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死反派以后》高地

14、第14章

　　雷春英不像想象的那么脆弱无用，祝灵儿跑回去时，她正在给大家准备宵夜。

　　形容还是憔悴，但到底打起精神，祝灵儿松了一口气。

　　“你怎么喘得这么厉害？”奚暮奇怪地问。

　　仇三瞥了眼江野的衣衫不整，也不知想到什么，露出神秘莫测的笑容。

　　祝灵儿在桌子旁坐下，“仇三叔，你笑得好古怪。”

　　仇三连忙说，“哎呀，灵儿妹妹不要生气，仇三叔都懂，什么都懂。”

　　祝灵儿不理会他的奇奇怪怪，接过面大口吃起来，直到吃得七八分饱才抬起头，“法麦来消息没？”

　　正说着奚暮的手机来了消息，是张照片，附带文字说明：雷佳的东西？

　　雷春英立马接过手机，手指颤抖起来，激动地看着众人，“是佳佳的挂件，□□小熊，她刚考进南菁女子中学时，我送她来邾城，就在学校附近的一家饰品店里买的，因为是粉红色，她特别喜欢，佳佳最喜欢粉红色。”

　　奚暮回信，“什么地方找到的？”

　　照片上背景一片昏暗，看不出是哪里。

　　这次等待的时间有点长，法麦：“你们最好过来一趟。”后面附带地址。

　　这话说的不清不楚，感觉不是什么好结果，奚暮收起手机没给雷春英再看，反而露出淡淡的笑容，“只是在找的路上碰巧发现，既然能找到一些东西，说明有进展，春英婶子，我早跟你说过，问魂也不是很准确的，你不要担心，快去睡吧。”

　　几人偷偷摸摸，一前一后出了旅馆。

　　“在哪里？”

　　奚暮也觉得奇怪，“一个屠宰场。”

　　几人心中一凉，惴惴不安地赶过去，屠宰场早已下班，厂房占地面积颇广，却黑漆漆的，寂静得过分。

　　“佳佳姐该不会被大卸八块了吧！”祝灵儿瞪着大眼睛仔细打量这幢像妖怪一样的厂房。

　　空气中还飘荡着浓郁的血腥气，厂房旁有一条露台的废水排放渠，里面已经没有流水，但是沉淀下来的物质泛着暗红。

　　突然一个人从沟渠里钻出来，吓得众人一跳。

　　法麦压低声音，“这里。”

　　沟渠的尽头连着一个下水道，上面的钢网被掀开，露出黑洞洞的下水道，“跟进我，下到后半段有地道进去，不要掉下去了。”

　　几人身手都算敏捷，唯独江野有些麻烦，他的四肢还很僵硬，而且沉。

　　祝灵儿想了想，“你就蹲在这里不要动，如果被人发现就装傻。”说完又觉得多余，他哪里还需要装傻。

　　几人从地道钻进去走了一截，视野突然开阔，竟然是一条地下河，河水稀疏，几近干涸，两边有堤，他们正在一边堤上，鼠杰米漠然地看着他们，显然等了有一会儿。

　　“哪里发现的钥匙扣？”奚暮问，追踪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找到点线索。

　　粉红色的□□小熊正捏在舒杰米的手里，他指了指河岸，“前面的一个草丛里。”

　　这里的比想象得要大，人工痕迹一目了然，应该是邾城的地下排水空间，但是看着近十米高的穹顶以及近十米宽的河道，众人还是觉得吃惊，同时心中越发警惕，雷佳到底是遇到什么，竟然躲到这里来。

　　她究竟是自己跑来，还是被人挟持到这里。

　　众人都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不然遗落的钥匙扣怎么解释？

　　草丛那里已经足迹凌乱，看不出什么，这时法麦开口，“喊你们过来是因为再往前走就不方便了。”

　　什么不方便？

　　祝灵儿没有下到河岸，一直站在河堤上望着前面，河堤的墙面安装了节能灯，很昏暗，两排灯源延伸至远方，像看不见头的星带，听见这句话接道，“妖城朱雀。”

　　奚暮一怔，传说中的妖城朱雀竟然在这里？

　　祝灵儿看着舒杰米，往日爱笑的小姑娘，此时脸上一片冷漠，她静静地站在河堤上，身子微微后侧，这是拔刀的姿势，也是攻击的姿势，她看着舒杰米，“没有人引导，人类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舒杰米往奚暮身后躲了躲，“下水道维修工也是人，他们定期都会来这里维护检查。”

　　“是吗？”

　　祝灵儿抽出斩男，刀尖指天，顺势一划，蓦地，一切都变了，整个世界浸润在一片诡异的红光中，河道荡漾着黑波，小巧的行船来来往往，沿途建满亭台楼阁，灯笼高低错落，商铺食肆喧哗，酒旗招招，小贩挑着担子，络绎不绝，竟比邾城还繁华三分。

　　只河道里飘着腐败的蔬菜瓜果，空气中弥漫着奇怪的香气。

　　繁华中透着浓郁的妖气。

　　仇三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他们原先落脚的河岸竟是一处甲板，他的半只脚已经迈入水里，只差一点就要掉下去，正在这时，一条布满利牙的鱼从水里蹿出来，一口咬在仇三的脚尖，奚暮动作极快，一剑刺在鱼身，鱼身顿时噗嗤嗤溃烂一片，摔在甲板上一动不动。

　　周围的喧哗顿时一静，途径此处的小贩惊恐地看着奚暮，一拉斗笠赶紧走开，同时附近的人群和摊子迅速远撤五米之遥，将他们一行人单独留出来。

　　不是，我不是……

　　奚暮无奈地看着四下，仇三坐在地上哀嚎，他的脚趾头受伤严重，鲜血染湿整个鞋面，要不是奚暮出手快，只怕半个脚掌都没了。

　　奚暮蹲下替他医治，法麦抱着巴豆望向舒杰米，“你肯带我们来这里，就是真心想救雷佳。”

