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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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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水玉起了一个大早,原是准备去市集请樽佛龛回来供着的,可总是有人比她起得还早,刚出了院子就碰上的一脸踌躇之意的唐雪,见其在院落前徘徊不止的样子,水玉玩心大起,冲着风月轻轻一笑,悄风月无奈的耸了耸肩,眼看着水玉无声息的靠近,然后轻拍了拍唐雪的肩,而后院落里便接连传来了两声惊悚的尖叫声,堪堪的将府中的人全都惊醒了。
一干人等急急的跑了过来,都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有些家丁手中连家伙都拿上了。二夫人来得最早,见着眼前的场景,有些不明就理,紧接着司马砚也跑了过来,看着那三人诡异的姿态,忍不住皱起了眉,也是不明就理,最后,司马凌风扶着唐柳也赶了过来,丫鬟仆役们纷纷退到两侧,不时的留意着四周,生怕是哪里冒出一个刺客来。
而在众人的中央,风月紧捂着耳朵,脸色有些痛苦,水玉脸色苍白的僵立原地,一手捂着嘴,显然也是受惊了的样子,而最为严重的就是唐雪了,整个人蹲在地上,缩成了一团,身体还在微微的发挥着抖,看起来分外的惹人怜惜。
唐柳环视了一下四周,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了二夫人身上,二夫人也回头去看她,对其摇了摇头,表示不解,唐柳有些不明白了,侧了目看了司马凌风一眼,司马凌风厄首,上前几步注视着三人,犹豫了一会儿最终将唐雪圈在了怀中细声安慰,神情温和异常。
唐柳一直留意着水玉的境况 ,直到那人直视之后微微垂目这才欣然一笑,赶忙上前拉住了水玉的手,轻声问道:“水姑娘,刚刚是……怎么回事?”
水玉深吸了口气,看着被司马凌风抱住的人还有些颤颤的样子,忍不住的自责起来。“夫人,是水玉失礼了,看看看见雪儿站在那里发呆,本想逗一逗她的,却不想……吓到她了……”还差点把自己给吓死……
此话一出,院落里一时安静异常,就连唐雪也是止住了颤抖,露出两个眼珠怯怯的看着水玉,最后问道:“玉姐姐……刚刚,是……是你拍我?”
水玉脸色已经恢复如初了,这会儿只是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表示默认了。
院里又是一阵沉默,随即二夫人带了头呵呵的笑出了声,连带着一干下人也是纷纷莞尔,司马凌风翻了个白眼挫败的拍了拍唐雪的头,低喝了一声,看了水玉一眼,连拉带拖的把憋着笑的司马砚给带走了,唐雪无辜的眨着眼,看着二人远去,最后蹭到了水玉身旁,撒娇般的絮叨着,水玉吐了吐舌头,看着唐柳和二夫人喜然的样子,有些无话可说。
这么一闹,一大早,司马家的人几乎全都被弄醒了,下人们揉搓着眼睛忙自己的事去了。唐柳和二夫人好笑的看着唐雪和水玉,连说着年轻真好也相携离开了,只留下唐雪和水玉二人眼对眼,无话可说,风月吐了一口浊气,释然般的说道:“小姐,雪儿小姐的叫声,比你厉害多了……”唐雪尴尬的红了脸,水玉浅笑释然。
原本是打算去请佛龛的,可看着唐雪似乎也是无聊的样子,于是便也把她带三个。多了一人气氛也欢快了许多,水玉也乐得如此,唐雪对徽州比她熟悉,三人在街上转了半天,出了引得一干人的注视外均是两手空空,惋惜之余不由觉得口干舌燥起来,水玉想起上次去的那家店,心念一动,便领着唐雪去了,三人落座,小二倒还是那一个,声音尖细,见着三人频频傻笑,屋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干净,四角的盆栽也是郁郁得体。
唐雪喝着茶,终究是没忍得住,“玉姐姐,今天早上干嘛吓我!?”
“呵呵,只是瞧着你发呆,本来是想叫醒你的,倒是雪儿你,那一叫可把我和风月都吓坏了。”言罢,看着风月露出一个笑颜,风月也回了一个笑脸,甚至配合的捂住了耳朵,唐雪又是一阵脸红,直看着说水玉欺负人。
看着这番小女儿的姿态,水玉欣然的笑了,却又突的想起早上的那一幕,唐雪偎在司马凌风怀中,脸色微红的发着颤不由得一惊,随口便问出了声:“雪儿,你喜欢二公子?”
