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骨》君叁

11、齐聚

　　当洛牙灰衣古旧款款而来的时候，元珉是不惊讶的，只是心中理了一理。
　　四方势力中，徐家与官方合作。
　　韦府与地龙暗有勾结，便是与官方对立，偏生家中还藏着个身份神秘不知是否官方势力的女人，显然浑水最深。
　　何况韦峰无后，加上之前偏院元珉言语间的试探，几乎可以确定洛牙的主子另有其人。
　　女人亦或地龙，元珉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元珉思索时，洛牙已经走到眼前，也不说话，顾自朝她一笑。
　　倒是与秦羽简单的自我介绍一番。
　　介绍间，第四个人也到了，女生穿着宽松的蓝白校服河岸上慢慢走来，一头长发浓黑，双手插兜，一路闲散又冷漠的随意看着。

　　秦羽突然就想到公交车上的那声冷笑，霎时整个人都不好了：“我的天老爷呀，还真是她。”
　　这惊叹来的奇怪，好像意料之外，又早已知晓。
　　同样认出来人，元珉还是疑惑的，默默递了个小眼神，秦羽的表情扭曲一下。
　　“对她我知道的其实也不大多，不过和你一样，你们都算是咱学校的名人了，但不比你在古玩这一方面的高端，关于她的传说更贴近老百姓看得见的生活，却也诡异，这人好像是个孤儿，无父无母，也不知怎么活到这么大的，还有钱上了学。”
　　顿了顿，她话锋一转：“不过可别误会，当然不是因为她是孤儿才这么编排她的，我只听说早年咱学校的治安还没有现在好，门口的胡同又多，藏污纳垢了许多流氓混混，你看她这么漂亮，又时常孤身一人，不引人注意是不可能的，所以高一她初来乍到那会儿，就有很多流氓特意守着放学时间堵她，一大帮呢，就将她引到那小胡同里了，不曾想没过多久，她竟安然无恙的走了出来，当时有人好事儿，见状惊奇，还特意走进胡同一瞧，结果你猜怎着？”

　　看穿她是吊人胃口故弄玄虚，元珉没有接话，反倒是身旁的洛牙感兴趣似得问了一下：“结果怎着？”
　　“那人进去一看，二十几个混混全被人打残废了，手脚血肉模糊，一个没剩。”
　　仔细想想，那可是二十几人，再不济也是人高马大的男生，结果围堵不成还让个小姑娘一锅端了，如何不细思极恐，还生生废了四肢。
　　当然其中究竟几分谣传夸大秦羽就无从考证了。
　　不过昨天叶璃一同接这人去了韦府可是实打实的，秦羽和她一辆车，两只眼看得门清，就不知之后的茶会这姑娘跑到哪里去了，一直不见人影。

　　洛牙笑了笑：“那还真是狠厉。”
　　莫名看他一眼，秦羽点头，赞同又不赞同：“确实狠厉，不过若真有其事，我也觉得她做得对，毕竟好好的姑娘怎么能叫流氓欺负去，至于这件事情的后续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她没坐牢，之后莫说流氓，再没人敢招惹她，校长老师都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还有不少人说她其实不是孤儿，而是省城某一脉的私生女，身后有官方背景。”

　　秦羽的嘴巴一刻没停，巴拉巴拉倒豆子似得就把有关那姑娘的传闻一股脑的全说出来了，许是对这姑娘的事迹颇有兴趣，心里面憋了许久，说给旁人又太八卦了，如今终于碰见两个说来稳妥之人，那话匣子不要太难合上。
　　彼时已经听了一会儿八卦又默默收回视线的洛牙两人：所以到底要不要提醒她故事的主人公已经看过来了。
　　那眼神可是幽冷的很。

　　许是由于那眼神实在太过幽冷，元珉微微扼腕，无奈唤道：“阿羽。”
　　秦羽立刻止了话头，对元珉突然转变的称呼疑惑又受宠若惊，继而欣喜，点头如捣蒜。
　　“在呢在呢，咋了阿元？”
　　元珉淡定：“没事，忽然想夸夸你，刚才成语用的不错，好厉害。”
　　秦羽：“……”
　　总觉得这夸奖来的十分微妙。

