你跑什么,胆小鬼?”
“你烦死我了,”他干巴巴地回应道,“我要找马斯坦算账,不是找你。别多管闲事。”
“如果你不从我这里滚出去我要怎么才能不管?!”
金布利咯咯地笑了,那丝绸般的声音从下方的树枝间传来。“我会的,如果我能做到的话,相信我吧,我也不想这样,我当初应该更耐心点,等到别的人来。我应该把自己炼进修斯身体里……那可就完美了:让马斯坦被自己最好的朋友杀掉……噢,简直美妙如诗。”
约翰失望地握紧了拳头,往下跳到另一根树枝上,但他没踩中那里,也没能抓住,只好把手搭在巨树的树干上,那树皮十分温软,触感犹如天鹅绒,仿佛是活着一般。
“你心理有病,你知道吗?”他低声喃喃道,不自在地把手从树皮温暖的表面挪开,再次查看周围寻找那个家伙。
“我被骂过更难听的呢,”金布利说,他的脸在那片绿色掩映之下一闪而过,但很快又消失了,就像一头丛林中安静又嗜血的豹子。约翰抱怨着继续跟上他,但那棵树不想让他如愿,反而自觉地让大地将自己吸进土里,发出一种滑稽的巨大吞咽声。
树顶消失在地里时,约翰从原先站的位置跳了下来,他落在岩石地面上,身形格外地轻巧。金布利也在几码远的地方落地,他赤裸的脚停在那被谁冲刷的极为平滑的石头上,优雅地有如一位舞者。过了一会金布利叹了口气,抬手重新把自己的长发束成马尾,一边远眺着一片水晶蓝色的湖面,那片湖刚刚在他们面前现身。
“你的梦真诡异,少尉,”他说着,随意地把头发捋到后面。
约翰在另外一块大点的石头上坐下,交叉起双臂抱在胸前。他气得不行,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心脏——他真正的心脏,在距离一百万英里远的身体里跳动——现在跳得更快了。他想让金布利付出代价……但他却什么也做不了。他攻击金布利的时候,对方甚至都感觉不到,那么这样又有什么意义?他在愤怒中感到很无助,觉得自己无能为重伤的上司报仇……
老天,要是他真的伤到马斯坦了怎么办?看起来他摔得很重……
哈勃克紧紧地闭上眼睛。他就算担心也帮不上什么忙……最终迟早会有人走进医院房间告诉他到底怎样了……而且,如果被捅了一刀都不能让马斯坦倒下的话,那这小小的一踢应该也没有大碍……
约翰再次睁开眼睛,看见一个身影站在水边,他背对着约翰和金布利,穿着一身白色的亚麻质衣服,宽松的布料正随风微微摆动,宛如城墙上飘扬的苍白旗帜。
“马斯坦!”约翰不假思索地喊道,差点没喘过气来,但很快沉入了静默中,他想起来这里的每件事物都只是他的臆想而已,不管看起来多么逼真……不管他有多希望看到真的马斯坦像这样站在他面前,肩背挺直,毫发无损,头昂得高高的远眺着水面……
梦中的马斯坦听到约翰的呼唤,微微转过头,但还是看不到正脸。约翰知道是他,虽然……但至少,这是他潜意识里投射的那个人。
“马斯坦其实并没有那么高,”金布利评论道,漫不经心地走向那个静默的人影,“他的肩也没那么宽。”
约翰不耐烦地耸了耸肩,“我又没法控制自己的脑袋要想什么,真遗憾他跟你想象的不一样。”
“我不是在抱怨,我只是觉得很有趣,在你的脑海里,他比真实生活中更强势更威风……”他沉思道,像秃鹫般绕着马斯坦打转。对方似乎没有注意到他,而是弯下腰捡起脚边一块平滑的石头。“这就是所谓‘个人崇拜’的气息吗?”
“我的确很钦佩他,如果你是这个意思的话。”
金布利一脸龌龊地笑了,“哦你当然了。”
“该死的你到底有什么毛病?”约翰终于爆发了,他站起来大步走向对方,“马斯坦是个好人,他不该遭这些罪!你进了监狱又不是他的错,是你他妈自己犯了谋杀罪!”