风月举杯的手微微一顿,赶忙看向水玉,见其也是一脸茫然的样子,心中五味夹杂,想不明白为何自家小姐会这般的的突兀。
唐雪面色又是一红,嘟嚷了半天最后倒了杯茶使劲儿的往嘴边凑,那样子就像是恨不得把自个儿也给塞进去一般。
风月轻推了推水玉,眼中隐有担忧之色,水玉回了神,心中空空的,感觉像是踩在了网上,稍不注意就会被网住一般,她不该问那话的。
“雪儿,当心别烫着了。”
唐雪乖巧的点了点头,可仍是把头埋的低低的,水玉不语,原本打算下午去游湖的,可惜兴致又被自己给搅了,平白浪费这大好的时光。
临走前,小二又上来掺和了一把,那尖尖的嗓音直逗得唐雪闷笑不已。
请回了佛龛,是一尊半眯着眼的菩萨,食指拈花,脸上是悲悯众生的笑,掌柜讨好的的附赠了一个香炉和一些熏香,水玉倒也还算满意,付了钱,嘱咐店家将佛龛送到司马家后便离开了,掌柜的瞧着三人的背影寻思着,在脑中将司马家的人都过了一遍之后认识半天也没想出她们是谁。
回司马家时,在门厅处碰见了二夫人,水玉礼貌的行了礼,唐雪也是行了礼,乖巧的叫了一声:“二姑姑。”
二夫人厄首,脸上带着愉悦的笑意,同她二人开了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弄得唐雪笑语不断,水玉也是心情渐佳,对这位温和的女人也渐渐喜好起来,于是三人约了晚上一同赏月再作闲聊。不一会儿,一个小童跑了进来,在二夫人耳边说了些什么,二夫人脸色微变,和二人说了一声便急急的离开了,水玉有些乏了,也寻了借口先回了屋。
准备将物理归置一番好空出一块地来放那佛龛,却不想,人还未进屋,屋里便传来了蟋蟋疎疎的声音。
风月皱起了眉将水玉护到了身后,侧耳细听屋内的动静,声音倒是不大,在外面听来倒像是遭了小偷一般,可司马家会有小偷?
水玉撇了撇嘴,侧了身不顾风月的阻拦径直推开了屋门,入眼处一片淡蓝,水玉觉得一阵恍惚,就好象是有回到了郾王府一般,蓝成了一片。
司马凌风听了声响,急急的从内室跑了出来,见着水玉,二人对视,水玉满脸的不解,司马凌风有些不好意思的退了两步,将人迎进了屋里。
进了屋往内室一看,水玉才看到,屋里除了司马凌风外还有两个女人,一人拿着皮尺比量着什么,另一人则是握着剪刀裁剪着那些水色的布料,风月了然的看了水玉眼,难怪在屋外听起来是那样的声音。
“二公子,这是……?”
司马凌风不自在的坐下,就算是在他们家,毕竟也是擅闯了女子的闺房,司马凌风有些局促,看了眼仍旧忙碌的二人,“那个,本来以为你和雪儿去了市集,怕是得下午才会回来的,可没想到会这么早……”
水玉摇了摇头,看着已经换掉的屏帘,蓝色的褶皱显示连绵的海水,水玉心情越发的愉悦起来,“二公子,多谢。”
司马凌风摆了摆手,菱角分明的脸上全是柔和的笑,“昨天听你说的,你喜欢就好,那个,我还有事,这里水玉你看着吧,有什么不满意的就同她们说。”言罢,看着水玉点了点头便急急忙忙的走了,踏出院子时更是踩到了一旁的小石块上,身形一个趄趔,水玉淡笑,风月捂了嘴,只觉得初见时那人的冷然已经全然不见了。
回了屋,水玉兀自看着那块屏帘,心中百转千回,有那时莫熵跳下水救她时的撼动,有莫晓送她蓝色花朵时灿烂的笑颜,还有好多好多,现在一想,那些人,那些事就好像已经离她很远了一般,再也不是她伸手便可触及的了,心中顿时又空了起来,腰间水色的玉佩仍旧摇曳着流光,水玉恍然间看见了那片蓝天,清澈明媚,纤尘不染,身旁,那人与她一同抬首仰望,她记得她说:“天很漂亮,蓝色的……”
于是便笑得开怀了。
佛龛送来时,床帘和桌帘都已经全部换掉了,屋里一片淡蓝,却不会让人觉得突兀,只是会让人莫名的安心下来,下人们将侧室的一张卧榻搬了开,便将佛龛放在了那儿,大小倒是刚好。
上香叩拜,不一会儿,屋里便是烟烟缭绕,淡香飘飘了。
晚上月亮的很圆,四周空荡荡的只留有月亮清冷的光,司马家有一处后花园,那里比之别处都要高上许多,加之一座二层的无顶的小楼,站在楼上,府中的景致几乎尽入眼帘。
丫鬟们掌了灯,静立四侧,水玉三人围坐,桌上摆了一些鲜果糕点,还有几味小吃,做得很是精致。风月静立于水玉身后,隐了气息不发一言。
二夫人瞧着唐雪,调笑到:“雪儿真是越长越发的标志了,令尊近来身体可还安康?”