　　稍远些的一片相对空旷的芦苇地上，帐篷三五成排。
　　视线锁定在最中心的一座帐篷，一个人撩开帐帘弯腰从里面走了出来。
　　委实身高腿长，松垮的白大褂穿在身上，一边走，她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盒女士香烟。
　　那掏烟的手指根根白皙分明，修长又性感，打开烟盒，随意抽出一根夹在指尖都仿佛成了艺术。

　　女人走到一处微微高起的芦苇坡站停，烟被她拿在手里，但迟迟没有打火。
　　目光一顿，她似乎发现目标，神色懒倦又居高临下，静静望着下方河岸上的几人。
　　一头长发用一枚银色夹子随意的夹在脑后些许，闲散而随性，夹子上镂空着精致的花和纹饰，古韵也现代时尚，风吹起她落在额侧两边和散在背上的发，那发墨黑，也绸滑如缎面倾泻，随着风起飞舞。
　　而飞舞的发丝下，她玉面红唇，眉眼瑰丽精致，带着两分冷绝，三分漠然，也四分云淡风轻，最后都揉成一分掩藏骨血中的妖戾，总之气场迫人，十分复杂。

　　几人之中，元珉无疑是最敏锐的，似有所察，回眸上望。
　　于是隔着粼粼水光，隔着灰白芦苇，隔着万里无云下的寥寥清风。
　　四目相对。
　　也似走过了最艰难的千山万水，度过了最漫长的千年万载。
　　她们才有幸来到这里，彼此望着。

　　这是欢喜的该落下泪的一种感觉。
　　可女人皱了皱眉。
　　元珉亦是。
　　一大一小两个或冷漠或淡漠的女人拒绝着感动，也拒绝着这种感觉。
　　——这种莫名其妙的诡异宿命之感。
　　仿若一眼万年。

　　潜水服，元珉对这种贴身的衣物比较抗拒，同时洛牙两人亦是。
　　三人的本事轩辕恒是知道的，就没过多强迫，结果到最后换上衣服的只有秦羽一人。
　　好在她是不抗拒的，却也感到不忿。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你们都不用换，难道我就很菜么！”
　　元珉的回应是淡淡定定的点了下头。
　　秦羽：“……”
　　你迟早被人打死我跟你讲。

　　不过秦羽还是有用处的，至少从她口中元珉得知，那个来了之后一言未发气场冷漠阴沉的小姑娘名叫莫染。
　　那长发和双眼也真如墨染一般浓厚。
　　漆黑的不见旁色。
　　不过人家的莫是草字头的莫，此莫非彼墨。

　　轩辕恒找来的指导就是他的学生程绯，程绯是斯斯文文的青年，和叶璃的副手楚河大概一个属性，都是文职人员，不过这程绯看着就顺眼多了，清秀白净，亚麻色的短发很短，露出光洁的额头，面上带着一副黑色框架的眼睛，时常微笑着，临水的地方总是多些凉意，他就穿着高领的白色薄款毛衣。
　　河里的秦羽练习着潜水，包括氧气瓶的使用等，河边的元珉三人坐着，也时常听听，毕竟这些东西他们也用的上。
　　很快日头升到了最高处，转眼到了晌午，这是一日之中阳气最盛之时。
　　秦羽从河里冒出头来，摸了把脸上的水，也扭头看见三三两两的人朝这边走来。

　　站在河边的程绯笑了笑，看着轩辕恒令人走过来，一边说。
　　“忘了给你们介绍一下，考古这类行动我们的队伍惯性会分成两组，一组是留在外面的技术人员，一组是真正下到古墓中的实察人员，教授虽然年事已高，但一般都跟着实察的队伍才肯放心，不过这次情况特殊，要考察的古墓是水底墓葬群，其中风险更甚，我们可不敢让教授下水，故此这次的实察队伍里，会有我一个名额，以及我的一个副手，属正经专业的考古担当。”
　　“其实古墓中的机关陷阱很是凶险，也不瞒你们说，有些灵神怪异是科学都解释不清的，所以通常我们官方都会请些当地的奇人异士，其实你们四个都算，不论家庭背景亦或其它，年纪虽小，但无疑都是有本事的，秦姑娘自然也不要怀疑自己，除此之外再过古怪一些便是这位相术师，乌生先生。”

