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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下套 ...

  •   汤姆断了条腿,他的左后腿断成好几截,形成触目惊心的弧度。
      凯瑟琳抱着他,索菲亚走在凯瑟琳后边。她们狼狈不堪地回到家,仔仔细细地重新将这片混乱审视一番后才发现楼下已经找不到一个下脚地了。残羹冷炙和狗尿到处都是,古怪的组合散发出比十分钟前还刺激的恶心气味,直接从鼻腔侵入肺部。闻到这味道的呼吸道学消化道作呕。
      索菲亚还在发抖,近乎痉挛,她受伤最轻,只在小腿上有个两个血窟窿;凯瑟琳脸上全是被狗抓出来的血丝,她的胳膊被咬了四五下,大腿上有三个血淋淋的牙印,口里都是狗血,这幅尊容准能把心脏病人吓背气;汤姆伤得最重,喉咙里发出小狗崽一样的呼噜声。
      她必须求助,可这附近能求助的对象也只有斯内普先生。斯内普先生一直向往绅士名头,他总努力装出副彬彬有礼的样子来,马脚却露出不少。这人内在和绅士背道而驰,也不懂得掩盖。他决不乐于助人,只要有人向他求助,无论有理还是无理,他都会皱起眉头,像个挑剔的老头。即使是斯莱特林的学生找他帮忙也一个样。
      凯瑟琳本来预料自己会在那扇门打开时就会看见斯内普先生皱眉的样子,没想到满脸不耐烦的斯内普先生一见她便呆了,如同见着了爱尔兰女鬼。
      客观地讲的确神似。
      “嗯?门罗?”不是“门罗小姐”,他惊讶得忘记了他虚伪的客套,开头一个“嗯”把他内心的困惑震惊展示得尽致淋漓,“你干了什么?”
      “一言难尽”,她硬着头皮回答,“我和我妈妈被狗咬了,先生,不得不向你求助。你还有接骨药剂和白鲜吗?还需要一点生死水,啊,还有补血剂。我的妈妈——”
      “都有,”斯内普先生打断她,他终于记起来要皱眉头了,随着面部肌肉的运动他的脸变成更丑,好似有头发的秃鹫。那双古井无波的黑眼睛上下扫视她,像怀疑她被人冒充了,“我马上拿。”
      过了半秒,他继续问道:“你的嘴怎么了?”
      “我在地上摔了一跤。”她选择了撒谎。告诉斯内普先生真相必遭嘲笑,保不准被某些斯莱特林取些侮辱性的外号,譬如“疯狗门罗”。她对自己学院的气氛有清醒的认识。
      斯内普先生扬扬他的大鼻子,飞快转身,留下黑袍滚滚的背影。不久他便把药材通通递给了凯瑟琳,嘴角挂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我一开始还以为你咬了狗一口,门罗小姐。我还在可怜那条狗,鉴于英国是世上唯一没有狂犬病的国家。”要不是她是斯内普的关门弟子,他一定得加上“我衷心祝愿那条狗没被传染你的疯病”之类的话。
      凯瑟琳只得扯出一个假笑,干巴巴地说:“谢谢你,先生。”
      她的反应让斯内普感到无趣,他没有再说些嘲讽的话,一下子缩回了他那个阴沉黑暗的监牢。
      第一件事是给索菲亚上药。
      “妈妈,可能有点疼。”凯瑟琳尽量温柔地掰开伤口,拍拍她后背道:“今天你需要镇定剂。我找斯内普先生要了生死水,保管你睡个好觉。”
      轮到汤姆了。
      凯瑟琳是那种门门全优、被所有教授喜欢的好学生,由于忌惮同院世家出身的马尔福小少爷,考试时凯瑟琳总会刻意少做题。马尔福占据榜首,她稳居全院第二。她一直需要面对五花八门的突发情况,比如给精神不正常的妈妈注射镇定剂,比如给倒霉的好朋友哈利•波特善后,再比如在发现好朋友哈利•波特以身犯险时到处帮他找教授。对于一个十三岁小女孩而言以上种种堪称丰功伟绩,可这些功绩并不代表她有能力当一名合格的医护人员,还是对宠物的那种。她是个完全的新手。
