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99 河底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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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有不清楚的地方？”主持会议的推广部老大问，“分组表都接收没？”
说这话的时候他特意看了一眼双手抱胸大爷状歪靠在椅子上的二二二，明摆这位是可能闹出妖蛾子的高危人群。
谁知二二二一门心思盯着跟前的桌子，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会议室四季如春，一天二十四小时的灿烂阳光，有时候是真的，有时候则是现在这样的仿日光式灯光，虚伪却毫无温度地洒在大家的头发上。
最后会议在足可以假乱真的假阳光下结束，没人提出意见，但显然不是真的没意见，刚一散会，二二二就风一样唰地起身，抿着嘴一脸老子不爽的表情就要走人，结果没走出两步就听到那边有人在跟杨凡说话。
“申请……驳回了。”
杨凡显然吃了一惊，问：“为什么？”
那人耸耸肩：“推广部的答复是现在紧急时期，抽不出人手配合。”
杨凡无奈。
就算是紧急时期，但提个数据多大工作量，抽不出人手？刚才抽我们的人给你们打工怎么那么利索？
特别是一抬头接收到正要出门的二二二的目光，当中的幸灾乐祸简直不加掩饰，杨凡愈加抑郁，不过常言道输人不输阵，他定了定神，冲二二二露出一个来日方长的温煦微笑。
二二二翻了个白眼。
他现在哪有时间理会杨凡？
方才的会议上通报了记忆屏蔽技术在试验体身上失效的最终研究结果，和上次透的口风差不多，屏蔽技术本身没有问题，是对象出了问题。
他们选择的试验体是基因改造技术进展落后的低次元生物，相对人工进化而言，自然进化的速度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他们来前确实找相熟的生物实验室研究过基因图谱，得出的结论也是“稍有变化，不值一提”。
但大自然的神妙与恐怖之处正在于出其不意。
在综合部与隔壁实验室的联手下，一个简单的基因链被挖了出来，研究显示，包括这次忽然间恢复的那位在内，部分试验体身上发生了一个非常细微的自然进化，一定程度上填补了记忆屏蔽利用的数个漏洞中的一个，导致这部分试验体的记忆可能在初期时间过后开始缓慢恢复。
这等重大BUG一旦曝光，那可是从上到下都要追责的。吓尿的综合部马不停蹄跟老潘汇报，接着赶紧把各部门召集起来，每个部门都抽掉部分人员，配合倾巢而出的推广部，对目前为止与系统发生过接触的试验体展开复查。单从人数上来说，杨凡的客服部是大部，二二二的数据部是小部，但这次的抽调却并没有厚此薄彼，不论多少，各抓一半跑。
片刻后的系统内，正看着时间差不多，跟顾洽明一起准备回大海沃石的刘念念忽然收到一条系统信息，用僵硬的机械女声推送：
“卧槽啊！顶了天了！爷的手下竟然被捞去给别家卖命！我要先给他们交代下，等等再回去，你自己悠着点。”
冰冷的机械音根本还原不出二二二那咋咋唬唬的说话风格，听起来有一种异样的搞笑感，仿佛有人在一本正经地讲笑话，于是刘念念忍不住笑了一声。
前面的顾洽明回头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刘念念摆摆手，好笑的感觉一秒钟就过去了，对于二二二不回来这事，心里还是有些不好受。
其实真要说起来，二二二发挥的作用挺有限，他并不会每时每刻不间断地做攻略提示，很多时候，事情发生的当中他都一言不发，用他的话说就是“不重要，说个毛，用心去体会”，但就算他不说话，想到他正安安静静在脑海深处不知哪个角落里蹲着，刘念念都有一种安心感。
