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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初显身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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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阳当空。
我在小操场上蹲着马步,汗水沿着发烫的脸颊流下,一滴一滴落到脚下,眨眼间便渗进土里,溅起点点尘土。
这都九月中旬了,马步一练就练了快两月。我的阿玛兼师父要求我每日蹲半个时辰的马步,半个时辰啊,就是一个小时、六十分钟、三千六百秒啊!然而阿玛却说是已经酌情减免了,想当年他每天都得蹲够一个时辰,就连大哥二哥小时候也一样,我无语,既然是自己要求学的,那就好好练吧。
看过阿玛舞剑,那个剑舞得漂亮啊,简直让人眼花缭乱;看过阿玛耍枪,那个英姿飒爽啊,恐怕不输给杨家将了;还看过阿玛使鞭,那死死的鞭子犹如活了一般灵动,带起一阵阵风。我心里的崇拜真是绵延不绝,老早就幻想自己是个武林高手,现在这么好的机会,认了这么帅气的阿玛,怎么能不好好把握呢?
可是学武不是那么容易的,我千辛万苦费尽唇舌掏心挖肺外加撒娇耍赖附带立志锻炼好身体保护好自己的理由,才终于换来阿玛点头答应教我,没想到凌柱大人是个要么不做要么就做到最好的人,大有要将我培养成大清第一女高手的劲头,于是蹲马步成了我每日的必备“营养大餐”。第一天我就差点坚持不下来了,可是为了我的信誉面子自尊心虚荣心上进心,我忍!
除了蹲马步这样的基础课,我还要跟着学习骑马射箭还有拳术剑法和鞭法。巨大的运动量折磨得我瘦了一大圈,脸都晒黑了些,好在本人的皮肤恢复能力超好,照以往的经验一个冬天就能白回来。其实好处真的也不少,比如每日额娘都会准备很多好吃的好喝的给我补身子,比如我的小腹大腿小腿胳膊上的些许赘肉都消失不见啦,还有就是我再也没有时间没有精力去胡思乱想了,什么伤心啊难过啊统统见鬼去了,每晚都是一觉睡到大天亮,那些好梦坏梦美梦恶梦都跟我没有关系了。
同时,我的阿玛师父还安排了文课。我起初也没想到阿玛一介武官,居然喜欢舞文弄墨,还颇有些文学休养。阿玛兼具练武之人的阳刚英武以及文人墨士的修养脾性,绝对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只是苦了我,那些繁体字又难认又难写又难记,看书写字都要从上到下从左到右,十几年的习惯了,改起来真不是一般的困难,是二般三般的困难呐!阿玛因为是守孝在家,应酬极少,常常在家,现在有了我这么个徒弟,他倒像是找到事情做了,很是认真的教我。多学点东西总是没错的,于是我学的也很认真。
我盯着前方的沙漏,细小的沙粒慢慢漏了下去。阿玛在旁边的一棵大树下气定神闲的坐着看书,他穿着一身家常便服,前额的光亮衬得整张脸轮廓鲜明,英气十足,时不时抬起那炯炯有神的眼睛看我一眼。
突然眼前一花,一个人影立在我对面,帮我挡去了大半的阳光,只听略带心疼的声音道:“瞧你这满头大汗,额娘看着都心疼。女孩儿家的学学骑射也就是了,还学那些劳什子武艺作甚?”边说边解下手帕为我擦汗。
“额娘,我很好。”说完冲她一笑。
她也不说什么了,收了帕子,回头看了看沙漏,转身向那一大片树荫走去。
“老爷,这都午时了,该吃午饭了。这样劳累,萱儿她受得住么?”