唐雪娇笑,“家父身体康健,谢谢二姑姑上次给的药方,真的很好用呢。”
二夫人摆了摆手,“前几次也多亏了令尊相助呢,这点小事算得了什么。”言罢,热络的拉起了唐雪的手,笑得慈善可亲,一边看向水玉,只觉的这人气质不凡,却又问不出了所以然来,“玉儿,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水玉厄首,二夫人笑了笑,看了看二人,喃喃的说道:“你们笑起来有些相似呢,难怪这么投缘。”
唐雪侧了脸看着水玉,又是一个大大的笑颜,“玉姐姐那么漂亮,雪儿可比不上。”
二夫人笑了笑,只说唐雪是妄自菲薄,又接着问道:“玉儿,听风儿说当日是你在京城救了他?他当时怎么样了?”语毕,唐雪也看了过来,眼中是止不住的关切。
水玉垂了眼,对这般的注视感觉有些不舒服,“只是碰巧遇到的,那里我和风月在街上闲逛,然后就看见二公子受了伤晕倒在路边,其他的倒是不知道了。”
唐雪幽幽的叹了口气,想必是在埋怨司马凌风未曾相告吧,二夫人则是明显的意不在此,反而追问道:“那玉儿救了他,令尊知道么?”
水玉眼波一转,低低的笑出了声,“家父只是一介市井商人,对我救了二公子的事当然是知道的。”
二夫人叹了口气,拍了拍水玉的手,细声安慰,“玉儿家逢突变,你于风儿有恩,这里自然便是你的家了,以后我们会照顾你的。”语调神色恰到好处,满脸的慈爱之色,水玉点了点头,乖顺的靠在了二夫人怀中,映着月色,水玉面色阴凉,二夫人神色模糊,唐雪笑得格外的欢畅。
这一夜,三人相谈甚欢,夜渐深,天气也变得凉爽起来,凉风徐徐,吹得人心思一片澄明。
回了房间,蜡烛已然灭掉了,屋子里黑黑的一片,只有三炷清香,荧光点点,显得静谧而诡异。风月先一步进了屋,点上了蜡烛,顿时屋里亮如白昼,水色的窗帘扬扬飞起,水玉走了过去,将窗户关得死死的
风月看着水玉,满脸的担忧之色,从后花园回来后,水玉便是一言不发,脸色也有些苍白,可奈何水玉只字不提,她也不好多问写什么,只得走到床前,将褥子铺好,唤水玉休息了。
“风月,这里的人……都不能信呢。”她低喃着说道。
风月叹了口气,她猜得没错,果然是因为那位二夫人,想起那人当时关切的样子,风月忍不住的冷笑,“小姐,你想离开这里了吗?”
风月沉思,她是要走,可是现在马上走的话会让人起疑的,所以还得等,至少还要等几天,再几天。想到这儿,水玉提了笔在纸上写画,不一会儿便完成了,待墨汁干透,水玉将纸条折叠却并没装进信封,而是直接交给了风月,“你把这个给司马凌风,务必要亲自交到他的手中。”
风月点了点头,翻身离开了。
躺在床上,水玉觉得身体一阵冰寒,迷迷糊糊的又回忆起了好多,那些往事像是漩涡一样的紧抓着她,直到她满身大汗的醒来,水玉明白了,有些事永远不会过去。而同一时间,另一个发现看水玉如坠深渊。
风月彻夜未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