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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和好 ...

  •   母女两人用完饭后便去次间歇息,沈念曦在整理丝线,柳氏则拿着绣绷在绣手帕,陶陶进屋回禀道:“夫人、王妃,老爷处理完公务回来了。”

      沈念曦专心理着线眼皮也没抬道:“知道了。”

      “你这次回来必然是有事要和他说,也不宜耽搁了,快过去吧。”柳氏将针别在绸面上,拍了拍女儿的手劝道。

      沈念曦听话无奈叹了口气,磨磨蹭蹭起身,不舍道:“那女儿先走了。”

      听代嬷嬷说,自从西院失势后,父亲便搬到了前院,在书房旁收拾出一间房住,看来是真的不打算给西院留情面了。

      除了心寒感慨,沈念曦无话可说。

      “父亲安好。”沈念曦收敛神色进屋,恭敬朝座上的男人请安。

      沈恒慢悠悠的品茶,抬眼看了她一眼,如常道:“见你无恙为父也就放心了,有什么要说的就说吧。”

      沈念曦在下首椅子上欠身坐下,低声道:“因前些日子女儿生病,王爷为了照顾我分心,有几件公事没有办好,惹得圣上不满,故而这些日子我都没敢接近王爷,一时也拿不准他确切的动向,但据我所知,王爷向来不喜掺和这些事,已经吩咐手下人谨慎当差,显然是不想被牵连进去,想来对此事并没有插手之意。”

      “你回去小心伺候着,从旁再打探打探吧。”沈恒没什么表情,淡然自若的喝了口茶。

      沈念曦点头应下,又试探着道:“父亲,其实王爷与我提过,他并不想争什么,女儿与他相伴这些日子,也从未见他有过越距之事……”

      “你是沈府出去的,他怎么可能不防着你。”沈恒打断沈念曦的话,摇头道:“大局未定之前,哪个不想拼一拼,搏一搏呢?”

      沈念曦没再多言,只似懂非懂道:“父亲明智,女儿受教了。”

      “现在做什么都不重要,最后能不能坐上那把龙椅,才重要。”沈恒放下茶盏,抬眼看向低眉顺眼的沈念曦道:“时候也不早了,你回去吧。”

      沈念曦还心系着沈念晚的请求,但她们不睦已久,如今乍然要为李氏求情,令她颇有些里外不是人的意味。

      沈念曦朝外走了两步才回身,踌躇着不知道怎么开口,“父亲,听说李姨娘依然禁足着,女儿觉得……”

      沈恒见她迟疑的模样,了然道:“念晚去找过你了?”

      “方才在园子里见着,聊了几句,四妹妹哭得可怜,我想李氏若有什么好歹,伤着的也是大哥哥和四妹妹的心,四妹妹的喜事近在眼前,李姨娘真有什么事,大家心里也不好受,求父亲息怒,还是让大夫去瞧瞧吧。”沈念曦拧着眉毛不自在的劝道。

      “这些年西院做了很多错事,如今一切如你们所愿,你怎么反倒心软了呢?你现在来求情,难道是在怨为父太过绝情吗?”

      沈念曦无暇多想,回身平静解释道:“自然不是了,从前女儿小不懂事,可阿娘和姐姐从始至终都体谅父亲的苦衷,明白父亲一人撑起沈家是多么劳累,如今女儿更是能体会父亲为沈府、为朝廷殚精竭虑,我再任性不懂事,也该懂得您的良苦用心了。”拼命眨着干涩的眼,沈念曦用力挤出几滴泪,抬头看着仍旧坐在原位的男人,恳切道:“内宅恩怨不过都是些小事,皇室之中每走一步都凶险无比,不是光靠才德品行就能平安无事的,如若我和姐姐没有见识过什么手段,只怕哪一日被人当做棋子了也不知道,父亲是为我们着想,女儿感激还来不及,自然不敢再在这些小事上惹父亲烦忧了。”

