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渣》hifumi

28、第 28 章

　　公交车怎么也等不来。郭桓眼巴巴地望着出租车接二连三地飞驰而过，有那么一秒钟，关于车费的念头倏忽掠过。在钱的问题上巴结到了这个地步，实在有些本末倒置。郭桓在心里骂着自己，狠狠心伸手拦下了出租车。
　　坐在车上，郭桓反复地拨着郭允诚的手机号码，每一次都只有“嘟——嘟——嘟——”的机械音，过不久便跳转到自动重拨的画面。郭允诚一直都是个不把手机铃声放耳里的人，打无数次电话依然没人接的情况更是家常便饭，但这次却着实让郭桓慌了神。
　　要相信徐然要相信徐然……郭桓一遍又一遍地在心中默念。
　　可是，为什么徐然会和郭允诚在一起，而且偏偏出现在宾馆里。无法解答的疑问让郭桓不由自主地想到不好的方向去。
　　郭桓转而开始打徐然的手机，同样的机械音，同样无人接听。
　　各种诡异的猜想纷至沓来，郭桓握着手机的手抖得不行，却还是执拗地一遍又一遍拨着相同的号码，不给自己一丝胡思乱想的余裕。
　　到达目的地，郭桓顾不上看一眼计价器，随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卷了一张五十元的零钱留在座位上，撞也似的打开车门冲进了宾馆。大堂负责拉门的小弟被气势汹汹像是来寻仇的郭桓吓了一跳，两眼发直地瞪了他一会儿，确定他不是来闹场的才移开视线。匆忙在大堂里扫过一圈，没看到徐昊明的影子，想起他大概真的先上楼了，郭桓赶紧奔向电梯。
　　电梯停在五楼，门刚开，郭桓还没看清门外的楼道，徐昊明已经扑了上来。
　　“你果然来了！”
　　“小……”“小诚”两个字险些脱口而出，郭桓耐着性子拉开徐昊明，问，“徐叔叔，店长……嗯，徐然人呢？”
　　“应该还在里面。”徐昊明坏笑着将郭桓拉到一间房间前，指了指紧闭的房门，“你是现在就冲进去抓个人赃俱获，还是留他点面子在这里等他出来？”
　　“当然现在就进去。”郭桓不假思索地做出决定，没等徐昊明来得及拉住他，他就忙不迭连踢带踹地敲起门来。门那头隐约响起什么人走动的声音，却久久等不来门打开i。郭桓更急了，抡起拳头直往门上砸。
　　“你怎么在这里？”
　　熟悉的声音并不是从门那头，而是从身后传了过来。郭桓吃了一惊，匆忙回过身，却见徐然正衣冠端正地站在他面前，手里抓着手机，一脸诧异。
　　“还有你，你在这里干嘛？”徐然用握着手机的手指了指徐昊明的方向，后者一耸肩，一字一顿地说：“干嘛？捉、奸！”
　　“捉什么奸？捉你自己的奸？你自己无聊还不够，还带上郭桓。”徐然毫无愧色地顶了回去，看了眼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的郭桓，拉了拉他的手臂，“别理他。这人老毛病了，老是幻想我和他一样成天找人开房。”
　　“你怎么敢这么说你爸！”徐昊明重重地一脚踢上徐然的膝盖。
　　“可恶，臭老头！”徐然不甘示弱地踢了回去，却扑了个空。
　　“徐叔叔说小诚在这里。”并没有被徐然和徐昊明滑稽的你追我打转移关注点，郭桓一把拉住徐然，逼他看着自己这里，硬声问，“他人呢？”
　　“难怪你刚才不停地给我打电话，我还想你怎么会突然急着找我。”徐然挥了挥手里的手机，虽是笑嘻嘻的口气，眼神却有些黯然。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提到手机，郭桓又是满腹的埋怨。
　　“唔，刚才忙着点事，没注意。”
　　徐昊明在旁边森森地笑起来：“肯定不是在忙什么好事。”
　　“拜托你能不能静一分钟？”徐然朝徐昊明瞪了一眼，徐昊明妥协地耸了耸肩，没再吱声。
　　听了徐昊明的话，之前在车上的妄想自动变成画面快速闪过郭桓眼前，曾经在徐然家里看到过的他和前男友的照片也在幻觉中变成了郭允诚的样子。一想到那两个人在自己所不知道的地方笑着搂抱在一起，晕厥感混同一整天工作的疲惫一齐压上了郭桓的肩膀。
　　“小诚在哪里？”除了这句话，郭桓实在想不出该说些什么才好。
　　“你不会把那老头的话当真了吧？我……”徐然觉得好笑，刚要解释清楚，却被郭桓苍白的脸色吓了一跳。那张熟悉的面孔煞白如纸，就差没有一额头的冷汗挂下来，否则看起来和电视上那些紧接着就要被送进急症室的濒危病人无疑。等不到徐然的后半句话，郭桓催促似的抬起了头。
　　对上那双眼，徐然心中暗暗一惊。郭桓的眼角略有些红肿，一双眼充血得厉害，几乎成了暗红色，让人想起小时候出现在地理课本上的太阳耀斑。
