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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瑶筝 ...

  •   物理实验课,做的是观察平抛运动的实验。可对于风儿来说,她只有看着仪器干瞪眼的份——她根本没听清物理老师讲的使用方法。
      “风儿你过来帮我看看,这仪器怎么用啊!”身边,颜璐把那套看上去价值不下千元的仪器上上下下弄了十几遍,却依然没搞清楚使用方法,“这么复杂的东西,是人用的吗?”
      “你叫我也没用,自己问老师吧。”风儿耸耸肩,“我比你还不明白这玩意儿的用法。”
      “那她讲方法的时候你干什么去了?”颜璐气道,“喂,我们好歹做了十年的同学,你怎么能这么无情啊?”
      “我学文科的,会考实验操作又不考这个,会这个有什么用啊。”风儿淡淡地回应,“会考过了不就行了?”
      “可是实验报告要交……”颜璐刚想反驳,却突然转念一想,觉得同桌的话也不无道理,便说,“也是,弄坏了我还要赔呢。”
      坐了一会儿,风儿转头看见陆珏一个人坐在最后一排,便悄悄溜到了后面。而陆珏的物理水平跟风儿半斤八两,也对着仪器目光空洞地发呆。
      “嗨,”风儿拖了一张凳子坐下,对陆珏招了招手,“怎么,也不会用这玩意儿?”
      “是啊。”陆珏点了点头。
      “那来聊天吧。”风儿趴在桌子上说,“实验报告找课代表抄一份就好了。”
      “嗯,你说得对。”陆珏转过身来,“反正轨迹我会画。”
      实验室非常喧闹,钢珠落地的声响、各种各样地谈笑、叫老师帮忙的喊声响成一片,所以也不会有人真的听见她们的交谈。但陆珏却分明听到风儿说:“那幅画你还是留着吧。你要是看到画上有血,那就说明我已经不在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陆珏一头雾水,“什么你不在了?”
      “我不在了就是我死了啊。”风儿从桌面上撑起身子,浅浅地一笑,“你不明白么?”
      陆珏手一震,手中握着的笔落在了桌面上。她不知道风儿竟然会说出如此绝望的话来,也不知道她们一天的对话,竟然是用如此灰暗的话题作为开端。
      “你怎么会死呢?”陆珏定定地望着风儿,一字一句地说,“你和我一样,还好好地活着,不是么?”
      “是啊……”风儿沉吟了一小会,不露痕迹地转移了话题,“对了,下个学期期考完就要文理分科了吧?”
      “你有什么想法么?”陆珏把玩着那颗钢珠,说,“我想学文科,知识还没有下定决心而已。”
      “我已经决定了,学文科。”风儿说,“反正数理化那么烂,不学文科还能学什么?”
      “真的么?”陆珏的眼里闪过一抹亮色,“你学文科?那我也学文科吧。没准到了文科班之后还能在一个班里呢,就像现在这样!那多好,不是么?”
      “对啊,那多好……”风儿轻轻笑了两声,“还在一个班里……”
      ——可是我已经没有任何的可能性,在这个世界上存在下去了。
      这句话,她却最终没有说出来。

      实验课还有五分钟的时候,风儿把物理课代表的实验报告拿过来,自己和陆珏各抄了一份交了上去。毕竟实验报告也是有标准答案的,天下都一样,也无所谓抄袭不抄袭。
      下课时她们从后门走出了实验室,在电梯前按下按钮的时候,陆珏突然猛地一拍脑袋:“糟了!下节是历史课,我忘了去帮历史老师借阶梯教室的钥匙了!”
      “现在还有时间啊……”风儿苦笑道。
      “那还不快点跟我去保卫科!”陆珏一把拉起风儿跳进了电梯里。

