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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16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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鼠杰米汗渍渍地盯着桌面,他的八根手指被一根根钢钉钉在桌面上,血顺着桌沿滴落在地面。
狄格子一摸上钢钉,鼠杰米忍不住浑身颤抖。
“那我换个方式好了。”他说,眼睛里闪烁着残忍的光,“江凤阕为什么要找那名女孩儿?”
鼠杰米深吸了一口气,“我真的不知道。”
一根钢钉被拔出,鲜血溅得到处都是,鼠杰米一阵抽搐。
狄格子仔细看着钢钉上的血渍,一想到这是只老鼠,又觉得恶心,随意丢到桌面上,摸上第二根钢钉。
秦六娘皱了皱眉,眼睛望向窗外。
祝灵儿踏上二楼时碰见守在楼梯口的一个丫头,长得颇为可爱,十二三岁的模样。
“你们不能上去。”丫头虎视眈眈地盯着两人。
祝灵儿看了看江野,“捂住她的嘴。”
丫头正要大叫,忽然感觉铁箍一样的手掌捂住她的口鼻,她奋力挣扎,不是为了报信,是快要被憋死了,翻白眼前,那只手终于松了松。
已经拔了五根铁钉,狄格子的耐心快要用尽,他有些烦躁地走来走去。
秦六娘开口,“他应该什么都不知道。”
狄格子猛地转身,一巴掌扇在秦六娘的脸上,“你找的除咒师呢?你们这群该死的妖怪,仗着几分本事就想凌驾我们人类,不要忘了,朱雀城能重建靠的是我们狄家的财富,你们老大现在在什么地方,让他出来见我。”
秦六娘咽下口中的血沫,狠狠地说,“是,我们都是畜生,在狄少爷眼里都是不能得到尊重的东西,我现在就把他杀了,您消消气。”
“你心里不服?”狄格子掐住秦六娘的脖子,让她看着自己,她闭着眼睛,一副听天由命的感觉。
祝灵儿哗啦一声掀开帘子,满眼不耐烦地扫了屋中众人一眼,“你们找除咒师?什么事?快说。”
秦六娘根本就没找什么除咒师,妖城朱雀是重建,厉害的大妖早不知去向,即便有,也不是她能请动的。
闻言吃惊地睁开眼睛,一个小姑娘,根本不认识,心头匆匆跃过一些念头,秦六娘又再次垂下眼睛。
狄格子松开手仔细打量祝灵儿,然后嗤笑道,“哪儿找来的黄毛丫头,除咒?你知道咒怎么写?”
“两个口,一个几。”祝灵儿冷淡地说。
狄格子气得牙痒,但又担心真的是除咒师,在她旁边坐下后,推掉衣服。
肩头的伤痕像咬伤,人的咬伤,但比人的牙列大很多,四周起了褶皱,褶皱里有黑色的纹路。
魂咒。
比较麻烦的一种咒,但不是斩妖师的专长。
下面倒是有一个说不定能解,但是祝灵儿才不会多嘴。
她取出几枚符纸,掐了个复杂的诀,诀刚止,符咒燃烧起来,她眼明手快取出一个茶杯,接住符灰,又冲了热水进去,不待狄格子反应,猛拍他的额头,狄格子大叫一声,祝灵儿将符水全部送入他的口中,呛得对方一阵猛咳。
“你,你是谁?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我不知道你是谁,我只知道你要死了。”
狄格子的脸色一下变得难看,正要发作,江野捂着丫头走进来,秦六娘一见顿时双瞳竖立。
祝灵儿啪嗒一声将斩男放在桌面上,“放开她。”江野一松,丫头委委屈屈地跑到秦六娘身后,秦六娘看了眼那把刀,眼瞳渐渐恢复常态。
狄格子突然轻哼,脸色古怪地想挠肩头的伤口,却越来越痒,使劲抓挠了几下,终于舒坦了些,连带肩头的褶皱也浅淡不少,他知道遇见有本事的人,立马扬起笑脸。
“真人不露手,姑娘是真厉害,我是狄格子,妖绶冠的三执事之一,你有什么要求尽可能提,没有什么是我们狄家解决不了的。”
“你肩头的魂咒狄家就解决不了。”
狄格子一噎,正准备再标价码,对方已经动手抽拔鼠杰米手指上的钢针,他觉得妇人之仁,轻哼了一声坐在旁边不出声。
鼠杰米受的伤不重,但他现在没有妖丹,这痛可谓十指连心,哭爹喊娘。
鼠杰米十分硬气,一滴眼泪未掉,上药包扎时,他就不劳祝灵儿动手,自己用嘴解决,丫头看了秦六娘一眼,噔噔噔跑出去拿了更好的伤药,给鼠杰米细心包扎。
“完了吗?善良的姑娘,解开这个魂咒,你需要什么东西,钱?妖?还是什么?”
祝灵儿却说,“你能先告诉我魂咒的来源?”
狄格子看中秋水大酒店的一位女服务生,想给她注射一些药物,他没有强迫,对方也是自愿。
三管药剂下去后,女服务生根本没有变成他想要的结果,他不顾对方的反抗、哀求还是痛骂,又加推了三管,不过对方临死前还是产生了一些妖化,正是这个变化让对方有了以魂魄为祭,下咒的可能。
“既然答应了就要坚持到底,怎么能没有契约精神,你说是不是?”狄格子回忆着事情经过,带着点浅笑。
祝灵儿忍住心里的恶心,拿出纸和笔,刷刷写起来,狄格子凑过去想细看,一个人隔开他。
“你让开点。”狄格子一推没推动,于是抬头去看。
那是死人的眼神,狄格子对这种眼神特别熟悉,他不惧怕这种眼神,甚至感觉到莫名的兴奋。
但是一个活着的人怎么会有死人的眼神?