刘念念不出声地叹了口气，决意把无谓的想法抛到脑后，而鬼门也近在眼前。
鬼气冲天。
滔滔忘川，腥风扑面，湍急的波涛被两岸数不尽的曼珠沙华簇拥着奔向天际。
远远望去，河上架着一座老式的青石窄桥，不断有鬼魂飘飘悠悠地打桥上走过，每一个过去时都要在桥头停一停。桥头煮着一口大锅，氤氲蒸汽之中，一人正在锅边忙碌，显然是传说中的孟婆。
刘念念和顾洽明并没有靠近奈何桥，反而在看清楚后特意往反方向退，他们接下来要做的这事可不适合被围观。
最后停下来的地方是刘念念定的，她也没花什么功夫，只不过走着走着发现奈何桥已经从视野中消失，就随意地说：“就这里吧。”
顾洽明却是显而易见地一愣，脸上浮出一点百感交集的笑意。
刘念念却没发现，她正在眺望忘川河，看到一汪圆月的倒影在水面上支离破碎。河水腥秽浓稠，色泽仿佛脓血一般，当中不断有异物沉浮，有时候像是蛇虫之类的邪物，有时候则干脆是半个头盖骨和一条大腿，看起来可怖得要命，如果有选择，她拿生命担保，死都不会往里面跑。
刘念念从怀里摸出卷轴展开，又仔仔细细地读了一遍夹层中的四句话，尤其重点盯着第三句。
“你觉得‘忘水夜可涉’这句还有别的解释吗？”她揣着一丝希望问顾洽明。
没有答复。
刘念念心下诧异，顾洽明在这个世界里的表现完全是一只随叫随到的口袋妖怪。紧跟身后，有问必答，从来没有不理会她的问话。她回身，正看到顾洽明置身曼珠沙华们猩红的怀抱中，孤单伫立的清瘦身形与身边的花儿们分外和谐，一张脸有些失神，似乎正在发呆。
刘念念忽然想起来，顾洽明在这个世界的设定好像就是一朵曼珠沙华。
所以他是正在跟家里的亲戚叙旧？
被这个想法逗乐，紧张情绪也稍作舒缓，刘念念没再去打扰他，径自开了个阴阳眼，往忘川河里扫去。
不扫不知道，一扫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蛇？虫？
头盖骨？大腿骨？
这些算个毛！
她使劲揉了揉眼睛，惊恐地看过去。
就在她正前方的这片河底，竟然藏着一架巨大的骸骨，灰白骨骼在血腥的河水中依然散发着森森寒光，头、身、四肢、尾一应俱全，完整得可怕，看上去至少有十个刘念念叠在一起那么大。
“恐龙？？”她吐口而出。
当然不会有人答复她。
她愕然，脑子飞快地转。
在大海沃石混了两个多月，这地方说是地府，但除了大家都是鬼都喜欢飘来飘去以外，平时的生活和阳间没什么差别，养养鸡养养狗的倒是有，这么大的猛兽她绝对没见过。
别说没见过，听都没听说过。
但这东西的遗骨会出现在忘川河里，说明肯定存在于三界之中。
一条散发着淡淡微光的忘川鱼慢条斯理地游过，尾巴一甩，正好映亮了那具骸骨的颅骨，空洞的眼眶中漆黑一团，深处却是一亮。
河水中的潜流微不可见地一个紊乱，古怪的气息外泄，并非鬼气，更不是道气，亦不是顾洽明身上偶尔泄漏出的妖气，只那么细微一缕，却被刘念念敏锐地抓住。
澎湃、暴烈、令人恐惧。
好似无数染血利刃迎面而至，许久不见的疼痛从身体各处迸发，她的魂体却分明安然无恙。
倒抽一口凉气，手里的卷轴掉到地上，正要去捡，却已经被另一只手抢先拾起。
“你……叙完旧了？”从顾洽明手中接过卷轴，刘念念略茫然地问。
顾洽明不明所以地把她一看，马上明白过来，笑了笑：“他们不会说话。”
“哦……”刘念念应了一句，正要把话题转到河中骸骨上去，却再次被顾洽明抢了先。
“还记得这里？”他问。
刘念念一愣。
顾洽明面上挂着微笑。
刘念念一脸迷茫。
顾洽明的微笑渐渐落下去些，却掩饰着不说话，后退两步，重新站回先前的那团花丛中，缓缓坐了下去。
白衣铺散，肌肤胜月，人比花美。
这一瞬间，刘念念神思一个恍惚，仿佛透过顾洽明清透的魂体，看到了当中一朵雪白的花。
——“你的颜色为什么比其他的花好看？”
灵魂深处，一个熟悉的稚嫩童音问。
没人回话，只有一朵纯白的小花，在无尽血色之中轻轻地抖了抖它细长柔软的花柱。
作者有话说
第99章 99 河底的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