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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金丝鞋诞生记 ...
索菲公主不可能知道她两年的等待和祈祷换来的竟是成全了安妮!然而正是她自己与太后祖母的对话激起安妮全部的勇气和毅力,与她展开了较量。
那是九月初的一天,安妮刚从外婆家回来。太后接到了阿尔里国王的国书,预告王子不日将至,几乎已经明确此行目的就是向王储公主索菲求婚。两国的许多贵族也都听说了,索菲两年的期盼即将实现!她要做的只有一件事:等王子开口。
当月二十八日是安妮的十六岁成人礼。此时的索菲俨然已是未来阿尔里西俄联合王国的王后,太后也养成了凡事与她商量的习惯。她们正在商议此事,安妮也在母亲的授意下来找祖母。
罗那夫人希望晚宴从简,只邀请本国贵族即可。她知道女儿虽有公主之名,其实并没有政治份量,而且这个两年前突然冒出来的四公主多少会引起其它国家的质疑。安妮来到议政厅门口,听见祖母正高兴地叫着索菲的名字,于是,她停下脚步。
“聪明的小索菲呀!我终于明白了你这两年在等什么,他回来了!祝福你!他父王给我的国书差不多已经说明了一切,他最终还是觉得你最好!”
“运气总是留给有实力和耐力的人,祖母。”
“你将来统治的是整个欧洲最强大的联合王国,西俄和阿尔里!哦,已经三百年没有过这种情况了!”
“我的确感到非常荣幸!”
“对了,我有个想法,王子五日到,二十八日是安妮的成人礼晚宴,我想广邀各国王族,在晚宴上刚好一同宣布你的婚讯。”
“不!不要把她和我联系在一起!我母后是西俄唯一的王后,她只有三个女儿!”
“索菲,连你母后到最后都原谅了她们。”
“祖母,我母后不是原谅了她们,那是蔑视。我母后,我,根本不屑于去憎恨或原谅她们。至于她的成人礼,我看也用不着广邀各国王族。如果有人来问我们:‘怎么突然有了第四位公主?她母亲是谁?’您受得了吗?”
安妮站在门口,脸孔发烫,紧攥双手,很希望听到祖母训斥索菲:“你怎么这么无礼!”
可祖母没有,她只是叹了口气:“真搞不懂,罗那夫人为什么不愿与国王结婚。”
“因为她知道结婚也改变不了她的本质,她仍然是小小爵士的女儿,哪里配得上王后的殊荣!而她那个丫头,仍然是她未婚就生下的私生女!”
“索菲,你这样说太过分了!安妮的‘公主’封号是我给她的!”
“对不起,祖母。”索菲压低了声音,但语气更坚决了:“可你我都很清楚,封号只能改变最表层的东西。血液里、骨子里的高贵是与生俱来的。就像‘王后’的女儿终将成为王后,而‘夫人’的女儿永远不可能!我只希望阿尔里王子没听说过我们西俄有这桩丑事……”
安妮离开那道门,刚才全身的血液都涌到脸上,现在血液消失了,整个人凉冰冰的。
回到自己的房间,罗那夫人问:“怎么样?都跟太后说了吗?”
“都说了……妈妈!”
“怎么了?”女儿极少在宫里叫她“妈妈”。
“……没什么。”
深夜里,安妮辗转难眠,索菲的话真实又刻毒——因为太真实,所以更刻毒。每一句都声情并茂地在她脑海中盘缠着,拧结着,像条粗壮的毒蛇……她恨不得冲回格威森林向劳伦婆婆讨一副毒药,可就算毒死索菲也改变不了她对母亲和自己轻蔑的表情!直到几天后,她看到索菲走在阿尔里王子身边,这个时刻,她知道了最佳的报复是什么。
何时见过索菲那样笑过?骄傲冷艳的索菲笑得那么烂漫而幸福,好像上帝的荣光照在她脸上。她身边的王子,安妮一眼就认了出来,正是两年前开启了她少女春心的模版人物——那个梦中的完美之神!两年后,他更多了种稳重成熟的气质,愈发迷人。
安妮看得出,索菲说话时,他眼里闪过瞬间的失神。
“他不爱她!他不爱她!”安妮暗自狂喊。
但又有什么用,王子看都没朝她看一眼!
