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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奥拜斯之战(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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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丝珊娜一路上披星戴月,越过托鲁斯山,马不停蹄地赶路。在第4天的傍晚,西天边铺满瑰丽的晚霞时,她来到了米坦尼国北部边境的奥拜斯。
到了村口,当她掏出羊皮卷时,果然一个背部佝偻的中年男子冒出,示意她跟着她走。
“你一直在等我?”
“你认识米坦尼的阿齐亚公主?”
一路上,普丝珊娜问他好几个问题,对方均一言不发。
走了没多久,那人在一座比较宽敞的房子门口停下,此时,暮色已沉,夜幕就要降临。
“鲁齐比大人,你要见的人来了。”他恭敬地说道,随后离去,佝偻的背影消失在暮色中。
普丝珊娜悬着心推开门进屋,里面没有点灯,一片灰暗。
“母亲!母亲!”她嘶哑着嗓子心忧地叫道。
她还没适应屋子里的黑暗时,突然感觉就被一个人紧紧抱起,火热沉重的呼吸声迎来。她全身毛孔紧缩,花园里恐怖的一幕浮现,她抬起右脚狠狠踢中来者的腿。
“啊”这一脚显然踢得很疼。那人也许是被惹怒了,反而再一次冲上去,不顾她的奋力反抗将她抱得更紧,似乎永远不想放手!
“感谢众神,我终于又见到你,普丝珊娜。”熟悉的声音响起:“我知道你会来的。”他激动地说着。
普丝珊娜用尽力气,挣脱她的钳制,后退几步。
此时,她已适应了屋里的昏暗。
穿着米坦尼贵族服装,蹬着靴子的鲁齐比无比欣喜地看着她:“让我们忘了一切,重新开始,普丝珊娜!”
这里远离哈图萨斯,远离那个该死的国王,看着扎着一条粗长的发辫,背着箭筒、一身简装的普丝珊娜,他真以为那个阿勒坡的牧羊女又回来了,还会大笑着扑进他怀里!他甚至有种想哭的冲动!
“啪!”他脸上随即是火辣辣地疼!
他又挨了她一记狠狠的耳光!他没有用手去捂,他知道她会生气,会打他。他预料到了,所以他不生气。只要她回到了他身边,他可以什么都不在乎,他只想和普丝珊娜在一起啊!
普丝珊娜的眼里噙着泪花,颤抖地大喊:“我母亲呢,你这个混蛋!”
鲁齐比这才回过神来,他微笑着说:“你放心,你母亲在安全的地方。米坦尼的杜姆哈特王子将会带她来见你。到时,我们三人就永远生活在这了。”
普丝珊娜气得浑身发抖,她跺着脚朝鲁齐比吼道:“混蛋,你这个混蛋!你居然和阿齐亚联合!你以为你还能象纨绔子弟般生活在这?”
她情绪有些失控,事情和她预料的一样。鲁齐比竟然看不穿这其中的阴谋!
“普丝珊娜,你冷静些,我怎么会伤害你的母亲呢?原谅我用这个方法让你来。”鲁齐比第一次看到这么激动的普丝珊娜,他连忙向她和盘托出,将离开哈图萨斯前一夜,阿齐亚找他的事全说了出来。
普丝珊娜哭喊道:“你知道我来这里的真正原因么?我知道你不会伤害我母亲,我完全可以对你的要求置之不理!我本想不来,可是如果我不来,别说我母亲,就是你都会被杀了灭口!我要救你们,我不能让你们死啊!你这个笨蛋、混帐!”
她胸口剧烈起伏,现在情况比她想的还要糟,她原本想一见到母亲,就带着她及早离开边境,没想到,母亲在米坦尼王子手中,他们三个人的性命全被阿齐亚掌握!
