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鱼》无影罗刹

37、9D：新欢旧爱

　　别把明天想得太美好，别把昨天想得太糟糕，今天就很完美了。——高渐飞

　　海角天涯旅行社不愧是谣言的温床，关于七中骨干教师王从军遭遇仙人跳的“行业秘密”终于还是广为流传开了。据说，王从军之前还一直在S城D校兼职讲思政，最近已经全面停课了。燕仔默默听着这些小道消息，心中涌出一股快感。
　　遥想当年，她们还在高三冲刺高考那座独木桥的时候，每天下晚自习已是十点半以后的事，而来自生活的考验，那一刻才刚刚开始。
　　七中的学生宿舍是极老的楼房，别说热水器，自来水都没有，厕所是那种一条直沟定时统一冲的。她们洗澡前总要到食堂门口的水槽接水，一桶一桶的往楼上搬，到臭烘烘的厕所隔间随意冲洗一下。
　　那时候王从军每天都会叫几个女孩子去隔壁职工小区他家里洗澡。燕仔、秋凉……等等女生们都觉得王从军是个极好的老师，对他的热情自然是却之不恭，只有何苾坚决不去。有一次王从军再三邀请之下，她竟然一听到下课铃声便冲去管理处敲车场管理员的小屋，取了自行车漏夜回家。她也不说拒绝的原因，弄得王从军很没面子，自然也不便再相邀了，只继续向别的女生推荐他家的卫生间。但有何苾这个特别案例摆着，渐渐的一些女生也跟着拒绝，及至后来竟然没人肯去了。当时的闺蜜们追着问原因，何苾磨磨唧唧给了一个理由说：“男生宿舍跟女生宿舍条件是一样的恶劣，他为什么只叫女生去他家洗澡，从不叫男生？而且我留意过了，班里最丑的几个女生，他从来没邀请过。他又不是贾宝玉，为人师表有这样的么？”燕仔听得冷汗涔涔的下。
　　如今，看王从军终于东窗事发得了报应，印证了此人确实有问题，燕仔恨不得马上打电话给所有高中同窗汇报最新消息。但又怕泄露了自己曾被王从军教过这件事给旅行社同事们知道，只好硬生生地把八卦的欲望吞了回去，憋着“不能说的秘密”实在是痛苦。幸好，有人送上门给了燕仔八卦的新话题。
　　只见高渐飞同一位麦子肤色、高挑爽利的丽人并肩走进了海角天涯。照理说他们旅行社已经把高渐飞老婆的机票送上门了，导游黄亚梨也早就受命出发了，按时间他们夫妻应该都要上机了，没想到高渐飞竟然没上机？
　　燕仔上去打了招呼，满腹疑问还没出口，高渐飞主动交代说他已经送洪妮娜上机了，他的票也在机场延期了。燕仔点点头问有什么可效劳的，高渐飞叫身旁的丽人拿证件出来，然后叫燕仔帮忙订一张与他同班的飞机。
　　燕仔接过证件一翻开，“杨芷若”三个字十分醒眼。
　　也不知道这杨芷若是什么人，前几天才和老婆恩恩爱爱的出来，现在又换人了？都是去香港，什么意思？燕仔心中有无数开不了口的疑问，只是调侃了句：“看你还挺忙的。”
　　“做生意哪有不忙的。”毕竟是老同学，高渐飞对燕仔是和气的，说的也是客套的大实话。
　　燕仔不死心，又问了一句：“看来你的小日子一直过得不错，春风得意马蹄疾，准备明朝踏遍长安花呢？”
　　高渐飞和杨芷若很有默契地对视一笑，他留了一句：“别把明天想得太美好，别把昨天想得太糟糕，今天就很完美了。”出示了证件交了款，签了字收了条，便带着杨芷若走了。
　　出门槛的时候，杨芷若的高跟鞋勾到了铁闸，高渐飞反应很快的扶住了她，很体贴，看上去亲密无间的，不知晓内情的，还以为这是对恩爱有默契的情侣。
　　看高渐飞和杨芷若已经远去，旅行社的女人们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燕仔这同学上次不是还带了老婆过来，这么快换人了？”
　　“这一个明显档次更高了一层……”
　　“燕仔，上次那个真是你同学的老婆，登记的，领了证的，没错？”许姐扭头追问。
　　燕仔深深点了头，然后便听见许姐紧接着感叹了一句：“真是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蔡亦婷笑道：“明早又有个小团，别又是个彩旗团才好。”
　　“彩旗团？”燕仔对这新名词有些茫然，失口问完才反应过来对方所指。
　　蔡亦婷解释道：“就我亲自接的那个团，五男五女，那五个女的全是二奶，原来不知道这个情况，订的是男女分开的六个标准间，结果他们都要换大床的单间，酒店没那么多房源，叫他们把两张小床并一起他们不干，最后是损失了一些订金，换了酒店那群人才满意。搞得我差点没累死在异乡。”
