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十四章（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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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寻欢抬眼望去，却是蓦然一惊——那人长眉冷目，一身灰布僧衣，不是那曾在杨逍故居曾与一面的混元霹雳手成昆，又是哪个？方才他还在奇怪，为何自己明明初来此地，除了杨逍和明教中几人，又有谁能识得自己？不想，却是这个人。
李寻欢忽然直起了身子——方才战罢那少林僧人，他臂上着了一记暗算，因为疼痛的缘故一直微微缩着身子——既然是此人来了，那么无论是出于道义，抑或其他，自己都不可能对他有一丝一毫的怜悯。
那颀长的腰身微微一挺，本还带了些懒散倦怠气息的人，瞬间已显出一派洒脱风致来。
成昆微微一怔，他见过李寻欢，是在杨逍居所，那时他正好在打斗中暗算了说不得和尚布袋中的人——虽然全然没料到自己竟亲手助对方功行圆满——而在杨逍和眼前这人跃下之际，成昆全然没顾上打量此人的功夫如何，却凭直觉察觉出他与杨逍之间的些微不对劲之处，不料未及出手试探，旋即遭到杨逍与那袋中的毛头小子的追杀。直到把那二人困入密道之中，他这才得以脱身，来到这光明顶上与少林众人会合，却见得眼前这人自称范遥，当下大惊。
明教光明使者向来左右齐名，往年甚至有传言那范遥功夫尚在杨逍之上。虽然杨逍近年或有奇遇，功夫提高不少，但这范遥也非等闲之辈，成昆心性奸狡，自是不敢轻撄其锋。原本见到崆峒派出手，他便有意打探此人功夫，岂料不过三招，李寻欢已将关能放倒在地。
此举不但令崆峒派大失颜面，还成功激起了明教士气，而成昆对这个人也再不敢小觑。
不是没有怀疑过这个人是不是范遥——毕竟范遥和杨逍同是少年时便名满江湖，算年岁已过四旬，可以这人年纪看来，岁数却略轻了些——但思及江湖传言难免有误，如今大战在即时间紧迫，便不再多想。
左右思量再三，他仍是觉得心下难以决断，眼见得关能被人抬下去，灭绝师太便欲出手。急忙赶至达摩堂几位老僧身边。又见那达摩堂末座的空如正一脸恨恨地瞪着李寻欢，当下大喜，行礼之后便急急附至空如耳畔，絮絮低语。他向来巧舌如簧，能凭一己计算谋的明教四分五裂，撺掇一个人动手更是易如反掌，那空如听的他言语，不疑有他，便一径去了。
空如向来以疯魔杖法成名，性子阴狠，虽是敬陪末座，却也是达摩堂中人，功力深厚不可小视，成昆原本以为，以那镔铁禅杖对上李寻欢手里的纸扇，只怕要有好一场恶斗，而自己对空如的功夫早明了得一清二楚，自可趁机看清这位范右使的武功来路。
岂料李寻欢一对上空如，即刻便抢攻过去，一寸短一寸险，李寻欢更是将这道理发挥了个淋漓尽致。仗着身形轻巧，竟是直接抢入空如禅杖之下，一番缠斗，空如虽是力大招沉，却被李寻欢手中折扇拨挑点打，全没半份优势，直逼得空如束手缚脚，挣脱不开。
成昆心下正在暗惊之时，却见空如袈裟之下乌光一闪，直没入李寻欢臂上。
虽被那冲击力撞得一个趔趄，眼见得那铁禅杖兜头便直直砸将下来，李寻欢却也不躲不避，仰身缩腰，足下一滑撞入空如怀里，成昆尚未看清他是如何出手，便见两人乍然分开，空如已败。
扶了空如下来，空闻大师忙上来查看，却是空如左肩琵琶骨已被人捏断，更不知被什么利器伤了筋骨，眼见得若无名医，这条膀子算是废了。
成昆眼珠一转，正思量对策，却见灭绝师太又欲出阵，当下再不敢犹疑，忙几步上前，用话拦住灭绝——此人与杨逍素来亲近，而如今阳顶天已死，杨逍恐怕便是这世上唯一晓得乾坤大挪移之人，若要这功夫，只怕便要着落在眼前这范右使身上了。
当下也顾不得其他，成昆身形闪动来到李寻欢面前，那一句言语，一为寒暄，二来，便是要动其心志。
