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花》高地

5、第5章 学前班

　　看到标题不要怀疑，我读的是一年纪，而不是学前班，会这样是有原因。我不知道什么叫紧张，也不知道什么叫纪律，所以我老在这个问题上吃大亏，可总的来说，我还是很听话的学生，比如比谁坐的都直，比谁都安静，可我越想当好孩子，老师就越把我往门外推，这个过程比较漫长，一下说不清楚。
　　“很好，看来同学们在学前班都学过简单的加减法，那我们今天来学习两位数的加减法，在此之前，老师会出个简单的，看看有没有同学会。”于是，老师在黑板上写下了10—5=？“会的同学请举手。”
　　“……”刷，刷，刷，我身边不少同学都举了手，于是，我也把手举了起来。
　　“井然请回答。”老师有些惊讶，因为我是班里最小的孩子，一般读一年纪的都7岁了，而我才5岁。
　　“……”我站了起来，其实我压根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会举手是因为周围的同学都举手了，而在幼儿园，上厕所是要先举手的，于是，“老师，我要上厕所了。”
　　“哈哈哈哈哈……”整个教室哄堂大笑起来，而我还不明所以。
　　“井然，要等到下课的时候才能去上厕所。”老师是什么语气跟声调，我已经不记得，但是她肯定很有耐心。
　　“哦……”我又坐了回去。

　　下午放学的时候，老爸来接我，我坐在第三排正中间，微微侧下头就可以看见老爸站在窗户外面，那时候的教室在有门的那一面墙，全装上了玻璃，对应的那一面也全是玻璃，据说是为了让教室里的光线更好，而老爸跟其他众多家长站在有门的这面盯着满室的祖国花朵。
　　看见老爸来了，我知道自己要表现的更好更好才对，可不知道是潜意识的挑衅还是太小所以大脑无法彻底的协调身体，于是在老师转过身在黑板上写字的时候，我当着老爸的面从书包里拿出不知道什么时候放进去的半个馒头啃了起来……
　　现在想来，可能挑衅的成分还要大一些，因为跟我同桌的男同学把我拿馒头的手压了下去，我推了他一下，再次把馒头放进了嘴里。

　　晚上，应该又是一顿打，可记不得了。

　　“被我点到名的同学，请站到讲台上来。”某天，班主任走进来说道。
　　“杨明，井然，刘XX……”后面还有谁，我不清楚，反正我就顶着糨糊脑袋走了上去，也不记得老师说什么，我们就跟着老师穿过高高低低的石阶跟绿荫小道，然后我就站在了一间充满欢声笑语的教室外……其他同学中途什么时候消失的，我也不记得。
　　做完交接仪式，我算是明白了，我……留级了，留到了学前班……
　　因为在一年纪待了三个月，所以我内心已经把自己划到一年纪学生这个范畴，对于这满教室唧唧喳喳的小朋友，我很藐视……其实这里面不少都比我大，至少很多都六岁了，我才五岁。可我还是很瞧不起他们，因为他们太吵，他们还在教室里走来走去……而让我觉得更好笑的是，他们居然还做着1+1=？的算术题，做对了的，老师不是给你100分，而是一朵小红花，太……太幼稚了，我确信，那时候我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于是我坐在最后一排，对老师布置的题目看都懒得看一眼，而同桌的女孩子居然很够意思的帮我做了，还给我领了朵小红花。
　　学前班放学很早，我没有回去，而是在操场上玩单杆，因为我知道现在回去，老爸一定会问为什么放学这么早，于是我从抱着单杆到爬到单杆上坐着，再到蹲到单杆下……他们终于放学了，于是我混在人群里朝校门外走去。
　　可这样的日子没有持续几天就露馅了，因为老爸来接我，发现班上没有我的影子，于是他的自尊心也受到了伤害，直接把我从学前班的教室里拖回了家。
　　“4%2=？”老爸怒气汹汹的问道，因为这在他看来是异常简单的题目。
　　“哎呀，然然学了三个月的书都还给老师呢？”一旁的表姐表哥笑道，我记得她们已经读高中了，对了，她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因为这是奶奶家，离我读书的地方很近，很多时候，我会来这里吃中午饭。
　　“2”我挤出这个字。
　　“我看你是当减法来算，8%2=？”看来老爸今天不把我考倒，他是不会收手。
　　“6”我这次迅速做答，表姐表哥在一旁笑的东倒西歪，而老爸居然还能板着脸。
　　“左边是哪支手？”结果我举了右手。
　　“……”老爸的嘴里发出恨铁不成钢的无奈声，这声音刺痛了我，于是很多年后，左右对很多人来说已经不是问题的时候，军训官喊出‘起步走，左右左’的口号时，我走出了同边，所以我憎恨左右左。