　　乌生便是元珉之前所见的灰蓝长衫青年，他慢悠悠的走来，说是相师，却一副道士装扮，可能两者间本就是有些关联的，很长的发束在脑后，若散开恐怕比一般女子都长了，横插着一根做工粗糙但表面平滑的木头簪子，头发松松垮垮，额前也凌乱的落下两缕。
　　五官柔和，但不阴柔，又没有男子的英朗刚毅，也不十分漂亮，但十分白净。
　　只能说他是男子中长得比清秀更甚的美，又比女人英气。
　　有点雌雄莫辩的意思，但很奇怪，你一眼就能看出他是男人，可能因为高挑，也可能因为他的不修边幅。

　　“你们好呀。”

　　乌生很热情，上来打了个招呼，笑起来有些孩子气。
　　莫染这姑娘冷的要死，自然不可能回应乌生，至于洛牙，他也是淡淡笑着，当两人四目相对的一刻，抱着氧气面罩身上还滴着水往岸边走的秦羽莫名一抖，只觉是两只笑面虎就此对上了眼。
　　对于她这种直觉后来跟元珉说了之后，元珉的评价是。
　　——这小动物的本能简直不要太准。

　　当然这是后话，此刻的元珉站起了身，目光一扫注意力就放在了走在人群最后的女人身上。
　　其实从之前的白大褂就可以判断，这女人在考古队的定位应该是名医生。
　　也必然是日头高挂的缘故，天已经有些热了，女人脱了褂子，露出原本穿在里面的麻灰色v领毛衣，衣服不厚，更是些许贴身，才得以勾勒出她的长腿细腰玲珑身材，那微微凸起的锁骨更是十分的精致惑人，若要比喻的话，便像一只极美的蝴蝶，拖着纤细盈光的尾羽，仿若下一秒就能蹁跹而出的活了似得。
　　干净的白大褂被随意折了两下搭在她的小臂上，可她的手腕却比那衣服更白，也有些不同于元珉脆弱的苍白，她的白偏向于牛奶的莹白，健康细嫩，亦如盈光的羊脂白玉，微微映出手背皮肤下的青色经脉。

　　女人是冷傲的，也是漫不经心的，就这么一人走来。
　　程绯看见她，也看见站在很远外的叶璃，笑道：“实察队往往需要一名到两名经验丰富的医生，确保所有人员的生存安全，责任重大，如此队医长陈千羿亲自出马真叫人十分安心，而说到安全，又怎少的了我们军方护卫队的叶璃队长，包括她队中五人，副队高虎，格斗雷狼，狙击手豹子，侦查鹰眼，最后一个是羚羊小姐姐。”
　　五个人一身劲装大步走来。
　　听到这块，队伍中唯一一个女生，也就是代号羚羊的小姐姐忍不住笑了。

　　“哎哟，我们的程大少爷何时这般的会说话了。”
　　程绯仍是笑着：“不会说话不行，我这小身板可再经不起羚羊小姐姐的两次拳头。”
　　豹子轻佻，吹了个口哨：“就是，我说小羚羊啊，你喜欢人家也不能这么示好，他可不是咱军队的汉子，这不，都被你打怕了。”
　　一旁的雷狼附和：“就是就是，小羚羊，悠着点，悠着点。”
　　身后高虎稳重，鹰眼冷峻，便是没有搭话，羚羊捏捏拳头，天生的娃娃脸上笑着，却是咬牙切齿。
　　“说什么呢，我看你两个是许久不练，找揍了吧！”

　　虽然代号羚羊，但此女脾气火爆，瞬间就起了格斗架势，也不由分说的一腿鞭甩了过去。
　　要么说怎么是军人呢，那腿鞭快的秦羽都看不清。
　　不过同是特殊军队出身，豹子当然也不是吃素的，猛地一个下腰再扭身后翻，轻松躲过，他从高虎身后探出头来，笑的贱兮兮，还吐舌头。

　　“略略略，打不到吧，气死你呀气死你。”

　　羚羊：“……”
　　秦羽：“……”
　　什么鬼，你这个军人别不是神经病吧！

作者有话说

　　没存稿了 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