      听着沈念曦戚戚然说了这么多,沈恒才满意点了点头:“你们姐妹能体谅,我也就不枉做这个恶人了,我同样这么调.教念晚,可惜,她到底不如你们争气。”

      沈念曦擦了擦眼边快要干涸的泪,诚恳道:“父亲,我想李姨娘也知道错了,之前也是我莽撞了些,说到底不该伤了姨娘和父亲多年的情分,还请父亲从宽处置吧。”

      沈恒抬手让她起身,叹道:“你能这样宽容我已经很欣慰了,虽然她算计到了我头上,但看在儿女的份上,你也不计前嫌来的求情,我就不追究了,你放心吧。”

      离开沈府坐上马车后陶陶才敢松了口气,心疼捧着沈念曦的手,用帕子轻轻擦拭掌心几个浸血的指甲印,闷声闷气道:“姑娘,疼吗?”

      “怕沉不住气才紧紧攥着拳头,一时没留意断了指甲,手也抠破了。”沈念曦直直坐着,头靠着身后的壁板,面无波澜。

      沈念曦为西院求情,终究是不想把李氏母女逼入绝境,是非曲直姑娘心里明镜儿似的,陶陶也没什么好劝慰的了。

      陶陶心疼的叹了口气,警惕看了车外一眼才低声道:“姑娘辛苦了。”

      才刚在沈恒面前又哭又装,实在是累极了,沈念曦累得连张嘴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马车晃晃悠悠朝前走,沈念曦没精打采歪在马车里发呆。

      “姐姐?念曦姐姐是你吗?姐姐!”

      车外连续传来几声叫唤后马车才停下,陶陶撩开车帘去看,刘芷念捧着好些吃食玩物,笑吟吟往车里张望,“姐姐安好,路遇梁王府车架,想着有可能是姐姐,便过来给姐姐问声好。”

      沈念曦瞧见是依旧快乐吃喝的刘芷念,朝她招了招手笑道:“怎么又跑出来了?上车说话吧。”

      刘芷念依言上车,傻傻笑道:“这不是在家里闷得慌,出来到处逛逛就当消遣了,姐姐知道我是最坐不住的,谁也别想关住我。”

      沈念曦笑着看刘芷念整理耳前的碎发,“可你总是跑出来也太危险了些,往后就算想出来玩也多带些人跟着,我瞧着方才就一个丫头跟着你,也太不像话了。”

      刘芷念不好意思低下头,乖巧道:“我知道了姐姐,别家的姑娘们都嫌我吵闹,只有姐姐你会这么担心我……”

      “不是每个人都像你活得这么无拘无束的,能够随心又快乐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那就很好了。”

      刘芷念听了沈念曦的话,挠挠头开心道:“是啊,我只要自己高兴就够了,旁的我都不在乎!”话音刚落肚子就咕噜噜叫了几声,她摸着肚皮害羞道:“我饿了,姐姐,我们去烟雨楼吃饭吧。”

      沈念曦才在娘亲那儿用过饭,但看着眼前的小姑娘一脸期待她也不忍拒绝,含笑点了点头:“好啊。”

      烟雨楼生意很好,陶显见沈念曦来了,识趣引着她们去了楼上雅间。

      一桌子热乎菜很快上齐,都是大厨的拿手好菜,刘芷念开开心心吃着,沈念曦很饱没什么胃口,偶尔夹几筷子做做样子,陪着刘芷念一起吃。

      刘芷念见她吃得少,鼓着腮帮子问:“姐姐你的胃口还是不好吗?”