　　可老爸依然没有放弃，于是一个下午，他带我去找了一年纪的班主任，那个班主任就住在学校里，从她家下几步阶梯，就有一个在我读初中后仍然觉得那玩意儿很高的滑滑梯，大人们聊着我的成长，我的未来，而我从那座高的让我有些惧怕的滑滑梯上滑了一遍又一遍……
　　没多久，我又回到了一年纪，我以为一切都正常了，后来才知道是老爸做了退让，只是这面子上，他暂时放不下，所以有了后面的转学……稍后说明。

　　又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我拿着彩色粉笔在院子的墙上乱涂乱画。
　　“你在干什么？”又是那脆生生的声音。
　　“画画。”我头也没回的说道，我想那个时候的我开始有点孤僻了。
　　“可以给我一支吗？”
　　“……”我没理他，过了一会儿，我折了一半丢给了他……我开始画直线，因为墙面很大，我要一边走一边画，没多久，我就发现矮子也跟在了我后面，他同样画着直线，我跑快了几分，他也加快了脚下的步伐……于是我又画曲线，他也跟着画曲线，我越跑越快，他也是……
　　那天下午，很大的一面墙下，两个孩子嬉闹了很久，两条曲线形成一条彩带在空中飞舞……

　　不读书的时候，我会经常去矮子家玩，他妈妈总能做出好吃的东西，比如动物模样的小饼干，要知道那时候没有烤箱，比如自制的果冻，据说这是大城市里才有的东西，所以我很幸运的提前的享受了大城市生活，并引以自豪。
　　而他家有很多很多色彩缤纷的东西，比如说珠珠棋，积木，弹弓，会叫的小鸭子，会跳的小青蛙，还有满墙的字母表，世界地图，地球仪等等等等，而我最喜欢的是里面的那个旋转风铃，后来我才意识到这是给婴儿看的，而五岁的我居然会喜欢那个……！！！！！（黑线！）
　　有最喜欢的就有最讨厌的，那就是里面有一条蛇，捉着尾巴，它就能模仿真的蛇一样扭来扭去，然后矮子就捉着蛇的尾巴放到我面前，再然后我就满屋子的乱叫乱跳，他就咯咯咯的笑……
　　矮子也会来我家，因为我家有他家没有的东西，那就是炒面——妈妈把炒好的小米用磨子磨的很碎很碎，在里面加上砂糖后再磨一次，一切弄好后，她把炒面密封到陶瓷罐里，可以就这样吃，也可以加开水后调成糊了吃，我喜欢就这样吃，因为……一边吃炒面一边说话可以喷对方满满一脸。
　　“怎么样？”我正这样将口中的炒面喷了矮子一脸，他的脸一下变白了，顺带着他眯起眼睛。
　　“不错吧！”他还没来得及回答我，我又喷了，这下他头发也白了。
　　“我有一……大罐（喷！），你想吃（喷）……多少就有多少（喷！）”我一直没让矮子说话，因为我越喷越开心，等到迷雾散去，我看见他睫毛也白了，然后他举起小手揉了揉。
　　“哇……”矮子哭了，因为炒面进了他的眼睛，而他口中的炒面也随着他的一声哇而喷了我一脸。

　　“……”有什么好哭的，男人真麻烦！于是我拉着他脖子的衣领把他带进了厨房，用手接水清洗他的眼睛。
　　“好了。”在我一次又一次的将手按向他的眼睛后，他红着眼睛说道。
　　然后我又拉着他进卧室去吃炒面，我把密封罐放在我的卧室里，几分钟后，他又哇的一声哭了……

　　其实矮子比我小不了多少，就两天……好吧，我说实话，日期上他比我小两天，年份上……还是小两！好象就那个时候开始，我多了个尾巴，其实我疑惑了很久，我读小学，他读幼儿园，无论是作息时间还是家庭环境，我们之间都有着天壤之别，可我只要一回忆那个时候，后面特定就有他，只是那时候的我们还太小，所以玩来玩去，不是你家就是我家，也没什么特别值得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