“真有这么糟糕么?”鲁齐比听着她的话,惊谔道。
“你居然变得这么盲目!”她无奈地斥责他。
“不愧是赫梯王钟爱的王妹啊,把一切都看穿了。”他们身后响起一个男子狡黠的声音。
“普丝珊娜!”另一个疲惫熟悉的女声随即跟进。
是母亲的声音!普丝珊娜惊讶地回过头来,看见她的养母立在门口。一段时间没见,养母苍老了许多,瘦了许多。眼窝深陷,仿佛几天没有进食。
养父死了,那么深爱她的养母也受到如此牵连,她悲痛至极。
她的心在流泪,她对不起这个养育了她17年的女人。就在她冲上去想拥抱母亲时,却发现母亲身后的一队人马,以及一个高大的黑发男子。
“尊敬的赫梯公主普丝珊娜,我是米坦尼王位继承人杜姆哈特,阿齐亚的哥哥!”男子阴笑着靠在门槛上介绍道,他的脑门上系着一根发带,将两侧的长发稍稍稳固,耳朵上戴着大大的耳环。
刀削脸配着细长的黑眼睛,这个男人诡异地将普丝珊娜上上下下看个遍:“诚如你刚才所言,我妹妹阿齐亚让我对你施以最残酷的刑罚,比如说割双乳,剁双手,剜双眼。可是,在我看到你的一瞬,我决定改主意了。阿齐亚真不该把这个任务交个她一向风流的哥哥。”
“你!”鲁齐比终于完全明白,原来他成了阿齐亚除掉普丝珊娜的棋子!
“你想干什么!”普丝珊娜冷冷地看着米坦尼的王位继承人。
“只要你做我的第五侧妃,我可以不杀这两个人。至于我妹妹那边,呵呵,反正她会成为赫梯的王后,她得到了她想要的,应该不会计较吧。”他洋洋得意地说道。
“哼!”普丝珊娜鄙夷地看着他:“你妹妹一定会成赫梯的王后么?”
“当然,有你在这做人质,赫梯王为了你的安全会不答应?他若真不领情,我米坦尼2万军队已集结在边境,那就等着两国交战吧。”他幽幽地看着她说道:“如果我是你,就算他们两个死了,我也不会过来!你居然还想来救他们?!”
普丝珊娜的心“咯噔”一下,米坦尼大军已蓄势待发了么,想必米坦尼王得知哥哥一直没完成婚礼非常不满,两国关系才空前紧张。而哥哥还率军在西部沿海平定由他自己挑起来的内乱!
在这个时刻,她自己千万不能慌乱激动,乱了阵脚。
“好,我不得不答应你的要求,杜姆哈特王子。”普丝珊娜很不甘心得咬着嘴唇,痛苦地出声。
鲁齐比明白自己犯了一个多的错误,他害了所有的人!他听着普丝珊娜的回答,痛悔不已:“不要答应他,不要!”他疯狂地大喊着朝杜姆哈特王子冲上去。
后面的卫兵立即将他抓住,把他紧紧地按住。
“不要伤害他!杜姆哈特王子!”普丝珊娜冷冷地看着懊悔中的鲁齐比:“我以赫梯公主的名义恳请你,不要伤害他们!”
“好,我答应你,我的新娘!我的第五侧妃” 杜姆哈特得意地笑着:“不过,明天你得写信给你哥哥说,你是自愿成为我的侧妃,并写上在我的怀里是多么的幸福,哈哈哈!”他说着,故意看向鲁齐比。
鲁齐比的黑眼里要喷出火焰,男人的自尊让他把自己的双唇都咬破了,痛苦的血慢慢渗出。
爱情让他变得愚蠢,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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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高空,□□中烧的杜姆哈特喝了些酒,摇晃着进了关押普丝珊娜的房间。
听着那脚步声,普丝珊娜的心猛地悬起,手心里的汗都要出来了。能否成功逃脱,机会就在今晚了,她一定要成功!
“今晚你是我的了!”他进了房间,直勾勾地看着灯光下的姑娘。
一股酒气扑来,普丝珊娜忽然强烈地感觉要吐!她不禁捂着胸口,强忍住呕吐的感觉。今天是怎么了,一点酒味就让她难受了?