祝灵儿把纸递过去,东海珍珠十粒,晶花寒露十克,冰源鳜鱼四条,书虫一斤,臭屁三升,头粪半斤……林林总总列了近二十项。
狄格子看完后整张脸都青了,“你耍我。”
祝灵儿摊摊手,“我可没说能解这个咒,这些东西只是压制,你要是觉得我耍你,丢了就是,魂咒能成的可能性太少,不仅它恶毒,还因为需要天时地利人和,你看看我列的东西,哪一样又不是需要天时地利人和?奇怪的东西解决奇怪的东西,不是一件很合理的事情吗?”
狄格子指着一处,“头粪又是什么?”
“每月初一你拉得第一道屎,不能储便,不能吃药,必须顺其自然,如果等不到就只有下个月。”
“荒谬,荒谬!”
“你可以不相信我,妖绶冠不是势大钱多?找一些懂玄术的得道之人看一看不就能鉴定,还是说你已经找过,都束手无策?”
狄格子一把卷走纸张,恶狠狠看了祝灵儿一眼,似乎想把她记住,临走时,祝灵儿多嘴道,“不要忘记报酬。”
等了半晌都不见人回来,秦六娘微微松了口气,朝着祝灵儿行了一礼,“多谢姑娘解围。”目光却落在刀身上。
“你认识这把刀?”
秦六娘犹豫了一下点点头,“交予你斩男的人,如今安好?”
祝老久?
好得很,又不知道躲到哪里吃香喝辣的,电话一直打不通。
“他死了。”
秦六娘的身子晃了晃又觉得祝灵儿的情绪太平铺直叙,怀疑地看着她,却没再多问。
“那个什么格子的事情解决了,我们可以谈点他的事情吗?”祝灵儿指向鼠杰米。
“姑娘是为另一个姑娘而来?”
祝灵儿点头,掏出雷佳的照片,秦六娘没用说谎,“她真的在五个小时前就离开了。”
祝灵儿笑了笑,“那是自己走的,还是六娘子帮她走的?”
这丫头倒是问准了,古灵精怪还……那声六娘子真是勾起她多年的相思之情。
秦六娘在桌边坐下,“我用一只花船将她送出去的,她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
雷佳挂了雷春英的电话去打工,最近垂耳兔已经不流行,价格下来许多,她希望年底前存够钱给妈妈买一只。
母女俩生活在小镇,父亲在她幼年时病逝,但两人都没有被生活压倒,当雷佳以优异成绩被南菁女子中学录取时,一家人都看见生活的希望。
那日店主有事,提前结束营业。
难得一个早退机会,雷佳放慢回学校的步伐,边走边逛,走到一条僻静的小路,正犹豫间,看见前方有家宠物店,正对垂耳兔做降价处理。
难得的机会,雷佳冲进去询问价格,果然十分便宜,只是离她目前的存款仍有一定距离,店主表示可以先付定金,预留三个月,交完钱,雷佳又跟选中的垂耳兔玩了一会儿。
打算回去前,雷佳向店主借用洗手间。
洗手间在后面,她
出门时还有些念念不舍,站在橱窗外跟垂耳兔说话。
就是这个时候,隔壁巷道传来很大的动静,像有人卸货,乒乒乓乓的。
她离巷道一步之遥,不由自主伸出头,一辆大货车停在这家宠物店的后面,侧面全部打开,好几个工人抬着长长的东西搬下来,一具接着一具,那些东西被白布包裹,形状奇怪。
等雷佳注意到时,她已经走过去站在一座邮筒后面。
又看了一会儿,雷佳心中产生不好的感觉,突然想到下午雷春英的叮嘱,心中产生迫切离开的念头。
这时,一名工人停下来,站在马路边抽烟,正好朝着雷佳的方向,之后脚步声慢慢靠近。
就在雷佳以为自己会被发现时,那人的电话响了,他又走了回去。
雷佳找了个机会偷偷离开,回去的路上一直想这事,工人们搬运的那些东西真的很像尸体。
也可能是雕像,她希望如此。
临近学校的时候,路边商铺正在播送新闻,新闻说她死了,画面上是一具几乎半毁的尸体和学生证。
雷佳将书包找了个遍,学生证丢了。
那一刻,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爬上雷佳的后脊。
“一路都有人追她,直到她慌不择路钻进小水道。”
“你用小花船将她送到哪里?”
秦六娘笑了笑,“秦楼的花船只去客人家,我让她随便找个地方下,至于下没下那我就不清楚,花娘们还没回来。”
雷佳伪装成花娘的样子,跟一众花娘坐船出去,倒真的不太引人注意。
但也说不准,毕竟追她的人也离开了五个多小时。
一行人离开时,秦六娘给了个忠告,“江凤阕不像那位傻少爷。”
祝灵儿点了下头,出门看见奚暮站在外面,他的脸色依旧酡红,凭栏远眺,似乎在醒酒。
祝灵儿还听见他喃喃地说,“总算有点眉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