      “不用管我,你快吃吧。”沈念曦温柔笑着给刘芷念夹菜。

      用完饭之后两人便准备离开,烟雨楼生意实在是好,楼上的雅间里也坐满了人,沈念曦和刘芷念走出房门便立即有杂役来收拾杯碟碗盏,走廊外也是有众多店小二进进出出送菜。

      “小心小心,借过借过!”有小厮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汤准备上楼,高声提醒。

      沈念曦和刘芷念并排下楼,另有几名跟在她们身后食客也准备要下楼,一上一下之间,楼梯便被占满了,店小二本想举高托盘从中穿过去,却没曾想手上一滑,没拿住托盘,整碗汤朝沈念曦她们洒去。

      刘芷念眼疾手快挡在沈念曦身前,一手扒开了朝她们飞过来的碗,打落到楼下去了。

      幸而有她挡开了碗,才没有烫到沈念曦,其余人身上也只溅到了几滴汤汁,没有被烫伤,汤碗落到楼梯下应声碎裂,没砸到人。

      沈念曦回过魂来后急忙牵过刘芷念的手,见她右手烫的通红,着急道:“瞧瞧,手都烫红了。”

      那小厮吓得六神无主,局促站在她们跟前反复道歉:“小的该死!小的该死,都是小的不好!求贵人饶恕!”

      刘芷念无所谓道:“没事儿,回去擦点药就好了。”

      “怎么没事儿,要是处理不好留疤了怎么办,走,我带你去医馆瞧瞧。”沈念曦着急拉过刘芷念往楼下走,瞟了一眼犯错的小厮。

      陶陶会意,低声呵斥:“糊涂东西!都像你这样毛手毛脚的生意还怎么做?!自己去找掌柜的领罚!”

      沈念曦将剩下的事交给陶显后急急忙忙带着刘芷念离开,执意去明芮那里为刘芷念包扎伤口,反复问了明芮会不会留疤又拿了好些药膏后才带着刘芷念离开,又亲自送她回府,前前后后说了许多道谢感激的话。

      回府的路上陶陶惊魂未定道:“方才真是危险,若是那碗汤烫到了姑娘,那可是伤在脸上,还好刘姑娘替姑娘挡开了,手给烫成那样,姑娘可得好好谢谢她才是。”

      “这个自然,你回去以后挑些好的药材补品送去刘府,今日这事儿我挺内疚的,她的手要是留疤,可就是我的罪过了。”沈念曦看着肩头袖子处洒落的点点油污,心事凝重。

      回到月华阁时已是日入时分,寒烟和山荷满院子的捉猫。

      沈念曦笑着把小黑招到面前抱起,“怎么又在闹它?”

      “回姑娘,它掉毛掉得厉害,每天都要梳一梳,若不然毯子上掉得全是猫毛。”寒烟挠头,跟着沈念曦往屋里走,笑道:“姑娘把小黑给奴婢吧,梳好了姑娘再抱。”

      寒烟仔细将小黑从头到脚的捋了一遍,最后将瘫在垫子上一动不动的猫往外一推,从木梳上挽下了一坨黑色的猫毛,搓成了球在手里拿着,“好了,奴婢可以用它的毛再给它缝一块垫子,这样它在椅子上睡觉就软和了,姑娘,奴婢先告退了。”

      “她这风风火火的性子啊。”陶陶摇头苦笑,见沈念曦呆坐着没有说话,想着老爷嘱咐姑娘的事,知道姑娘得继续做样子,也是时候该去哄王爷了,她又道:“姑娘可要吩咐人去前头等殿下回府?”

      “这个先不急,你让蔺晨去查查,孙嬷嬷如今被关在哪里,她和她的儿子女儿可还活着,若是能把人赎出来,从我账下拨银子,把人带到我跟前来。”沈念曦悄声吩咐。

      陶陶明了点头,“奴婢知道了。”

      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沈念曦长长叹气,懒懒点头道:“顺道去吩咐厨房备几道王爷爱吃的菜……”

      陶陶带着笑意应下沈念曦的话:“姑娘这般关切王爷,王爷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姑娘放心就是,奴婢会着人打点好的。”

      沈念曦伸手点了点陶陶的脑门,假装生气道:“你呀你呀,倒是做起我的主来了,哪一日给你寻个夫家,叫你还来管我。”

      陶陶白嫩的脸颊染了一层红霜,跺脚羞道:“姑娘就知道取笑奴婢!奴婢才不走,奴婢可是要一辈子跟着姑娘的!”

