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骨》君叁

10、灵气

　　几人在韦府门前分别，上了车，两人坐在后座，韩笙随手从衣兜里摸出一块奶糖扔给元珉，又上下打量一眼，笑道：“这衣服不错，比我的眼光还好，适合你。”
　　元珉剥着糖纸，垂眸淡道：“是不错，人更不错，危险得很。”
　　闻言韩笙敛了笑，面色冷肃几分：“这次韦府仗着官方默许，闹得委实过分，可笑地龙与韦府暗有勾结，叶璃那女人不会不知情吧？”
　　元珉摇头：“地龙不重要，且官方默许地龙与韦府私下作乱又何尝不是顺水推舟，如果我能拿到嘎乌，那危险系数可是比地龙那一脉人小得多，而之前官方穷追不舍的原因只是他手中地图，和他上方势力，当天他从进门开始也是有所计划的，无论如何都必定会留下嘎乌，那是他面对追捕的脱身之举。”
　　正驾驶车辆的阿章忽然疑惑，眼角瞥着后视镜问道：“小掌柜，好像不大对，当天不是你分文未用，硬扣下这那物件儿的么？”
　　元珉浅浅一笑：“自然，既有人邀我入局，怎能被动。”

　　韩笙瞥她一眼，微微冷淡不屑：“你是不被动了，却也是惹怒人家，被他们伤到了吧。”
　　阿章惊呼：“小掌柜受伤了？”
　　元珉淡定，用话头压住两人：“小伤罢了，倒不碍事，左右惹不惹怒抢回嘎乌中都是他计划中的一环，如此一伤，我怕是必要受的。”
　　之前元珉衣衫上的大洞早叫韩笙看见，那破损程度岂又会是小伤，不过此刻的元珉似乎无碍，如此她不说，韩笙也就不再问了。
　　“也幸而你机敏，能拿了睚眦匕首早有防备，不然可不止这所谓小伤了。”
　　隔着衣料，手轻轻按在小腹几乎修复好的伤口上，元珉道：“相传龙有九子，其中当属睚眦最为嗜杀好斗，常刻镂于刀环剑柄处，故此喜爱睚眦之人，多数也都是逞凶好勇之人，不得不防。”

　　夜深人静，玄墨斋的后院有一座阁楼，那是元珉的住所。
　　二楼宽阔的阳台上，微凉的夜风吹过，拢了拢单薄的衣襟，元珉赤脚站在木质的地板上，轻轻倚着栏杆，头顶满月高挂，月光薄纱般倾洒下来。
　　栏杆外修建着小小的一块平台，台上摆着几株盆栽，青翠欲滴，生长的十分健康。
　　元珉静静看着，指尖一动，忽然朝它们伸了伸手。

　　左手，漆黑的佛珠在夜色下盈了月光，便好似淡淡发亮，连同中指上的羽毛戒指也仿若不凡起来。
　　莫名的气流在体内周转，小腹灼热，气流渐渐凝结在丹田之处。
　　元珉沉默一瞬，终还是合上了眼，运用内视查看。
　　也是这一瞬功夫，原本几乎凝结成液态的气流仿若失了盛装的容器一般岿然散去。
　　见状元珉一愣，继而苦笑，似乎早有预料，也心念一动，操纵着气流顺指尖流泻一丝，如此才避免那无处可去的磅礴气流伤及她的经脉。
　　复杂的睁开双眼，却也看见从指尖冲出体外的那一丝气流竟形成隐约可见的几颗斑斓光点依附在绿叶之上，闪了闪又瞬息消散。

　　“奇怪，这不像是内力，难道是灵气么？”
　　收回手，元珉皱了皱眉：“不知是何来历，但诡异神奇的很，如若水底墓葬争夺的关键在它，那地龙这一举动就太可笑了，除非是他上头的人骗了他，有意安排。”
　　言罢语气一顿，映着月色的眼微垂几分，她若有所思，也是避无可避的认命无奈，带着些许疲惫。
　　“不过就不知地龙背后的人究竟是谁，竟好似冲我而来，希望不是那些旧识才好。”

　　隔日便是周末，芦苇荡上各方面的仪器早早准备好了，只等着人齐下墓，与官方达成协议的元珉秦羽这两人自然要去，而在徐老的暗示和自身意愿下，她打算与元珉同去。
　　清晨的雾带着冷意，刚从车上下来，秦羽就看到走出玄墨斋的元珉，长长的发松散的束在脑后，耳边落下两缕，宽松又柔软的白色衬衫搭配修身的黑色长裤，干净又十分修长利落。
　　秦羽眼前一亮，向前一把揽过元珉：“早上好，阿元。”
　　元珉点头，默默拿下她横在自己肩头的手：“徐老呢？”
　　“他懒得很，才不肯过来，只给我准备了一些东西，都在车上，不过你拿的这是什么？”

　　秦羽的目光被元珉右手上的一把长物吸引。
　　说长也不长，堪堪两尺，严密的缠绕着许多旧黄布条，样子古老也神秘的很。
　　元珉淡道：“顺手的物件儿罢了，备来防身所用，古墓凶险，徐老定也定为你准备了此类家伙。”
　　秦羽虽然张扬，但也心细敏感，见她有意避之，也就不再追问，笑道：“是准备了许多东西，可有趣儿了，我往常都没见过，路上给你看看。”

