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神（四）.裁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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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有裙琚叮当，拖落在地上的声音接近。
伴随纱衣特有的细碎声音，轻微的脚步声越来越大。
步子很轻，却仿佛踩在人的心上一般。
无形的波动在扩展，在延伸。
铛！是金属的剑落地的声音，在玉石的地上激起一片回音。
提着银色头发的手也松了开来。
那人，虽然不明白为何，身体却自动的跪了下来。
那个身影，逐渐清晰了起来。
深紫的颜色，带这沉重与神秘的色彩，自外界闯进了这封闭的宫殿。
“宣阴，月神之麾下战将。”来者没有正眼看他便道出刺杀者的身份。
宣阴匍伏在地上，不得抬头见那说话的女人，只能看见那拖洒了一地的紫色裙摆。触目之处，深感压力之大。
“与众合谋，释放远古囚禁的魔兽——妃妖。并引入月照山，使得月神心性大乱而诛三神，而意图夺灵月神，取而代之。”字字句句，将所有人的阴谋一一揭露。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女人会知道？
宣阴心中大惊，却不敢表露。
他浑身颤抖，只求能凝聚出半分力量，可以从这无形的压迫中解脱出来。
暗自的颜色从他四周升起，慢慢聚成笼子，将他完全困了起来。
“你是谁？”宣阴只能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他突然明白，眼前的人的力量，并不在月神之下。
“寂灭女神……”中性的声音从他身边传来，是再次俯卧在地，神智却微微醒转的月暮所言。声音很细，充分的透露出月暮此刻的虚弱，带了些呢喃的感觉，仿如情人间的耳语。
“寂灭女神？又是谁？”宣阴仍旧问道。
“寂寞，毁灭，天地间唯一的诛神者。”月暮逐渐抬起头，仰望那尊美丽的女神。他的眼神幻出朦胧的色彩，带着瞻仰与绝望的心情，看着她。
“你是，来裁决我的么？”月暮手中浮现一剑，依着剑身，他站立起来。依然是没有减损的美丽姿态，在空旷的殿中，更具一番神圣凛然的气韵。他凝视苍的盈盈美目，想从中看到答案，却只看到平静无波的清澈。
“你，有罪么？”苍反问道。
“我，无罪！”纵然声音虚弱，意志却很坚定。
“但是，你终究诛杀三神。”苍转身道。
“原因，你方才不也说了么？”月暮反问。
苍终于仔细打量这位号称六界最美的月神。
如月辉般清新独立，如泉水般纯澈，有着超越一切性别之美的中性色彩，身形纤长却独有风姿，银发如清辉，如月般清冷。
“是的，所有过程，我都了解。”她淡淡说道，不带任何感情，纯粹的告知。
“那么你的裁决是？”月暮的声音再度透出痛苦，不是逼问，只是想确定她的答案。
“无罪。”落下这一句，苍转身步出神殿。
无形的压迫之力顿时收拢，整个月照山再度泛起白光，月神的结界自动修复完整。
众人在殿外等了许久，终于不再被那莫名的气势所压迫而站起了身来。
雨神清龄第一个冲进月照殿。
月白的身形挺立，没有任何异状。
殿中，只有月暮一人孤单的身姿。
“太好了。”清龄激动的说道，竟然如以前一般，朝月暮奔了过去，想拥住他。
“碰！”撞击声传来，浅绿的身形被挥开，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后落地。
原本淡蓝的眸子呈现异常的红色。
月暮身上的力量反噬并未停止。
“走开，我不想见到你。”眸子中尽是厌恶的神色，月暮持剑的手开始不稳，摇摇欲坠。
清龄的眼中顿时充满绝望。
她明白，月暮不会原谅自己的所作所为，哪怕她是真心想要弥补自己的过错，是她信了神族的话，把有妖兽血的药粉掺入了月暮的疗伤药中。
她从地上站了起来，按住摔伤的左肩，沉痛地看月暮拖着沉重的步子，慢慢接近殿后的禁妖殿。
禁妖殿——
月神掌管的月照山中，众妖兽的居所。
这里有修行上万载的神兽，也有甫一出生的新妖。
神界出生的妖由司月之伸掌管，妖，乃天地之阴气聚集而成，主神因怜悯万物，而特许它们聚于月照山之中，随月神修行或者参与魔神之战。
山之腹地，正是庞大的禁妖殿的实体。
