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闲桂花落》Ceile

8、chapitre huit

　　清晨，成远昇收拾好了一切，神采奕奕。我微笑着望着她同阮玉欣一对璧人的身影，心里说不出的熨帖。

　　阮姐姐，你能下得了地了呢。我取笑她。

　　阮玉欣脸上立刻显出两抹红晕，妹妹……

　　我掩住她的口，然后放下来，拍手道，这样就好了，虽然是此去关山万里远，只是你二人心结打开，何处不甜美？

　　云蓝，成远昇诚恳的看着我，你真的不同我一起去吗？

　　我摇摇头，笑了，我不去了。阮玉欣泪水盈盈的看着我，成远昇则满脸愧疚。

　　云蓝，都是我的错……

　　我摇头，这两个人都要说些不该说的。

　　远昇，你没有任何错，我清晰的道，记得我昨天说的吗？心是自己的，我永远不会有承受不了的苦难，只要这个世间还有一点的留恋。你要好好的善待阮姐姐，弥补这些年来，你所亏欠下她的。

　　是。成远昇低下头，我亏欠她的是太多了，但是云蓝，我亏欠你的……

　　远昇。我再一次打断他，别说这些了，早早上路吧。你有什么亏欠我的，是我自己胆小懦弱，不敢陪你走这一趟，你以为人人都如阮姐姐对你那般，什么样的路都肯陪你走吗？说完最后一句话，我就一个人走进门来。否则不知那两个人何时才肯启程。

　　总算……还是个好结果，这一番苦难，到底成全了一对心存芥蒂的夫妻。

　　翠环，我收拾着东西头也不抬的说，把你东西也都收拾好，到了下午，我们便启程，回家吧。

　　回家？一个冷冷的声音道。

　　我蓦的停住了所有的动作，手一下子冰冷冰冷的，我感觉全身的关节都僵硬了，所以现在一个转身也不可能，甚至呼吸都在跟我作对，我拼命的拼命的想大口呼吸，但却气若游丝。

　　你真是个狠心薄幸的女人。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朗，却没有一如既往的温情，一丝丝都没有，只有着说不出的冷漠。我的心慌乱极了，我今天早晨……似乎是没有妆扮的，现在的这个样子见他，会不会太憔悴了些？

　　我原计划，若你同这个成远昇远赴发配之地，就算你们之间尚有些真感情，你为感情而嫁他，那么我也就原谅你了，最多三载，让你们回原籍擢升一级任职，当是我补偿他的。没想到，你真真的为了荣华富贵而嫁人做小，当他有了一点危难，你又弃他于不顾，你看他那正室，体弱多病，不知是否能活着到达发配之地都追随他而去，再看看你，回家？我来是告诉你的，成远昇所不知道的，如果他的妻室没有同他走，那就卖到青楼充妓。

　　我听着脚步声慢慢远去，全身酸软的倒了下来，忍不住的泪如雨下。真的是他，果然是他，就是他的声音。泪一滴一滴的掉在手背上，我却分不清到底是因为悲伤，还是喜悦。

　　小姐？翠环手里的包一下掉在地上，你怎么哭了？怎么了？我们这就回家了呀！你在担心成老爷吗？小姐，你别吓我，从小到大，我就没见过你哭。

　　我忍住泪水，微笑着对翠环说，翠环，咱们名为主仆，你自己知道其实情同姐妹，我有一事相求，不知你是否能答应。

　　小姐你说。

　　我沉吟着，一字一句的对翠环说，你今天就走，回到家里你就跟老爷说，我跟成远昇一起发配去了。老爷应该不会起疑的。说完我打开了自己的包裹，取出所有钱财，翠环，这些都你拿着，一个人上路，多带点总没错，千万小心。想了想，我又摘下了耳环，项链，以及衣服上的玉佩，褪镯子的时候却忍不住停下了，两个镯子，一个乃是娘的遗物，一个则是何青羽当年所赠，我如何舍得。转念想到以后，一咬牙，把何青羽所赠的镯子也褪了下来。翠环，这些都送你了，回家之后，过两年你就自己辞了吧，带着这些我仅有的私房钱，寻一个好人家，嫁了，一定要过上幸福的生活。

　　小姐！翠环惊叫，你这是做什么！你的那点私房钱我还不晓得吗，一共就这么一点点，你给了我，你怎么办？况且你一个人留下做什么？翠环不能答应你！

　　翠环！我喝道，你必须听我的，如果你还至少当我是你姐姐的话。我握着翠环的手，忍不住的伤心起来，咱们俩打小就没有分开过，今日一别，不知是否还有相见之时，翠环，你……要多多保重。

　　小姐！翠环扔掉了手中的包裹，直直得给我跪下，眼中满是泪水，你必须要告诉我到底怎么了，否则翠环死也不走。

　　我长叹一声，倒让我如何能说清？一字一句的对翠环说，有些耻辱，你非要姐姐对你说明吗？给我最后的一点尊严吧，去，回去，对老爷说我发配去了，你自己也要永远这么认为，对谁都不要再说起我的下落。以后……我会回去的，一定，姐姐从没有骗过你，对不对？

　　翠环点点头，呜咽着。我把她搂进怀里，拍拍着她的背。翠环，相信我这些都不是最糟的，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然而，真的是这样吗？我紧紧的咬着嘴唇，直到嘴里充满了甜甜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