　　祝灵儿从河堤上跳下来，目光来回穿梭在一人一妖间，最后定格在舒杰米身上，“既然如此，你搞这么多事做什么？”

　　舒杰米又往法麦身后躲了躲，露出半个脑袋，“你是什么人，心里没点数？”

　　祝灵儿尴尬地摸了摸辫子，好吧，祝老久跟她说过，这世界上最让人讨厌的是坏人，这世界上最让妖讨厌的，是斩妖师。

　　“我又不是什么妖都杀。”祝灵儿低声强辩。

　　舒杰米翻了个白眼，你的魂魄被妖丹润养得都发妖气了，还敢说没有随便杀妖，骗鬼！

　　几人寻了个医馆替仇三处理伤口，祝灵儿站在窗边看往来的船只，小船上的妖娘生得十分美艳，兜售各种吃食，还有一只花船，几名小妖坐在船头，拿着琴箫竹笛，卖力的演奏，几只猫妖女站在高台上正翩翩起舞。

　　祝灵儿听了听，竟然是邾城目前最流行的美少女练习生里的舞蹈。

　　舒杰米确实在找雷佳，但一开始也没想到妖城朱雀，就像之前大家看到的，任何一名人类来到这里，眼中看到的只是一个地下水道，除非有特别的契机。

　　祝灵儿这一行算得上能人异士，一开始没看出来是鼠杰米特意结了界，因为他也不彻底信任这几人，也不相信他们真的能救雷佳。

　　舒杰米抚摸着粉红小熊，“雷佳是失踪的第二天闯入这里，一路躲藏被很多好心的妖给救过，但五个小时前，她在秦六娘那里失踪，秦六娘是只狐妖，不好对付，我打听不出任何消息。”

　　“雷佳被什么人追？”

　　舒杰米抿抿嘴，“不知道，反正是人类，他们做了特殊处理，我们看不见他们的样子和身份。”

　　奚暮见祝灵儿似乎不太懂，跟她解释，“人与非人并非泾渭分明，毫不往来，一些势大的家族供养妖族，从它们身上获利，取得一些普通人没有的本领。”

　　这个祝灵儿理解，就像她的斩妖本领，追根溯源，第一位传下斩妖本领的大师，跟妖族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奚暮师兄，你们辰门……”难道跟鬼族有关，听起来好带感。

　　奚暮点点头，又摇摇头，“自然是有些关系，但一时半会儿说不清，以后你来辰门玩耍，我带你慢慢了解。”

　　祝灵儿心中奇怪，怎么奚暮老游说她去辰门？

　　“这位秦六娘有什么过人之处？”

　　舒杰米厌弃地皱皱眉，“她是一只六尾狐，实力在朱雀城中排名前五十，你们要与她硬扛，不会有胜算，但她有个妹妹，已修出三尾，前段时间失去一尾，伤势严重，秦六娘目前正想办法救治妹妹，如果你们能送上灵药，秦六娘应该会告知雷佳的下落。”

　　说完这句话，舒杰米就直愣愣盯着祝灵儿，一动不动。

　　“你看我做什么？我又没灵药。”祝老久老说世上哪有什么灵药，都是神话里杜撰的，当然，今夜过后，她要严重怀疑祝老久的话，毕竟，祝老久还说，妖城朱雀是傻逼想出来的幻想世界。

　　“你有妖丹。”

　　“你有很多很多妖丹。”

　　祝灵儿不自觉地捂了捂小布包，舒杰米差点拿手指，“我能感觉得到，就在那只狈妖的肚子下面。”

　　祝灵儿猛地将小布包藏到身后，“这是我辛辛苦苦搜集来的，要集齐九百九十九颗才能拿出来用。”

　　舒杰米吸了口冷气，他是不是为妖族招了只小阎罗？

　　舒杰米摊摊手，“秦六娘妹妹的病，妖丹能治。”

　　祝灵儿现在太讨厌舒杰米了，在桌子边坐下，猛地一拍，“谁知道是不是你们串通好的？”

　　这个可能倒是存在，祝灵儿又说，“你利用雷佳对你的善意，将她骗过来，被秦六娘扣押，再要我们拿妖丹换，真是太可恶了。”

　　“你这个人类才是自私自利，为了收集妖丹，乱杀无辜，如今只需要你舍弃一小部分，你宁愿放弃同伴的性命也不愿拿出妖丹，雷佳有你这种朋友真是可耻。”舒杰米怒目相向。

　　祝灵儿涨红脸，“我跟雷佳根本不认识，我一个不相干的人能千里迢迢跑来救她，已经是很正义又心灵美的人了。”

　　奚暮和法麦听到这里，都偷偷笑。

　　“原来是不认识的，难怪救得如此勉强，你不救就不救，我自己去。”舒杰米轰的站起来，掀开门帘离去。

　　祝灵儿生了会儿气又有些担忧，“他真的去了？”

　　法麦点点头。

　　祝灵儿又说，“他连妖丹都没有，还敢对付狐狸精。”

　　奚暮脸色微变，“他没有妖丹，怎么回事？”

　　祝灵儿摇摇头，“他修为不错，但是没有妖丹，所以连化形都做不到，你们看，这城中大小妖怪，无论修为高低都能化形，但鼠杰米不能。”

　　奚暮有个大胆的推测，舒杰米应该是把妖丹给雷佳了，所以雷佳才误入妖城朱雀。

　　也正是这颗妖丹屏蔽了他的问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