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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中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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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狐雅自觉热得不对头,而后又是痛,腹痛如绞,压的他不得不弯下腰来。
岳存温的脸在他面前放大,微带惊惶。
他想自己是找到罪魁祸首了,便伸出手去攥住对方:“要是……我死也缠着你!”
这句话是掷地有声,可惜他没看到对方的反应,就陷入深沉的黑暗。
“回城主,已经派人去喊杜大夫了。”
岳存温抬头:“你下去吧。”
他的手腕还被令狐雅紧紧握着,拔不出来。
榻上的令狐雅呻吟了一声,眼皮动了动,岳存温连忙低声喊道:“令狐兄?”
他试着抽手,反而引得令狐雅愈发收紧。
岳存温抬头看过去时,发现对方无声无息,仿佛是死过去了,不由吓了一跳,伸出幸存的手探身去触摸他有没有鼻息。
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是小杜背着药箱进来了,他事先已经了解了大致情况。
现在所要做的,无非两点:查探城主的情况;以及别让这位倒霉的贵客在别的大夫过来前一命呜呼。
眼前的境况比他所预设的更出人意料些,小小的侧厢尽管挤了许多人,然而左边是城主府的下仆,右边是一群陌生的侍从,端的是泾渭分明。
令狐雅倒得突然,连人带椅地将欺霄城主给压倒了。他跟进来的那些下属,第一时间就安排了几人出去报信,留下来的反而不多,然而个个凶悍干练。
这几人都听到令狐雅所谓“做鬼”一类的话,自然不肯轻易罢休。
场面一度混乱不堪,一群人喊着“三少”涌过来,等把三少从地上拉起来,他们才发现岳城主像个连体婴一样,手被三少紧紧攥着。
城主府的人见城主被不明底细的人给包围了,自然也慌手忙脚,一哄而上:“放开我们城主!”
是以小杜所谓的泾渭分明,只是表象。
其中几人顾虑大局,尚不能伸张。然而毕竟经过一番唇枪舌战短兵相接后,局势可谓是暗流涌动。
十几双眼齐刷刷地盯着他,小杜不禁有些窘然,他抬头看城主,对方背对他下了命令:“愣着做什么,过来。”
小杜先跟两人一番望闻问切,然后又让人将两人一同吃过的油糕送了过来。
最后他一低头,有了决断。
“运日,似毒非毒,实为春~药。此药男子食则为运日,女子食则为阴谐。男女服药后若交合,暴亡。”
“城主与这位令狐公子,都中了运日之毒。”
令狐雅不知何时已经醒过来,岳存温一转头,发现对方正
安静地望着自己,眼中神色莫名。
岳存温一时忘语,还是令狐雅问道:“这药如何能解?”
小杜低头道:“请恕小人医术不精。不过天下人才济济,城主与令狐公子皆是贵人,必有福缘。且运日之毒,毒在谋算,既无阴谐,运日不足为惧。”
令狐雅笑道:“阿岳,我碰不得女人了,这是逼我俩断袖啦。”
岳存温目瞪口呆,无言以对。
他装作不曾听见,想了想,接着之前的话道:“小杜,这药不会这么简单。”
看来是有人想要他的命。一击不中,必有后防,因此这药应当有让他必死的把握才是。
岳存温有心派人去广邀名医,不过他的身份也会随之曝光,那和死是没什么区别了。
他站起来走了两步,说道:“令狐兄,真是对不住。这本来是我的家事,却让你平白受牵连。三天,我给令狐兄一个交待。”
小杜的身份,半医半仆的,当时那种情况,他肯定藏了话没说。
因此,小杜到了晚间,又受到了岳存温的召见。
被派来的是熟人,岳存温的贴身婢子,从蓉。
说是贴身,也不过是在正堂书房侍立左右,名不副实。
“杜大夫,你娘的眼睛好些了吗?”从蓉生得白净,说这话时面色微红。
小杜道:“好许多了,从蓉姑娘,你还是叫我小杜吧。”
说着,他想起什么,又回房拿了两个药包出来。
从蓉还想再跟他攀升许多话,奈何杜大夫一副不解风情的样子,她竟无言以对。
岳存温这边,他对小杜所说的话存疑。
比如,同样一种春~药,缘何令狐雅是晕倒,而他却无知无觉。