“呵呵,不舒服么?不要紧,马上你就会舒服了。”他色迷迷地看着普丝珊娜俏丽的脸蛋:“你可得告诉我,我和你哥哥有什么不一样啊。”
她忍住恶心不吱声,却把脑后的粗大发辫拿起放到胸前,低头抚弄。在米坦尼王子眼里,这是一副极诱人的美人娇羞图。
“来,为我解下你美丽的发辫,我的赫梯公主!”他凑近了,坐到普丝珊娜身边,一把把她抱起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普丝珊娜宛尔一笑,顺从地解开发辫,忽然从里面取出一把闪着寒光的小匕首,冷不防架在杜姆哈特的脖子上,刀锋直抵他跳动的脉搏!
“如果你不想死,还想做王位继承人的话,就跟着我走!”普丝珊娜压住内心的颤抖,狠狠地命令。
“你还真。。。。。。至于么,我只是让你当我的侧妃,你却。。。。。”他似乎没完全从酒醉中醒来,油腔滑调地说着。
“你现在就命令士兵把我母亲和鲁齐比带出来,快!”她才不理睬他似梦非梦的话。
两人走出房门,守门的米坦尼士兵惊讶地看着普丝珊娜把刀抵着他们王子的脖子上。月光下,赫梯公主反而象他们胡里特人崇拜的战争女神——沙乌枷什!
“快,把那两个人带过来!”杜姆哈特的酒醒了,豪不含糊地命令手下。月光洒在他惊异的的脸上,将他的额头照得惨白。
不一会儿,鲁齐比和普丝珊娜的养母被带了出来。两人无比惊讶地看着头发披散的普丝珊娜劫持着杜姆哈特王子。
“母亲,你先跨上马!”普丝珊娜向着养母喊道。
养母没有动身,低着头,垂着脖子,沉默地站在那。
“母亲!”普丝珊娜不解地大叫。
养母抬起头,苍老的眸子死死地看着普丝珊娜的脸庞,她的女儿和以前不一样了,除了更加勇敢与坚强,还多了成熟与机智。她是多么想上去再摸一下女儿的脸,再抱一下心爱的女儿啊。可是,她不能。她含着淡淡的笑走上前,大声地说:“女儿,我若上马,会拖累你的。”
说完,她跑着冲向面前的墙壁,在普丝珊娜的惊呼中,以头撞击。
一声闷响后,她的脑门被撞裂,血汩汩流出。她看着女儿,缓缓倒下:“别恨鲁齐比,他是个好小伙。你一定要逃走啊,普丝珊娜!”
为了不成为累赘,一个默默无闻的村妇勇敢地选择了死亡!她要把最大的逃生希望留给女儿!
普丝珊娜失声大喊,眼睁睁地看着养母的血流在冰冷的地上,撕心裂肺的痛苦爆发。为什么,她所爱的养父、养母都先后死在她面前?是上天对她的惩罚么?
鲁齐比看着养母的尸体,痛悔地闭起眼,都是他!都是他!是他害死了无辜的养母!他都做了些什么啊?!他不该听信阿齐亚的鬼计。可是如果不是爱得那么深,他绝不会犯这个错误。他狠狠地看向杜姆哈特。
杜姆哈特王子似乎忘了抵在他脖子上的刀,震惊地着倒在血泊中的妇人,他从内心佩服这个看上去瘦弱且少语的妇人。
不过,他随即冷笑着发现赫梯公主悲伤得不能自已,她满脸都是泪水,只顾看着血泊中的养母,手中的刀早已偏离敌人的脖子!真是个有趣的姑娘,他心里轻笑着。一只手猛地抓住普丝珊娜的手腕,准备夺下他面前的匕首。
“小心,普丝珊娜!”说时迟,那时快,鲁齐比象豹子般冲上去,从后面袭向杜姆哈特,将他整个人扑倒。
“快逃,普丝珊娜,这是最后的机会了!”鲁齐比拼命压住杜姆哈特朝着所爱的人大喊。
普丝珊娜被他的行动给震住了。养母的话在她耳边回响。
米坦尼士兵冲上去,把长矛一根根扎进他毫无防备的后背,刺穿了他的心肺,却刺不穿他的灵魂。滚烫的鲜血染红了衣服,他依然狠狠地压住杜姆哈特不放,任凭鲜血从口中涌出。
他抬起黑眼睛望着心爱的普丝珊娜:“走,快走,别让我死得毫无意义!”
