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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归去来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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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帝都梁王府后院.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没想到云清这小子挺有两下子,扮作刺客还真像那么回事。”沈裕嘉笑着道。
身侧的云清一脸郁闷,“将军这话真别扭,到底对卑职是褒还是贬?”
“哈哈哈……”旁人大笑。
接着,“诶司徒。”柳星彦朝对面女子笑道,“你是没瞅见陈王殿下那天的绿脸,想想都觉得大快人心。要不是他对我太熟悉,我还真想扮刺客过把瘾呢。”话音一落,“哎呀!”头上就挨了一记折扇。
抬头一瞧来人,他哀怨道:“殿下,不带这样打人的。”
夜臻麟露出一脸‘你没得救了’的表情,便走到蓝萱身旁坐下。
合上折扇,他一手握上素手心疼道:“既刚回来就去歇着,这些事交给我来就好。”
蓝萱微笑道:“不用了,你要忙的已经够多了,况且这些俱是我份内呀。”
见二人开始眉目传情,“又来了!”柳星彦苦笑不已,“二位能否稍微注意点影响,光天化日的不要这么目无旁人嘛。”都说小别胜新婚,这两人才新婚又加上分开一阵,情况可想而知。
沈裕嘉、云清俱别过脸忍笑,夜臻麟一挑眉,正想训柳星彦两句,却见一干侍女送来了茶点。
蓝萱接过一杯云雾,侧头见他正若有所思望着亚滢,便小声提醒道:“她很漂亮。尤其是眼睛,仔细看和你很像。”
夜臻麟勾了勾唇,转回脸来似笑非笑道:“若无眼睛一由,我会以为你在吃醋哦。”
“美得你。”蓝萱没好气撞了他一下,却见亚滢已走到云清跟前奉茶。
只见她恭恭敬敬地将茶盏呈予对方道:“公子,请用茶。”
“谢谢。”云清彬彬有礼接过,揭开茶盖时吃了一惊,“姑娘怎么知道我喜欢毛尖?”
“公子当真喜欢么?!”亚滢美目盈盈,“这毛尖在奴婢家乡人人都喜欢,奴婢只是听公子口音颇像家乡人,才擅自做主的。”
云清面露喜色,“这么说姑娘也是沧阳(郡名)瑞城人?”
“是啊!”亚滢兴奋地点点头,忽然意识到什么,忙噤声退到一旁。
沈裕嘉这时插笑道:“这丫头不但模样水灵,还很心细,司徒啊,莫非她就是香儿常提的亚滢姐姐?”
“恩。”蓝萱接着含笑望向亚滢道,“难得遇见老乡,你不想多聊聊?”
叶亚滢眼睛一亮问:“可以么?”
蓝萱苦笑道:“你若再问我可真要反悔了,不是说了不用这么拘束吗?”
“好了亚滢。”夜臻麟终于发话,“别跟那伺候了,既然王妃准假,你就带云清四处逛逛,不过回头记得把家乡趣闻讲来听听。”
“是!”亚滢难掩激动,云清亦是一脸欣喜。
见二人结伴走远,沈裕嘉才转头问:“觉不觉得这两人挺般配?”
“恩,是有点看头。”柳星彦点着头沉吟道,“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亚滢很像谁来着。”
蓝萱挑眉看向丈夫,夜臻麟却岔开话题道:“行了,说正事要紧。”
见柳星彦和沈裕嘉神色转为严肃,蓝萱便问:“你们都决定了?”