“他在伊修巴尔杀的人可比我多。超过一千个了吧。”
“那不重要,他是在服从命令!而且他没杀自己人!”
“噢,真的吗?那几个医生看着倒像是自己人呢……”
约翰踌躇了一会,然后回应道,“……那也是被命令的。这不是他的错,他是被迫的。”
金布利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回去看那个梦中的马斯坦。“你是这么告诉他的吗?”他笑了,“你还散布了多少谎言,火焰少佐?”
马斯坦没有回答他,只是拿着那块捡来的石头,手腕一弹把它掷了出去,那黑色的石头飞过水面,在平滑如镜的湖面上踩出一圈圈小小的涟漪。
“他没有说谎!他才不会在这件事上说谎!”约翰愤愤不平地气道。
“是啊,因为罗伊·马斯坦是个诚实的人,不是吗?”
“没错,他是。”
“你这可怜的傻瓜被骗了,他花了多长时间让你们相信这事?“
“天啊闭嘴吧,”约翰嘶声道,他在马斯坦身旁低下身子,“别费心机离间我们了,我全心信任他。”
“唔……你是对的。我猜他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有一样我得承认:他□□真心不错。”
“……恶心,”约翰露出痛苦的表情,移开了视线。
金布利窃笑起来,一手粗暴地扣住马斯坦的下巴,把对方的脸拉近。“你现在是这样讲,少尉,可一旦你尝过他那张美妙小嘴的滋味——”
金布利突然顿住了,整个人呆立当场。约翰正想恼火地质问他到底又怎么了——整个世界好像——在一片黑与银的炫目爆炸中崩坏了。
有一瞬间约翰感觉到自己又在坠落,他在那空间中七颠八倒地翻滚,甚至都分不清哪边是上面了。但然后一切停下了,就像刚才开始时那样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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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就开始痛。
约翰在惊吓中睁开眼睛,面前的医院房间在他被疼痛扭曲的视界里好像膨胀了起来。他对着空荡荡的房间,被剧痛折磨得尖叫出声,身上的每块肌肉都难受地收紧了,每一寸意识都被那无法忍受的痛觉占领,一会冰火交煎,一会刺痛难当。他没法想东西,呼吸的时候甚至没法忍住不尖叫。他的五脏六腑都在沸腾,他的皮肤被酸腐蚀,他的眼睛变成了锋利的冻石块,深深挖进眼眶里,让他的大脑里充满苦涩而冰冷的疼痛。
他唯一能做的只有喊出来,在床上剧烈挣扎,无助地一边尖叫一边抽泣,那难以名状的痛苦如巨浪般无休无止地拍打着他。他试着压抑住这种感觉,告诉自己这不过是大脑产生的幻觉,是金布利搞的鬼……但是,天啊,从来也没像现在这么难受过。他受不了,真的受不了了。
在他一边叫喊的同时,也听到了一些东西。一开始他并没意识到那是什么——他的感官已经被撑爆了,整个人都在被慢慢地撕成两半还怎么去在乎那是什么东西——但他还是可以听到上头有个声音在咆哮,在他自己的叫声中显得格外刺耳。
那是另一把声音,同样被可怕的剧痛逼出来的。
是金布利。
黑暗再次降临,约翰这次在硬木地板上潦草地写着什么,跟另外一个人在一起,艰难地呼吸着那不存在的空气,试图平复自己。金布利也跟他一样躺在地上喘得厉害,一只手正好搭在他胸口上。
一时间,他俩都大睁着眼睛,谁也没有动一下,除了疼痛之外,刚才更多的是震惊和恐惧。这次发作可怕得难以置信,约翰简直怀疑他的身体已经坏掉了……但不是,他还是隐约地感觉到它,尽管那副躯体抖得厉害而且已经被掏空,但它还活着。