说不清是出于对索菲的报复还是真的爱上阿尔里王子,安妮决心要进行一个计划。她知道母亲一定会劝她放弃,就像她自己放弃了王后之位,安妮决定什么也不说。她知道外婆也许会支持她,但外婆不会有什么办法。只有一个人,有能力,有办法!
她告诉母亲一定要在成人礼晚宴上戴祖母送的红宝石项链,可项链忘在了罗那老宅,而且她也不记得放哪儿了,定要亲自去找。罗那夫人向来温顺,毫无怀疑地帮她安排了返程。好在路程不远,马车奔驰,两天多也就到了。
一到老宅,正是晚上,她一口气喝干一杯水,便请菲德丽凯陪她去找劳伦婆婆,事情刻不容缓,她更迫不及待!
一进岩洞中的无顶小屋,安妮就扑上来紧攥住婆婆的手:“帮帮我,劳伦婆婆,帮帮我!”
“啊!小姑娘,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为什么你的眼睛里闪着异乎寻常的火焰?你不会是爱上什么人了吧?慢着,慢着,为何这火焰里还爱恨交加?莫非你想得到别人的爱人?”
“不是别人的,婆婆,他不爱她!而我,我是真的爱那个人!真的爱!”
“真的爱?可这爱中还有恨?”
“是的,有恨!我恨索菲,她十几年来一直蔑视妈妈和我。她是王后的长女,是王位的第一继承人,她什么都有,可还要那样残忍地羞辱我们!我再也受不了了……那个人,我也爱的,为什么就该是她的丈夫?难道真像她说的:‘王后的女儿终将成为王后,而夫人的女儿永远不可能’?不,我不信!我知道您一定有办法,怎么才能让那个人爱上我?我知道我不够美丽,也没有索菲那样的地位,可我也有一颗心,我也要人的尊重,我也有爱,我的爱不比她的浅!难道我这一生就只能躲在角落里羡慕她的一切吗?我不甘心,我不相信!您一定有办法!让他看看我、注意我、让他真心地爱上我吧!劳伦婆婆……”
安妮的泪水和她的语言一样滚烫,从她棕色眼睛的深处流至粉嫩的唇边,微启的双唇中偶而闪动着贝齿的晶莹,这种晶莹配合着她的泪光一起闪烁。
“哎!爱情总是伴随着欢笑和泪水。告诉我,小安妮,如果那个人是真的爱索菲,你还一定要我帮助你得到他吗?”
安妮沉默了,但她脑中闪过阿尔里王子眼中的失神:“如果他们相爱,我会祝福。但我知道,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得出来,他不爱索菲!他只是从来没有注意到我,怎么让他看看我,注意我,爱上我呢?”
“是吗?他们相爱的话,你真的会祝福吗?”
安妮痛苦地想象着这种景象,半晌,还是坚强地说:“会。尽管这让我心碎……”
劳伦婆婆露出一丝微笑:“这样看来,你心中的爱是超过了恨的。好吧,我可以帮你。来,先跟我说说你爱的那人的事,就你所知。”
安妮开始说她知道的有关阿尔里王子的一切,她了解的是那么少,大多是宫廷中众人皆知的一些传闻。
劳伦婆婆听罢皱起了眉:“这样看来,他的志趣爱好,性格品行,你都不清楚呀!”
“虽然我只见过他两次,连话也没说过,可我知道他这些年是在认真地寻求真正的爱!多少美貌公主,多少诱惑,他都抗拒了!凭这个,我相信他的品性!索菲很优秀,也很虚荣很强势,他不会幸福的。我,我相信我会懂他的,我会让他幸福的!”
“信念,你的眼中闪烁着信念的光采,我完全能感觉得出这光采的热力。哦,令人沸腾的青春的爱情……你打算在什么情景中与他相见?”