他为她奉献无怨无悔!
普丝珊娜看着鲁齐比决绝的眼神,绝望的泪再一次涌出,她跨上马,朝着东南方向飞驰,她的身后响起了一声巨响。那是鲁齐比用尽最后的力气发出的嘶吼,这声音直达苍穹,似要撕破夜幕,传到更古老更永久的地方:
“我爱你,普丝珊娜!”
如利剑刺中她的心,令她一瞬无法呼吸。她咬着牙,没有回头,任眼泪在风中飞驰。此刻,她满脑子里全是小时候和鲁齐比玩耍的情景。他不服气地和她比试箭法;他捏着她的手温情脉脉地看着她;他的小胡子摩擦着她手心。。。。。。
“啊!。。。。。。。。。。。”终于,她忍不住发出了哭喊。她是想来救他们,却还是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血流出,看着他们死亡!
她失去了鲁齐比,热情乐观的儿时伙伴,她对不起他,对不起他啊。
冰冷的月光下,一匹飞驹载着流泪的姑娘向着东南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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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利亚城邦的起义动乱,来得快去得也快。赫梯王勇猛的军队一到,迅速镇压了借此企图独立的人马。在平复流血事件后,伊坦美尔借机宣布将重修欧西里斯神像与伊西丝神像,允许卡利亚邦像埃及那样保留血亲通婚,并将新法典的内容在卡利亚公开发布。
卡利亚人显然很满意赫梯王的做法,并且表示拥护新法典。于是,在神庙门前,他们又为赫梯王的到来而欢呼,并恭敬地称伊坦美尔为“四方之王——安纳托里亚之王。”
伊坦美尔圆满地带着大军回到了哈图萨斯,经过这一次无惊无险的镇压,新法典中涉及所谓□□的内容完全按照国王的要求被记载、巩固下来。赫梯与埃及、埃兰一样,在法律上成了一个对兄妹通婚宽容的国家。
心爱的普丝珊娜啊,哪怕让我踩着别人的尸骨,我也要光明正大地娶你做我的王后!当赫梯王赶回哈图萨斯时,内心里说不出的激动。
国王再次凯旋而归,脱下沉重的金头盔,跨进王宫大厅时,迎接他的只有愁眉苦脸的阿齐亚。
“普丝珊娜呢?母后呢?”伊坦美尔不得已询问阿齐亚。
“自陛下走后,太后她病了。”阿齐亚红着眼亭亭站立,带着哭腔回答:“除了吃药,我们已命令巫师每日祈祷。”
也许,普丝珊娜在照顾母亲吧,才没出来迎接他。
伊坦美尔这样想着,连铠甲都没来得及脱,径直赶往玛瑞乌特太后的寝殿。他心疼地看见母亲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眼,嘴唇发紫。在他出征前,母亲还好好的啊,怎么突然变成这种状态?
“多少天了,为什么治不好?”国王有些发怒地质问。
“至高无上的王。”旁边的一名上了年纪的男巫师战战兢兢状上前:“通过占卜显示,太后的病光靠药是难以治愈的。神明显示,如果陛下现在早日娶妻,让赫梯有了王后,太后的病就会好转。”
伊坦美尔阴着脸不说话,也压根不抬头看阿齐亚。
正在这时,太后似乎感觉到儿子的归来,吃力地睁开眼,呻吟着。
“母亲。”伊坦美尔坐在床边,紧紧握着她干瘦虚弱的手。
玛瑞乌特看看儿子,又看看旁边的阿齐亚,干涩的双唇张着似乎想说什么。
“太后,您想说什么呢?”阿齐亚抽泣着轻声说。
“婚礼。伊坦美尔。。。。完婚。。。。”太后虚弱地模糊不清地说着。
“母亲,你什么都别说。多休息。”伊坦美尔觉得房里一股诡异的气氛。他极其失望地发现心爱的普丝珊娜竟然也不在母亲的房里。按道理母亲生病,她不会不在啊。
他是王,他不能在母亲生病时过于询问普丝珊娜的下落,但是,他的心时时刻刻在不安中抽痛着。
他不在时,哈图萨斯的宫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如果你们治不好,立即给我请国外的医生。”国王离开时这样命令道。
出了太后的寝殿,他直接找到了老埃特米,他焦急无比地问:
“公主人呢,为什么居然不在哈图萨斯宫殿里?”