      历史老师韦君廷是今年刚招进学校的大学毕业生,比学生大不了一轮。他是个戴着眼镜的年轻小伙子,上课时总能在教室里引爆笑声,虽然不算高大英俊,在颜璐眼里却十分迷人,于是她才会疯狂地嫉妒者当上历史科代表的陆珏。
      他走进阶梯教室的时候,十几排的座位都是空的,只有风儿和陆珏坐在第一排,两人都是一副悠闲的样子。
      “早上好,韦老师。”风儿抬起头了,招了招手。
      “人呢?”韦君廷左顾右盼,“就你们俩?”
      “刚才是物理实验课,估计都回去拿书了。”风儿边说边眯起眼睛看巨大的投影屏幕。
      其实教室里也是有投影和电脑的,但是教室的投影机已经年久失修,动不动就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不是图像不清晰就是只有两种颜色,再要么就干脆罢工,连开机都没办法,最近投影机已经打不开了,韦君廷只好借用学校的阶梯教室来上课——他从来不写板书,所有的笔记都用幻灯片展示,至于黑板,只是他即兴挥洒的草稿罢了。
      “对了,你们有没有什么体育课音乐课之类的要改成自习?我想用一两节。”韦君廷摸了摸脑袋,说。
      “那你晚上十二点来吧,我们去给你配钥匙!”还不等风儿回答,陆珏便抢先说道,“就算别人不来,我和风儿也会来的。风儿你说是吧?”
      “晚上?好啊,正好来抓鬼!”韦君廷脸上露出孩子般顽皮的笑,“听说这个阶梯教室里就有呢!”
      “什么……什么鬼啊?”陆珏疑惑道,“没看见啊……”
      “我就不知道了,你们自己来看看不就懂了?到时候不要被吓得上蹿下跳就行了。”韦君廷说完便在电脑面前摆弄起自己的幻灯片来。
      “我看上蹿下跳的人是老师你吧。”陆珏非常自然地回应了一句。
      风儿笑了笑,低头从抽屉里把历史课本抽了出来。
      在阶梯教室里坐了一会,还没有几个人来,陆珏也觉得有些无聊,便从风儿的口袋里翻出手机玩起了游戏。而风儿转头望着窗外渐渐落尽叶子的树木,不动声色地抬起手往额头上一抹,天目便无声而开。天目中的树木依然是树木,楼房依然是楼房,只是暗褐色的枝杈之间,多了一个悬浮着的、隐隐约约的白色影子,仿佛一团朦胧的雾气。那是一个少女的魂魄,悬在空中,遥望着东南的方向。
      合上天目,那个白色的影子又消失不见了,枝杈间只有两三只灰雀在跳跃,不时飞落到车棚的顶上,又嗖的一声像更远的天空飞去,像一支灰色的箭。
      “你在看什么?”陆珏伸手在风儿眼前晃了晃。
      “哦,是那些鸟——”风儿指着树上那几只跳跃的灰雀说,“我很喜欢,它们很可爱呢。”
      “看不出你也会喜欢小动物。”陆珏不禁笑出了声,“我以为你对它们没有兴趣呢。”

      走回楼上的时候在楼梯里遇到了冯强,风儿本着“对老师要有礼貌”的准则鞠躬叫了一声“老师好”,结果换来对方一句“做什么屁秀”,以及一大串不带脏字的羞辱。最近冯强的骂人水平似乎有所提高,已经很少带脏字了,甚至还带上了一两个英语单词。
      “真是的,见到就见到了,叫我干什么?有毛病!”
      这是冯强的最后一句话,之后他就提着那个黑色的公文包,踱着步子走进了辅导室。幸好下一节不是英语课,否则不知道还要迎接多少可以记下来当成语录学习的骂人之词。
      只是一墙之隔的阿剑就没这么幸运了——风儿走到高一(4)班的门口,正好看见谢萍颖揪着阿剑长到肩膀的金色长发,用带着浓重东北口音的声音训斥道:“你的头发怎么回事?去染成黑色再剪短!每天我们班仪容仪表都被扣分就是因为你!”
      “老师,我这头发是天生的啊……”阿剑一脸的委屈,而且被一个女子拎着头发让他颇为难受,“你不知道我是混血儿吗……”
      “那也没允许你把头发留这么长!”谢萍颖不依不饶,“你看你,头发都跟女生一样长了!有哪个男生像你这样的?去剪了!今晚就去!”
      陆珏先发现了阿剑的窘境,便转头对风儿说:“你看,那个不是你朋友么?”
      “哦,是啊——你别见怪,以这个东北饺子的性子,找他十几次都是正常的。”风儿笑了笑。
      待得谢萍颖终于松开了自己的头发,阿剑才松了一口气,但一转头又看见风儿站在自己身后,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也不知是不是在嘲笑自己方才的窘迫——她从来不吝惜对自己的嘲讽,多年的友情足以让她毫无顾忌。
      风儿走到阿剑面前,笑道:“今天下午放学要去理发么?”
      “你以为我真的会去啊?”阿剑望着谢萍颖高挑而瘦削的背影和蘑菇一样的脑袋,依然心有余悸,“我要真把头发剪了,还不知道像个什么样子呢——可能就毁容了也说不定。”
      这时谢萍颖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上官剑,你过来一下!”
      风儿分明看见阿剑的肩膀颤抖了一下。
      “上官剑,老师叫你!”这是另一个男生的声音。
      阿剑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丢下一句“放学再聊”便走回了教室。
      陆珏望着阿剑匆匆离去的身影,感叹道:“我要是那个东北饺子,就不会逼他剪头发,更不会要他把头发染黑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风儿点头表示赞同。