“他总是和索菲在一起。我只能在成人礼晚宴上出现,那时,他不可能看不到我,可是,他会爱上我吗?婆婆,告诉我有什么方法可以?”
“……是有一种古老的魔法,需要爱的一方有强烈、真诚的爱情和信念。”
“我有!”
“另外,还要你身上的一样东西。”
“什么?”
劳伦婆婆诡诡地笑着说:“漂亮的眼睛、美妙的嗓音、纤柔的手臂。我应该选择哪一样呢?”
“哦!不!”
“怎么?害怕了?你不爱他了吗?”
“您决定吧,我愿意!”
“太勇敢了,安妮。可是在我看来,它们都比不上你金色微卷的长发迷人,像阳光一样,海伦再生也不过如此。”
“只是,我的头发?”
“是的,只是头发。这种获得爱情的魔法只会让你更美,并不是要毁了你。只要几绺长发,你自己选一些剪下来给我,对了,用银剪刀,那边……注意,从里面剪,别影响了头发的外观……好的,够了,给我,好极了!”
劳伦婆婆把这些金发小心地收到一个铜匣子里,又从抽屉里拿出几根细细的金线:“这种金线是很常见,贵族们拿来绣衣服上的花儿,我这儿只有这些,我们请菲德丽凯回家拿些送来,就可以开始了。记住,最关键的部分一定要你自己亲手做才有效。”
紫罗兰的茎根、薰衣草的花枝再加上迷迭香的籽粒,劳伦婆婆用这些煮制出芬芳的药水,菲德丽凯送来的两大团金丝线就放在里面,经过一夜时间,劳伦婆婆对着药水念念有词,又加入了一些什么粉末。金丝线被取出时,安妮看到它们居然发着熠熠的红光!
下面最关键的部分开始了,安妮把她每根发丝和这些金丝一一对应着捻合在一起,再把它们一组组编缠成结实的线,这需要一种极致的耐力与仔细。并且在整个过程中,内心只能有一个意念,就是全心全意地思念着你爱的人:他的模样、言笑、举动、风度……这对于深沐爱河的人,并非难事。安妮用了三天两夜的时间,日夜不停地编缠完所有的金丝和发丝。看着这些细绳一根结着一根终于卷积成她心中的理想,她哭了。不是因为几个手指反复磨破出血的疼痛,不是因为经历了她从未体验过的不眠不休的辛劳,而是那种从内心中源源不断涌出的希望!是博取爱情的希望让她流下了泪水。
那一大团丝绳中丝丝缕缕都凝聚着她浓烈的爱情,少女那远方的爱人可曾感知在生命中的某一时刻,有这样一个人分秒不停,全神贯注地思念着你?
最关键的部分完成了,安妮眼花缭乱,疲惫至极,沉沉睡去。直到第四天清晨,她才再次醒来。岩洞里弥漫着特殊的芳香,安妮的手指上敷着圣约翰油和鼠尾草做的药膏,伤好得差不多了。几乎没有眨一下眼睛,她就看到了枕边温柔地伏着一双金丝鞋。她立刻把它们掬在手中,定睛打量:柔韧的金色发散出温暖的感觉,像两朵永恒的花儿,值得在上帝眼前开放!
安妮捧起它们,凑上嘴唇轻吻,有种香气隐约夹着自己发丝特殊的清芳,让她忘掉了怨恨和疲惫,心中充满了热望和喜悦:踏着它们,翩然起舞吧!去跳跃、旋转、燃烧着收获她的爱情!
爱情,难道是一个人的事?为何安妮到临终时都那么相信她的爱情是完美的?也许因为在她心中,这爱情就是完美的。
踏上了金丝鞋,女孩子结束了光着脚四处跑的无忧无虑的童年,爱情固然美好,但那没有牵挂的自由,单纯的快乐也是多么让人怀念呀!
巫术:用幻想去解决现实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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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金丝鞋诞生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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