“萱儿说了,她不愿再生病吃药了,练武本就是强身健体的嘛,而且她进步相当快啊,再说了,咱们的女儿你还信不过?”说完,凌柱大踏步朝我这边来。富察氏顿了一顿,也返身跟上凌柱。
“恩,时间到了,起来吧。”阿玛看着最后的几粒沙子滑落到底部才朗声说道。
我慢慢挪过左腿,做了做伸展运动,然后欢欢喜喜跟着额娘去梳洗准备吃饭了。
等我梳洗完换下练武的一身劲装来到饭厅,大家都已经到齐了。我冲大哥大嫂笑了笑,然后冲对着我挤眉弄眼的二哥吐了吐舌头,然后坐到末席我的位置上。
阿玛一声开饭话音刚落,大嫂喜塔拉氏便开始为阿玛额娘布菜。唉,这古代的媳妇可真不容易啊!钮祜禄家虽然相对开明,然封建制度下的礼仪还是有的。每日大嫂都要做好她儿媳的本分,意思一下,然后额娘或是阿玛就会发话说:孝柔,不用立规矩了,坐下吃饭吧。然后大嫂才会落座吃饭。
孝柔是大嫂的闺名,真是人如其名,又孝顺又温柔,对人也都挺好,在家里很有人缘。她十七岁第二次选秀被撂牌子之后,便嫁给了大哥伊通阿,如今都三年多了,儿子也一岁半了,瞧着他们夫妻两个很是和睦,也是一夫一妻。这一点让我对这个家庭更觉温馨,日子过得很是自在。
“萱儿,今儿个午后我想去云来衣坊取今秋的衣服,你陪我去吧。”额娘搁了筷子说道,接着转头道:“柔儿,你也一起去吧,我看你好些日子不曾出府了,就当散散心吧。”
大嫂放下筷子,恭敬答道:“多谢额娘关心!今天小虎头有些哭闹,恐怕是着凉了,我就留在家里,让妹妹陪您去吧。”小虎头就是我那小侄子,他长得虎头虎脑的,可爱极了,就是身体不大好,据说是当初大嫂怀孕刚两个月,那时还在北京,祖母突然病危去世,举家回杭州奔丧,舟车劳顿便动了胎气,后经过调理总算平安生下孩子,只是孩子一直体弱,总是很容易就病了。
额娘点点头:“那你好好照看着,要真是不好,就赶紧请大夫吧。”
“是,额娘。”
我一听叫我出去耶,可以轻松一下了,心下一喜,眨巴着眼睛望向端坐吃饭的阿玛师父。他似乎早就知道我看他,也不抬头,夹了片火腿,开口说道:“记得早点回来。”
我高高兴兴应了,然后跟大嫂聊了起来,问她有没有什么东西要买的。饭毕,我跟着额娘坐着马车往杭州城里去了。
一路上我都兴奋地看着车窗外的景色,小香儿在一旁叽叽喳喳的为我讲解,额娘和王妈都静静坐着不说话,只笑眯眯看着我和香儿。差不多走了三刻钟,马车停了,只听车夫张五贵的声音传来:“夫人,小姐,咱们到了。”
五贵刚掀开车帘,我噌就跳下了车,倒是吓了他一跳。我冲他笑笑,转身扶着额娘下车。抬头一看,只见一块牌匾上写着四个大字“云来衣坊”。云想衣裳花想容,这名字倒是取得好。
“咦,什么东西这么香啊?”我四处望望,原来前面不远处有一家糕点铺子,难怪大街上都飘着一股甜香。
“额娘,我去那边买些糕点吧,一会儿就过来找您。”
“恩,好吧,买了就过来不要乱跑。香儿,你跟着小姐去吧,快去快回。”额娘叮嘱道。
香儿行了一礼,答了声是,便跟着我往对街去了。
这两个月不是养病就是学武,一直没有机会出来转转,现在正好逛逛清代的杭州城。我和香儿选了几样糕点,刚出糕点铺子的门却突然在街边撞上一个人。我正准备道歉,却听那人粗声粗气吼道:“你没长眼睛啊?敢撞你爷爷!”
我一下子就来气了,这会儿是午后,大街上没多少人,这么宽的街道他不走,非要跟我挤!再说了,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他有多痛我就有多痛,他一个大男人居然还敢骂我!
“我的眼睛好好的在脸上,你看不见吗?”我伸手拍一拍袖子,闲闲说道,然后指着街边的一条黑色的流浪狗,“还有啊,你孙子在那边,不要认错了!”
说完我拉着香儿绕过他往衣坊走去。那人愣了足有三秒钟,才一下子反应过来,跳到我们前面。
“你这个——”
只见他二十多岁的年纪,穿着一身华服,腰间挂着好多小玩意儿,一看就知道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他比我高了一个头,长得虎背熊腰,肚子微微凸着,脸上的肥肉被气得一扇一扇的,很是好笑。
他后半句话在看清我后就咽了回去,嘴角向上弯,一脸的肥肉又换了个形状,我实在忍不住想笑,于是便笑着挑衅的看向他。
“好个伶牙俐齿的小娘子啊!走,和哥哥喝酒去。”说着便伸着肥手来拉我。
我不待他欺近,伸腿一扫,手臂一撞,反手在他腰眼捏了一把,他那庞大笨重的身体便斜斜往一旁栽去。看来两个月的辛苦没有白费,没想到自己第一次显露身手就将对手打趴下了,不知道是我真的小有成绩还是那人太不中用。我那个兴奋啊,二哥教我的防身术还真是管用哎!
拉着香儿往自家的马车跑去,只听后面传来哎呦哎呦杀猪似的叫声。突然发现我错了,他不是狗的爷爷,多半是天蓬元帅的亲戚。
我和香儿气喘吁吁跳上马车,正好额娘和抱着一个大包袱的王妈一起上了车,五贵便驾车回家去。刚一坐定,香儿和我对视一眼,便大笑起来。香儿抱着装点心的食盒,笑得直不起腰来,我笑的眼泪都快流下来了,只留下额娘和王妈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