“刚才那——他妈是怎么回事?”过了一会金布利质问道,他的声音听起来就跟约翰一样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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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德华在他的椅子里又陷下去一点——他已经这样坐着五个小时了——试着让自己变得不那么显眼。他想走,如果走了也没人会怪他的吧,会吗?但是,不行,他不能这么做……发生了这种事之后,他不能现在离开。
阿尔说那不是他的错。霍克艾说那不是他的错。就连马斯坦也说那不是他的错……但修斯一句话也没有说,他甚至看都没看爱德一眼。他就坐在等候室的薄垫椅子上一言不发,把一切惨淡的心思收了起来。霍克艾坐在他旁边,把手轻轻地搭在他的手上,他俩都努力装作一点也不害怕的样子。他们有时低声跟对方说一两句,但爱德完全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不过阿尔或许能听见;他坐在霍克艾旁边,而爱德萎靡地陷在他的另一边,十分庆幸至少有他弟弟的巨大铠甲和霍克艾坚强的身姿挡在他和修斯之间。
手术还在进行中,现在已经进行了几个小时了。之前有人出来了几次,把修斯和霍克艾拉到一边,告诉他们手术的进展。尽管爱德离他们太远听不清谈话的内容,但从他们灰白的脸色和愁眉苦脸的样子看来,情况并不乐观。不过,说真的,都到这个地步了情况怎么可能乐观?这是一周内马斯坦第二次大量失血,第二次伤口被整个撕开,第二次动手术。这回他不可能挺过去。流了那么多血他不可能还平安无事,马斯坦是很强……但并不是超人。
“我想去给大家弄点咖啡,长官,”霍克艾轻声跟修斯说,“你要黑咖啡,对吧?”
“嗯,谢谢你,”他答道,对她悲伤地一笑。
她也还以一个微弱的笑容,拍拍他的手然后站了起来。修斯看着她离开,脸上的笑容在她转过头的一瞬间消失了。
“阿尔,”当她走到听不到这边的时候修斯轻轻地说,“你能不能——”
“正有此意”,阿尔答道,修斯还没说完他就站起来跟上霍克艾走了。她非常难过,这让阿尔痛苦得要发疯了。爱德感觉到,阿尔或许就像霍克艾担心马斯坦一样担心她。阿尔方斯非常喜欢霍克艾,为她做任何事都在所不惜。
爱德也挺喜欢她的,但并不像阿尔那样全心地奉上忠诚。也许阿尔方斯多少把他当做母亲吧,也许是因为,即便过去几年里他们不得不迅速长大,但他还是依然需要安全感和温暖的关怀。而霍克艾也默许这种感情,甚至也会回应,爱德很高兴他们之间能产生这样的羁绊。他其实有点点嫉妒……他也渴望这种安心的感觉,尽管他不需要,但他想要。
修斯曾经在很多场合都营造出一种氛围,让爱德和阿尔感觉到欢迎和关爱,但爱德对他的善意总是太羞于回应。即便马斯坦也是,用他自己独有的恶劣方式,给他指点,在变动的时节里保障他的安全。爱德总是试图说服自己,修斯不过是个烦人的傻瓜,整天胡思乱想,而马斯坦不过是个只在意升职的混蛋……他从来没有想过跟任何一人走得太近。然而现在,他正站在失去他们两个的边缘上——修斯对他十分生气,发生了这样的事他多半永远不会原谅爱德,而马斯坦……
爱德紧紧地闭上眼睛,内心正被负罪感一点一点地腐蚀掉。
等候室里十分安静。现在,只有修斯和爱德,隔着两个座位坐在那。修斯的视线直直地穿过那扇开着的门,等着门廊外的另外一扇打开,然后出来个人说一声他最好的朋友是不是死了。爱德盯着前方的那面墙,不敢看中佐,生怕看到他眼中的愤怒和痛苦。
过了大概三分钟,或者三世的时间,修斯说话了。他的语气低而平稳,不带或好或坏的任何感情。
“我要求你的只有一件事,爱德华,”他慢慢地说,“就是送他回家,看好他。我要你做的就只有这样而已……”
“……我知道。”
“你当时在想什么?这是你今天第二次违背我的命令了,而两次罗伊都因此而受苦。你为什么就不能听我的?”