      上午十一点五十分,各个教学楼里的学生如潮水一般争先恐后地涌出,挤满了并不宽大的校园。原本安静的校园转眼又如沸腾般喧嚣。有走读的学生或步行或推着自行车走向学校的大门,也有住校的学生打闹说笑着跑回寝室。风儿和阿剑挤在高二楼的楼梯间里,不时侧身避让人群。
      “后来那东北饺子找你什么事啊?”风儿问道,“还是你头发的问题?”
      “不是——其实我都不想说了,她叫我做更可怕的事情。”阿剑蹙起了剑锋般的双眉,眉间满是无奈,“你知道她叫我做什么?她叫我在艺术节的时候上台表演!”
      “哦,那不好吗?周澜也叫我上台啊,是古筝独奏。”风儿说,“你不想?”
      “要是你知道是叫我演什么,你就不会这么说了。”阿剑揉了揉太阳穴,“她叫我去演《触龙说赵太后》的小品,而且是演触龙。”
      “触龙?”风儿在脑海里描绘了一下触龙的形象,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她居然叫你去演触龙?亏她想得出来!”
      “而且她说‘你要是不答应的话,我就把你的头发剪了,再染成黑色’——我也没办法啊。”阿剑无奈,“可惜了我混血美少年的形象……”
      “少来。”风儿斜了阿剑一眼,“你就去演吧,我可是很期待的。”
      “我宁可去给你的古筝独奏伴舞。”阿剑长叹。
      在二楼的楼梯转角处,阿剑突然压低了声音说:“你最近越来越虚弱了,我感觉得到。”
      “我把真气输给你一些,也许还能帮你撑一阵子。”
      风儿沉默,许久,才用几不可闻的声音答道:“不,我不需要。”
      “你……”阿剑的目光中充满质疑,“你这是……”
      “你不必帮我。”
      俊美的金发少年尚未回过神来,白衣的少女已经消失在了人群之中,再不见了踪影。
      她还是和前世一样,那么倔强而骄傲,宁可死也不会接受任何人的施舍。而他,也依然与她沿着相反的方向,渐行渐远。
      或许,从前世开始,她就不曾看得起他。然,他们却依然是最要好的朋友,她从未表示过对他的轻视。
      纵使轻视,也不会从财富与地位的角度。
      在她的眼里,他是个软弱的人,把幸福和爱像菜一样送到嘴边,也会挥手一把打开。

      风儿走出教学楼,站在走廊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铅色的云铺满了天空,这座北国城市压抑而阴霾。
      她有些透不过气来了。
      “哇,好帅,还是混血儿呢……”颜璐背着紫色的朋克书包,从后边赶了上来,“刚才我看见你旁边有个帅哥……是你男朋友吧?太帅了……哪来的混血帅哥?”
      “不是我男朋友,就是个以前的同学,玩得挺不错的。”风儿一脸冰冷的表情。
      “你居然还有这种同学,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呢!”颜璐眼里放射出小女生的花痴光芒,“天啊,我都觉得韦君廷不帅了!”
      风儿摆了摆手,道:“我去吃饭了,我会送你他的照片的。”
      而穆泠这时也正好朝这边走来,他在逼近零下的气温里只穿一件单薄的秋装校服。他向风儿招了招手,一只手上还搭着一件黑色的风衣外套。
      “我朋友来了,我走了。”风儿转身走出了走廊。
      “看你一本正经的,居然也会玩劈腿?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颜璐自顾自地嘀咕起来,“那混血帅哥跟你在一起也太浪费人才了,还不如让给我呢!”