“陛下,公主3天前说去狩猎,自已出宫,再无音信。”埃特米只知道这些。
“你作为公主的贴身侍女,居然连她一去不复返的原因都不知道?!”伊坦美尔急得脸色都变了:“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太后怎么会突然生病?”
他摇着埃特米的肩膀逼她回答。可是,可怜的老埃特米确实不知道普丝珊娜出宫的原因。但是,宫中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多得比较蹊跷,太后病倒前一天,气色还非常的好。
“陛下,侍卫队出宫找了数次都一无所获。什么都没找到!”埃特米难受地回答,无法面对国王的逼问:“一个侍卫说公主出发前曾接到一封羊皮信。”
羊皮信?伊坦美尔的心咯噔一下。难道这和妹妹出走有关?
后来,任凭国王再怎么问,可怜的埃特米什么都不说了,她真的说不出来啊。
伊坦美尔有些绝望地看着空荡荡的宫殿。他的妹妹失踪了,居然没有人告诉他真相!如果知道她的方向,他会立即跳上马,不管是哪,他都会赶过去。可是,普丝珊娜啊,你到底在哪啊?为什么离开哈图萨斯呢?
就在这时,元老克里奥托进宫又告诉了他一件震惊无比的事实。
墨提沃斯自杀身亡了!其他元老们认为他的死是被国王所逼,对国王的猜忌纷纷加大。
这一切为什么都在他不在哈图萨斯时发生?
克里奥托走后,伊坦美尔疲惫至极,他卸下盔甲。命令侍女们全部退下,让他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寝殿里。
他要好好地把这些事情理出个头绪。
普丝珊娜,你到底在哪?当我从遥远的西部回到哈图萨斯时,你可知道,我第一想见的人就是你啊!我是多么想念你纯洁的笑容,想念你宝石般褐色的眼睛,想念你活泼勇敢的身影,多么想把你抱在怀里,感受你柔软的身躯!
伊坦美尔从来没感觉如此痛彻心扉!
寝殿的大门被轻轻地推开。
伴随着一阵清香,一个袅娜的身影走进,又把门掩上。
普丝珊娜回来了么?
伊坦美尔兴奋地起身,却发现进来的是阿齐亚。
“阿齐亚公主,你怎么来了?”赫梯王的眼神瞬间变暗,礼貌地开口:“这几日,母后身体欠安,还要感谢你的照顾。”
“哪里,陛下。”阿齐亚的声音无比悦耳,她穿着贴身的罗裙,美丽的鹅蛋脸上挂着笑:“为什么你和说的话总如此见外呢?我是你未来的妻子啊,我一直把太后当作自己的母亲般看待。”
说完,她挺着胸膛立在赫梯王面前,幽幽地开口:“今日见陛下回到哈图萨斯,却一直愁眉不展。我内心也不好受,只想来到这安慰陛下。毕竟我们就要是夫妻了。”她缓缓地抬起手臂,将肩膀上的衣带轻轻扯下,露出无暇的身体。薄纱般的长裙从肩上完全滑落至脚底。
普丝珊娜不在了,她是多么想让她的夫君见识她完美无暇的身体,告诉她是多么想早日成为他的新娘。而他却让她等待了太久,让她压抑地近乎发狂。如果今晚,他能接纳她,她可以忘掉过去的一切。
伊坦美尔吃惊地看着阿齐亚的举动。他从没想过阿齐亚会拥有如此美丽的胴体。
可是,这具美丽的胴体根本勾不起他的情欲之火。
因为他并不爱这胴体里面的灵魂!