果不其然，他话音未落，便见得李寻欢眼睛里光华一闪，成昆阅人无数，哪有不明白了，淡淡笑道：“范右使别来无恙？”
李寻欢轻弹袖口，冷声道：“杨兄竟没杀了你。”
“杨左使欲要屠戮贫僧，竟是不惜身犯明教大忌冲入光明顶密道，和那众妖人葬身一处，实在是死得其所啊。”成昆眼睛一转，开口笑道，“范右使未免把贫僧瞧得忒小了。”
李寻欢眼睛一垂，心下却是翻搅如沸——死得其所？那个不可一世的人，就这么，死去了？
他无论如何都是不愿相信的，只是……成昆既然敢这样言之凿凿地当着这许多人面把话说明白，便是杨逍侥幸未死，也定然处在一个生死攸关的境地。那人——李寻欢只觉得心中蓦然一空，竟是再无什么言语可以拿来驳斥成昆这番话语。
一时间场中尽是沉默，却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道：“敢问这位大和尚，本教密道向来只有本教众人方才得知，大和尚又怎能知道杨左使身陷密道之中，而至送命？”
众人转眼看去，问话的却是白眉鹰王，当下便有些人鼓噪起来：“不错！定是这少林的秃驴胡说八道，硬咒杨左使的！”
韦一笑等人却不言语，他们皆知此人乃是成昆而非少林圆真，密道之事只怕多半都是真的，周颠不由得转眼去看韦一笑，韦一笑却望着李寻欢，以他智计阅历，李寻欢既和杨逍同来，又在明教生死存亡一刻得杨逍交付大局，自是关系非同一般，他尚未得开口，却听得李寻欢冷冷笑了起来，一时间竟也怔住。
成昆也是一愣，但听李寻欢低低笑道：“你要怎样说，皆由得你，只不过今日不仅仅为眼前之事，便为了道义，我也非杀你不可。”
成昆冷笑一声：“魔教妖人，谈什么道义？老衲即时便超度与你！”
李寻欢亦是冷笑道：“哪个是魔教妖人，你自己心里明白。废话少说，动手罢。”
成昆再不答话，身形一闪抖手便向李寻欢胸口拍去。
见他一掌拍来，李寻欢也自不敢掉以轻心。未受伤的右手一沉一带，搪过成昆手腕，左腿横扫，径踢成昆下盘，成昆未料到他动作如此迅捷，闪避不及，只得变掌为抓，拿向李寻欢受了伤的左臂，要逼他回救以解危局。
岂料不待他手指碰到李寻欢衣衫，便觉手腕上冷飕飕一阵寒意，忙不迭缩手看时，竟是一柄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小小飞刀，正指在自己脉门附近，若自己手腕再进一分，立时便要废了。
成昆这一下吃惊不小，忙不迭缩手跳开，只他本是全力进击，如今却是违了自身力度方向反其道而行之，一个撤力不及，足下晃了几晃，一跤跌倒在地。众人登时一片大哗，成昆虽立时站起，已然落在下风。眼角余光扫过，却见李寻欢手指间银光闪烁，正夹着那把小小飞刀，冷冷盯着自己。
成昆心下一凛——这个人根本不是范遥。范遥成名多年，暗器兵刃虽也用过，却全然和飞刀搭不上半点干系，这人不知从何而来，难道天不亡明教么？他素不信命，此刻也不由得起了几分心寒之意。
李寻欢冷冷道：“大师不打，这就走了不成？”
成昆脸皮一热，也不答话，团身扑上，瞬间只听得砰砰啪啪连响，四下里尘土飞扬，两人的身影隐入其中，什么也看不到了。
殷天正忽而转头看向韦一笑，却见对方缓缓摇头，低声道：“那和尚便是成昆，至于——我也不知道是谁。”殷天正闻言心下一惊，此一役不知能否博得一个转圜之地，若是有个闪失，只怕当真明教这数百年基业，便要送在这些人手里。回眼看时，韦一笑眼中也是忧虑重重。当下也不再多想，凝神观战。
岂料得这一场仗两人招式递得迅速，却不分高下，直拆了近五十招，均是未显败象。无论是明教抑或六大派门人，皆是看得心焦。
正踌躇间，却有一行人，自山下疾步向这边赶了过来。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第十四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