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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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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手们在夜色的掩护下安静地爬上了搭建在屋顶之间的木桥，但即便他们大摇大摆也没什么关系，几个义勇军打扮的小子爬屋顶算什么？镇民们不会发现，虽然木桥方便了战术，但有一条新架起来的桥不是他们搭的，它通向镇外的高架桥。
包括奈德在内的枪手们分成了四个小队，两人一组奔赴昆西镇的四个哨塔，接下来的事情只是干掉守卫打开门闩，让接应的枪手进来，接下来的事情也就无需他们操心了。在废土上的前几年，奈德早对任何事都没什么同情心了，他想要的不多，只要活下去就行。他麻木地跟着枪手走着，木桥微微晃动，想象着那脚下充满活力的镇子陷入火海的样子，他唯一知道的事，就是自己的心正在下沉。
今天下午是谁在说既然不想去做某件事，那么不要做就好了？
他这一组的目标是镇子西边的哨塔，当他跨上架在破公寓楼顶的桥时，忽然瞥见那个叫做凯尔的小男孩正蹲在隔壁的阳台上玩积木。他听到上方的脚步声，抬起头来笑着说：“嘿奈德，刚才天空中有焰火呢，你看到了吗？”
“嘿嘿，小男孩，迷人。”奈德的搭档也看到了凯尔，他稍稍转头对后面讲：“知道他会发生什么吗？泰莎不喜欢孩子，她更喜欢拿他们去喂野狗，听惨叫声。”
“迷人是什么意思？”
“哼哼。”枪手笑了，他舔了舔自己的手指。“对他来说烧死更好一点吧。”
奈德明白了。
凯尔才十岁不到，看他柔软的头发和细瘦的四肢，这无害的生命怎么可能想得到接下去会发生的事。孩子可爱的摸样让他忽然涌上一股毫无来由的熟悉感，也许曾几何时他的臂弯中也抱过这样脆弱美好的东西。这种无声的触动出其不意地压下奈德内心的天枰，他几乎鬼使神差般，对凯尔做了一个摇钟的手势，指了指镇中教堂的顶部。
奈德看着凯尔飞快跑进屋子，他听见自己的心在狂跳，它的搏动有力又疯狂，像是自不量力的宣战，他为自己找了个几乎无法战胜的敌人——枪手的传奇韦斯队长。愚蠢的决定。然而，现在才后悔也已经晚了。
“你对付左边这个。”走在他前面的冒牌义勇军在哨塔旁的屋顶停住，塔上有两个民兵正在站岗，他们看着外面，没有留意身后，枪手小声道：“现在走过去，平常一点就行，手脚利索一点，用手，别发出声响。”
他们离开哨塔只有一条木板的距离，枪手率先走过去，刚走到一半，远处的钟声响了。
“搞什么？”他恼怒地转身，还没找到是谁在发出噪音，突然被一股力量推出了木板。枪手胡乱摆手，却什么都没抓住。走在后面的奈德站在桥上，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他，掩着嘴道：“抱歉老兄，手滑了。”
“钟响了！”士兵和平民拿着武器从各个房间里冲出来，原本陷入沉睡的镇子一下子炸了窝，居民们开始在街道间奔跑寻找目标。奈德呼喝着让哨兵关紧大门，他正在猜想其他三个门是否已经被打开的时候，钟声停了。
奈德望向教堂尖顶，放在钟楼上的小油灯照亮了一个坐在地上的小男孩的身影，还有另一个高大的男人。那是贝克。贝克那一组人的目标就在教堂边，这是奈德没料到的事。他只能看着贝克抓起男孩，凯尔在他手里挣扎，不断蹬踢着，用脚去踢了大钟，沉重的金属凭借惯性又响了一阵。贝克在远处大吼，钟声和枪手的计划在关键时刻出了岔子让他更加恼怒，他举起男孩朝教堂倾斜的屋顶下扔去。
“不……不不，孩子你干得不错！不过你有大麻烦了！不要紧，爹地来了，爹地来了！”他朝教堂的方向跑去，此时枪手们从镇子的三个方向涌入，很快枪响和惨叫从每个方向传来。人们大喊着枪手来了，子弹贴着奈德擦过去，他脚下的木桥不断爆起木屑，纷纷往下掉落，他往前跳出抱住屋顶边缘继续往前爬。“不，说错了，是奈德叔叔来了！”
普雷斯顿·加维正领着一队士兵迎击冲进来的枪手，这些由一半平民临时拼凑起来的士兵已经听从他的命令躲在了掩体后面，但难以组织起有效的进攻，他们不断被四面八方射来的子弹骚扰、击中，有个人甚至是躲在掩体后被后方来的激光烧成了灰。但当普雷斯顿举枪往后瞄准时，却发现后面没有枪手，只有几个占据着制高点的义勇军狙击手。他被迫放弃了有利的位置，带着剩下的人撤到了房屋里。
司特吉从混乱的人群里挤了出来，他拉住普雷斯顿大喊大叫，在一片嘈杂中，只能听见他在喊动力装甲。普雷斯顿的眼中闪过一线希望，如果他能穿上动力装甲，那么或许还有希望能突围。于是在他们冲进武器库的路上，义勇军又损失了一个人。
