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格蕾思琳

23、执行任务

　　我被送到了组织指定的医院，在那里躺了半个月，幸好伤得不深，只是失血过多，有点贫血。
　　住了两个星期，我受不了医院里的压抑，就搬到了宁雪晨在附近租的公寓，在那里继续养伤。
　　每天睡觉的时间居多，总是在昏昏沉沉中被食物的香味叫醒，起床走到狭小的客厅，果然看到了小桌子上饭菜飘香。
　　我自然是不客气，让我惊奇的是，这些全出自宁雪晨之手，而且味道还相当的好，比我之前做给他的饭菜好多了。
　　既然这么会做菜，为什么之前要忍受我送给他的“剩饭剩菜”？
　　“不错嘛，有两下子。”我喝了一口他给我炖的鸡汤，顿时全身温暖。
　　“我可不是少爷出身，想吃好一点就得自己动手。”
　　“那你以前经常自己炖汤喝咯？”
　　“小时候在孤儿院，能吃饱就不错了，少爷。”
　　我夹一块鱼放进嘴里，确实，十四岁之前的我根本不知道人间冷暖。
　　“宁雪晨，你有想过找回自己的父母吗？”
　　“没有，不认识他们。”
　　我偷偷地看了他一眼，他真的什么都不在意吗？可从他眼里，总觉得有那么一丝牵挂……
　　他并不知道，眼前的我，其实比他更了解他的身世……如果告诉了他，他会怎么做？与组织反目？现在？不行，螳臂当车而已。
　　所以宁雪晨，原谅我，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
　　就这样安静地吃着饭，突然手机响了。
　　是组织发给的专用手机，不接不行。
　　宁雪晨按了“接听”，他从不主动说话，简单地听完对方的吩咐，关了手机，又去把手提电脑拿出来，对我说：“开工了。”
　　我放下碗筷，心里叹了一声。
　　用密码进入了组织专用的联络线，进行视频对话，眼镜大叔出现在了屏幕上。
　　“孩子们，日本之行顺利吗？”眼镜大叔微笑道，“阿舞，有没有回家去看看，了结心愿？”
　　“是的，一切都了结了，谢谢关心。”
　　“那就好，接下来说说你们的新任务。”画面转接到了一组中年男人的照片，“这是你们的目标：尼古拉斯.卡杰列夫。原本是R国军方的一名高级将领，现正叛逃到西方国家，他先是带了一家老小逃到了基辅，和那里CIA的特工联系，下一站会去布达佩斯，然后再转机去伦敦。我要你们在24小时内到达布达佩斯，到了那里会有人向你们提供他们落脚的地点，然后想办法在48小时内除掉他。客人要求他最好像是死于意外，而不是政治谋杀，否则酬劳会减半。目标的详细资料稍后提供，你们要仔细阅读。这次行动的报酬是300万美金，事成之后这笔钱将汇入你们的帐户，祝你们好运，孩子们。”
　　向我们亲切告别后，画面一片漆黑，退出之后，邮箱便显示有了新邮件，打开一看，正是有关目标的详细资料。
　　研究完资料，我们连饭都顾不上吃了，收拾好几件衣物，带上假护照，匆匆地赶往机场。
　　由于当天没有飞往布达佩斯的航班，我们只好搭乘去法兰克福的飞机，辗转到达布达佩斯时，已经花去了18个小时。