修斯并没有叫喊,他的声音其实非常柔和,几乎是低语了,但爱德稍微避开了一点,就好像对方是在冲他大喊似的。
“他说他没事,”爱德终于讷讷地道,声音就跟修斯一样不带感情。他的眼睛从未自眼前那面墙挪开,把那难看的碎花墙纸的每个细节都看了个遍。
“我知道,他也这么对我说。他对我们所有人都这么说,但是爱德,每个人都知道那只是表象。你真的觉得他没事吗?前一分钟他还差点不行了。我把他托付给你和阿尔方斯,因为我真心认为,在所有人里,只有你会无视他的抗议让他好好待着。很显然,我想错了。”
“……很显然。”
小房间里又静了下来,两个人继续直视着前方。不过,爱德眼中的墙开始变模糊了,那粉色的花和绿色的叶子变得软软的,互相纠结在一起,就像廉价画布上糊成一团的颜料。他狠狠地咬了咬牙,努力抵抗心里的痛,即便再怎么否认它还是痛。他的眼眶湿了,慢慢地他甚至不敢眨眼睛,怕泪水夺眶而出,流到脸颊上。
“……如果他死了,爱德……”修斯又道,但他的嗓音忽然一破,不得不停下来。
爱德咬紧了牙,忍住不让自己呜咽出声。泪水在他的眼眶里打转,然后那大颗温暖的水珠滴在他握成拳的手上。忽然间,他和修斯都哭了——尽可能静悄悄地——轻轻地吸了吸鼻子,像小孩子一样用袖子抹眼睛,一边想隐藏自己,一边装作没有看到对方的哀伤。
天啊,为什么爱德没有听修斯的话呢?他不是一直爱违抗大佐的吗……是什么变了吗?为什么他就不能像平时一样,叫大佐闭嘴别发牢骚了呢?或许爱德只是不愿相信马斯坦真的很虚弱,真的需要帮助。或许爱德不愿去想焰之炼金术师差点死掉这个事实。或许他还没能接受这件事,因为——该死的——马斯坦是如此强大,充满自信而又无法阻挡……而如果他轻易地倒下了……被六寸长的一把普通小刀杀了……那这个世界也一定会轻而易举地崩溃。因为,尽管爱德并不总是喜欢马斯坦,但他总是会在有人需要的时候出现。
而爱德现在就需要他——爱德和修斯都绝望地发狂地需要他——可他不在。就因为爱德小小的纵容,不顾他衰弱的身体,置他于危险之中,只为了保持自己内心的安宁。
他努力抑制的那声抽泣终于破音而出,他不得不用手捂上自己的嘴,咬住中指下面,让自己不要全然崩溃。
他是这么一个胆小鬼……
爱德看到修斯正望向他,那佝偻的身形在爱德盈满泪水的眼中有些模糊。爱德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那人脸上的表情——恨意,又或者是厌恶——但他不想转过头,反而直视着对方。他只希望修斯就那样待着别再说话。
然而已经没有什么话能让爱德感觉比现在更糟糕了。
但是那人站了起来,犹豫地跨了两步走到他面前。他停了一会,无言地低头看着爱德。爱德没有看他,心脏却在颤抖,因为情绪已经很低落,又害怕对方靠得这么近。终于,修斯在他面前蹲下,让自己平视着爱德。
“我……我不想你太自责,我真的不想,”他重重地吸了吸鼻子,“你的确很粗心,也不听我的话,但这事不是因你而起的。罗伊也是自作孽,而金布利才是那个伤害他的人。你虽然没能防范危险,但你也没有带来危险……要说过失,我跟你一样难辞其咎。我应该亲自送他回家,但我脑子里一直想着要怎么惩罚金布利……”
“不……”,爱德哭道,又一次擦了擦眼睛,最后终于看向他,“不,你只是在做分内之事而已……而我却没做到我应该做的,没有听你……对不起,修斯……我没有……”他的喉咙一哽,然后又是另一声抽泣,他把脸埋在手里,为自己的泪水和失职感到羞愧。