      “你知道月底的艺术节吧?”穆泠转头看着风儿,不时把落在眼前的头发拨开,“怎么样,有节目么?在东校区通宵玩么?”
      “如果陆珏玩通宵,我也会玩通宵的。”风儿边走边说,“你也在那儿搭帐篷么?”
      “节目的话,我倒是有一个,是古筝独奏。我还想问问你要弹那一首曲子呢。”
      “哦?那我拭目以待……不是,是洗耳恭听。”穆泠有些狡黠地笑起来,“听说你拿了十级证书的,怎么能不期待?”
      “什么十级证书,那是别人乱说的,我没考过级。”风儿露出无奈的神色,“今天中午我不想吃医院饭堂的东西,你请我去外边吃怎么样?”
      穆泠在巷口停下脚步,用征询的语气问:“那你想吃什么?”
      “嗯……咖喱饭吧。这么阴冷的天气,想吃点暖身的。”风儿想了想,说,“怎么样?”
      “好。”穆泠指着巷子尽头,说,“正好后面有一家。”
      他们的关系,依然是那么微妙。彼此之间已经可以推心置腹,因为已经足够熟悉。每天从早上七点四十分到晚上九点二十分都有一起度过的时间,无话不谈。中午在一起吃饭和逃午休,晚自习放学时他用电单车送她回家,甚至晚饭也是一起到医院食堂去吃的。这样看来,他们是最要好的朋友,他们之间存在的,也是最深厚的友情。
      可是却又比友情多出了什么。
      穆泠知道,风儿也是知道的。只是对于风儿来说,她宁可装聋作哑,宁可说自己不知道。而穆泠,却是无法找到一种合适的修辞,把这微妙的所在说出来。于是这种关系只好徘徊在一个分外尴尬的区间,不属于任何一端,无法被定义为任何一种情感。
      那么他们呢?又该被定义为什么?恋人,朋友,抑或兄妹?
      中午车流汹涌的马路边上,穿着单薄秋季校服的少年与白衣的少女比肩而立,等着一个可以穿过马路的间隔。穆泠低头想了想,转头对风儿说道:“我觉得你弹那首《渔舟唱晚》比较好。”
      “是么?”风儿歪着头看他,“你懂古筝曲有哪些么?你不会就知道这一首曲子吧?”
      “怎么可能,虽然我什么乐器都没学过,但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穆泠似有不服,“你就试试看吧,你们班的节目肯定可以上正式演出的,我保证。”
      风儿怔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那好吧。我信你一次。”
      她又露出那浅浅的笑,嘴角弯曲的弧度非常小,有些人甚至会觉得她其实并不是在笑,可是穆泠却真切地看到了,她在微笑。那微笑若有若无,飘渺得仿佛一缕天边的轻烟、一丝朦胧的轻雾,这缕轻烟柔雾却仿佛妖精撒出的神秘药水,在不知不觉间令人心旌摇荡,然后沉醉不可自拔。
      而穆泠明显就是那个童话中被妖精迷惑的旅人。

      “走吧。”一晃神之间,前方的十字路口绿灯转为红灯,车流终于不再那么汹涌,穆泠从恍惚之中回过身来,发现衣角被风儿轻轻地扯了扯。
      少年与少女,穿过城市灰白色的正午,穿过一片喧嚣与繁华,消失在街道的另一边。
      这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中午了。

      迷漩走出教室,本来想直接走右边的楼梯下楼,那样离学校大门的距离近一些,可是刚刚走到楼梯前就看见转角处曾小梅背对着自己拿着手机在打电话,大概是因为还没有接通吧,她没有说话,不过她说什么也不是值得关注的事情,无非只是一些乏善可陈的事情而已。
      她转了个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曾小梅的手机里,甜腻恶俗的流行彩铃响了一分钟之后,电话被接了起来,是一个听起来就非常令人不快的中年妇女的声音,但此时这个声音却用一种礼貌恭敬甚至奴性的语气说:“是曾老师吗?”
      “对,是我,请问您是迷漩的家长吗?”曾小梅按照礼节毫无感情地客套着,“我是想和您谈一谈您女儿的事……”
      “哦,好,好……”对方的语气里充满了崇敬的惶恐,仿佛给自己打电话的是一位圣人。

      这个中午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冬天的天空布满了灰色的阴霾,十二月就在这些阴霾之上无声地流过最后的一周。这座冰冷的城市依然冰冷,依然是那台轰隆隆运转着的、巨大的机器,正在不断加快着轴承的转速。也许在十二月的最后一天,就会迎来一场飘摇的大雪,纷纷扬扬覆盖了整座钢铁般的城。
      可是却有三千种阴暗,在灰色的天空底下迅速地朝着同一个中心卷动,仿佛盛夏的热带海面,在巨大的低压中心的吸引下,所有的空气迅速汇聚,酝酿成呼啸的、席卷吞噬一切的风暴。当它移动到陆地之上,便会以最狂暴的风雨,摧毁经过路上的一切事物。此时那些阴暗,也的确在汇聚卷动着,它们将要化作一个黑色的漩涡,在天地之间上演一场最令人绝望的、残忍的戏码。

      当迷漩穿过绿色的人工草坪的时候,她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去,却只看到了身后白色的教学楼,和那些落尽了叶子的、不知名的树木。越来越冷的北风吹过她的鬓角,碎发丝丝缕缕地飞扬起来,起起落落。
      她只听到了似有却无的风声。

      校服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是一条短信。
      迷漩伸手到口袋里把黑色的手机拿出来,翻开盖子,按下了阅读键。
      “下午一起回家吗?”这是屏幕上的黑色宋体字。
      而在这一行字的上方,同样的黑色宋体显示着三个字:许霄云。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瑶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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