又如,既然是春~药,为什么两人都不像失去神智的模样。
除外,照小杜所言,那人既然安排了运日,应当也有阴谐才对。
顺藤摸瓜,无非是那几个人,岳存温倒不担心查不出来。唯可虑者,是如霜。
岳存温对这个二姐,是面熟心不熟。他跟爹娘都不亲近,倒是如霜,性子张扬活泼,两边讨好。
爹娘在时,如霜相比存在感薄弱的岳存温,更像名正言顺的少主,只可惜她是女儿身。
等到弟弟当家了,她也许是受了旁人的指点,像是敏感的小兽般收起爪牙,韬光养晦起来。
岳存温对她是全然无感,因为对方对自己只是忽视而已。忽视,又算不得罪。
在他的计划里,过个两年,将这二姐陪些丰厚的嫁妆发嫁出去,就算了事了。
他现在的饮食,泰半是当初照顾他爹的人在负责。不过如霜拿到了内院的掌管权利后,大肆调动的事,他还是知道的。
也许正因如此,才会出了这次纰漏。
岳存温不是置生死于度外的人。事发到现在,尽管他一直“昏迷”着,但是大管家已经封闭内外,接连将查探出的几人关押起来。
岳存温听来人回禀如霜的侍女也被抓进去了,对方正在不依不饶地要来探望自己,低头思忖一番道:“她总是我姐,不要拦她。”
是以小杜没想到自己会跟岳如霜同时登门。
原本准备了一肚子的说辞 ,就在沉默中被搁置起来。
岳如霜也是沉默,对着一个昏迷的人能说什么呢。
于是她转头问小杜:“我听说三弟中了毒?什么毒?”
小杜斟酌一番道:“其实不是毒,是春~药。”
岳如霜毕竟是未出阁,对这方面脸皮不够厚,她不敢细问药效,只是说道:“那、那三弟怎么会晕倒?”
说完她又想起未婚夫家来的人,不禁暗暗着急,无意识地攥住手绢。
小杜此刻颇与她心有灵犀:“城主只是体弱,受不得药性强摧,故而晕倒。倒是一同中药的那位贵客,听说已经醒了,暂无大碍。”
岳如霜放下心来。不是她不关心小弟,实在是这位弟弟平日里无风无雨还要平地生波,时不时晕死过去,担心也担不过来。
这件事的原委她也想得出来,不过倒不很忧愁。弟弟虽然体弱,手段是有的,只要不死,不怕揪不出真凶。
即使是有个万一,她姐还杵着呢。
这么多人在她前面,岳如霜想了一刻,是愈发放心了。
她又坐了会,发现病人一时半刻是醒不来,便走了。
房里除了小杜,再无别人。
他等岳如霜的脚步声完全隐去之后,才凑近床榻,恭身道:“城主?”
城主呼吸沉沉,已经不知何时睡过去了。
岳存温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梦。
这一年他五岁。
时近元宵,除厄城的城主携妻带子的过来与岳城主谈论事务。事后在城主府中举行了晚宴。
相鸿第一次见到岳存温,他像陀螺一般旋转在众位夫人的欢声笑语之中。末了,他也注意到这位不言不语坐在上首的小伙伴。
在打听完他的身份之后,相鸿凑近了悄悄说道:“你大姐真好看。”
岳存温一愣:“是吗?我也这么觉得。”
相鸿真是人小鬼大:“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岳存温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应了。那之后,他就跟相鸿地能见面,等到相鸿大些,自己要了人马,便将活动范围扩大。
岳存温时不时听到对方说起外面,交游的经历,时鸿总会加上一句:“等你身体好些,我带你一块走。”
他好像真的跟时鸿出去了,他们一块去郊游。
春令已到,草木生荣,岳存温也像草木般恢复了勃勃生机,在听到溪流潺潺时,他还跳了进去,只觉浑身清凉舒畅。
就在这时,他听到时鸿惊叫一声:“你是女的?”
岳存温顿时傻了眼:“我、我不是。”
他急得像在发烧,语无伦次:“我不是,我早就是男人了。你看我,我吃了药,我是男人!”
时鸿站在岸边,冷冷丢下一句:“你欺骗我。”转身就走。
岳存温奋力从水中挣扎出来,去扳住他:“你别走,我没有骗你。”
对方被他扳了个踉跄,转头看他,欢快地说道:“阿岳,我们断袖吧。”
岳存温大吃一惊,却见对方身材拔高,变成了令狐兄,顿时冷汗涔涔,大叫一声,往后仰倒,又跌回溪流。
溪流的水仿佛感应到他的心情,瞬间沸腾起来,将他烧了个头昏脑胀,他疑心自己是看花眼,使劲去看对方。
令狐雅笑眯眯着:“阿岳,你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