      汤姆的左耳几乎被咬了下来,一点点肉筋连着耳根,身上皮毛翻滚带出血肉,有一块肉翻了出来,露出骨头,更别说那根鲜血淋漓的后腿。他的伤加上被长期虐待才能有的体型显得更加可怜。凯瑟琳知道他瘦,可直到现在才注意到他的肉原来这么少,少到被她好吃好喝养了好几天还只剩皮包骨头。
      就是他的伤痊愈她也舍不得打他屁股了。
      凯瑟琳不敢贸然行动,她飞快地思考最佳方案。对角巷离家很远,去不成,麻瓜医院倒近,但医术太差,怕救不活。最保险的方法是先自己处理能够处理的伤口,再把这只狗送进麻瓜医院,等出院了喂他接骨剂,能好得快些。
      她动作必须快,不然汤姆有截肢的危险。
      “不要慌张,凯瑟琳,”她对自个儿说,“要是你办错了事,它会死,可你不会,别慌张。”
      她迅速地把绷带、剪刀、医用棉花和一大盆清水按顺序排好,先用明火烧过的剪刀小心翼翼地剪下汤姆伤口周围的毛发,确保手不抖,然后用干净的毛巾擦拭他的伤口。断腿不在能力范围内,就算有接骨药剂也一样,她根本没办法把骨头拼回原来的样子。
      “别怕,”上药前她轻轻抚摸了下汤姆完好的头皮,“要是白鲜没用,我就在斯内普先生面前撒泼打滚也得让他带你去对角巷找兽医。”听到“斯内普”时,奄奄一息的大黑狗不屑地飞了个白眼,好像在说:嗨,我就是当条死狗也不愿求那个老蝙蝠帮忙。
      赞美梅林,白鲜起作用了。透明带苦涩清香的液体一接触伤口,那些分离的血肉立马合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新肉,就是露出骨头的那块地方也只留下一条蜿蜒的红。
      她把白鲜都给了汤姆,自己则草草清理下伤口,上了些麻瓜的药,勉强用绷带止血。补血剂她一份,黑狗一份。
      凯瑟琳手忙脚乱直到晚餐饭点,汤姆糟蹋了家里所有的食物,她们只得去吃快餐凑合。要不是索菲亚受不住,凯瑟琳宁肯跳过晚餐,她受伤的时候只想躲起来。
      凯瑟琳天生就这样疑神疑鬼。
      “我们不接汤姆回去?让他孤零零地待在医院?”坐在一家小披萨店角落,索菲亚问道,她是个善良的人,对宠物关怀备至,“而且,凯蒂,你还能走吗?这离家不远,要不我们留在医院陪汤姆?他伤得那么重。据说狗对主人非常依恋,尤其被收养的流浪狗。万一他以为被抛弃了呢?”
      “妈妈,你想多了,”凯瑟琳回答道,“我来之前就打算好了。我们先回家,家里一团糟,我要先打扫干净。明天就能把他接回来。你今天也担惊受怕,回去早点休息。”她压低声音继续道,“等他回去了,我喂他接骨剂,他很快就会痊愈。”
      “万一苏珊报警怎么办?”索菲亚又问。
      “没事,我会给她一个无法拒绝的条件。”
      索菲亚半信半疑地点头。
      “妈妈,我上厕所,很快就回来。你到外边等我。”咬下最后一口披萨,凯瑟琳说道。
      她没去厕所。确定左右无人后,凯瑟琳溜进挂着“员工专用,外人勿入”牌子的杂物室。她运气不错,这地方没人,外边的嘈杂喧闹依稀可闻,却又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印着餐厅标志的纸盒和塑料袋堆积如山,使得这个狭小的空间近乎拥挤。她绕过纸盒,动作轻柔得像只猫,只怕闹出动静。走到一张小沙发边,凯瑟琳把搭在靠背上的工作服塞进背包,确定门外没人后大摇大摆地走出来。
      夜幕降临,索菲亚喝下生死水躺在床上,强力安眠药帮助她睡得香甜。凯瑟琳将剩下的倒进小瓶,换上披萨店的衣服,用鸭舌帽遮住脸,提着个外卖袋,里边有她从地上捡起来的曲奇饼。
      她早就想好了计划,在中午的恶斗开始前。
      “开门,送外卖。”
      她压低声线敲门。
      苏珊好占小便宜,不会将送错的饭菜拒之门外。果然,不久,门开了条缝,苏珊的头探出来,她右手端了盘很满的狗粮,只得把左手伸出来。在她接过外卖袋的刹那,凯瑟琳猛地发力把门推开,走进去,摘下帽子。
      “是我,苏珊阿姨。”
      “你来干什么?”