　　布达佩斯，多瑙河上的明珠，西岸叫做布达，东岸叫做佩斯。
　　由于地处欧亚大陆的连接点，各种贸易十分发达，名贵的皮草、毛毯、瓷器，还有肮脏的毒品、军火、甚至人口，只要你有钱，应有尽有。
　　我们下了飞机，顾不上一身疲惫，找了处小旅馆安顿下来，然后根据指示，马不停蹄地去找接头的人。
　　换上一身轻松的服装，我们去了这里最繁华的瓦茨大街，这条步行街的街道并不宽敞，却缀满了豪华酒店和名牌商场，各色的酒吧也是琳琅满目，让人应接不暇。
　　我们很随意地走进了一家叫“梦归来”的酒吧，正值傍晚，黄金时段尚未开始，酒吧里还没有什么人。昏黄的灯光下，角落里头坐着三两个男女，萨斯风的乐曲像涓涓细流，温柔地流过这家装修古雅的小酒吧。
　　我们走近吧台，坐在吧椅上，酒保走过来，微笑着问：“两位喝点什么？”
　　“毒牙，”我应道，“来两杯。”
　　酒保扫了我们一眼：“对不起，我们这里没有这款饮料。”
　　“是吗？”我笑了笑，“请跟你们老板说一声，或许他知道。”
　　“好的，请两位稍等。”
　　很快，一个五十多岁的矮个子男人走了过来，带着生意人特有的精明微笑：“两位要点别的吧，我们这里确实没有你们要的饮料。”
　　“先生，”我照着组织给的暗号对他说，“我们是远道而来的客人，就是要来品尝这种酒的。”
　　“好吧，那么请两位随我到后面去，我的私人酒窖大概有你们要的。”
　　“毒牙”，其实是这次行动的代号，我们就是被聘请来拔除毒牙的人。
　　我们跟着他，来到后面的办公室，他指了指沙发：“坐吧。”
　　看到我们是未满十八的两个孩子，他的表情有些许失望：“你们……真的是‘教父’派来的？”
　　“不可以吗？”宁雪晨反问。
　　我连忙笑着打圆场：“R国特工高手如云，这次怎么会找上我们呢？”
　　“因为就算你们任务失败被杀，也没人能查出你们的身份，更不会引起政治纷争！”老头没声好气地，“闲话我就不多说了，目标下午四点到了布达佩斯，现在住在机场附近的一家酒店，因为是秘密过境，当地政府并不为他们的人身安全负责，估计他们会乘后天的班机去伦敦。”
　　“为什么不马上转机走呢？留在这里多一天就多一分危险。”
　　“因为目标有严重的高血压，连续搭乘长途飞机会要了他的命。”老头点燃了一根烟，满脸狐疑地看着我们，“说了这么多，现在谈谈你们有什么办法在48小时内让他正常死亡吧。”
　　“这个简单。”我从自己随身携带的针包中，抽出了一根头发般细长的银针，“只要给我一个机会接近他。”

　　第二天早上，我推着酒店的服务车，走到506号的房门前，轻轻地敲了敲门：“房间服务。”
　　过了一会儿，才有人开门，拴着门链，透过门缝，一个三十来岁的魁梧男人警惕地盯着我。
　　我对自己做的这张假脸还是相当有信心的，不慌不忙地问他：“先生，是您叫的早餐吗？”
　　“进来吧。”男人终于打开了门。
　　我推车进去，卡杰列夫一家五口坐在了餐桌旁，房间里还有两名保镖。
　　保镖用PH值的试针在试探食物，我假装不解地问：“先生，你这是做什么？”
　　“出去吧，这里没你的事了。”
　　“可是先生，您所点的锡兰红茶，是要当场调配才行的。”
　　千万别说“不”啊，为了这个我昨晚练习了一个通宵的！
　　“让他进来吧。”还好主人开口了，“就一个小孩子，没必要紧张兮兮的。”
　　我应邀进去，为他们摆好了餐具和食物，再按各人的口味调配好红茶，倒入他们的杯中。
　　轮到卡杰列夫的时候，手不小心滑了一下，茶壶里的红茶洒了出来，泼到了他的衬衣上。
　　卡杰列夫惊呼一声，我一边用布擦拭他身上的红茶一边拼命道歉：“对不起先生，太对不起了……”
　　旁边的保镖见状把我拖了过去，按在墙上全身搜索，我吓得差点哭了，哀求他们放过我。
　　全身搜遍，也没有发现武器，保镖们才松了口气，像小鸡似的拎起我扔出了房间。
　　唉，小费怕是要不到了。
　　我笑了笑，从地上站起，拍拍屁股走人。
　　两天后，传来了卡杰列夫的死讯，原因是在飞机降落时突然中风，下了飞机就送往医院，终因病情过重抢救无效，死在了救护车上。
　　宁雪晨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在飞机低压的环境下，高血压患者的负担本来就重，我用银针刺激他的心脏不停地向外供血，在飞机降落的过程中气压加大，血液流经大脑时一旦血管堵塞，很容易引起中风。”我伸了个懒腰，满意地看见手提电脑显示我的银行帐户多了300万美金，“不说这个了，我想好好睡一觉，然后玩遍这座城市。”
　　啜了一口酒，从多瑙河的游艇上欣赏两岸的夜景，欧式建筑在灯光的映衬下，仿佛一副流光溢彩的艺术画。
　　我们就像藏在夜里的黑色精灵，游走在这个充满了美好和罪恶的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