时间越长,阿齐亚感到受到的侮辱就越大。她是全米坦尼的宠儿,却在哈图萨斯受到赫梯王的冷淡!
现在,她已不再指望赫梯王会在婚后对她恩爱有加了。就连最原始的情欲,他都无动于衷!她忽然感到一种从没有过的失败感,她做了那么多,感觉都毫无意义。
“阿齐亚公主,把衣服穿上吧,我们还没结婚。。。。。。”伊坦美尔看着她的脸,坚持自己一贯客套冷静的口吻。
“够了!”米坦尼公主厉声喝道,她已受够了赫梯王对她的虚伪礼貌。她弯下腰,拉起裙子,这个动作使她胸前丰满的尤物极其诱人地跳动:“你到底和我还结婚不?我是堂堂米坦尼的公主,我代表米坦尼而来!”
“想必你已知道我不想和你结婚了?”伊坦美尔等着她穿好衣服,眯着眼看着她突然变色的脸:“难道你不是和我一样,一贯坚持着虚伪?”他冷笑道。
“你。。。。”阿齐亚咬着牙,恨不得扑上去,用她长长的手指甲抓破他那冷酷英俊的脸,这张脸只对普丝珊娜展现柔情!
现在,他们俩谁都不需要伪装了!
“你可以不和我结婚,那你必须接受两国开战!我哥哥已经率领2万大军集结在边境!”她恶狠狠地说着,随即换上一副诡异的笑容:“还有,你母亲的病也不会好啦。你愿意一直看着她痛苦下去,又无药可治?”
“你这话什么意思?”伊坦美尔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腾得站起来,抓着阿齐亚的胳膊:“难道我母亲的病是你。。。。”
“没错!”她昂着头干脆地承认:“你要是现在杀了我,那解药你就永远别想有了!还有一件更有趣的事”她黑眼睛里闪着嘲笑的光:“你的妹妹普丝珊娜现在在米坦尼,意外吧。”
普丝珊娜在米坦尼?伊坦美尔的心闪过一阵寒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把我妹妹怎么样了?你这个疯女人!”他褐色眸子象愤怒的豹子瞪着她,又露出嗜血的神情:“我要杀了你!”
“呵呵,呵呵,你妹妹去米坦尼见她的未婚夫了。这难道不好么?”阿齐亚继续嘲笑道:“你想杀我就动手啊,不过,你妹妹也就别想活了!”她高傲地抬起头,毫不畏惧地看着赫梯王,在对他失望后,她发现与他斗下去,让他发怒也是件很有乐趣的事情。
“你怎么做到的?”伊坦美尔盯着阿齐亚同样冷酷的脸;“你早已什么都知道了?!”
“是啊,”她不再掩饰什么:“那天在花园里,我什么都看到了。你抱着自己的妹妹说要娶她,要让她成为你的王后,没错吧。”
伊坦美尔不做声,原来看上去恭顺谦良的阿齐亚早就知道了一切,这是一个拥有多少城府的女人啊。
“是我让鲁齐比劫持你妹妹的养母,然后把她骗出哈图萨斯的。多么愚蠢的女人,轻而易举地上当了。”阿齐亚以非常不屑的口气说着普丝珊娜中计的过程。
“你所做的一切够让你死上百次了。”伊坦美尔鄙夷地看着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死,我当然怕死。”她挑着眉头:“我还那么年轻漂亮,当然不想死。不过,我相信你也不会让我死。”她笑着说:“我提醒你,只有我能让你母亲的病好转,只有我能让你妹妹在米坦尼活下去。从现在起,你必须得听我的,我要你过两天就在大神庙里和我举行隆重的婚礼!”
伊坦美尔看着这个陷入疯狂的女人。他们彼此都明白两人之间是不会有感情,这个女人为什么还要和他结婚?
“赫梯王后的称号只能是我!”阿齐亚加重语气说着这句话:“现在旁库斯元老已有一些对你相当不满,你若不和我结婚,这样不满只会更多!想想你的母亲还有你心爱的妹妹吧。伊坦美尔王,你必须得听我的。”她得意地说着:“米坦尼的军队随时待命着呢!”