　　韩笙对元珉自然放心的下，如今要走竟然都没有相送，元珉只好在盛情邀请下坐上秦羽的车。
　　司机是位中年男子，想是徐老很信任的人，一路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的只管开车。
　　两人坐在后座，秦羽拉过徐老为自己准备的包，其实她直到现在还不大明白，下墓这般诡谲凶险的事情为什么会与她们两个高中生扯上关系。
　　不过因着自家背景原因，即使真的扯上关系好像也不该不意外。

　　将包里的物件儿一一显摆似得给元珉看过，又拿出最后一样，秦羽道：“你瞧这个，像什么机关袖箭一样，厉害得很，我都不会用，想不出老头子怎么有这种东西。”
　　秦羽口中所谓的袖箭也确是袖箭，十分精致漂亮，银白制作，机括线条行云流水，元珉瞧了瞧它的做工，也不能否认这个小巧美观的东西实则杀伤巨大。

　　放下手中长物，元珉拉过秦羽的手，又挽起她的袖口，摆弄袖箭上的机括，三下五除二的功夫，很快将袖箭绑在秦羽细瘦的手腕上。
　　从包里拿来配套的箭矢装好，锁死暗扣，若无其事的拉下袖口遮住袖箭，一套动作下来，秦羽目瞪口呆，嘴角微微抽下。
　　“我的老天爷，你脑子里究竟装了多少东西，学习那么好也就算了，这东西竟然也会。”
　　手把手的教她如何使用袖箭，再三确保她不会伤及自己，元珉才道：“你怕是忘了我家中营生，店中收过许多古代兵器和机括图纸，研究多了自然就会，不过你这袖箭许是经过徐老改良，可比那时的东西精妙多了。”
　　秦羽挑眉狐疑，举起自己的手臂左看右看：“老头子不是卖古董的么，啥时候还会改良这东西了？”
　　听她这懵懂迷离的语气，不知怎的，元珉就想起阿章平日电脑上看来的那些网络用语，破天荒的运用回道：“你对你的爷爷怕是一无所知。”
　　秦羽：啥玩意儿？

　　芦苇荡水域辽阔，车辆自然不能行驶进去，于是隔着几百米远两人就下了车，入眼是一望无际的芦苇与大片水光。
　　不远处的岸边支着帐篷，帐篷灰白，工作人员的衣服也是灰白色的，几乎与芦苇的颜色融为一体，唯有袖口衣襟处缝着暗红，才在这抹淡淡的风景中恍然鲜明起来。
　　有大批的工作人员来回忙碌，元珉两人走到警戒线外，保安尽职的拦了一下：“小姑娘，这里可不是你们玩闹的地方。”
　　保安的态度还好，有些笑意，其实今天是周末，元珉一路走来已经看见不少伸着脖子过来看热闹的学生，不过都远远望着，不像她俩走得这般凑近。

　　秦羽四周打量一眼，就看见岸边正与一名老者专心交谈的叶璃，元珉道：“是叶队叫我们来的，麻烦说声可好？”
　　保安自然不信，不过顺着秦羽的目光回头一看，发现还真让元珉说对了叶璃的身份，狐疑片刻还是信了，撂下一句：“那你们这里等下，不要乱跑。”
　　说罢就随便叫了个工作人员帮忙看守，自个跑去知会。

　　秦羽忽然眼前一亮，拽了拽元珉垂落身侧的袖子：“你瞧那个人，奇怪得很。”
　　与叶璃相邻的河岸，一名身着灰蓝长衫的青年面水而立，又来回走动，一边手拿罗盘掐指算着，一边皱眉细语念念有词。
　　元珉目光一定：“看样子是擅长风水相术的江湖奇士，与我们一般，许是官方招揽的编外人员。”
　　另一头，叶璃领着教授从河边走来，近前正巧听见这句，教授一笑，不禁起了逗弄之心。
　　“丫头这满腹学识好生偏门，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小掌柜？”
　　元珉回眸，目光对上老者睿智的眼，不卑不亢：“轩辕教授说笑，哪来的什么传说，我不就站在这里，名叫元珉。”

　　轩辕恒眸光一闪，笑意更深，又转头看向秦羽：“徐家小女？”
　　秦羽洒然一笑：“随母姓秦，名秦羽。”
　　轩辕恒弯着眼点了点头：“好名好姓，过来吧，带你们走动走动。”

　　“芦苇荡在乌镇主河道的上游，河水常年顺流下去，才形成所谓的芦苇沟，那区区小沟不是重点，此行我们需要潜入芦苇荡的水下。”
　　沿着河岸，轩辕恒一边走一边说着，不时抬手指点一下，那大气从容，仿若指点江山，末了笑了下。
　　“头次参与这样的行动就是水底墓葬，压力很大，一会儿领了潜水装备，我找人指导你们四个多练习一下，保证安全。”
　　秦羽怕是对此次行动最不知情的一个人了，于是原本欣赏美景的她闻言扭过头来一脸懵逼：“四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