　　“这世上什么人没有呀，习惯就好。”许姐安慰道，“彩旗团多好呀，多安排些购物活动，皆大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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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话题转了，燕仔走到一旁去打了个电话：“秋凉，刚才高渐飞又来我们旅行社订机票，这次带了个女的，高挑漂亮，一看就是个不一般的女人，哦不，两人关系很不一般……”
　　“小姐，你真无聊，管人家那么多干吗？”秋凉没好气的说燕仔。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你难道不好奇那女的是个什么人吗？”燕仔对着手机呵呵的笑。
　　“什么人？”秋凉没经住引诱，一下便中了招。
　　“那女的叫杨芷若。”燕仔道。
　　“杨芷若？”秋凉皱了皱眉，“好像在哪听过。”
　　“你认识？”
　　“不，我想想……”秋凉想了几秒才答道：“想起来了，我小时候听何苾提到过，她有个朋友就叫杨芷若！没错。是何苾说过……燕仔，喂……喂……”秋凉话没说完，另外一边已断了线，她回了两声没反应，看了眼手机屏幕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疯丫头，说风就来雨。”
　　燕仔迫不及待的拨电话给何苾：“何苾你是不是认识一个叫杨芷若的美女？”
　　何苾似乎是想了一会，才嗯了一声，似乎有些嫌恶的口气。
　　燕仔正在兴头上，没注意那么多，继续追问道：“她和高渐飞是不是有一腿呀，今天高渐飞陪她来订机票，两人要一起到香港去，看样子很亲密！”
　　“他当初追你的时候你不理人家，现在人家娶老婆养小蜜也不关你的事情吧？谁的新欢不是别人的旧爱？劝你少管别人闲事吧。”何苾的声音才落，嘟的一声，电话线已经掐断。
　　燕仔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何苾挂了电话，她有些郁闷的对自己说：“早就说几千遍了，他没追过我。……受什么刺激了，这么大反应。”回头想想，自己竟然能让不食人间烟火的何苾发火，却也是一件莫大的成就。
　　其实燕仔也并非对什么人都那么好奇的，怪只怪那高渐飞，太传奇。
　　当年还在七中时，高渐飞是出了名的“多情种子”，念书不差，长得也斯文有礼，偶尔还会踢踢足球，场上表现也差强人意。传说中，他追过很多女生，次次追女失败，还愈挫愈勇。她们那一届的女生，高渐飞追求过的，排排站可以组一个规模不小的拉拉队。那时的高渐飞给人的感觉就是个没定性没耐性的花花公子，追一个女生失败很快掉头转频道去追另一个，前后绝超不过一个月。在女生群里，他的风评极差，能接受他的女生估计也不好意思让任何人知道心思，最后，高渐飞只落得孤家寡人过完中学，只留下传说中“一个人的滚滚红尘”。所以，男生们给他冠了个“多情种子”的称号。
　　上大学后，高渐飞变本加厉，在自己学校换了几个女朋友之后，还曾跨校去追林亮亮，具体情况外人不知，只听说当时他经常借故去找林亮亮，于是直到现在，林亮亮听到他的名字都直皱眉头。——但在燕仔看来，他当年准是饥不择食了，因为同在广州城的中学同窗，只有他和林亮亮两人。
　　就是这样的高渐飞，如今左拥又抱，风流得意，这让燕仔怎能不好奇？
　　当然，她关注着别人，也有人在关注着她。此刻的王通文还在焦虑地等她回应，久等不住，电话追了过来：“小丫头，怎么样？想好了吧？帮你叔这个忙？”
　　“老王你能不能说话算话一点？咱就一普通朋友，你”“再叫我小丫头我跟你绝交！”
　　“只要你愿意陪我去调查真相，叫你姑奶奶都行。”
　　“你可逗死了？你们单位警花那么多，哪个不比我能打？我去了，要万一打起来，我岂不是惨了？”
　　“你这说的，我怎么会让你挨打呢？”王通文笑了笑。
　　“拳脚不长眼！再说了，你这是去调查……”燕仔的声音跟跳崖似的，突然大幅度降了下来，“命案！太吓人了！”
　　“我跟你说实话吧，那个不是我的案子。我就是跟队里同事打赌，我觉得吧，弃尸的嫌疑人一定就在附近。但是，就不是跟你说了吗，我经常出京巡逻啥的，附近肯定不少人认识我，我单独过去不合适，怕打草惊蛇，带个女孩子过去就不一样了，周围的人不会太防备的，而且最关键的是，上次是你一起去的，没两天时间，我身边就换个姑娘，万一引起什么人注意，容易穿帮。你就行行好呗？”
　　“命案！”燕仔继续压低着嗓音说，“太恐怖了！”
　　“你又没看到移尸现场，有什么好怕的？”王通文道，“清洁工人早上捡垃圾，结果打开一个大塑胶袋，里面是个刚出生的婴儿尸体，全身通红，脐带还在。刚出生的孩子哪里会恐怖？又没腐烂又没发臭的。”
　　燕仔吓得把手机都给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