“是。”夜臻麟郑重道,“上官蘅太可怕了,二十年不到竟能使东夷城繁华直逼帝都,还有那二十几万大军,装备战力丝毫不落王师。”
蓝萱沉默着:平叛三郡时她号称‘千人敌’,然两次远赴东夷她都险些丧命,尤其是第二次,若非最后关头上官羽歆出手相救,她根本无法突围千军。由此可见,上官蘅的实力的确强悍。
接着,她又提出另一个疑问:“有没有想过他会和其他城郡勾结?毕竟帝都的军队数量在东夷之上,我不相信他没有援手。”
“不错。”夜臻麟点头道,“所以我们要趁下一次朝贺弄清楚他所笼络的势力。”
沈裕嘉接道:“明年他的实力恐怕更为强大了,若将盟郡兵力计算在内,我们这边的十万新军根本起不了作用。”
“哎——”柳星彦幽叹,“陛下的意思是不动边疆禁军,只用王庭的二十五万王师。”
蓝萱摇着头,“有难度呢,若能先发制人就好了。”
“可王兄的态度很坚决。”夜臻麟无奈道,“他要利用上官蘅引出潜藏于帝国内的叛量,这一举歼灭的一战,直接关系帝国的长治久安。”
“一举歼灭……”蓝萱秀目望着远处,忽然冷冽一笑道,“看来不出两年,帝国便有大动静了。为何仗还没开打,血腥味却已这样浓了……”上官蘅,悬崖勒马,尚存一线生机,否则,你必是万劫不复。
书房内。
“臻麟,你觉得亚滢怎么样?”正剥着酸桔的蓝萱忽问。
案前,夜臻麟书写着,心不在焉回道:“还行吧,那丫头挺伶俐,不然也不会指派给你。要是觉得不满意,你大可换过。”
“算了吧。”蓝萱走到他身边,似笑非笑问,“我是发现你挺注意她的,莫不是有点意思?”
夜臻麟剑眉一挑,搁下笔,将她拉到腿上坐下,埋进秀发间轻问:“吃醋了,嗯?”
“我有这么小气吗?”蓝萱反问。
“听着像。”对方抬起首刮了一下她秀鼻笑道,“不过你这副酸溜溜的样子真是讨人喜欢。”
“是啊是啊。”蓝萱掰开一瓣酸桔塞到他嘴里道,“所以你最好还是据实招来,免得酸倒了牙。”
夜臻麟艰难地吞下桔子,“好酸好酸。”赶紧端起案上的茶猛灌,“最毒妇人心啊,才成婚多久,你就想谋杀亲夫。”
“酸吗?我怎么没感觉呢。”蓝萱狐疑地往自己嘴里送了一瓣,心下一动,“那这样呢?”接着掰下一瓣轻叼在嘴上送进对方口中。
夜臻麟伺机吻了下樱唇,“恩好甜。”满足地笑开道,“还要。”
蓝萱却摇着螓首道:“不行,你得先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一定要回答么?”夜臻麟有些扫兴,“她的奴籍文书不是在你那儿,你自己看看不就明白了。”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蓝萱轻笑着环住他,“但你亲口说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好好。”夜臻麟无奈一叹,道,“亚滢呢,原是‘银乐坊’的侍女。”
“嗯?那银乐坊不是你二哥名下的产业吗?”蓝萱一脸好奇。
“恩。”夜臻麟点头道,“鸿兴元年,二哥邀请诸王到那欢宴,就是那次,我见到了十二岁的亚滢。”
蓝萱颔首道:“这么说亚滢是你二哥的人,所以你对她很警惕,甚至借我监视她?”
“答对一半。”夜臻麟莫测一笑,“当年她母亲刚过世不久,我看她颇受其他乐人排挤,才向二哥要的她。所以亚滢是二哥眼线只是表面而已。”
“怎么说?”女子不解。
夜臻麟怪笑问:“你以为二哥如何会怀疑东夷曾投效我?”
蓝萱一讶,“莫非你秘密去东夷一事是亚滢故意透露给他的?”