不知不觉中爱德已经被抱在修斯宽厚的怀中。修斯狠狠地揽住他,就像家人一样。爱德惊讶地僵硬了一会,很久不习惯跟任何人这样近距离接触。他确实想不起上一次被这样抱着是什么时候了,一开始他俩都有些不自在,但然后修斯发出一声深深的不知所措的呜咽,他的背悲伤地颤抖起来,爱德马上回抱住他。
“我也对不起……”修斯喘着气,“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不是。我没有发疯,但我就是……我很害怕,爱德……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爱德一边抽泣一边往修斯制服上蹭,湿润的眼睛抵在对方肩上,藏进他的怀里,渴望着哪怕一点点安心的触感——尽管脆弱而又沾满泪水——同时也抱紧了对方,静静地试图安慰这个悲伤的男人。
“说——说不定他没事……”修斯鼓起希望说,拉开一点点距离看向爱德的脸,“我的意思是,幸好他的伤口是在医院里裂开……如果是在别的地方出事,医生们大概也没法及时救他了,但现在他已经在这……”
“长官?”是霍克艾的声音。修斯和爱德一齐抬头看她。她的脸色苍白,眼中既是同情又有点受惊。“医生在走廊里,他想跟我们单独谈谈。”
修斯的肩膀一紧,爱德的手还搭在上面,那忽然绷住的肌肉让他内心的不安表露无遗。他取下眼镜,飞快地擦了擦自己红肿的眼睛,然后站起来跟着霍克艾回到走廊上。他回过头给了爱德最后一个鼓励的眼神,然后就走了……而爱德不顾一切地想要他回来再次抱住对方。
“哥哥?”
爱德揉揉眼睛,只见阿尔在他身边坐下,把手放在他膝盖上。阿尔不需要说任何话,他的存在本身就足够让爱德稍微振作。阿尔总是这样乐观,即便在事情看起来已经无望的时候。也许这是因为他不像爱德那样担心自己的软弱被看破……也不像马斯坦那样。对他来说“弱”从来不是个问题,他更关心的是如何与周围的人产生共鸣,而不是保持距离显出一副坚强如铁、对什么悲剧都无动于衷的模样。在很多方面,他其实都比爱德要强大……爱德不知道如果没有弟弟自己要怎么活下去。
爱德靠了过去,把脸枕在他凉凉的臂甲上,心里想着如果马斯坦真的死了,修斯会怎样。
几分钟里爱德和阿尔谁都没有说话。他们就那样坐在等候室里,害怕着修斯跟霍克艾回来时带给他们的消息。爱德依然贴着他弟弟以为慰藉,阿尔则伸出手来抚摸他的头发,一边漫不经心地望着门。
修斯终于回来的时候,他走得很犹豫。他没有像爱德希望的那样,小跑着进来,开心地宣布“他没事了!”他没有笑,没有那种听到自己的好朋友安全脱险时的喜气。他看起来并不高兴,也不像是松了一口气。他慢慢地在爱德身边坐下,脸色苍白,牙咬得紧紧的。
“那……?”爱德问他,心脏因为恐惧而剧烈地跳动,“他……他……?”
修斯吞了吞口水道,“没有死,他还活着。他现在做完手术了,但是……情况不是太好,他还在危险中。”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阿尔问道。
“意思是我们明天才能知道。他在逐渐稳定下来,但现在还处于随时都可能断气的状态中。”
“……哦。”
修斯看了他俩一会,然后叹了口气。“我说,你们应该回宿舍去,然后开始研究灵魂炼成的问题。今天这儿还早呢,如果有事发生我会叫你们的。”
“书都在马斯坦的公寓里……”爱德提醒他,他的嗓子很紧,说话声只比低语大一点。
“哦……好吧。那这样吧,”他从口袋里拎出一串钥匙,从圈上取下一个。“这个是开前门的。你们记得他家怎么走吗?”