“我明白了,墨提沃斯是被你收买的。眼看他没有利用价值了,你又毒死了他,让其他元老把矛头对准了我!”伊坦美尔想通了一切。
“哈哈,你又何尝不是阴险毒辣,伊坦美尔王?”阿齐亚反唇相讥:“墨提沃斯临死前说过,那个起义根本就是你亲手策划的。那可怜的老家伙又不能为自己辩解!你让那么多人流血,只是要让兄妹通婚合法化!我们真是天生的一对啊!”
两人个的面具彻彻底底地被互相撕破,在这暗的寝殿里,一切都变得无比明朗!
眼下两人的对峙,变得赤裸裸,就看谁手上的筹码更多!
“你的筹码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我,伊坦美尔王!”阿齐亚换上妩媚的笑容提醒他:“而我的筹码可不只一个哟!”
普丝珊娜,太后,军队,旁库斯都是她的重要筹码!
伊坦美尔看着她美丽冷酷的脸,心里不得不承认自己在筹码上的弱势。
“结了婚,我也会把你杀了!”他不带任何表情地说。
“我的命和你妹妹的命是连在一起的。我死了,她也别想活!”她胸有成竹地回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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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索不达米亚平原,位于幼发拉底河中游的重要城邦——马瑞。
赫梯帝国驻军统帅契阿纳波将军正在与两个美丽的马瑞姑娘在宽敞的营帐里饮酒作乐。马瑞,曾经是汉谟拉比王费尽心机征服下的城邦,如今却成了赫梯帝国的附庸。这里,风光旖旎,盛产美女和美酒,真让契阿纳波有些乐不可支。
忽然,一个士兵闯进来:“将军,普丝珊娜公主殿下一人来到!”
公主一人来到,太蹊跷了,一定是出什么事了!契阿纳波立即酒醒,连忙吐掉嘴里还没嚼碎的椰枣,推开身旁衣衫不整的姑娘,大踏步走出了帐篷。
帐篷前扬起烟尘,褐发披散的公主脸上挂着浓重的泪痕,神情憔悴,她跨下的白马看上去与她一样疲惫不堪。普丝珊娜翻身跳下马,双脚着地时,不禁一个踉跄。
契阿纳波将军立即上前将她扶起:“公主,发生什么事了?”
普丝珊娜站稳后,不顾自己还喘着气,大声地说:“将军,召集人马,米坦尼大军已驻扎在边境奥拜斯!”
“公主,我们刚接到国王陛下的飞鸽传书,信中说陛下平定了卡利亚邦的起义已率军回到了哈图萨斯,可信中并没有提米坦尼军举兵压境啊!”将军焦急而不解。
哥哥已回到了哈图萨斯!那他一定知道自己出宫了。他也许是不知道米坦尼人集兵,也许是顾忌她被困在奥拜斯。看来,必须要尽快让哥哥知道她已逃离了奥拜斯,不能让他受阿齐亚的牵制。
“将军,立即传信给国王,告诉他我与你们在一起。还有,这里的驻军要出动8000兵力赶往北部支援!”
“明白了!”虽然将军并不清楚公主为何会一人来到马瑞,但帝国边境有危险,作为军人必须要为保卫国家而战!
于是,他命令副将们立即通知各个营区,进入紧急状态。
普丝珊娜看着逐渐骚动的营区,不禁皱着眉头,8000人马从马瑞沿着幼发拉底河赶到北部边境至少需要两天时间吧,希望哥哥在这之前能顺利收到她平安的信息。
此时,她心急如焚,恨不能插上翅膀飞到哈图萨斯,把刀尖插在阿齐亚胸口上,用她的血祭奠母亲与鲁齐比。如果她能回到哈图萨斯,她觉得她会这么做的。
她从没这么恨过一个人!
忽然,她又感到一阵恶心,捂着胸口呕吐起来。
“公主,你一定是太累了,该快进帐篷休息吧。”将军关心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