　　“……你的眼睛充血得好厉害。”疑心郭桓到底能不能用这样的一双眼睛看东西，徐然禁不住朝他伸出了手，立刻被郭桓灵巧地闪开。见郭桓并没有看起来那么没精神，虽然多少安心了些，徐然却又忍不住耿耿于怀于他避开自己的露骨反应。
　　“没什么，老毛病了。”郭桓低头躲开徐然的视线。
　　“怎么没什么？你自己照照镜子看看你的脸色！”徐然的脸色猛地沉了下来。之前他不是没看过郭桓红着一双眼的样子，但哪一次都不似这回那么骇人。此刻，郭桓的眼睛上就像粘上了两团血块，眼白的部分更是鲜红一片，明白地昭示出他的心力交瘁，猩红的颜色似乎正散发出隐隐的血腥气。徐然忍不住凑近过去，手指小心翼翼地抚上郭桓的眼角。
　　“干什么？”郭桓不出所料地再次躲开，徐然眼明手快地把他搂进怀里，耳畔没有漏掉在一旁看热闹的徐昊明发出的嘘声。
　　“我在问你问题，你不要给我做多余的事情！”郭桓的声音透出不快，但被握住的手臂并没有更用力的挣扎，只是象征性挥了几下。想到他大概是在顾忌自己那双有着“模特”身份的手，徐然不由为郭桓不意流露出的体贴笑了出来。
　　“让我抱一会儿，我就告诉你‘小诚’在哪里。”徐然另一只手摸上了郭桓的背，将他更用力地揉进自己怀里。郭桓的身体以难以察觉的幅度轻轻颤抖了一下，片刻终于乖顺地缴械投降。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我已经和郭允诚发生关系了？”徐然用令人讨厌的调侃口吻凑在郭桓耳边柔声问。
　　郭桓没有立刻回答，相反深深吸了一口气，动作之大，徐然几乎可以感觉到那股气正慢慢卷入他的肺里。
　　“如果你真的那么做了，你不会那么悠哉地出现在我面前。”
　　斩钉截铁地，郭桓说出了自己的结论。
　　意料之外的回答。徐然呆愣了那么片刻，继而，轻轻笑了出来。
　　这样的结果，算不算自己的一次小小胜利呢？
　　近在咫尺的鲜红双眼直勾勾地望了过来，似乎穿透了徐然的心。徐然发现，自己其实很喜欢这双眼睛。即便它们染上了一层艳红，使得眼神变得凶狠甚而充满戾气，但他还是很喜欢其中透出的那股子认真到别扭的劲。
　　“就是说，你终于开始信任我了？”
　　“我只说你没那个胆子，没说我信任你。”郭桓顿了一顿声，口气坚决地否认。
　　“骗人。”
　　笑意不可遏止地从胸口溢出。原本好端端抱着郭桓的徐然反过来笑倒在郭桓怀里。金色的脑袋压上郭桓的肩膀时，郭桓本能地朝后挪了一下，很快又犹疑着站直了身体。徐然无声地笑着，身体止不住地抖个不停。郭桓推了推他，却收效甚微，便只能任由他继续这么靠在自己身上。
　　“你笑够了没有？”
　　许久，郭桓伸手摸了摸那头随着徐然的动作微微颤动的金发。
　　徐然闻声抬起头，脸上依旧挂满了金子般灿烂的笑。
　　“不够。”
　　“得寸进尺。”
　　“你难道从没有想过，如果自己喜欢的人每天都能像这样对自己笑，是多美妙的一件事？”
　　“你在背三流电视剧的台词么？”
　　“我只是随便感慨几句。”对郭桓完全处于气氛之外的态度感到失望，徐然赌气似的硬气道。
　　郭桓“哼”了一声，然后，几乎是在语音消失的刹那，唇边倾泻出一丝浅浅的笑。虽然只是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笑容，却让徐然看呆了眼。
　　我喜欢这个人的笑脸——眼见那样白璧无瑕的笑容在眼前出现又消逝，徐然更确定了心中的想法。
　　“你现在总该抱够了吧？快告诉我小诚在哪里。”
　　郭桓硬梆梆地问。徐然全然听不进去，满眼都是刚才笑得近乎不可思议的嘴唇。郭桓刚要开口催促，徐然已经出其不意地捧起他的脸深深吻了下去。
　　热气从口腔一直滚进脑袋里。理智溃不成军。郭桓似乎在抵抗，但没几下就被谙于此道的徐然压了下去。想把刚才的笑容一口吞下去的想法因为唇舌间不断攀升的热度迅速膨胀起来。想要他，想要留住那样的笑容，想要那双鲜红的眼睛一直注视自己，而不是那个郭允诚……
　　“小桓？”
　　才想到郭允诚，郭允诚的声音就呼应着响了起来。
　　徐然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郭桓已经以惊人的力气迅速扭开了头。依然以拥抱的姿态站在原地的两人面前，站着一脸错愕的郭允诚，而他的身边，是挑起眉毛，幸灾乐祸地看着眼前的尴尬画面的严宁远。

作者有话说

　　于任文和徐然的呼声好高= =|||
哪天完结了我努力挤篇番外出来好了OT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