无数洞穴散布其间，潮湿而阴森，各种阴性植物茂盛的生长在洞穴周边，也有参天大树环绕而构出笼罩之态。
山间，隐约有歌声传出。
苍寻了那歌声而去。
歌声尽头，是一个巨大的洞穴，类似兽穴，洞口有银色光辉流转，应该是月神布下的封印。洞内，只见得黑暗的力量到处乱窜，深邃，看不到里面究竟还有些什么。只隔着结界，也能感受到里面传来的野兽的撼动。
玄辰照样是跟在了苍的身后，亦步亦趋的来到了兽穴之前。
这里的魔兽应该是个比沦神更恐怖的东西，因为，玄辰很明显的感受到了那分原始力量的撼动。
里面，有什么东西在挣扎，很痛苦，很混乱，也找不到出路。
玄辰身上魔的本能，让他轻易的读出被囚禁的魔兽的想法。
如果不是有苍周身的力量再隔绝了一次那魔兽的力量波动，也许玄辰会感受到更多情绪起伏，也会有更大的震慑之感。
“妃妖，万载不见。”苍低声说道。
淡淡的声音，传了进去，竟很快的让那波动平静了下去。
“一万年了么？”悦耳的女声从洞中传来。
“天地所生的神兽，也沦化为了魔兽，一万年的时间，真的不太长。”苍笑道，很轻。
“你是在怜悯我么？一万年的时间，你也学会了众神那样虚伪的怜悯么？”妃妖反讽道。
“一万年的时间，竟然也让你答应了诸神的条件，而重回神界甘做走狗了？”苍伸手触碰结界，依然轻易的解了封印而进到洞中。
玄辰趁机跟了进去，结界在他身后合拢。
目之所及，俨然是一位绝代风华的女子，一身红衣，盈盈然伫立，而眸中含恨，正瞪视着苍。
“那又怎样，只要我能自由，那些卑微的神祗，迟早会消逝在我的口中。”妃妖恨恨说道，她用力的扭着左手上的两只黑色细镯，却拧不下来。
玄辰仔细看了下，觉得有些眼熟。
“很可怜，被困神诀束缚了？”苍道，不经意地抬起左手，拨弄手边轻纱微折的地方。
苍的手上，也有两只刻了古朴花纹的黑色手镯，平日不曾见她有所装扮，今日却佩了出来。
原来，与妃妖的竟是一模一样。
“原来，一切竟然又是谋划好的骗局?”妃妖咬牙切齿的说道。
苍在一块平坦的大石上坐下。
“他们骗你，说我已经不在了么？当年的苍之城，已经荒废了么？所以便从苍之城中盗走了我的困神诀。事实，便是这样吧。一万年，足以将我的存在埋没。曾经，你我之间并肩而战的时代，也过去了。”
“为何，你不在苍之城中居住了？”带着疑惑，妃妖问道，无论时光如何流逝，她总是记得那片郁郁葱葱的城池，那夏夜昙花绽放的美景。曾经的，最端庄娴雅的城池。
“妃妖，为何要从那封印之中出来，为何要答应新神们的条件？永远的沉睡，不好么？”
妃妖没有回答，她的目光转落到一旁的玄辰身上。
玄辰迎着妃妖的目光而上，与她对视。
那目光中，充满和蔼与仁慈，完全不似魔兽所应该有的眼神。
妃妖的眼中先是关爱然后转为凄苦，接着，竟变得凌厉了起来。
“是么？我明白了。他们告诉你，那孩子出了事情，为月神所杀。”苍了然道。
“难道不是？我在神界醒来的那一刻，完全无法感知那孩子的存在，唯有月神，我的确从他身上感知到了属于那孩子的微小波动。”妃妖再度扭动自己左手上的镯子，想取下来，“虽然我的力量被它束缚了大半，也足以让喝下我的兽血的月神乱了心智，让他动用所有神力出击而遭受力量反噬之苦。”
“妃妖，想取回你的全部力量吗？”并不反驳，苍微笑，刹那间，竟然绽放出一丝魅惑的味道。
“你，莫非不是来重新封印我的？”妃妖不解。
“不，我是来告诉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苍的笑意更浓，她轻轻扭开自己左手上的环扣，黑色的镯子便脱了出来。
妃妖的左手同时闪现一道紫光，随后，两只黑镯子脱落在地。
得了自由，感觉全身的力量不断地涌了出来，妃妖舒服得发出一丝野兽的低呜声。
她转向禁锢住她的月神封印，手轻挥，那结界全然瓦解。
瞬息之间，火红的身影化为一道光，快得让人看不清，消失在两人面前。
良久，玄辰才选择出声：
“你就这样释放了它吗？”
他看向苍，深紫的衣衫将她紧紧裹住，只衬得那容颜越发妖艳魅惑了起来，与平素的淡色衣衫的她看起来，判若两人。
“玩火者自焚。”
苍难得好心情的答了他一句话。
她的表情，越发神秘莫测。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月神（四）.裁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