      苏珊警惕地看着她。苏珊又胖又矮,满脸麻子,长一对小眼睛,扁平的脸上一个扁平的鼻子,附近的促狭鬼都兴高采烈地称呼她为“黄油脸苏珊”,他们认为她的脸像融化的黄油。这儿的居民们明显把欺负弱小当成人生唯一的慰藉,尽管他们是英国社会最弱小的成员。那些混混欺压苏珊,苏珊就找索菲亚麻烦,其中伤害和报复逻辑严密。
      “我来向你赔罪,苏珊阿姨。我不想你报警,我们这的人都不想见警察,你还没这么干吧?”
      “我没有,”苏珊冷笑一声,眼睛里闪烁恶毒的光芒,“不过我想去,我明天就去警察局。你看,看看我的手,”她卷起衣袖,肌肉松垮的手臂上好几个小血孔,“都是你那条狗干的,你当警察会怎么说?”
      凯瑟琳反驳:“我受的伤也不轻,还是未成年,闹出去对你没有好处。”
      “那——,”苏珊迟疑了一下,便继续道,“那我也不怕,你们家的狗没有执照吧?它先咬了我的狗,我让你妈妈把她那条和她一样疯的狗拉开,她不愿意,我才和她起了冲突。孩子,你是自己突然冲进来的,你对着我就是一顿揍,这是你的错。”
      “那你家的狗有执照?”凯瑟琳冷笑道。
      “是的,当然有,亲爱的,”苏珊的声音突然变得甜腻起来,她模仿电视机里女反派说话的腔调,配上她的神情气质反而可笑,“这是我男朋友送的狗,所有手续,所有要办的那些见鬼的东西都有。”
      “恭喜你可以找到男朋友,真是个壮举。可我猜你的男朋友不会帮你解决麻烦。”
      “不,他会的。”苏珊很肯定地说,“他和那些只看脸的男人不一样。你猜怎么着?我能叫我男朋友来对付你,还有你妈妈。我想你妈妈说不定会很享受,毕竟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货色。”
      “那我也得请来我在”,凯瑟琳故作玄虚地盯着她,她想起了哈利提过的一个学校,哈利的姨妈和姨夫对外谎称他在那所学校上学,“圣布鲁斯的朋友。我那些朋友总是很有办法,事实上,今晚我就能叫他们来。你不会希望那种事情发生,苏珊阿姨。要知道圣布鲁斯都是,用正经人的说法,少年犯和少年犯预备役。”
      “别以为我会害怕一群小鬼,”苏珊很不屑,“你就是和那群少年犯都上一遍床,我也不怕。”
      “那好吧,”凯瑟琳耸动肩膀,“我得找我男朋友的爸爸帮忙。他是位在我们这种地方很有影响力的先生。为什么我们不采用一些理智点的方式?为什么我们要如此针锋相对?我真不懂事情怎么会恶化到这地步,你和我妈妈为什么这么不对盘。现在好了,我去医院缝了五针,你也流了不少血,难道我们这种愚蠢的行为应该继续?我本打算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一谈,从此互不相犯,现在看来没必要了。”
      说到这里,凯瑟琳踹了踹地上的狗食盆,里边是一堆水泡的狗粮。
      “我猜你马上得去给你的狗送饭,可怜的小东西,这些狗粮只有最上边的新鲜,很容易推理,他食欲不好。”
      “那你家的那条母|狗呢?她是不是还在哭哭啼啼地?”
      凯瑟琳道:“我的狗很勇敢,断了腿也没告状。不过我要纠正个错误,汤姆是公的,母狗在你们家。”
      苏珊被气得面庞发紫,她沉默好久,才咬牙切齿道:“我的狗也是公的。”
      “不不不,我和你不一样,不至于愚蠢到分不清公母,”凯瑟琳摆手,“我知道你家狗的性别,它是狗娘养的,你是它的妈妈。”
      说到这里,凯瑟琳露出一个胜利的微笑。她走到苏珊面前,拿起桌面上的白瓷茶壶倒了杯水,自己喝上一口。
      “再见,苏珊阿姨,你真不知道什么叫体面,还要客人自己上茶。我向你保证你会后悔你至今为此的所作所为,从明早开始,你绝对不会想再和我们一家人作对,我要去联系我的朋友了。晚安,祝你有个美梦。”
      凯瑟琳睁开朦胧睡眼,脸在枕头上蹭了蹭。她的梦不错,想必苏珊也一样。
      可惜,要不是苏珊的尖叫她还能多睡会。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下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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