爱德和阿尔都点头然后站起来,其实不知该作何感想。爱德想过,他们离开这间屋子时要么是为马斯坦即将康复而兴高采烈,要么是为他死掉而悲痛欲绝。可是现在,他被困在了中间。马斯坦没有死,但前景也不乐观。这就像某种炼狱,而爱德完全不知所措。
“那好吧……保重,长官,”他粗声道,拍拍对方的手臂,然后往走廊出去。
霍克艾在走廊另一边的墙上靠着。他们走过的时候阿尔小小地打了个招呼,但她甚至都没抬头看。她那双打满阴影的眼睛仍然盯着瓷砖地板,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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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斯从腰带上取下那副叮当作响的金属手铐,然后走上前,一只手熟练地敲开了它们。他靠近那张床,尽量轻地把其中一个铐在铁制床栏杆上,一边无视身后转来转去的护士。
在马斯能进去探视之前的几个小时,罗伊的医生出来告诉他,病人有些苏醒的迹象,开始对刺激有反应了。马斯觉得心脏快要爆炸了,那是个好现象。
尽管如此,一个小时前马斯才获准进房间看他,就连这样也得有护士陪同,而且只能待一会。
但现在他在那人的床边,低头看着他平静的面容。罗伊并没有真的清醒,虽然医生说他睁开了眼睛,甚至也说了几个字,,但他的意识仍然被身体上的重创和药物作用严严实实地压着。他还是朦朦胧胧的,尽管病情已经好转到了“严重”这一级,不过还没有脱离危险。他挺过了危急时刻,但康复之路依然漫长。
马斯握住罗伊的手,轻轻地捏了捏。“你能听到我吗?”
罗伊的眼皮稍稍抬起了一点,房间里灯光柔和,他没有焦距的眼睛在寻找着说话的人。
“罗伊?”那人快要闭上眼睛的时候马斯又唤道。过了一会,他懒懒地抬眼看向他,有几秒钟似乎不认识马斯了,但然后他发出一声轻轻的喉音,把手抽了回来。
“……你真是个傻瓜,”马斯静静地说,他的心放松地颤抖起来,“你知道吗?”
罗伊细细地应了一声,大概不明白马斯在说什么,然后合上了眼睛。马斯叹了口气,抬起罗伊的手,用另一枚手铐锁好。
“马斯……?”罗伊问,看向他被铐住的手,在昏昏欲睡中一脸迷惑。
“我不会再冒险让你伤到自己了。这次你就好好待着。”
罗伊的眉毛一皱,不明其意。他虚弱地拉了拉那钢化的手镯,在铐在一起的床栏杆上刮擦出声响。“……马斯……?”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罗伊?我不会让你自作主张了。如果没有医生的允许你再离开这个房间的话,我就以违抗执行公务之名把你抓起来。”
罗伊又拉动那只手铐,这次更加用力了些,他昏沉的眼睛开始聚焦,他看起来甚至害怕了。
“我不想再跟你胡闹了,我也受够了别人不听话。”
“……马斯……”他粗声道,试着想坐起来但是失败了,他伸手去够对方,“马斯……”
“我们现在该让他休息了,长官,”护士说道,显然希望他离开。
马斯悲伤地一叹,点点头。他探身过去,亲了一下罗伊的脸颊。
“晚安,罗伊。我明天早上会回来看你的,”他说,然后他做了此生中最难的一件事,转身背对了他。马斯从罗伊身边走开,不管那人怎样一次又一次叫他的名字,声音又小又脆弱简直像个孩子,马斯也没有回头,但他经过护士身边时轻轻地按住她的手。
“保持镇静剂不要断,”他低声命令道,“我不希望这次出现任何差错。”
“是,长官,”她勉强道,不过他可以从她的眼神里看出,她不认同这个命令。
他再次冷冷地一点头,离开了这个小小的房间,把罗伊那紧张而不安的声音屏蔽在后。
“马斯……马斯……”
TBC
抽风:咳说实话我本以为修斯最多是亲额头,没想到……OT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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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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