“聪明!”夜臻麟嘉许地捏了下雪颊道,“还有大婚后你失踪的那三天,也是她帮着隐瞒的。”
蓝萱恍然大悟,思量片刻又问:“可万一她真是你二哥眼线,难道你就不怕……”
“所以说你答对一半喽,以她来历,我的确不可能全无芥蒂。”夜臻麟轻佻地一勾她秀颚,“而你那么聪慧,自然能察觉到她的异动。”
“好啊。”蓝萱一扬秀眉,“你居然连我也下套。”
“冤枉。”对方赶紧叫屈,“我原也打算要说,只是你提早发现而已。况且她是陛下的人,我也用不着太担心。”
“什,什么?!”蓝萱一脸不可思议。
夜臻麟一笑,解释道:“父王生前惟恐王兄继位后政基不稳,便培植了一个叫‘暗夜飞鹰’的组织,这个组织的成员神秘多样,有些外出执行特殊任务,有些则作为眼线被安插到王公大臣家里。”
“这么说亚滢是那个‘暗夜飞鹰’的成员了?”蓝萱很是吃惊,“既然这么神秘又怎会被你发现?”
夜臻麟哈哈笑了两声,“这只能说你夫我运气好了。”又道,“其实这个组织的存在并不是秘密,只不过眼线隐藏得很好一般人难以察觉罢了。亚滢作为暗夜飞鹰一员是绝对服从先帝和陛下的,初时她的确在我二哥那里,但现在却负责监视我的一举一动。”
蓝萱苦笑,“难怪陛下会安心下放这么多兵权给你,原来你一直在他掌控之中,真是君臣有别啊,虽是亲兄弟却也难逃君臣之系——”继抚上他脸问,“就因为你心结难消,才对亚滢总是淡淡的?”
“哎——王兄他也是身不由己,这点我能理解。”夜臻麟这时覆上她手道,“对不起,我早该对你说的,毕竟现在你已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再不比我过去孤身一人的时候了。”
“没关系的。”蓝萱摩挲着他掌,下一刻又警醒道,“不对啊,亚滢只是歌坊里的小侍女,先帝又如何会识得她?”
夜臻麟摇头一笑,“就算她再名不见经传,先帝想找人还不简单么?再说亚滢的生母‘许玲’曾为我二哥母妃的贴身侍女,只是后来不知何故被逐出宫门,数年后又沦落到乐坊做了歌女。
蓝萱眉心一蹙,若有所思点点头,面上慨叹,“这些事可真令人头痛啊。”
夜臻麟淡淡一笑,“谁说不是呢,不过最令我头痛的问题却一直悬而未决呢。”见她不解便低叹道,“你是否该告诉我,这次去东夷究竟发生了何事。”
“没什么,如你所见,我现在很好啊。”蓝萱说得甚是轻松。
“哦?”对方却执起柔荑凝视着她问,“那这些是什么?”
见指上伤痕淡淡,蓝萱不禁在心底苦笑。于是她问:“我可不可以不说。”见对方摇头便又道,“那你能保证,听完之后不生气吗?”
“不能。”夜臻麟的语气毋庸置疑,“直觉告诉我,我听后一定会生气,而且是非常生气。”见她沉默,便正色道,“说实话,若非因为娘,我决计不会放你再去东夷。如今我们已是夫妻,关于你所遭受的一切,我更加有权知道的不是么?”
蓝萱深叹一声,道:“我并非存心瞒你,只是觉得事情既然过了,就没必要再提。但如果你真想知道,我便告诉你。”遂将往事大致道来。
饶是如此,夜臻麟听罢还是杀意极盛道:“我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蓝萱心头一紧,“可毕竟是上官羽歆救了我啊。”
“不许再护着他!之前他那样伤害你,谁欠谁早已说不清了!”夜臻麟有些愠怒。
“可是……”蓝萱忽然感到一阵恶心,手捂着嘴,她强压下不适的感觉,一动不动。
“怎么了?”夜臻麟以为吓着了她,慌忙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生气、不该发火,原谅这次好么?”
不适稍减,蓝萱暗松了一口气,小心下地道:“我有些乏了,先回房休息了。”
夜臻麟起道:“那我陪你吧。”
“不,不用了。”蓝萱干笑地退到门边道,“你忙你的正事,我现在想一个人静静。”便咻一声消失不见。
“这速度怎么可以快成这样!”夜臻麟又好气又好笑,实在不明白,为何大婚以来一直是他这做丈夫的独守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