      笑容逐渐淡了下去,沈念曦在屋里踱步,伸手抚摸过华丽的天青色帐幔,忽有些无奈:“傻话,哪有谁能陪着谁一辈子的……”

      她现在实在听不得这样的话,没得给人希望,末了又让人失望。

      陶陶收住笑容低下了头,这话不是说与她听的,姑娘心思重,许多事情难以释怀,轻易不敢再相信旁人罢了。

      陶陶识趣没有继续说什么,躬身退了出去,“姑娘先歇着吧,奴婢下去准备了,这就唤山荷来伺候。”

      沈念曦又走回榻前脱了鞋坐回原位,拿起针线愣了许久,一针未动。

      窗外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天色渐暗,想来那位独自生了好几日闷气的祖宗,现下已经由人引着往月华阁来了。

      沈念曦在满箱的衣裳衫裙里翻来翻去,终找出了一件粉色合欢锦缎交领锦衣,连袄裙都是嫩嫩的浅粉色,裙尾星星点点的绣了桃花,轻轻转动裙摆,花瓣仿佛就要落下似的。

      她其实不怎么喜欢粉色,但那位许久未近身的男人却喜爱的紧。

      祁渊脚步轻快,一阵风似的卷进内室,彼时沈念曦正拿着一直收在锦盒里的血玉簪子发愣,被祁渊从身后一把抱住,免不得被吓了一跳,她站起身回头嗔怪:“哎呀,你吓着我了。”

      祁渊垂头埋在沈念曦颈间,闷声道:“这些日子故意把我晾在外头,今儿却突然让人来请我,我可是不愿来的。”

      沈念曦扭头对着铜镜将手上的玉簪子推入发髻,转身攀上祁渊的肩,娇笑道:“真是越发小气了,明芮昨日把脉,说余毒已尽,妾身这才敢去请您过来,王爷要是不乐意,尽管走好了。”

      祁渊赌气似的吻住了眼前伶牙俐齿的人儿,自打沈念曦生病再到养病,他又是担心又是着急,整夜整夜的睡不着。

      好不容易等到沈念曦痊愈了,这丫头又要顾及宫里的嘱咐和他的名声,故意躲着他。

      但祁渊却猜不透,沈念曦到底是真担心,还是借此躲避,他心里忐忑,又得不到她确切的解释,心里又气又不服,这段日子里也故意冷着她,赌气看谁更狠心。

      任由这厮撒气般吻了半晌,她才稍稍推了推祁渊,红着脸提醒道:“该净手用膳了……”

      祁渊用力抱住沈念曦,深深叹气:“我知你有许多为难之处,可我待你的心……你明白么,念曦,你、你明白吗?”

      沈念曦轻轻拍着祁渊的背让他安心,自与顾霄情断,她总告诫自己不要再重蹈覆辙,但祁渊对她的好,她一直都记在心里。

      她也不愿意为自己的心动而百般遮掩狡辩,喜欢就是喜欢,她很清楚,无须做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事。

      虽然眼下她对祁渊仍未能全心全意,可她一点儿都不想这样下去了,她也等着来日如祁渊所言,他们可以坦然相对,可以真真正正的平淡度日。

      祁渊久久没有等到沈念曦的回应,着急追问:“你还是不信我?”

      沈念曦被他勒得喘不过气,手也没了拍他背的力气,小声嘟囔道:“我既然嫁给了你,你自是要好好待我的,我不信你还能信谁?”

      祁渊傻傻的笑出声,连忙改口道:“是是是,是我说错了,你能这样想,我很高兴,你、你放心,我们不离不弃,一辈子都要在一起。”

      祁渊少有这么傻的时候,看起来真的很笨。

      沈念曦双眼睁得生疼,眼皮蓦地一软,落下两行泪,点头道:“好。”

      “你不用担心外头,没有母妃说的那么严重,你也不用再避着我,母妃那儿我会去说清楚的,放心。”祁渊指尖爱惜拂去她温热的泪,温柔笑着说道。

      沈念曦没再说话,红着眼眶拉起祁渊的手去外间用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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