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卷云舒》溪水晶

32、牵绊

　　宋人一味妄自尊大，自以为可以玩弄我大夏国于股掌，却不知局势早已尽在我的掌握，需要做的只是等待时机罢了。如今襄阳事败，又被飞星将军庞统识得了身份，我已没有在宋境继续潜伏下去的必要——既如此，就将来战场上明刀明枪地见吧！

　　“报殿下！黑刀大人的加急传书！”

　　掀起车帘接过来一看：嗯。事情已经办妥了，很好。

　　此时我还在从宋境回国的路上。我身上有伤，车上另外一个吃了忘忧始终昏迷的家伙伤得更重，自然不能快走。之前某天我突然想起兄长那张温吞的蠢脸，不由得心烦，就叫多可先行一步去“处理”。呵呵，他走的时候很不情愿哩！不过展昭实在是个人才，人又有趣得很，我费尽心机才把他弄来又怎么会杀掉？再说“忘忧”是万无一失的，真不知道他还在担心什么！

　　咦！多可在信里叫我“最好去见见大王子金屋藏娇的人” ，有古怪啊……早听说乌乞买多半年前迷上了一个汉人女子——还是个有夫之妇——甚至不惜调动军队灭了人家丈夫，把人家抢进府来当仙女一般供着，碰都不敢碰。哼哼，这么一位爷居然想跟我争……简直是笑话！如今这位大王子像个牲畜似的被我“养”起来——就等时机一到便上砧板——他抢来的就算真是仙女还不是一样任我想杀就杀？没有实力还学人家玩什么一往情深？愚蠢！但是多可既然这样说，看看倒也无妨。

　　不过我真没想到这位被乌乞买藏在府中谁也不让看的“仙女”居然是一个刚刚生产后的妇人，更没想到这女子虽然容颜憔悴，但眉目间依然可以看出至少有八分与展昭相似。另两分，于她是两分妩媚，于展昭却是两分英气。而她的那个孩子——男孩，还没到满月——该怎么说呢？我想展昭刚生下来大概就是这般模样吧。我心中飞快闪过数个念头，不由得微笑起来。

　　多可道：“这女子很了不起。若不是我来，她怕是已带着孩子混出府去了……好像是买通了府里的丫头，真不知她是如何办到的。”

　　“哦？”我翘着脚坐在乌乞买的“金屋”里，抱着孩子左瞧右瞧，随即细细打量那女子。她虽然委顿在床上难以动弹，孩子又落在我手上，却能强忍着不发一言，只用一双快要喷火的大眼狠狠瞪着我。果然是个人物。

　　“夫人如何称呼？”我随后想想补充一句，“先提醒夫人，那乌乞买殿下……虽还活着，但你当他已经死了也无妨。所以夫人和令公子的性命，可以说就在本王一念之间了。”

　　她无语半晌，居然开口了：“你是李元昊？”声音虚弱至极，想来生产前后还要策划逃走，着实伤了她的元气。

　　“正是本王。”

　　“那你不必白费心机，那孩子不是乌乞买的。先夫大漠金鹰段千愁英雄一世，却被乌乞买那懦夫率军队围剿，与麾下大漠十三鹰同殁于金顶山巅。我残喘至今只为保住先夫这一点骨血。乌乞买知我出身江湖，并不怕玉石俱焚，虽把我掳了来却半分不敢强迫。”

　　我点头：“我想来也是如此。不过夫人……你可识得那大宋南侠展昭？”

　　“与你何干！”

　　她眼光一闪。我心中有数，却假作未见：“夫人，实话告诉你，那展昭正在我大夏做客，我极想送他一份厚礼，想不到就见了你这孩儿。夫人，我将你的孩子送给展昭可好？”

　　“你要做什么！”她慌了起来，“先夫虽多年未入宋境，终究行的是□□。那展昭先为侠后为官，与我等根本不是一路人！我不识得他，你为什么要将我的孩儿送给他？”

　　我微笑：“夫人既知展昭的名声，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其实不管你同意与否，也阻止不了本王。本王与你说这么多无非是好奇……夫人可知你与展昭长得颇为相似？”

　　那女子沉默了一会儿，苦笑——即便是我也绝没想到她居然还能笑出来。她憔悴如斯，却因这一笑顿时明艳如黑夜中的焰火。她似是死了心，缓缓道：“你倒说的是大实话。我没见过展昭，但当年先父母带我游走江湖时，我们被父亲的仇敌设计追杀，都受了伤。当时弟弟刚过满月，我们为策万全忍痛将他留在一处山脚下。其间种种不提也罢，总之我父母很快去世，我当时不过十余岁，辗转来到大漠，再也没有回去宋国。这么多年，也不知弟弟有没有留得性命。我娘家姓名叫做展晴，当时爹爹给弟弟起的名字……叫做昭儿……”

　　我几乎想大笑出来：“妙极！真是妙极！夫人，这次我若没带展昭回来，你母子二人便死定了！而如今，你儿子便死不了了，本王还要给他一个很好的父亲……唔，这孩子姓展的话，倒也没姓了外家的姓去！”

　　“……你不杀我儿子？”

　　“当然不会！这可是我把展昭留在大夏的重要筹码！虽然我的故事要重新编了……夫人你有何打算？”

　　“若不为这个孩儿，我早已随先夫而去。”

　　我点头：“既如此，你们母子再相聚半日，我晚间叫人来抱孩子。……我会派人找到尊夫埋骨所在，将夫人与他合葬，以谢你让子的美意。”

　　是夜，段夫人自刎殉夫，一缕香魂追随爱侣而去。又过半月，展昭终于醒来，一睁眼便看到一个陌生的俏丽女子抱着个孩子对他说：“你是我大夏国的勇士月光莫尔纳。这，是你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