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一刻》玉在山

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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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少商从隔壁搬了一把椅子添进会议室，顾惜朝看了一遍其他人，从容地坐了下来。
　　戚少商把之前的资料跟薯条汉堡一起递给他：“你先吃点东西吧。”
　　赫连春水瞄了他们一眼：“我也在技术科呆到现在。”
　　戚少商没理他，自己回椅子上坐好：“确定卷哥出事以后，我知道我们都对这个案子有点新看法，先前的侦破方向，是时候重新谈论了。”
　　铁游夏说：“卷哥这桩案子虽然杀人手法基本一致，但是抛尸方式有了很大改变：凶手使用了麻袋装裹，弃尸地点也改到了充满变数的河中。我认为还是需要考虑模仿作案的可能性。”他拿手指了一下上方：“未必不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是不是平稳日子过太久，你们这些军方的闲得慌，关注点都跑到这些阴谋论上去了？”息红泪抖抖手里的文件袋，“这是螃蟹河沿岸搜查的结果，待会儿可以详细讨论。弃尸手法有变化，更大可能性是因为警方布控更加严密，难以继续寻找没有监控的偏僻角落。我依旧倾向于被害人是随机选择的，卷哥二十四日晚上的行动很重要，他应该是在离开招待所后才遇到凶手的。”
　　赫连春水有些犹豫：“虽然这段时间上面暗地里争得厉害，但仔细想想就算我们办不成这个案子对大局也没多少影响，除非三门市警方掌握的线索比我们多，刻意把卷哥的行动透给了凶手？”
　　“如果黄金鳞能跟凶手这样接洽，就不必把这案子上报，给我们机会来参一脚了。”戚少商盯着会议室里空出来的那把椅子，“我的观点是，凶手是在一定条件中随机筛选被害人的，并不局限于某一个人，但是必然是某一类。卷哥那天夜里的行动的确重要，因为这很可能从这里能找到某个被凶手看中的条件。”
　　铁游夏点头：“说得通，但你还是尽量跟黄金鳞接触一下，我直觉卷哥这件事情太巧合了。”
　　戚少商记下这桩事情，看向顾惜朝：“你有什么看法？”
　　顾惜朝把汉堡的包装纸狠狠揉成一团：“话都被你说了，我还能讲什么？”他翻了一下卷宗：“冒昧问一句，卷哥目前的战力如何？”
　　“跟以前一样。”息红泪回答，“的确要在街上袭击并绑走他并不容易。”
　　“很有可能是引诱被害人去了某个地方，然后才设计动手，”赫连春水翻出昨天的检验报告，“我在三号四号被害人的衣服上检测出了同一种药油，虽然不能就此判断他们到过同一个地方，但是能提供一个思路。”
　　“今天的检验报告什么时候能出来？”戚少商问道。
　　“明天一早。”赫连春水看了一下备忘录，“早上六点所有结果就能出。”
　　顾惜朝皱眉：“尸检报告要晚一点，我估计要到八点或者九点；并且我重新看了前两个被害人，一起会有比对报告。”
　　戚少商盘算了一下时间：“那么今晚你们呆在技术科，明天早会之后再去休息吧。铁手你给顾惜朝要到权限了吧？”
　　铁游夏“嗯”了一声：“通过大师兄办的，问题不大。”
　　戚少商打开投影：“好了，接下来我们一起来看看卷哥这事情的初步勘查结果吧。首先，我们要初步确认抛尸点。”
　　顾惜朝拿了根薯条，觉得放得太久有些发软，就丢开不吃了，专心听戚少商说话。