紧接着则是更糟糕的事，这是当然的——动力装甲中事先放进去的核心不翼而飞，司特吉茫然望向普雷斯顿，一脸绝望。
“跟我来。”墨菲老妈鬼魅般站在武器库的角落中，窗外手雷引起的大火把她的半张脸和双眼映得通红，差点把两个男人吓得魂飞魄散。
“墨菲老妈，你在这儿做什么？你这么快已经……带上了行李？”普雷斯顿正想继续问，司特吉转了个身，示意自己也已经装备完毕。“你们看上去已经准备很久了，怎么回事？”
“霍利斯的命令啊，你不知道吗？”
“我……谁告诉你们的？”
“奈德说的啊，快走吧。”
“我得回到街上去，我的人还在……”
“站到门口去。”墨菲老妈迷迷糊糊一开口，司特吉和普雷斯顿不知道为啥就战战兢兢照着做了。一群枪手端着冲锋枪从门口一晃而过，奔向前方。“走。”
他们走出屋子，街上没有人。几个人十分顺利地走到了城墙边的一扇半圆形的门边，墨菲老妈挑的时机简直精准地无可挑剔。
拉开半圆形的门扇，宽敞的战前下水道出现在所有人面前。这条前几日在义勇军们怨声载道中清理干净的甬道中挤满了没被编入民兵阵容的老弱妇孺，此刻正一脸惶恐地看着普雷斯顿。
“就按照之前说过的……”普雷斯顿对司特吉比划几下指着甬道深处道，“带着他们走，记住……”
“白天躲起来，夜晚走路，我明白。”司特吉拍了拍他的肩，“祝你好运。”
奈德一枪托砸倒了一个枪手，在混乱的弹幕中冲向一栋楼房的阳台，踏在扶手上翻上屋顶，子弹追着他的靴子在墙壁上爆开。奈德贴着瓦片往前爬，把另一个趴在屋顶上的人抱在怀里。
“我的脚好疼……肚子也疼……”凯尔满脸是血勾着奈德的肩膀哇哇大哭，他准是因为体重轻盈，沿着倾斜的屋顶滚下来而保住了小命。奈德抱起孩子，眼角余光瞥见一道火光从他前面一晃而过，他立刻卧倒，火落到地上，轰然炸开，人的残肢和砂石冲天飞起，爆炸的巨响贯穿他的耳膜，街上顿时一片火海。见鬼，贝克竟然拿着火箭筒！
他的耳朵似乎被看不见的东西堵住，四周安静了，他抖了抖身上的沙土和木碎，爬起来检查了一下，凯尔吓懵了，不过没死。□□填装没那么快，他立刻抱着男孩滑下屋顶，紧贴着房屋的边缘，在镇子里无头苍蝇般乱窜寻找其他的平民，他忽然非常想见到那个让人闻风色变的普雷斯顿·加维。
他跑过一条街，在转角处忽然看到了义勇军的指挥官和几个浅黄色军装的士兵站在他们的指挥所门边，指着前方，布置着人手。看来所有人都只能指望着这些激光牛仔敢死队了，再想一想，在废土上有多少人会让自己卷入别人的麻烦里流汗流血？他们要不是疯子，要么是圣人，不过现在他看到他们还是挺高兴的。
耳朵开始恢复，声音又出现了。他听见了普雷斯顿的声音，他在拼命喊着两个名字。他把男孩放在屋檐下的隐蔽处，抽枪躲到柱子后面，探头看普雷斯顿到底在喊什么。
“克林特你回来了！霍利斯指挥官——我说他会改变主意……”
“你说什么——？！他在哪儿？”霍利斯指挥官在炮火声中大吼。
“那……”普雷斯顿露出欣慰的表情，朝指挥所跑来，他的手指向霍利斯身边的位置。
奈德有些不解地看着他们，某个士兵归队难道不该向指挥官报到吗？于是他顺着普雷斯顿的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霍利斯指挥官身边的几个士兵中的一个忽然摘下了帽子，露出脸来。霍利斯显得非常惊讶，他伸手去拔手枪，然而，那个人的手更快，在所有人有所动作之前，一颗子弹击穿了霍利斯指挥官的脑袋。站在霍利斯身边的几个人见状便也摘下了义勇军帽子，扔掉毛瑟枪，拔出藏着的实弹枪朝普雷斯顿射击。
普雷斯顿在怒吼，他手中的毛瑟枪喷射着愤怒的能量，但这道激光只是烧死了站在克林特身边的一个枪手，接下去他不得不躲开，因为他的枪又要转转转来填装了。对方人数上沾优势，但普雷斯顿比他们想象的更灵活，一轮射击之后竟然还活得好好的。毛瑟激光枪发出一阵低电量警告，他不得不从裤兜里找新的电池。突然有人拉了他一把，一梭子子弹擦着他的脸打过去。他被拉到了墙后，奈德站到他前面朝枪手们射击。
“老天！霍利斯死了！克林特背叛了我们！”普雷斯顿双眼通红手指发颤，奈德打完一轮缩了回来。
“装好了？”
普雷斯顿点点头，随即被他推到墙外，开了两枪又被他拉了回来。
普雷斯顿虽然能把人烦得冒烟，但他的确是个好手，奈德和他的配合好极了。几分钟后，阳台上已经没有人还活着了，除了克林特，奈德追着他一个劲地射击，最终一道红光击中了克林特，他从楼梯上滚到了地上。
普雷斯顿浑浑噩噩地抱着凯尔，再次打开通往下水道的门，奈德一边警戒后方一边推了他一把。“离开这，加维，镇子已经沦陷了。”
“不，我得战斗！我……”
“战斗已经结束了。尸体们不需要你，但那些平民需要！”奈德把门合上，他身后的枪声渐渐小了，“走远些，别回头了！”
“你和我一起走！喂……”
门合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