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她总是不黑化》一期声一

77、第 77 章

　　万千幻象被剥离后，阵法之外是围观的学子，他们依旧把落影当成了中心，但这次不是追捧和迷恋。

　　那些厌恶的，惊讶的，讥笑的目光一道而来，与此同时清昼真人的斥责响起，要将落影打入地狱。

　　“落影，你在做什么？”

　　顾不得受伤离去的苏慕，苏年容转过身来，上前道，“真人，师姐不是这样的人，肯定是有什么东西迷惑了师姐的心智……”

　　“没有什么东西迷惑了我。”

　　沾了灰的她狼狈站起，兀自行进几步，捡起琵琶，将它紧紧拥在怀里，仿佛这样，她就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神女，受人敬仰。

　　她说，“我忌惮她的容貌，怨恨她抢走了我在书院的风头。”

　　“我嫉妒她，仅此而已。”

　　嫉妒二字一出，那些过去只在背地里的窃语，今日终于正大光明出现在落影面前。

　　“什么第一美人，假清高一个。”
　　“看小师妹那么受欢迎，心里怕不是恨得要死。”
　　“如此歹毒的心肠。”

　　相较小人的快意，清昼真人则是痛惜，她看着落影，最后一次申明，“落影，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事发时她便看出来了，这是一个针对落影的陷阱，只要落影为自己喊几句冤屈，道阵法中有幻术，是他人陷害，清昼真人就能借此庇护落影，大事化小。

　　苏年容听出清昼真人话中之意，越发焦急，“真人，这阵中确实有异常，只要细查便可……”

　　“我知道。”

　　站在人群中央的落影抬眸，“是弟子心怀妒忌，残害同门，罪不可恕，还请真人责罚。”

　　当事人认罪，即便清昼真人再有心为落影开脱，也不能另寻借口了。她叹了口气，向众人宣布，“将落影押送水牢，听候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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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清昼真人的学馆到执法堂，有阵法传送之便，执法学子赶赴不到一盏茶，这一盏茶的时间却叫苏年容分外煎熬。

　　未曾散去的学子聚在一旁，因清昼真人在场，无人敢放肆，就算如此，那些目光也不曾收敛过，痛心的，嘲弄的，乃至得意的，如一把把利刃纷纷剜来。

　　要将落影剥的干干净净。

　　这般众矢之的处境，落影面上毫无变色，素色长裙逶迤，和过去一样清冷无感，好似还是那个众星拱月的第一美人。

　　当事者一言不发，偏生苏年容无比折磨，进退不得。

　　他知晓分寸，若再站出来庇护落影，斥责同门，只会置落影于不义之地。

　　可师姐遭人陷害，他就只能什么都不做吗？

　　于这份煎熬中，执法堂的学子赶至，得知要将落影押送水牢，领头的师姐不可置信，“落影师妹怎么可能……”

　　她还想问是出了何时，清昼真人已是一副疲态，打发人道，“带下去，后事我会与真人夺定。”

　　如此，执法堂的学子也不敢再问，只面对落影时，均是扭捏怪异，甚至带了几分客气，“师妹，这边走。”

　　被押送的落影不言，她顺从交过怀中的流梦琵琶，跟着几人离去。踏入传送阵时，后方的苏年容终于忍不住，“师姐……”

　　领头的师姐知趣止步，给他们的苏师弟留了时间，但落影没有回头，那双眼眸屏蔽了所有感情，只道，“走吧。”

　　这般冷漠绝情的模样叫领头师姐唏嘘，暗道还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落影师妹待苏师弟也太冷淡了。

　　落影被送走后，在场还有几位学子尚未考核，他们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有一人问，“真人，我们还要考吗？”

　　出了这档子事，清昼真人早就没了心思，何况在场学子人心浮躁，也不利于考核，她直接收了水帘，让这几人明日再来寻她。

　　言罢，她便抽身离去，似是要去寻其他真人。一旁的苏年容见此，顾不得旁人看法，匆忙跟上清昼真人脚步，打算为落影求情。

　　他这般上心的模样叫在场的一些学子对苏年容生了嫌弃，有人言道，“都这样了，还向着落影师姐，真是痴情种。”

　　“稍微会做人的，这会就该去探望云师妹。”

　　这话惹了煽风点火者的笑，“他认识云师妹多久？又和落影师姐相处了多久？一个外人，怎么比得上心上人。”

　　学馆内种种苏年容不曾知晓，他满心只有落影，等追上清昼真人后，苏年容迫不及待开口，“真人，师姐是冤枉的，她中了别人的毒计。”

　　此处已无他人，白云野鹤之下，乃是阵阵清风，伴随松涛林海之声，端的是清静无为，无欲无求，行进的清昼真人停下脚步，对一心为落影的苏年容道，“我知道。”

　　苏年容欢喜起来，“那……”

　　“她没有辩解。”清昼真人道，“此事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因此我必须给出惩罚，否则会难以服众。”

　　苏年容不死心，“就一定要罚吗？”

　　清昼真人叹气，“上位者不可徇私，若是开了这个头，上行下效，长此以往，书院内清正风气不存，人心浮动，惩罚落影非是为云慕，而是给大家的公平，年容，你明白吗？”

　　作为开临城继承人，苏年容怎么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云慕二字出现他耳边时，苏年容原先黯淡的眼神陷入了更深的沉寂。

　　送走清昼真人后，少年在原地徘徊片刻，终于踏上了前往杏林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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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慕躺下时，杏林师姐的声音仍旧不停，那一贯温和的嗓音带着浅浅的笑意，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