　　散会之后息红泪跟铁游夏先回了招待所，戚少商却又跟在顾惜朝边上。
　　赫连春水不太满意：“惜朝是跟我一道去技术科的，老戚你跟着干什么？”
　　戚少商不理他，径自问顾惜朝：“你明天开始跟我们一道住招待所吧，办什么事情都方便。日常缺什么东西不，我去你家拿一趟。”
　　顾惜朝看了一下时间：“我先用你的好了，这时候我爸大概睡了，明天再去取吧。”
　　“也好，明天早会完了我把房卡一起给你，缺什么你自己去我房间拿。”戚少商跟到了电梯门口终究没有一起上去，“我晚上歇在会议室边上的小房间，你们有事过来找我。”
　　顾惜朝轻微点头，转身进了电梯。
　　指示灯被按亮，钢铁铸造的小房子开始下降。
　　赫连春水借着电梯里的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你跟老戚相处起来和我以为的一点都不一样。”
　　顾惜朝也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你以为我们该是什么样子的？”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一言不和就要打起来那种。”赫连春水说，“具体的事情我不知道，不过听说你出车祸时候，老戚正开了另一辆车在后面追你？”
　　顾惜朝摆摆手，不屑地说：“戚少商他开车技术不行，要不是我撞了山壁，他一晚上都追不上我。”
　　他和赫连春水在镜子里互相打量，然后都笑了一下。

　　戚少商躺在沙发上，手机在他耳边闪着微光。
　　他觉得有一点不真实，顾惜朝现在正跟他在一幢大楼里，为他的案子通宵忙碌；这种情景不要说一天之前，就是两年前他都从未设想过。
　　戚少商最初发现顾惜朝这个名字是从一桩杀人案里，被害人被设计成自杀，手法理应很巧妙，但是凶嫌——也就是被害人的妻子——实行得却很粗糙。戚少商当时只是好奇多问了一句，嫌疑人坦白说是一个网友教给她的。
　　戚少商查了她跟这个网友的聊天记录，里面的确有这个手法，是被当作一本侦探小说的情节来讨论的，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但是戚少商凭着恐怖的直觉和毅力，查证了并没有符合这个网友列举的所有条件的这本侦探小说在国内出版，并且发觉他们的聊天记录被人抹掉了两天。
　　那个网友在显示器后面的名字叫做顾惜朝，是北京公安局技术科的法医。
　　等到隔了大半年，顾惜朝的影子再次出现在戚少商经手的案件中后，他开始对这个人产生了极大的怀疑。
　　为了验证这种怀疑，戚少商接受了调任，跑去公安部领了一个闲职。尽管不能再跑一线，但是他有了大把时间寻找顾惜朝身上的破绽
　　他回北京的第一晚，从前的朋友约了他一道喝酒接风，戚少商来者不拒海量难当，喝倒了他一众朋党，最后还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走出去给他们叫车，一个一个塞进去送走。
　　谁知道等他送完所有人，回包厢拿自己的外套时候，居然发现沙发上还坐着一条漏网之鱼。
　　这条陌生的又有点眼熟的漏网之鱼被酒精蒸得满脸通红，眼神直定定抓在地面上，被戚少商拍了脸颊也没多大反应，只是抬起脸庞说：“喝，再喝三杯。”
　　鬼使神差地，戚少商把他弄回了家，喂了醒酒汤放在床上睡了一夜。
　　这些都是三年前的事情了，戚少商现在回想，居然还历历在目。
　　他还能清晰地想起第二天的情景，这条醉鱼清醒过来，一本正经地跟戚少商说，他叫顾惜朝。
　　真是个玩笑，戚少商想。为什么那天公安局的偏偏要在隔壁庆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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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连：不要这样一语带过，你把顾惜朝拖家里去都干什么了。
　　戚：他喝醉了啊！稍微打理一下就让他睡了啊！
　　赫连：“稍微打理”？
　　戚：喂了醒酒汤，说过了的。
　　赫连：哦？
　　戚：……衣服都是酒气，总要换吧。
　　赫连：哦？
　　戚：……喝醉的人爱乱说话，总要安慰几句吧？
　　赫连：哦？
　　戚：……说着说着他哭了，总要把眼泪擦了吧……
　　赫连：卧槽你是怎么把顾惜朝弄哭的？
　　戚：我没！他自己喊着“妈妈”就哭了！还往我怀里拱！他那么大个子我要当成小孩来抱着哄也是很不容易的啊！
　　…………
　　顾惜朝：不开心，想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