　　“小师妹无大碍，只是一些皮外伤，抹了药便能好，不过以防万一，留一晚上也无妨。”

　　她总是那般贴心，劝受惊的苏慕留一晚，又给了安神定心的药物，言罢还将空间留给江关山几人。

　　不过临走前她和白重景多说了几句，对恢复男装的白重景格外热情，两眼发亮问，“这儿总是缺人手，白师弟若是愿意……”

　　白重景冷脸，“不愿意。”

　　“好吧。”杏林师姐惋惜止话，她还是很喜欢白重景的，毕竟那些师弟师妹待病人太客气了，有时候适得其反。

　　所谓调和之道，需得一味猛药。

　　没有外人后，原先忽视的东西开始占据视野，江关山捏着师姐临走前给的药瓶嘀嘀咕咕，她的话虽轻，但屋内没一个聋子，故而听的一清二楚。

　　左右不过一句，白重景太碍眼了。

　　当事者懒得回应，他绕过屏风后，迈了半步便停下，这距离和床上的苏慕不远不近，没有过分亲昵之姿。

　　等后边的江关山追上来，把苏慕盖了个严严实实后，白重景方道，“还能喘气吗？”

　　江关山瞪他，什么叫还能喘气吗，跟问人死了没有一个样，晦气的要命。“你怎么和慕慕说话的？”

　　掩在锦被的手抬起，摸过脖颈后，苏慕眨了眨眼，“师姐给的药很有用。”

　　杏林的药当然是好的，但也有种可能，是修行者的东西对于身为凡人的她本就是灵丹妙药。

　　后者白重景不愿多想，只对江关山三申五令，“按时上药。”

　　背对白重景的江关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这相看两厌的对话叫苏慕唇边含笑，江关山看见后，气得想捏苏慕的脸，但碍于对方有伤在身，不敢动手，只拉长调子抱怨着，“慕慕……”

　　她正要讨伐没有良心的苏慕，门外不时宜响起一个声音，“云，云师妹在吗？”

　　还在闹的江关山当即扯了银钩，将人藏在暖帐后，“不在。”

　　屏风旁的白重景转过身来，对上了门槛外的苏年容。

　　少年面容英俊，一身道袍勾勒他身姿挺拔，风华正茂。无论谁见了都得喊上一句翩翩少年郎。

　　但白重景对他没好脸色，直接将人拦在门外，摆明了不欢迎，“她歇下了，不见人。”

　　江关山候在屏风一旁，也是警惕之姿。

　　都是体面人，谁不知这是送客的道理，被吃了闭门羹的苏年容表情讪讪，若是平时他早已退让一步，道别离去，但眼下不同往日。他硬着头皮再次开口，“我有急事要见她。”

　　白重景嗤笑一声，“急事，什么急事，急着帮心上人开脱罪名的急事吗？”

　　白重景说话向来不留情面，眼下还是他讨厌的苏年容，更是极尽挖苦讥讽之能。

　　“幻境里云师妹受伤，也不见你多看她一眼。现在落影有了麻烦，你才想起来给云师妹嘘寒问暖。苏年容，你不觉得自己虚伪吗？”

　　苏年容被刺的满脸涨红，他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但还是要说，“只要云师妹愿意帮忙，今日过后，我可以天天来照顾。”

　　白重景眼中压着怒火，“用不着，她见了你恶心。”

　　这话让苏年容心生不悦，他很想说你有什么资格置评他与阿姐之间的关系，按着对白重景的不喜，苏年容说起他们离开后的事，“师姐被押去了水牢，清昼真人要与其他真人商议处罚一事。太玄书院成立以来，送至水牢者均是重罚，甚至有逐出书院的例子。”

　　这种事江关山当然知道，但她也知道另一件事，“你怕落影师姐被逐出去，想太多，她可是货真价实的书院弟子，真人保她还来不及呢。”

　　太玄书院的学子不计其数，但是真正的弟子一只手数的过来，除去谷镜外，落影也是门内弟子。

　　可苏年容担心的不是这个，“水牢其内白日如烈焰腾跃，炽热无比，夜里又是极寒冰雪，刺骨侵肌，而入水牢者会被封内息，羸弱不堪，再遭遇这等冰火两重天，几日下来，便会不成人形。”

　　说到这苏年容顾不得白重景的阻拦，他拔高声音试图往里头闯，“师妹你能不能帮个忙，叫真人他们从轻发落……”

　　“你干什么，干什么。”江关山急了，她正要把人轰出去，后头传来一个声音。

　　“苏师兄。”

　　少女不知何时坐起，抬手挽起了暖帐，她的脖颈上的印记还没有消去，鲜红的指印格外触目惊心。她看着苏年容，平静道，“我不会去求情的。”

　　苏年容不可置信，“为什么！”

　　被质问的少女只是轻轻颤动睫毛，“没有理由。”

　　或许是知道身为书院弟子的落影不需要求情，也有可能是心中那道不明情绪。

　　因为是心上人，所以比姐弟更重要吗？

　　此话后无再续的必要，临走前苏年容的目光无比失望，似乎在说，阿姐，你变了。

　　屋内重新回到安静，苏慕被江关山扶着躺下，听她碎碎念。

　　因是养伤之地，这儿很是清幽，自苏慕那个视野看去，后院的杏树大如华盖，枝繁叶茂。

　　已过了春日，枝头不再是花团锦簇，而是结了大大小小的果子，摇摇欲坠，风吹树摇时，一颗杏子滚落下来，碾入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